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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丫鬟春分

前廳宴席,寒老太太是長輩年歲又大,只是露了個臉便讓梅香扶著離開了。

因是霽府親戚,羅百川也算是晚輩就沒太講究,男女桌只是用四扇屏風隔開,談話說笑聲都听得清楚,透過織錦屏風還能看到人影綽綽。

「百川,大舅爺可還好?」

這是寒山的聲音,問的是羅百泉的近況,羅百泉身為名儒大家繼承人,一貫也是讓人頗為敬仰的。

寒歲靜听到父親的聲音,夾菜的手莫名頓了下,寒歲靜作為女眷,早年寒山征戰在外,見寒山的機會少之又少。雖比不上羅氏親厚但寒山對她向來寵愛。

記憶中最後一次見到寒山也是在羅氏的靈堂上,寒山一見到她就氣得不行,吹胡子瞪眼的讓人攆她走

「滾!我寒山沒有你這般不知廉恥的女兒!給老子滾!」

羅氏死後,寒山雖娶了繼室,卻是以前伺候過寒山的一個通房。作為男人,寒山算是一個長情之人。

世家貴族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寒山能在羅氏在時就只守著羅氏一人當真很難得,羅氏過世這大概也是寒山怨她的最大緣由吧!

「大哥挺好的,就是書院的事務會忙一些!」羅百川恭順答應的聲音。

寒山似乎爽朗的笑了下「那便好!我啊!一直忘不了當年娶詩韻時,大舅爺刁難我的情景,這一晃就是十數年,你瞧歲靜都這般大了,我記得當時你可還未出世呢!」

「是是是!姐夫記性不錯!」

「五妹!你想什麼呢!這般出神!」寒歲寧扯了下寒歲靜的袖子道。

「哦!沒事!就是今日這翡翠白魚羹做得不錯!」寒歲靜回了神,隨口道。

「是嗎?我倒不覺得,不過你這小舅爺長得倒是一表人才的,听說他十五歲便中了解元,可是真的?」寒歲寧的目光一直盯著羅百川的方向,顯然很是好奇。

「嗯!卻然如此!」寒歲靜低頭喝了口白魚羹,淡淡道。寒歲寧什麼心思她一清二楚,不就是為了她那個履試不第的五哥寒雪岩。

寒雪岩是王氏的長子,如今和羅百川同齡卻是連個秀才的頭餃都沒有,年年考年年落榜,王氏什麼法子都用了,就是考不上。寒歲寧如今同她打听羅百川的事,自然是要羅百川指點一二了。

一听這話,坐在羅氏身旁的王氏忙對羅氏道

「二嫂,既如此,能否請羅公子指點下雪岩那孩子的課業啊!哎!這孩子屢試不中,也著實讓我操碎了心!」

「這事好說,晚些我再問問百川的意思!」羅氏一貫心善滿口便應下了。

寒歲靜吃著菜卻有些出神,前世寒雪岩在羅百川的指點下中了秀才,三年後中了舉,做了個候補知縣,在侯府強大的後台下一步步做到了正三品禮部侍郎,可謂官運亨通。若三房是個知恩圖報的此事也算是美事一樁,可惜……

「別光喝湯,這松鼠魚做得不錯,五妹多吃點!」一听這話,寒歲寧趕忙給寒歲靜羨殷勤。

「那就多謝二嫂了!」王氏也是笑容滿面,忙也給羅氏夾了一筷子魚。

一桌子看起來其樂融融的,寒歲靜笑著吃著,見寒歲安只是吃著自己面前的一盤涼菜,忙給寒歲安夾了一筷子羊肉,笑著道

「四姐,如今時節漸涼,羊肉溫補,你也多吃點!」

寒歲靜這一舉動,讓在座的都有些詫異,寒歲寧涼涼瞥了眼寒歲安道「我竟不知,五妹與四妹如此親近!」

「同族姐妹多親近也是應當,三姐也多吃點!」寒歲靜臉上的笑容依然溫淡。

「謝謝五妹!」寒歲安也笑著給寒歲靜夾了一筷子羊肉「五妹,也多吃些!」

「靜丫頭,近個嬸娘見你倒是與寧丫頭生份了!」王氏望著寒歲靜的目光銳利了幾分。

寒歲靜手一僵,還不知如何回答時,一旁的霽氏突然開了口。

「哎!瞧著你們姐妹和樂,

我便想到歲平和歲樂了,如今她們各為人婦有自己該操持之事,我這母親想見一面都難,還是兩位弟妹有福啊!」

「說到福氣,大嫂才真有福,兩個女兒,三個兒子都各自成家了,祖母姥姥都做了,兒孫滿堂人丁興旺,您,才是最有福的!」羅氏對霽氏寬慰一笑。

「二嫂說得是,大嫂您才是最有福的!」說到霽氏,王氏也不免要賠上笑臉。

整個侯府的主要經經濟來源都由大房打理,寒天別說仕途不順但頗有經商頭腦,交到他手上的生意一樁樁一件件的都辦得極好,寒家如今算得上侯門里數一數二的富庶人家,大房可以說功不可沒。

「沒有姐還有兒媳,母親放寬心!」霽氏的二兒媳江氏笑著道,她一貫嘴甜最得霽氏歡心了。

江氏此話一出,另外兩個兒媳秦氏和高氏也忙笑著附和,廳里立馬氣氛就活絡了,剛剛寒歲靜對寒歲安親熱的舉動倒也沒人再在意了。

寒歲靜莫名的望了眼霽氏,不知霽氏是有意還是無意替她解了圍,不過霽氏這人算是霽府里最讓人琢磨不透的。

霽氏的丈夫寒天並非寒老太太親生,是寒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所生,一直養在老太太跟前,寒老太太是在快三十時才有的寒山,所以寒山才是侯府的嫡長子。

霽氏是霽月的胞姐,當時的霽老爺子任內閣輔臣,官居正一品兼吏部尚書和羅開平並稱朝廷的兩大肱骨之臣。

霽氏嫁給經商的寒天算是下嫁,好在有侯府這個門第撐著,霽老太爺也就答應了。

霽氏為人卻很低調,從不擺高了姿態,倫人長短,上至寒老太太,下至各房小姐少爺對霽氏的態度都很是微妙,不僅羅氏與她親和,連一貫難搞的王氏對她也是親熱。

霽氏生有兩男兩女,兩女兒嫁的也是普通世族,過得也還不錯。兩個兒子分別是排行老大和老二的寒雪松和寒雪竹,行三的寒雪林是妾氏孫氏所出養在霽氏身邊。

三個兒子只有二兒子入了仕,如今在督察院任職,但大房的日子一貫過得和睦,從未傳出什麼閑言碎語。

寒歲靜直到死,大房都依然繁盛,似乎寒歲靜的事一點不曾影響過大房。寒歲靜覺得霽氏這人實在太過高深,她費了兩輩子還是有些看不透。但她倒也願意同霽氏親近,可能因著她是霽月胞姐的緣故。

說來,寒歲靜和霽月初見還與她有些關聯。想到這些寒歲靜嘴角帶了苦笑,有些事她還是放不開啊!

宴罷,因惦記著春分和白荷的事,寒歲靜早早就同羅氏和羅百川告辭了,回了凌霜樓。

白荷穿了件素色的褙子一條同色的裙子,立在一樓花廳,看起來顯然有些局促,小姐讓她回來她心里自然是歡喜的,只是按小姐往日的脾性,棄了的奴婢絕沒有再用的道理,小姐這舉動委實讓人奇怪了。

春分則是穿得花枝招展的,一條水紅纏花褙子配石榴百褶裙,在花廳里圍著白荷一通數落,直到寒歲靜帶著蘭心,紅顏,綠葉到凌霜樓門口時,還能听到春分的說話聲。

「小姐是心善才能又把你調回來了,白荷姐姐瞧你這身裝扮多寒磣,知道來見小姐也不收拾下,嘍!這描金的鐲子可是小姐前幾日賞的,你戴著吧!免得外人看了讓小姐沒了臉面,拿著吧!」

「不必!我衣著光潔並無任何不妥之處,作為奴婢打扮的華彩有失本份,白荷是萬萬做不出的!」

「呦!一個下等奴婢還敢教訓起我了,白荷你別不識抬舉,我給你鐲子還是看在你我同是小姐身邊人的份上,我就不信了,今個你還真不領我的情了!」

「啊!」似乎是白荷低呼了聲。

「瞧瞧!這鐲子戴你手上可閃得很!」

寒歲靜在門口站了許久,才讓綠葉打了簾子進了花廳,緩緩在太師椅上落座。

「奴婢春分見過小姐!」春分嬌俏的給寒歲靜行了禮,還沒等寒歲靜開口,就自顧自走到寒歲靜跟前低聲道「小姐,事情打探到了!」

「奴婢白荷見

過小姐!」白荷見寒歲靜在太師椅上坐正,忙躬身行禮。

寒歲靜瞥了眼白荷掩在袖下一閃而過的幾道紅痕,心里了然。

這春分實在太過蠻橫無禮了,不僅在同為奴婢的白荷面前沒點做下人的認知,連在她這個做主子的跟前一點規矩都不懂,主子還沒開口自個便湊上來了。真不知以前自個怎麼就這般的縱著她,當真夠鬼迷心竅的。

「嗯!白荷你先到偏廳侯著,其他人也先退下吧!」她倒想听听自己到底讓春分去打探了什麼。

等白荷,綠葉和一眾下人都退下了,春分才笑著道「小姐奴婢打探到了,那洛家小姐是洛巡撫最小的嫡女,听說長得還不錯在太原很是有些美名,不過霽四公子似乎也是前段時間才知曉此事的,如今霽老爺已然不在,霽大爺听聞身子一直不好,霽家如今的形勢,這婚事也難說能成的!」

「嗯!」寒歲靜淡淡的應了聲,拿起旁邊沏好的一盞茶,抿了口。

見寒歲靜臉色並不好看,春分忙又再接再厲的說道「小姐,奴婢還打听到一件事,明日貴妃娘娘會去萬華寺上香,六皇子會陪同前往,屆時霽四公子作為禮部郎中會一道前往!」

寒歲靜拿著青花瓷茶杯的手頓了下,春分這話倒是讓寒歲靜想起來了。

寒歲靜十歲那年在寒雪竹高中進士的宴席上,拾到了霽月遺落的一塊玉佩,從那以後便對霽月念念不忘。

霽月十八歲中了探花後京都大半的大家閨秀都對他傾慕有加,不曾想事隔一年不到便傳出霽月自小便與魯州巡撫的嫡女定親的消息,寒歲靜便讓春分去打听了。

記得前世寒歲靜知曉了消息還特意裝扮了一番,跑去了萬華寺附近,巴巴的在萬華寺所在的慶豐山腳等了大半日,不僅沒看到霽月,回府後還受了涼在凌霜樓里躺了兩三天才好。後來听說是萬華寺出了刺客,李貴妃受了驚,早早就回宮了。

「嗯!辦得不錯,你下去吧!」寒歲靜放下茶杯,神色從容。

春分很是疑惑,她原本以為照小姐以往的性子听了這消息必然會重賞她的,可如今不咸不淡的一句話,還真讓她她有些莫名其妙了,她有些不死心的忙又問道

「那小姐有何打算?需不需要奴婢做些什麼?」

寒歲靜望著春分的目光莫的一冷「主子之事,還用得著同你個下人交代了?」

「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告辭!」春分雙腿一軟,忙跪地磕頭行禮後,恭恭順順退了出去。

蘭心手里端了碗湯水走了進來,見到春分有些狼狽的模樣不禁皺了眉頭,但小姐的事她也不好多說。

蘭心給寒歲靜行了禮才將手里的湯水遞給寒歲靜,道「小姐,夫人讓奴婢給您熬的安神湯,囑咐奴婢定要看著您喝下,小姐您還是先喝了吧!」

寒歲靜笑著接過湯碗,很快便一飲而盡「喝完了,蘭心可安心了!」

蘭心微微一笑,接過湯碗又問道「小姐,可要洗漱睡了?」

「等會兒吧!我還有事,不過你先準備著也無妨!」寒歲靜起身就要往偏房去。

「小姐!」蘭心躊躇了下才喚住了寒歲靜「听聞小姐把白荷喚來樓里了,奴婢就是想跟小姐說聲,白荷在洗衣房日子並不好過,小姐能否念在往日情分上,饒過白荷!」

寒歲靜望著蘭心,只是望著並未說話,看來以往自己待下人當真苛刻了,連最貼心的蘭心求她辦個事都需這般思量斟酌。

「奴婢越禮了,小姐恕罪!」蘭心以為寒歲靜不樂意趕忙就要跪下,卻被寒歲靜一把扶住了。

「看來以往,我待你們實在苛責頗多,起吧!去忙你的!」寒歲靜的語氣里多少帶了幾分自責,她能做的便是日後更加善待她們了。

透過簾布縫隙,春分將花廳里的場景看得分明,平日小姐待蘭心都是淡淡的,如今竟這般親和,看來今日小姐如此苛責于她與蘭心月兌不得干系,蘭心。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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