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第一次住進所謂的養心殿，除了空曠無比之外沒什麼別的形容詞，大晚上的有些許涼風倒是讓人感覺有些冷得很。不過想想也是，我穿的是紗又不是皮毛，不冷才怪了。月亮似乎是被烏雲遮住了，只從雲之後露出一些光卻始終看不見形狀。宮殿中的燈點的很亮很多，門口還有一個個守衛換班的等著，我隨手翻了兩眼桌子上的折子，全都是維諳那些烏七八糟的小事，不是要錢就是要人，多少年以來一點變化都沒有。
不管是哪里都一樣，看起來似乎富麗堂皇，但事實上空空蕩蕩，估計大喊一聲還能听到自己的回聲。突然之間我又想到了某個紅色的魅影，其實心底里是希望他能一直在我身邊，但是如果他不在的話對于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我也沒怎麼在意的。我心里是這麼想的。心髒無聲的在跳動，這兩天以來都感覺不到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估計是尹岑墨早就把翡搞出來的那點小事解決的準備著繼續選後的事情。
最後我終于磨磨蹭蹭地走在床邊好好見識一下所謂龍床是什麼感覺，結果還沒沾到床上就被一只手猛地拉近里面，鞋子也被踢得老遠。那股熟悉的曇花香氣讓我莫名的感覺很心安，我很老實的靠在他的懷里閉上眼楮「你現在怎麼還在這里？若是被別人知道了估計朕這皇帝又不好做。」
「就連墨國皇後都能變成維諳皇後，臣就是在這里借個床睡，不妨礙陛下金安。」賀蘭殞在我耳邊靜靜地說道，熱氣打在我脖子上讓我不由自主的又往他懷里縮了縮「不過臣看陛下倒是很期待呢。」
我拽了被子蓋在身上「你霸了龍床，朕如何宣其他公子來陪？」
「原來陛下是嫌臣一個人還不夠？」賀蘭殞說這手有些不自覺的往下伸，經過我的肩胛骨之後又緊緊地摟住我的腰「你瘦了許多，前幾日我都沒發現，來這里之後別總虧著自己。」
「來這里多久了？」我睜開眼楮看他一眼，還是那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眼，精致的面容絲毫沒有改變，能潛入皇宮卻沒有被發現也對我沒什麼威脅的人，除了他我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
賀蘭殞用另一只手模模我的頭發「沒多久，睡吧。」
「不是很想睡。」我淡淡的開口道「感覺這里陰森森的，又冷又黑，像是被關到了一個大黑屋子里似的。感覺就跟魚池里的魚一樣，自以為自己住的地方很大，每日還有不間斷的吃食，但事實上一輩子就囚禁在那里了。」
「不可能。」賀蘭殞笑了笑「天下之大，沒什麼地方是真的能困住你的。」
「但願如此吧。」我閉上眼楮「吶，賀蘭殞你不踫我麼？」
「你希望我踫？」
我輕輕的點點頭「現在是有點想。」
「這麼沒誠意？我感覺你就是為了取暖。」賀蘭殞說著手漸漸的游移到我的小月復上，我伸出手主動的解開他的衣帶「這里真的挺冷，你不覺得麼？」
我還沒有等到回
答就已經被他堵住了雙唇，久違的滋味讓我甚至有點想念了，感覺有一些痛但是卻很充盈。我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還有他的心髒，甚至能感覺到他心中那種快樂一直在想是香料一樣不斷煽動我，這是要瘋了麼？我緊緊地摟住他的肩膀「賀蘭殞，我很想你。」
「能听你說出這句話還真不容易。」賀蘭殞狠狠的親吻我一下，末了還懲罰似的用犬齒咬一下我的唇角「我愛你。」
又甜又澀，就像是吃了一個沒熟透的石榴一樣，我狠狠咬上他的肩膀，甚至是有些害怕，如果我情動之時也回應他怎麼辦？再等等我，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我眯著眼楮看這賀蘭殞甜甜的笑了笑，直到後來累極了才睡著了。
次日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也沒人過來催我，起來之後賀蘭殞模模我的臉頰，「要不要傳膳？」
「剛睡醒沒感覺餓。」我回答道，剛睡醒興致總是蔫蔫的，雖然已經睡飽了但還是忍不住躲在床上躺一會。等我磨磨蹭蹭起來收拾好了以後賀蘭殞已經傳了飯菜，按道理來說吃飯一道菜不能超過三箸，旁邊還有新的大監專門看著我吃飯，身邊兩個宮女在一邊布菜。我吃了兩口之後顯然就沒胃口了。賀蘭殞給旁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將凳子搬到我旁邊「皇上不想吃，是想臣喂您吃？」說罷端起剛剛涼好的鴨子湯舀了一勺遞在我嘴邊，我勉為其難的喝了一口之後感覺味道還不錯。賀蘭殞滿意的笑了笑看一眼旁邊伺候的人「下次臣來伺候陛下就行，不勞煩兩位姑姑了。」
我微微皺一下眉頭「別鬧了，我自己會吃。」說罷拿過碗就著邊緣把湯喝完了。
等吃飽喝足之後賀蘭殞才突然間一拍腦門看似很無辜的看我一眼「哎呀，剛剛只顧著伺候皇上起床吃飯，居然忘了柳丞相一直跪在殿門口等著皇上來宣呢，皇上可要見見柳丞相？」
這貨一定是故意的。我看一眼大監「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回皇上的話，丞相約莫辰時三刻過來的。」大監從容地回答道。
現在看看時間已經是快到申時，「那他又是何時開始跪的？」
「丞相來了之後就一直跪在門口，臣怎麼勸丞相還是不听，讓人去拿椅子拿墊子丞相也完全不肯，說是一定要等著皇上出來為止。可是臣想著皇上休息才最重要，所以一直沒有吵醒皇上，中途也沒少給丞相說明緣由，可惜了丞相鐵了心就是要見皇上。這都怪臣沒把事安排好，臣問心有愧」賀蘭殞笑著說道，這張臉上哪有絲毫的愧疚。
「行了，沒你的事。」我笑了笑模模他的臉頰「不過你早上倒是起的夠早的，再睡會吧。」
賀蘭殞可憐兮兮的看我一眼「皇上要去見柳丞相麼？皇上昨天還，」還沒說完又側過臉去「皇上當以大局為重，莫讓柳丞相等急了。」
這人怎麼到處給自己加戲？我實在忍無可忍狠狠的捏兩下他的臉頰「別總擺出這麼一張臉，說好了下午時間陪你還不成？朕就看一眼便回來。」
「這可是皇上自己說的。」賀蘭殞立馬換一副嘴臉笑了笑，順帶對著我拋了個媚眼。
「請柳丞相去旁邊的暖閣等著吧，朕等等就過去。」
大監走了以後我又看著賀蘭殞嘆了口氣「明知道我不想見他還這麼三番五次的過來給我添堵，真是想讓我把他關起來才如願了？人果真就是犯賤，一次次的被同樣的招數還能上當了。」我對自己的行為簡直是恨鐵不成鋼，當初翡做錯了事情罰跪跪上一天我都不帶心疼的，現在對他才跪了這麼點時候就忍不住了？
賀蘭殞安慰似的模模我的手心「他也是知道自己若是在不出擊就沒什麼戲唱了。」
「他出擊了照樣不會給他機會的。」我說完之後便出去了。
等我穿這一身龍袍看到柳毓的時候，他似乎憔悴了些許，比上次見到他的時候瘦了些，眼神中那種從容淡然也不必曾經，難道來見我就非要弄得這般落魄才能變現出和我差不多的境遇麼？我看著柳毓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面前「臣柳毓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我淡淡的道了一句‘平身吧。’又看一眼我隨從的人「你們都出去吧。」
等待宮人出去了以後我又看一眼柳毓「不知柳卿今日來所為何事？」
柳毓沉默一陣之後喚了一聲「玉娘。」
他不喚這一聲的話我還能和他好好說說話，但當他喚出這一聲‘玉娘’時，我簡直對他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我當然記得到底是為什麼我會留在衫泠那麼久，也記得為什麼我會再一次牽動次塢蠱，就是那一次，有一個也曾叫我‘玉娘’，疼愛我如生命的人就那樣永遠不在了，這讓我如何體諒他如何原諒他！我緊緊的握住拳頭護甲劃過手心是狠狠地嵌入了肉里，讓我感覺有些麻木「柳卿大概是忘了，朕前日剛剛登基，雖說當初有些情分，但禮數不可廢。」
柳毓聞言又是一陣的沉默，然後直直的跪在我面前，估計是剛剛跪的時間久了，所以現在有些重心不穩，額頭撞到了桌角邊上，紅了一片。「臣懇請陛下臨朝，只當是為維諳黎民百姓。」
「柳卿在苗疆花前月下之時可曾想過黎民百姓？怕是想到過黎明百姓，所以覺得朕的重量還是輕了些是吧？比起百姓輕了些，比起宸王輕了些，比起佳人又輕了些，朕說的可對？」我轉過身看向柳毓笑了笑「柳毓，你用曾經的招數打動現在的人是不是有些太過矯情？這等把戲朕早就看膩了，柳卿今日怕是累極了，回去歇息吧。」
「臣罪該萬死。」柳毓重重的向我叩首，估計柳毓這輩子都沒有對什麼人這麼低三下四過。
我嘲諷的笑了笑又看看柳毓「你確實是罪該萬死，但是實在沒辦法，誰讓你身上還留著水氏的血？不過也算是朕當時痴傻，輕易的就信了什麼手足之情的屁話，水氏的血里天生就流著薄情和殘忍，朕連親生母親都可以不認，尤其會在乎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