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不知這話說的是蕭景行,還是琴明月。
「干興世這個知府是干嘛的,本殿下不是一直讓他盯著點嗎?」章睿舜怒了。
「回殿下,蕭景行的人出現得太突然,也不知他們怎麼就到了那里,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討論這個,而是那批私鹽已經被蕭景行帶回盛京了,聖上那里……」
「蕭景行看到你了嗎?」章睿舜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琴明軒的臉色瞬間變得古怪,「回殿下,蕭景行看到了草民,甚至還故意放走了草民。」
「他什麼意思?」章睿舜緊張地問道。
「當時的情形很亂,幾個出口都被蕭景行的人堵住了,草民也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可蕭景行卻放走了草民。」回憶起當時的情形,琴明軒依舊是一陣後怕。
當時他確實都已經死心了,想著蕭景行肯定會趁亂要了他的命,就是為琴琬,也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可他卻莫名其妙地在那種情形下安然出來了,盡管當時的記憶很模糊,可琴明軒還是認為那是蕭景行刻意的,至于目的……
他還真沒想明白。
「放了你?」章睿舜看向琴明軒的目光帶上了審視,「他為什麼要放了你?」
「這個草民也不知,」琴明軒老實答道,「難道他是故意放草民回來給殿下報信?」
這是唯一能想到的解釋了。
可蕭景行為什麼這麼做?
章睿舜沉思。
蕭景行與琴琬關系不一般,可以說,蕭景行能有現在的成就,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琴琬,沒有琴琬就沒有蕭景行,且琴明軒與琴琬之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從任何一個角度出發,蕭景行都不可能放了琴明軒,除非……
除非蕭景行有更大的目的!
章睿舜緊眼,「那些人呢?」
沒有明說,琴明軒也知道章睿舜問的是買家,忙道︰「那些人死了大半,活捉了幾個,應該不會查到什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琴明軒是沒底的。
那些被抓到的人什麼都不說,他也逃不了干系,蕭景行是看到他了的,所以,這事東窗事發後,聖上第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他!
販賣私鹽是死罪,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何況,這次私鹽的數目龐大,幾乎佔據了龍都三分之二的市場,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承擔不起後果。所以才急匆匆地回來找章睿舜商量辦法,以章睿舜的身份和地位,只要死不認罪,聖上也不會追究到底。
或許,這也是蕭景行放走他的原因。
琴明軒樂觀地想,蕭景行應該是看到了章睿舜的實力,知道那個位置是章睿舜的囊中之物,所以才放走了他,至于當初為何帶人去清剿那批私鹽……
琴明軒猜測,或許是因為蕭景行得到的消息不準確,到了才知道是他,所以這才只拿了那邊的人,卻放走了他的緣故,畢竟也要抓幾個替罪羔羊向聖上交代。
「蕭景行已經到盛京了?」這話與其是問琴明軒,倒不如說是章睿舜自己問自己。
按照琴明軒的說法,蕭景行應該比他更早回來,可今兒在朝堂上,父皇那里一點口風都沒有。這麼大的事,父皇也該提兩句,與眾大臣商榷。就是朝堂上不提,也會召幾個心月復大臣到御書房,可今兒父皇那里一點動靜也沒有,要麼是在等審問那幾人的結果,要麼就是他安全了。
煩躁地來回踱了幾步,章睿舜對琴明軒說道︰「此事本殿下知道了,這趟你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本殿下先看看情況再說。我們不能自亂陣腳,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也說了,是蕭景行主動放走了你,想來,他也是個識時務的人,知道什麼樣的選擇對大家都好。即便真的無法善了,本殿下也會保下你。」
琴明軒眸光微閃,臉上不顯,「那草民就回去等殿下的消息了。」
出了太子府,琴明軒抬頭看了一眼。
呵呵,真把他當三歲小孩呢。
靠人不如靠自己。
那邊布置了那麼久,也該派上用場了。
蕭景行是回來了,卻很忙,忙得只在頭天半夜爬窗,翻進琴琬的屋子,拿走那件春衣後,就沒再露過面,琴琬雖然不甘心,卻也沒轍。就是想做點什麼,也得先見著人才行,蕭景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她連人都看不到,找誰不滿去?
不過,根據琴睿焯透露的口風,蕭景行這次是帶著人潛伏出了邊關,直接殺到虎山。虎山是東橋國最靠近龍都邊塞的小鎮,說是小鎮,其實也是一處軍事重地,而這次蕭景行帶回來的,正是東橋鎮守邊關的副將魏子德!
不過,在得知蕭景行是爬窗將魏子德擄獲回來的,琴琬表示淡定了,以蕭景行爬窗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回一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琴琬不大記得前世蕭景行是如何成為「戰神」的,她在冷宮知道這麼個人的時候,蕭景行早已名聲大震,關于他的傳言,她只知道「戰無不勝,沒有敗績!」
琴琬猜想,蕭景行既然是「戰神」,那成名的地方應該是戰場上,這樣爬窗……
心里惡寒,琴琬吐了吐舌頭。
御書房。
老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心里唏噓。
磨練是最快的成長。
想當初那個被人唾棄,連下人都不如的孩子,如今也長成了這般模樣。
老皇帝感慨。
當初幫襯這個孩子,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確切地說,是因為一場陰謀,只是沒想到,這孩子沒有讓他失望,迅速成長,手段凜冽。這麼好的天賦,是他沒想到的,只要這孩子能保持初心,他也不介意留著他,可若是……
陰鷙地緊眼。
老皇帝看向蕭景行的目光帶上了審視。
蕭景行垂著眸子看著自己的腳尖,他能敏銳地感知到老皇帝犀利的目光在他頭頂盤旋,心里卻沒有畏懼半分。
良久,老皇帝終于幽幽地開口,「人呢?」
「回皇上,已經帶到地牢了。」
老皇帝點頭,「這次的任務完成得很好,想辦法從他嘴里問出朕想要的東西。」
「是,皇上。」蕭景行畢恭畢敬地回道。
「你先起來吧。」
蕭景行起身,依舊垂著眸子。
「你該知道朕當初為什麼選中你。」
莫名其妙的話,蕭景行卻是神色一凜,「臣不會忘記臣的用處。」
「那你準備好了?」
「只要皇上一句話,」蕭景行拱手,「臣能有現在的一切,都是皇上和縣主給的,臣不會忘記臣的使命,隨時都可以。」
老皇帝點頭,「現在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你若是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嬌嬌那邊……」
「臣為皇上分擔,是臣的本分,縣主不會對皇上有微詞,而且,那人也是皇上的臣子,做了逾越臣子本分的事,自然要承擔後果。」
老皇帝很滿意蕭景行的回答,卻還是沉著臉色說道︰「可你要知道,即使那個人不在了,你也坐不上他的位置。」
「皇上」蕭景行神色肅穆地說道,「臣想要的,從來都是自己爭取,光明正大地爭取!」
老皇帝滿意地點頭,「這件事,你自己謀劃吧,你知道,朕能幫襯你的地方不多,該怎麼做,如何去做,你自己拿主意,朕要的,只是個結果,還有……」
老皇帝神色復雜地看了蕭景行一眼,說道︰「你心里所想,朕都知道,你該知道嬌嬌在朕的心里是什麼分量,朕不會阻難你,但能不能得償所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皇上放心,臣會努力……配得上安平縣主。」說到後面,蕭景行難掩心里的激動。
老皇帝微微緊眼,「東橋那邊的事,朕就交給你了,這是你的機會,能不能成名,就看你的手段了。」
「多謝皇上!」
安寧了兩日,就在章睿舜以為自己終于安全的時候,第三日早朝,老皇帝突然對眾大臣說道︰「朕一直都以為朕的臣子是忠心的,是為龍都的國運和百姓謀福利的,即使在有的事上中飽私囊,朕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朕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好處的事,誰會巴巴地去做,還義無反顧地去做?所以,只要在朕的底線內,朕都可以裝作不知道。可是……」
長長的尾音,讓眾人心里一涼,章睿舜更是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出。
幽幽地環視了一眼,老皇帝似笑非笑地說道︰「朕以為臣子這樣,是因為和朕不是一家人,有自己的私心,沒想到,挖國庫挖得最厲害的,竟然是朕的兒子!民間有句俗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朕沒想到的是,朕的兒子竟然把手都伸到國庫了!」
「皇上息怒!」眾人跪拜。
老皇帝臉上的嘲諷更甚,「果然是一家人啊,是朕沒把你們教育好,還是你們覺得,國庫里的東西,遲早都是你們的,早用晚用都一樣?」
幾位皇子跪在地上,不敢說話。
「把人帶上來。」突兀的一句話,章睿舜後背上沁出了冷汗。
蕭景行早已等在殿門外,得到老皇帝的指令,立即將人押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