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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撫嗤笑一聲,低下頭掩住目光中的冷漠,「小姐這是後悔當初救了我嗎?」

「不」段如瑕否認,「我從不後悔救綠撫,但我救的是綠撫,而不是你,秦姍」

綠撫愣了愣,詭異的笑容浮上嘴角,「小姐說這話可要有證據……」

「我確實沒辦法證明你就是秦姍,但我能證明你不是綠撫」段如瑕冷靜自持,娓娓道來,「我認識的綠撫,脖頸後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恐怕是你當初太緊張,漏了看了,才沒有偽裝好這一點」

綠撫下意識的模了一下脖頸,目光隱晦,「她的腦袋被我砍了下來,估計是在那個時候,這里的痣分家了……」

「果然你是秦姍」段如瑕眯了眯眸,「綠撫的脖頸後沒有痣,這不過是我信口胡說的而已」

秦姍嘆了口氣,「我本想殺了你替我全家報仇,卻沒想到仍然敗在你的手下,當初我僥幸逃過那群亡命之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你能殺了二叔,這一切必定和你扯得上關系,我冒著生命危險逃到你的屋中,本來我沒發現那個小丫頭,可是她似乎誤以為你回去了,就問了我一句話……」

秦姍目光驟冷,惡狠狠道,「她問我‘段小姐,都死光了嗎?官府來人了沒?’當時我就猜到了,是你的詭計,當時怒氣沖天的我想找到你然後殺了你,可我卻突然想到,這個時候殺了你,我失蹤,必然會讓我惹到麻煩,突然將想到的計策就是……殺了那個丫頭,易容成她的模樣,以後跟在你的身邊,更容易下手!」

段如瑕皺了皺眉,「那為什麼現在動手?」

她有一大把機會可以殺了她,卻為什麼等到現在?

「因為我暫時不想殺你」秦姍調整了一個舒服些的姿勢,笑道,「我疑惑的是,為什麼你會那麼恨秦府,那麼恨段府,那麼恨水氏,還有那個……你的大姐?就因為她們把你扔到秦府,而秦府人不待見你嗎?那也太草率了些,所以我當時是想破解內心疑惑」

段如瑕莞爾笑著,「秦小姐就是因為想得太多,才落到了今天的下場,如果你早一點殺了我,現在你就不會在這兒了……」

秦姍撇了撇嘴,卻突然跳了起來,手中匕首寒光閃閃,「我認為現在動手也不遲!」

段如瑕不閃躲也不反抗,正當秦姍疑惑的時候,突然覺得腦袋一沉,眼前的事物開始模糊,匕首落到地上,秦姍很不甘心的指著段如瑕,一個字還沒說出,就倒地暈了過去。

段如瑕笑著上前把匕首收起,拍了拍秦姍的臉,「我進來的時候撒了一點軟筋散,沒吃過解藥的人,半柱香之後必定昏迷不醒,秦姍,你殺不了我,而你,一定會死!」

段如瑕凝了凝神,從窗口飛了出去,月色朦朧,一片沉寂。

大牢的另一個角落,一個身影痛苦的倒在地上*著,渾身冒著冷汗,嘴中嗚咽,「快……快來人,快給我藥……快給我藥!快,我……我快撐不住了……」

牢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藥包扔在她的跟前,少女管不上什麼,立即打開,貪婪的吸食著,蒙面女子皺了皺眉,心中是說不出的厭惡。

半刻後,覺得舒服了些,團子放松一笑,癱倒在地上,喘息道,「謝謝你了……」

蒙面女子久久不言,團子咬了咬下唇,「一切都如你所料,段襄和我,明日就要被問斬了,你一定要記得,讓我父母不要再販賣這種東西了,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的」

「他們會被問斬」蒙面女子輕聲道,「就和你一樣……」

團子瞪大雙眼,往後縮了一點,「你……你不是鬼小姐……你是誰……」

段如瑕扯下面巾,一臉淡漠的盯著團子,「團子,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你會幫綠撫害我……」

「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團子舌頭哆嗦,雖然不信鬼神之說,可她明明看見了段如瑕的尸體!

「自然是人」段如瑕上前幾步,蹲了下來,語氣無比惋惜,「什麼時候……你開始吸食五石散的?」

團子听到段如瑕的聲音,鼻子一酸,竟要落淚,「小姐,對不起,團子辜負了你……」

段如瑕緘默不答,如果百里無涯沒有告訴她團子有吸食五石散的跡象,她不會相信這個女子會害她。

「是綠撫」團子吸了吸鼻尖,「綠撫同您進宮回來之後,經常與奴婢聊天,有一日奴婢探望父母,和綠撫同行,在我父母家,綠撫拿出一包東西,說是神藥,吸一口就能感到歡愉,奴婢和奴婢的父母都沒見過世面,就試著吸了幾口,結果……結果就吸出了事……」

團子頓了頓,繼續說道,「奴婢和父母都吸上了癮,想問綠撫再要幾包,可是綠撫卻說,她只有這幾包,如果還想要,需要錢,我父母就問,要多少錢,綠撫說,五十兩一小包。奴婢家是種地的,哪里來那麼多錢,父母很糾結,但癮上來了滅不下去,父母就說,這輩子願意做牛做馬,只要綠撫把五石散給他們!」

團子淚流不止,「綠撫說,如果想要也沒問題,但是他們也要負責向外販賣,固定時間把錢給綠撫,然後換五石散,錢賺多少也是固定價格,如果沒到那個價格,我父母還要往里面加錢,這樣一來,我家就徹底亂了,綠撫跟我說,有一個好買賣,我家里不用花錢,不用販賣五石散,只要我幫她頂罪,做這個局,她就肯一輩子向我父母提供五石散……」

「你不怕她違背諾言?只要你死了,她無所顧忌」段如瑕靜靜開口,「說不定,你父母後腳就會與你在陰間相遇」

「我當然有想過這一點」團子笑了,「當時我與她簽了一個協定,那里有她的簽名,所有事情寫的一清二楚,那張協定被我藏了起來,就是為了防止她毀約」

「那份東西放在哪兒了?」段如瑕問,團子卻搖了搖頭,「原諒我小姐,我不能告訴你,我要保綠撫,我不能讓我父母……受傷害」

「綠撫已經被抓起來了」段如瑕答,「過不了幾日她就會死」

團子怔了怔,看著段如瑕,「是你嗎?」

「是我干的」段如瑕一臉平靜,卻看團子變了臉色,起身撲了過來,段如瑕立刻閃身,關上了牢門。

團子瘋了一樣的想要沖出來掐死段如瑕,嘴中喃喃道,「她不能死,她不能死!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她死了就沒人給你父母送五石散,那樣下去你父母也會死,對不對?」段如瑕抿了抿唇,說道。

「沒錯!」團子掙扎著,「小姐,我求你了,他們是我的親人,我求求你,留他們一條生路!」

「怕是不行」段如瑕態度斬釘截鐵,「吸食五石散,按律當斬!」

團子頹然跌坐在地上,「當真……沒有轉還的余地?」

「若你指認綠撫,我說不定可以讓你的父母死的安樂一些」段如瑕看著團子,語氣溫柔,團子卻揚起唇角,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該死!」團子話音剛落,四周圍沖出的蒙面暗衛將段如瑕層層圍住,團子笑著退到角落,「小姐,是你逼我的……」

「她會讓你們娘娘暴露的,殺了她!」

段如瑕沒有絲毫慌張,那群暗衛和她打斗也有些吃力,可終究,人數不佔優勢,段如瑕無意間,被一名暗衛用刀劃破了手臂,血泱泱流出,駭人得很。

段如瑕咬破了下唇,笑容詭譎,「月妃的暗衛,實力也不過如此……」

那群暗衛惱羞成怒,一群人沖了上去,段如瑕看準時機,袖中藥包往空中一撒,那群暗衛沒有防備,吸入肺中後立刻倒地,沒了呼吸,有幾個謹慎一些,互看幾眼,聯手準備對付段如瑕。

段如瑕皺眉,轉身飛奔,她受了傷,不應該繼續與他們硬踫硬,此時逃離才是上策,可跑了沒幾步,背部傳來刺痛,伸手一抹,血跡滿手,段如瑕一狠心,將那暗器拔出,結果猛的吐出一口血,跌倒在地上。

剩余的黑衣人愈來愈進,段如瑕咬著下唇,向後挪移,心中想著如何逃離,身後傳來一陣風,段如瑕剛想發暗器,被一把攬住,紅色長衫迷了雙眼,段如瑕心中跳了跳。

容七輕啟薄唇,湊到段如瑕耳邊,「很快就好了,閉眼」

段如瑕被這性感的嗓音蠱惑,閉著眼埋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散發的幽香,心中竟是無比的安靜。

容七見段如瑕閉了眼,目光瞬間陰涼起來,看得對面黑衣人心中顫動,可領了命令,依舊要執行,幾個人快步沖向容七,見那紅衣男子面無表情揮出一掌,胸口一痛,竟是打碎了五髒六腑。

只剩一名黑衣人苟延殘喘,容七卻停了手。

「回去告訴月妃,如果不想暴露,讓她最近安分點!」

黑衣人知道他用的是傳音入密,也知道他有意放他離開,自然是馬不停蹄的滾了。

容七看那人狼狽逃走後,低頭看向段如瑕,那女人埋在他胸口,一動不動,容七心一緊,以為她受傷太重昏了過去,幾經查看後才發現她是睡著了,扯出一抹無奈到幾近寵溺的笑容,飛身離開。

不遠處的牢籠中,團子留下了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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