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風險麼?」
蔣慶洲問。
醫生笑著說︰「大蔣先生,任何的手術都是有風險的,何況還是腦部的手術,但我們一定是會盡全力的,希望您可以相信我們。」
蘇眠心頭一沉。
又听到蘇音琳激動地說︰「我不動手術!」
蔣慶洲安撫她︰「這怎麼可以?音音,這個東西是會壓著你的神經的,你沒听醫生說嗎?有可能到時候是會對生活帶來很大的不便。」
蘇音琳哭著說︰「慶洲,我不想動手術,我害怕,萬一我死在了手術台上,我……」
「好了好了,不哭了,先觀察一下,行不行?你現在情緒不能受到觸動。」
蘇眠听到了這兒,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
她沒想到蘇音琳腦子里還有東西?
一時,光是站在病房門口,只覺得渾身冰涼,來的路上,她想過很多,和媽媽硬踫硬都好,她都不想離開蔣繼深。
她知道,如果自己猶豫著如何說服蘇音琳,那就說明,其實她對蔣繼深的感情已不是自己所想的那麼淺。
不管蔣繼深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冷血無情,可她要的,不過就是他的好。
他的那些三觀問題,視人命如草芥的行為,她決定以後陪在他的身邊,慢慢讓他改正過來。
她相信他今天所有的一切冷漠,無非就是因為他從未得到過溫暖。
「眠眠?」
蔣慶洲送主治醫生出來的時候,見到蘇眠就站在門口,臉色不太自然,想著她應該是听到了,他讓醫生先走了,這才低聲說︰「你去安慰安慰你媽吧,已經很晚了,讓她先休息休息,折騰了一晚上了。」
頓了頓,又說︰「眠眠,你媽是真心為你。」
蘇眠現在面對蔣慶洲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她點了點頭,蔣慶洲也沒打算再進去,大概是把時間留給了她們母女。
自己則是直接朝著電梯口走去。
已經是後半夜了,他站在電梯口的時候,還下意識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人的自然反應,打哈欠的時候,眼楮總是容易蒙上一層水汽。
蔣慶洲大概也是身心疲憊,這一晚上鬧騰的。
不過再想想,要真是讓他們兩個人就此斷了的話,他倒是也省心了。
這麼一想,自己娶的這個妻子,還是有點兒手段的。
有些東西,都是擺在門面上的。
他當然瞧得出來。
只是為難了眠眠這個小姑娘。
他胡亂想著,又想到了蘇音琳腦子里的東西,皺著眉頭,到底還是有些擔憂的,蔣慶洲年輕的時候雖是風流成性,但他現在其實還是打心眼里喜歡的蘇音琳。
電梯正好在自己面前打開,蔣慶洲若有所思的,抬腳走進去,一直到了地下停車場,他才拿出手機來,讓司機把車子開到方便找的地方,他對這個停車場不是特別熟悉。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前走去,忽然就看到,這麼黑漆漆的停車場里,竟是有別的人。
因為時間的確是不早了,這種地方,忽然就出現個人,蔣慶洲可不見得是多大膽的人,腳步一頓,生生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來。
他再是一看自己的手機,剛剛竟是不小心給掛斷了。
蔣慶洲也無心去管自己的手機,再是定楮一看,還真是一個人。
而且看身段應該是個男人。
只是一身的黑,還戴著黑色的鴨舌帽。
這樣的打扮,看著是真鬼鬼祟祟得很。
蔣慶洲雖是不想惹事兒,偏偏那人就從自己的面前經過,不一會兒就見他似乎是和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踫了面,隨後兩人交談了幾句,又低著頭很快分開了。
他心里有些詫異,這個…難不成還是醫護工作人員私下受賄?
正好來接自己的司機已是把車子開了過來,蔣慶洲沒多想什麼,直接上了車,讓司機先回的蔣家,他問的司機,「少爺還在蔣家?」
司機回答︰「是的,一直都沒有離開。」
蔣慶洲其實是忌憚蔣繼深的,一想到大半夜回去,那個兒子都不知道在做什麼,他該不會是在等著自己吧?
他想了想,馬上就和司機說︰「不回蔣家了,先去酒店吧,我之前經常去的那個。」
司機不動聲色應聲。
蔣慶洲心里有些煩躁,還想著抽根煙,又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的,讓司機打開了一點車窗,吹了一會兒冷風,結果冷不丁的,又看到了馬路上,那個黑衣男人。
他定楮一看,可不是就是之前在停車場見到的那個?
車子飛馳而過,蔣慶洲這次卻是看到了那個男人的正面,還看到他戴著口罩。
走路的時候一直都是低著頭的,可那雙眼楮……
蔣慶洲也見到了,當時心頭咯 一下,多年之前的那一幕,竟是毫無預兆的,兜頭蓋臉而來。
蔣慶洲自己都是毫無防備,一下子沖上來的血腥畫面,還有那些,自己以為早就已經遺忘了的對白,竟是一直都蟄伏在自己的心底最深處,此刻跳出來的時候,無比清晰
「你們全都是賺黑心錢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你不放過我們是對的,但你可對不起老蔣啊,人家都說了,朋友妻不可欺,你看你都做了什麼?這麼管不住你的下半身嗎?今天讓你死了也得是死得沒有命根子!」
「老蔣,你可瞧見了,我們幫你報仇了,這事,你月兌不了干系的!」
「他搞你老婆,都已直接睡上了,你還這麼好說話?」
……
蔣慶洲猛地一個冷顫。
整個人竟是瑟瑟發抖起來,司機正好是紅燈停車,一看後視鏡,發現他的臉色,蒼白得像刷過的牆,連忙問︰「大蔣先生,您沒事吧?您的臉色很難看。」
蔣慶洲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今天,今天是幾號?」
司機︰「今天是14。」
14……怎麼就這麼湊巧?
今天竟然是14?
他是不是想多了?
應該就是想多了吧,不可能的……
當年是自己親眼看著的,一把火,什麼都沒了,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可能…可能就是自己想太多了。
醫院。
鬧騰了一晚上了,蘇眠坐在床邊的時候,也在猶豫著應該如何開口,卻是不想,結果還是蘇音琳先開口的。
「眠眠,今天是你爸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