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寧听到這里,腦袋像炸雷一般,認得她這般模樣的人,會是誰?沒等推理,花白寧卻發現自己已經回頭開始求證了。
只見遠處一人,麻衣布褲草鞋,頭上纏著一塊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的頭帶,很典型的老百姓穿著,這人?是誰?花白寧不停地檢索著這人應該出現的場景。
那人倒是一臉輕松,像過年認親戚一般︰「是我啊。董三兒!就是之前被你們綁的那個,記起來沒?」
「!」花白寧想起來了,是在潞州時皇甫陽審問的那個賞金客,他怎麼會在這里,花白寧心中警鐘不停。
「你……」花白寧努力地想打起精神,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不好欺負︰「你在這兒干什麼?」
「嗨…」董三一副你何必大驚小怪的表情︰「我家就在前面啊,誒?大人還問我呢,大人為何在此啊?您那幾個跟班呢?」
花白寧警惕地看著董三,向他身後一指︰「就在那邊。」
「大人怎的如此落魄啊?要不要去小的家里歇歇腳啊,小的之前受大人恩惠才活了命,一直都想報答啊,今日得見,也算是老天爺給了這緣分。」
他說的不無道理,我們放了他一馬,他沒有理由再對我們怎麼樣了,而且憑他的能耐,自己一個人就能結果了他,他領教過我們的功夫,量他也不敢亂想。
「好,那就有勞了。」花白寧挺了挺胸膛,跟著董三走去。
皇甫陽攙著衛君棠,花白寧挽著晉子芸,五人進入了一個很小的小村,在一間草廬前停下,董三將四人迎了進去。
「幾位恩公稍等啊,我去鄰村要壺酒,今晚殺頭羊,咱好好樂呵樂呵啊。」董三熱情地拎著酒壺出門,花白寧想阻止董三,畢竟他們打算休息一下就趕緊上路的,可沒等花白寧回話,董三已經出了門了,花白寧苦笑著。
望向晉子芸,剛剛挪動她都沒醒,可見是真的累壞了,花白寧順了順晉子芸有些凌亂的頭發,又順手將水袋交給皇甫陽,皇甫陽機械地喝了兩口還給了花白寧,花白寧把衛君棠攬在懷中一點點地把水喂進去。
「那個……」背後突然傳來了細小的聲音把花白寧嚇了一跳,花白寧轉過頭發現,晉子芸面色微紅地看著自己。
「小芸你醒了啊。」花白寧便把水袋交給了晉子芸︰「你先喝吧,然後記得喂給你的君棠哥哥哦。」
晉子芸的臉更紅了,但是比起剛才的窘迫,現在更多的是開心,晉子芸略帶羞澀地接過了水袋︰「嗯,好。」
正當花白寧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外面聲音突然嘈雜了起來,花白寧看了皇甫陽一眼,皇甫陽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沒辦法和她做出心有靈犀的反應了。
花白寧沖了出去,其余二人也跟上了花白寧,他們發現自己身處的小屋被團團包圍。
是官兵。
帶頭的軍官上前一步,高聲喝道︰「奉濟國侯命,捉拿潞州嫌犯!抗命不從者,殺無赦!」
而董三,就趾高氣昂地站在那軍官的身邊。
「嗡……」是這幾天的疲憊嗎?還是憤怒?花白寧一陣眩暈,越感覺安全了越出事,花白寧不停地咒罵自己那麼輕信他人。要反抗嗎?但反抗了就真成了罪人了。不反抗?被抓回潞州照樣是死,甚至路上就會被殺。
要不算了吧。
不斷地踫壁和創傷讓花白寧發自內心地疲憊,她想去放棄抵抗了。
「等等。」朦朧中一個聲音把她拉了回來,可她的眼前一片黑,不知道是誰開的口,她多希望是皇甫陽自己把魂找到了,然後站在她身邊告訴她︰沒事了。
那軍官也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三……三公子。」這句話讓花白寧更加清醒,定楮一看,是袁宗歡,而袁宗歡正滿臉壞笑地看著自己。
「這幾個人交給我,你去忙你的吧。」袁宗歡一直注視著花白寧,但是嘴卻在和那軍官說話。
「可是……這大公子吩咐過……」那軍官一臉為難和諂媚,能夠看出來他有些騎虎難下。
「怎麼?」袁宗歡轉過頭來,用著袁家獨有的恐怖表情瞪著軍官,那種仿佛下一秒就殺人的表情,別說是濟國侯的身份了,就是地痞流氓,擺出這樣的表情也沒人敢惹。
軍官擦了擦額頭的汗,連連點頭︰「是是是……下官,下官從未來過這里,下官也不知道他們的下……下落。撤!撤!」官兵急忙離開,原本有些擁擠的庭院變得寬敞了許多,留下了花白寧等人,留下了袁宗歡,也留下了一臉尷尬的董三。
「那……那個,我也沒來過,我也…什麼,什麼都不知道。誒嘿嘿……」董三滿身大汗,兩條篩糠的腿急忙向外蹬去。
「啪!」董三摔在了地上,摔掉了兩顆牙,還吃了一嘴的土,董三往身下一看,發現自己被袁宗歡的殺虎鞭捆住。
「求求您了!老爺!大老爺!您饒了我這賤人吧!我再也不在幾位老爺面前出現,我保證!求您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嗚嗚嗚……求您了!您幾位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求您了!」董三急忙回身磕頭,董三磕得極其用力,地上都出現了血跡。
袁宗歡蹲在他旁邊,一臉玩味地看著董三︰「我們呢,在潞州已經做過你一次父母了。」說著,袁宗歡捏住了董三的下巴頦,對著他的耳邊說道︰「做夠了。」
「 吧!」袁宗歡極其快速地把董三的頭往旁邊一扭,脖子應聲斷掉,董三噗通一聲躺在了地上。
袁宗歡抖落了一下衣服上的灰,輕描淡寫地跟還在注視著董三尸體的花白寧說︰「這是最沒有痛苦的死法了。」
「謝謝你……」花白寧聲音很小,但袁宗歡听到了,他就是為了听到這句話才來的。
「但是……」花白寧的疑問也緊隨其後︰「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啊。」袁宗歡突然臉頰紅了一下,玩起了手︰「我本來有點私事在辦,突然听說潞州那邊出事兒了,而且我大哥
還在找著人,說是當初拿著中山令牌的騙子,我一猜就是你和這個……」說著袁宗歡望向皇甫陽,卻發現皇甫陽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是咋了?」
「啊……」花白寧不想提這麼尷尬的事情︰「說來話長了,然後呢?你怎麼找到這里來了。」
「還是我大哥啊,好像沒找到那些人,可生氣了,然後我就覺得你們已經跑出去了,我尋思著去中山王府看看說不定有線索,路上就听說了有人舉報有嫌犯,我就跟過來了啊。」不愧是袁家,這些情報準確且迅速,濟國侯府爪牙的延伸真是根深蒂固。
花白寧覺得此處更加危險了︰「你知道了,你大哥也快知道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吧。」說著便敦促晉子芸和皇甫陽收拾東西帶著衛君棠準備出發。花白寧看了一眼董三的尸體,皺了皺眉︰「給他埋了吧。」
「哈?」袁宗歡以為自己听錯了︰「這樣的渣滓,你還?你不會是菩薩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花白寧沉默了一會︰「埋了他,就算變成厲鬼也找不到我們頭上了。」
向附近的農戶借了農具,弄了半天,總算給董三蓋了個簡單的墳,但花白寧沒有拜,而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里。
五人進入城中,除了袁宗歡,其余四人都像流民一樣,袁宗歡還懷疑過他們這副打扮能不能順利進入王府。
終于來到王府,一開始確實如袁宗歡所說收到了阻撓,但是晉子芸拿出了證明身份的令牌後,五人得以成功進入。
眾人手忙腳亂把衛君棠安頓好,而衛君棠的臉色告訴了大家,自己快堅持不住了。
「玉唐花在哪?」花白寧直截了當地詢問晉子芸,晉子芸也立馬沖了出去。
衛君棠臉色發青,呼吸開始急促,畢竟昏迷狀態,不能進食,水也喝不了多少。導致衛君棠昏迷的人一定有辦法讓他在昏迷中依然身體安好,可是花白寧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知過了多久,眾人終于听到了希望的聲音。
「我……我找到了!」晉子芸幾乎是撞開的門,手中拿著一朵半枯的花。皇甫陽看到了那株花,眉頭輕輕動了一下。
「哦?」袁宗歡好奇地看著晉子芸手中已經變得很難看的花︰「這就是天下奇藥?賣相太差了吧。」
「沒那麼多廢話了!把它搗碎喂給君棠!」花白寧怒斥袁宗歡,晉子芸听到也恍然大悟,準備向藥屋跑去。
「誒!等會!你們不知道這玉唐花的服用之法?」袁宗歡看著花白寧和晉子芸,驚異地說道︰「這玉唐花需要嚼碎服下,若是搗碎,功效全無啊。」
「……」大家都知道,衛君棠昏迷不醒,如何嚼得?
「我……」一陣短暫地沉默後,晉子芸鼓起勇氣走上前去︰「我來!」說罷晉子芸摘下一瓣放入口中嚼碎,跪在床邊,看著衛君棠,而自己的臉已經燙得不行了,可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