「這左夫人竟這般不講理，好在鄭世子明理，見義勇為擋開了那一掌，否則小姐當吃大虧了！」
馬車上紅顏有些感慨的道，想想當時的情形還真有些後怕。
白荷不知聲，心思有些飄忽，鄭風清當時的言語和行為實在有些反常了，尤其是他看她家小姐的眼神，那哪里只是單純的見義勇為啊！
「你傻呀！她打我，我難不成不會躲嘛！」寒歲靜笑著捏了下紅顏的鼻子又接著道「擔心則亂，人在極怒之下行為過激倒也能理解！」
「小姐就是心善，那些人就可勁的欺負小姐，當真氣人！」
紅顏說到最後不自覺的就握緊了拳頭，臉色都有些不正常的紅了。
寒歲靜一笑，輕拍了紅顏的手，別人如何看她她不願理會，也沒這空閑去理會，她如今重生並非是為他人而活，想欺負她，也得有這本事才行。
「不過小姐這次能見赫赫威名的鄭國公，當真是我等榮幸啊！白荷，你說是吧！」紅顏望著白荷道。
「啊！」白荷回了神，想了下方才道「是啊！一代公勛，國之柱石，確實百聞不如一見。听聞五年前，與突厥人在函谷關大戰雖勝了突厥，揚我國威，卻因此犧牲了四個兒子，國公爺一夜白頭。如今看到他真人，總不禁讓人唏噓！」
「你也這般想，我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當真悲嘆！听說便也是如此，國公爺身子也越發的不好了，這才謝了權，安養在家！」紅顏也有些落寞的道。
「五年前我曾在街上遠遠瞧見國公府的送葬之禮，極其哀榮，連當今陛下都親臨了，可國公爺病重無法出席，國公夫人也是被人抬著的，那時我還小只是听著路人議論鄭家的無上榮寵，卻獨獨忽略了國公夫人眼中的空洞和絕望！」
寒歲靜想到當時的情景心中不免帶了幾分悲憫，復又嘆道「鄭府如今的萬般尊貴，千般榮寵，都是他們應得的，實至名歸！」
「鄭府是該讓人萬分崇敬的！」白荷也附和道。
「所以，鄭世子如今從了文，這一家子當真太不容易了！」紅顏也嘆了聲。
「所以，最難的還是活著的人！」想到她自己被幽禁在梅園的那幾年，寒歲靜突然很有些感慨。
秋葉紅桑，落日棲霞！
常老先生給羅氏過了針後，眉頭便蹙起了，是中毒的跡象，只是是何毒，他行醫多年，還真不曾見過，傷在肺葉，毒雖不重，體內卻有血虛心弱之癥，這毒性應是常年內月復吸收所致，若不過針還真瞧不出來，如今發現及時無性命之憂，但病因卻不好說了。
見常老先生蹙了眉，臉色似乎還有些沉重，寒歲靜的心就提著，莫不是真讓她猜中了？
「老先生，內子身子無礙吧？」寒山的聲音帶了幾分緊張，面容比之以往更為嚴峻。
常老先生回了神，收了針匣子，語氣倒還平和「老朽開幾副藥，好生調理下，如今看來倒也是無妨的！」
寒山似乎松了口氣，面容也輕松了許多「那有勞常老先生了，來，我們花廳里喝茶！」
「我就說無礙吧！還得勞駕常老先生，真是麻煩您老了」羅氏瞥了眼寒山和寒歲靜，才笑著同常老先生道。
寒歲靜提著的心還是一點沒放松，她听出了常老先生言外之意，如今無礙，也就是說，那日後便難說了！
「醫者本分，寒夫人不必客氣，好生休息便是！」常老先生收拾了下醫藥箱，莫名望了眼寒歲靜，才和寒山出了內室。
寒歲靜會意，幫羅氏掩了下被角，才同羅氏低聲道「母親，您先歇著，小廚里女兒幫您炖了川貝，這會兒應差不多了，女兒去瞧瞧一會兒給您端過來！」
「嗯！去吧！」羅氏笑著拍了拍寒歲靜的手，心里很是寬慰。
出了內室，見常老先生和寒山正坐在廳里喝茶，寒歲靜便走到寒山跟前，服身道
「父親，女兒听聞常老先生醫術了得，想必對藥膳也頗有研究吧！女兒幫母親炖了川貝湯，想讓常老先生指點一二，不知父親意下如何？」
知道愛妻並無礙，對于愛女的要求寒山自然不會拒絕。
「哈哈！你這丫頭想同常老先生請教，與老先生說便是，問我，難不成你爹我還能做了常老先生的主，您說是吧？老先生！」
常老先生和煦的點了點頭「難得寒姑娘一片孝心，老朽樂見其成！」
「那父親進去陪陪母親吧！」寒歲靜轉頭又給常老先生行了禮「煩勞常老先生隨五娘去小廚走一趟！」
寒山站了起來朝常老先生拱了拱手「麻煩先生了！」
常老先生笑著回了禮才同寒歲靜出了花廳。
進了小廚房，寒歲靜把丫鬟都打發了，讓紅顏在廚房外守著，身邊只留了白荷。
「老先生，家母的病到底如何？」寒歲靜服了身，急急問道。
「你莫慌！如今看來毒性不大，我開些解毒湯藥調理下只要不再接觸到毒物，寒夫人的身子是可以恢復的，只是……」
「只是？」寒歲靜望著常老先生也不禁蹙了娥眉。
「肺傷血虛，心脈紊亂，這並非一般毒物所致，具體是何種毒物老朽如今還探查不出。不過毒在肺葉，想來是接觸到一些比較奇特之味，平日所用之燻香，胭脂水粉之類的，都需留意，實在不行便不用了！」
常老先生這話沒來由的就讓寒歲靜想到了雲瑤的那個香囊。
「好的，五娘會多加注意的，好在有老先生在，否則家母真不知當如何了！」
「一片孝心難能可貴，老朽听聞女女圭女圭名聲不大好？」
常老先生捏著胡須，有意無意的掃了下寒歲靜，面容精致，五官出眾，說話做事有條不紊，對他這老頭倒也有禮可敬，常老先生還真想不出這般溫良嫻靜的女子名聲會不好。
「以往卻然任性了些，做了些荒唐事！」寒歲靜淡笑著應下了，倒是一點不覺得有哪里不妥。
落落大方，錯而能改又毫不避諱，常老先生在心里暗贊了幾聲，鄭府發生之事，寒歲靜的所作所為他看在眼里，這樣的女子卻被名聲所累，看來京都的達官貴人們該尋他多抓幾副明目湯藥才是。
「年少誰沒點荒唐事，世人眼淺，我瞧著女女圭女圭倒是甚好的！」
「老先生抬愛了！」寒歲靜又笑著服了身。
「小姐，川貝湯
好了！」 白荷朝常老先生服了身才同寒歲靜道。
「好！熄了火，端著吧！」 見白荷應聲寒歲靜又轉頭同常老先生道「所謂，君子遠庖廚，讓常老先生來此處當真是委屈老先生了，我們這便離開吧！」
常老先生無所謂的笑了下，慈眉善目中帶了些灑月兌之氣。
「作為醫者時常需得熬藥煮湯，這地方老朽倒是不少進，女女圭女圭客氣了！」
「您老是客，總讓您待在廚房有失待客之道，終究不好不是？」
常老先生眉目舒展一笑，率先出了廚房，寒歲靜和白荷緊隨其後。
路過蓮花池台，瞧見一池子九品蓮，常老先生不禁嘆道「听聞侯府內的蓮花是一絕，九色花品，凌波高潔，果非凡品！九品蓮又是蓮中精品，對清心養神頗有奇效！」
「嬌慣出來的精品，怎及得上常老先生懸壺濟世，隨手摘來得治病藥草來得珍貴。能真正用有所及的那才是最好的精品！」
一個閨閣小姐能有此見解，讓常老先生意外的同時倒更多了幾分欣賞。
「奴婢見過常老先生，見過五小姐！」點翠抱著秋日蓮心蘭路過蓮池，忙向寒歲靜和常老先生行禮。
「秋日蓮心蘭！」常老先生望著開得如九品蓮一般大的藍色蘭花，眼前不禁一亮。九品蓮是珍品，而這秋日蓮心蘭可是絕品，如今大周都難尋到幾株。
「常老先生眼力不錯，這秋日蓮心是家兄兩年前好不容易尋來送與家母的生辰禮，听說甚是珍貴！」
「何止是珍貴，就我們大周也難得見上一株，老朽也是年少時去過西域，有幸見過一回而已！」
常老先生解釋道，不自覺湊近聞了聞「芳香如蓮又有蘭花清幽，有鎮痛安眠之奇效，今日來府上當真不虛此行，不虛此行啊！」
看著常老先生眼中的炙熱，寒歲靜一笑，忙問點翠道「你抱著蘭花是去何處？」
「回五小姐，昨日發現養秋日蓮心蘭的花盆有些裂了，今日一早夫人便讓奴婢拿去管事處換個，可管事處尋不到合適的，奴婢便陪劉管事出去采買了，這會兒方才換好！」
寒歲靜細看了下，果然花盆與之前的不太一樣，于是點了點頭。
「蓮心蘭雖是蘭花的一種，根睫卻是粗的，長得也快，一般的小花盆卻有被撐裂的可能，需尋些底座寬大的，女女圭女圭老朽瞧著，你這盆還得換！」
常老先生望著裝著秋日蓮心蘭的青花盆，很是好心的建議道。
「啊！還要換啊！芍藥不在，這些花草一貫都是芍藥在打理，奴婢對這些也不懂，就怕弄不好！」點翠臉馬上垮下來了，一臉為難。
「芍藥告假了？」寒歲靜疑惑的問道，芍藥是羅氏身邊的二等丫鬟。
「她姥姥過世了，她告假回去奔喪了得好些時日才能回來！」
「也不用太過費事，你只要再尋個比這個大一個寸口的便可，哪需那般講究！」常老先生見點翠為難忙補充道。
「就照老先生說的去換吧！實在不行，你讓劉管事和李嬤嬤幫忙參模下！」
「是！」點翠只好應聲，抱著蘭花又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