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把郡主帶回去。」他輕呼了一聲,給暗鷹試了試眼色,便捏了瞬閃訣,消失在他們眼中。
抬腳風銘鷺和風輝就要追上去,卻被暗鷹一把攬住。看著那夜冥就如此這般將初星奪走消失,風銘鷺臉色鐵青,衣袖下的白皙的手指,緊緊攥成了全,青勁爆起。
「哥!」
起身,夜歌也想追去,但夜冥已經消失,她也不知道她要去何處尋。
「郡主,我們回去吧。」
見他們對夜冥已經無處可尋,暗鷹這才悠悠走到夜歌身側,恭敬的做了個揖,是勸誡道的語氣,可卻帶著強硬。
夜歌愣了愣,是啊,哥哥都已經把初星帶走了。好像自己已經沒什麼理由不回去了。但為何有些不舍?
她回眸,看了一眼風輝那張她曾經想揍扁無數次的臉,抿了抿唇。點點頭,低語了一聲,走吧。
她不知道,此刻身後的風輝,也正側著身子,看似無意,實則有意的,看和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風輝的眼里有光,但漸漸灰暗,最後,他只是轉頭一笑,拉著風銘鷺,也朝著下山的路走去。一路玩鬧,似乎叫他都忘記了,那人是魔族夜家的郡主,是年紀輕輕就隨兄長鎮守邊界,叱 邊界,名聲赫赫的女羅剎,是他們風家高攀不起的人。他們本就不該有交集的,現在分別,正好。
苗山深處,夜冥看著懷中的人,已經蒼白如紙,只剩一絲氣息,若有似無的還存在著。看著自己胸口,已經暗紅一片,粘膩的血跡,已經濕透他前胸的衣襟和下擺。他看著眼前的山洞,嘆了嘆氣,沒想到,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來此地了。他將懷里的小人兒輕輕放下,模索著山洞的洞壁,而後釋著一絲魔氣,對著一處凹陷的洞壁,緩緩灌入。
不一會兒,山洞黑暗處,一個暗紅色木盒子,飛身而出,落在了夜冥腳邊。夜冥將木盒打開,是雙層的,上層為空,下層里面有三個東西,一個空錢袋,一根草根,一個小小的草人。
「錢袋為買貨,草根為賣貨,草人為救命。呵呵,這麼多年,還是沒變。」夜冥心中暗笑,將小小的草人拿出,放在了盒子的上層,重新合上盒子,將盒子丟進黑暗里。不一會兒,就見這山洞開始微微顫動的搖起來。夜冥連忙將初星再次抱起,看向四周。好一會兒,眼前忽然一片刺眼的光,一條通往亮出的狹窄小道,出現在眼前。夜冥抱著初星,有些駕熟就輕的走了進去。前腳剛踏入里面,後腳那小道便緩緩合上了。他看了看這山谷,繁華依舊,看著懷里的小人兒,緊鎖眉頭的模樣。
「哼,小丫頭,你有救了。」
他按著記憶,朝著前方走去。
而偎依在夜冥懷里,早就昏睡過去的初星。還是那片虛無里,又一次見到了蓮嬰。
「我快死了,這身子,你終于如願以償可以拿走了。」
她拍了拍蓮嬰的肩頭,看著蓮嬰緩緩轉過身子,那對狐媚妖冶的雙眸,透著一絲憤怒。
「臭丫頭,誰許你死!」她一手掐住初星的脖頸,瞧著這片虛無,流露出厭棄。
一顆鎖魂丹,竟然將她困在這副軀殼里十多年都不得出,不得控制。
當初荒沙一戰,粗心大意,叫夜振山打得魂不附體,于是耗盡心力,俯在了一個出逃荒沙的小丫頭身上。誰知這丫頭竟然遇到了四處雲游的初家的嫡子,還懷孕了,母體日益衰弱,那個初宣也是有些本事,發現了她在那落雪的身體里,休養生息,于是以自己為器,將她鎮壓到了他的體內。她那時耗費太多心力,無法戰勝初宣。直到那夜,初宣使了禁術,才叫她有機會奮力一搏,俯入了這個初星小丫頭體內,不過這也叫本就還未休養生息好的她,一下昏睡了幾年。等醒來時候,這丫頭也不過才幾歲,她本想多培養這副身子,適應自己,卻被那臭老頭,一顆鎖魂丹壓制了多年。
好幾次,這丫頭身受重傷,她都以為機會來了,沒想到都被這丫頭躲過,前些日子,鎖魂丹碎了,她想著這次該成功的,跟這丫頭爭奪,將她的魂體擠兌了出去,沒想到主體出去後,她根本控制不了這副身子,想來,這鎖魂丹就是碎了,還是有著威力,它一日還在體內,她就無法永久掌控這身子,更無法出去。現在這丫頭要是死了,她也將永遠被困于此。
「你就是掐死我,我也沒辦法了。我已經耗盡靈氣,很快就要香消玉殞了。」
她憋紅了臉,無奈的笑了笑。誰想死呢,可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吧。
「你敢死,我就叫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
蓮嬰看著手里這魂魄的主體,越來越縹緲,眼底閃過一絲慌亂,狠狠的說道。這個臭丫頭,將我困在她身體十幾年,學我的絕學,毀我的魍魎城,現在想死?做什麼美夢。
只見她雙手一抵,一絲絲紅色的魔氣,從她掌心,開始匯入初星那正在變得縹緲的魂體。
「你?」初星不明白的眨了眨眼楮,感受著自己的魂體漸漸又有了一絲生氣,覺得十分詫異,不解的看著她。難道她不想要她這副身子了?為何還要救她?
「你別以為我那麼好心救你,只是,你要死,也先給本主把鎖魂丹取了!」她憤憤的說著,良久,見著初星的魂體又恢復了許多,才停了手。她擰著眉心,自己只能護著她魂體不散,但能否叫她醒過來,就等著看夜冥有什麼法子了。
初星握了握拳,感覺比方才有了些許氣力。她看著蓮嬰,不知要說些什麼。原來是因為那顆鎖魂丹啊。看來,鎖魂丹一日不取,蓮嬰就無法完全掌控我的身體,想來以前也不過是暫時佔領了身子。但,總不能一輩子都如此一體二魂吧。
「若我這次能活,我給你尋個身子吧。」
她愣了良久,怯怯的說著。雖然也不知道若這蓮嬰被放出來又沒危害,但總歸這樣不是辦法。
卻看蓮嬰回眸,猶豫的眼神,而後輕蔑一笑。
「臭丫頭,沒有比你更好的替代品了。你天生靈力強大,與我又融合多年,你正是我需要的最佳上品。」她伸出食指,輕輕劃過初星的臉龐。自己原也是換過很多身子的人。但沒有一副像她這樣,共生了十多年,用著如此順心。
「你若執意,我便不會把鎖魂丹取出。」
她也不甘示弱,威脅著,自己才是主體,才是控制意識的主人,縱然也有被蓮嬰鑽空子的時候,但她明顯感覺到,自從她學會運用能力後,蓮嬰就越來越難把控她的身子。
「哼,你以為,你不取,我就無法佔據你這身子了?臭丫頭,我們走著瞧。」
她臉上掃過一絲慌亂,臭丫頭,聰明的很。哼,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她回身一躍,又消失在了那片黑暗里。
七日後。
「咦,居然還是個chu子。」
朦朧中,初星耳邊傳來沙啞的女聲。她掙扎著睜開眼楮,撫了撫自己仿佛有千斤重的頭,眨了眨大眼楮,就看見一個女人手持利刃,正好奇的對著她。
她驚恐的往後一退,卻身子一空,從台子上重重摔到地上。她擰了擰眉心,強忍身上的疼痛,起身才發現自己此刻居然衣不附體,chi/luo/luo的矗立在那。嚇得她原本就憔悴的臉更加蒼白,看了看地下,正是自己的衣服,急忙撿起來隨意套上。
「你是誰。」慌亂之中,她隨意抄起板凳,擋在胸前。自己此刻是死了麼?不對啊,這死就死,怎麼卻是這副模樣?莫不是這里是地獄?我要被生剮了?不不不,我生前是貪玩些,可從未傷財害命,傷害無辜啊,難不成就是殺了個初顯就要受生剮之刑?那初顯那個老混蛋干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豈不是要被凌遲了?這要求太嚴格了吧?
「呵呵,別怕,別怕,我不是壞人,我也算是個,大夫,你可以叫我銀花夫人。」
銀花眯眼笑著,悠然的坐到了一旁,將手中小刀擦了擦放到了一旁的藥箱里。夜冥那臭小子緊抱這個丫頭進來的時候,還以為他們是那種關系呢。沒想到一看,居然還是個完璧之身的小姑娘。
「算是個大夫?」初星心里嘀咕,這才清醒的看了看四周,這有些昏暗的房間里,四處都是架子,而架子上,都用琉璃罐子裝著各種心肝脾肺,甚至還有未落地的胎兒。初星覺得頭皮發麻,胃里一陣惡心,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這里用的哪門子的醫術?還大夫?怎麼看都像販賣髒器的黑市一般。
她不由緊了緊身子,警惕的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身漆黑麻布的女子,明明一副不過二十幾歲的面孔,偏偏是一頭銀發,張口嗓音沙啞,像一位六七十歲的老嫗,十分怪異。一對丹鳳眼,笑起來終是透著狡黠。看她翹著二郎腿如此悠哉,初星不敢輕舉妄動。
「我死了麼??」她哽了哽喉嚨,小心翼翼問著。這里燈光昏暗,她看著自己若隱若現的影子,有些不敢相信。因為自己當時已經靈氣耗盡了,不可能活下來的。就是阿爺那麼高明的人,都沒能救活當時靈氣耗盡的爹,風銘鷺風輝那些人,怎麼可能救活自己?難道就是蓮嬰給的那點魔氣能有如此奇效?
看著初星這般,銀花夫人捋了捋她一頭銀發,大笑道。還頭一次見這樣的小姑娘,原來她以為自己死了。好笑,太好笑了。不過也難怪,當時她被送來時候,確實奄奄一息,恐無回天之力,但不知為何,只是一夜,這丫頭居然就恢復了些氣息。好像自帶起死回生之能力一樣。
「沒有,還活著。」
「那,那你方才拿著刀想做什麼?」
「自然是幫你取些東西出來。」她故意用手指了指初星的胸口,毫不掩飾的放縱的笑著。雖然已經七零八落,碎得不成樣,但她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鎖魂丹。鎖魂丹,當今世上已所剩無幾,這丫頭年紀輕輕,就服下一顆,看來也是十分特別。難怪那個臭小子千交代萬交代,不惜一切代價要救活她。
「你們,你們這里是什麼地方。」
初星指尖釋著絲絲靈氣,隨時準備著,這個女人,居然在我沒釋靈氣的時候就看出我體內有鎖魂丹,真是了不得,還好醒的及時,鎖魂丹沒被她取了,不然真叫那個蓮嬰如願了,但既然沒死,那這里又是何處?她又是何人?居然如此高深莫測。
「不知姑娘可听過,暗藥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