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琬不語,只慢悠悠地環視周圍。
屋子里有股若有似無的氣息,像是花香,可琴明月的屋子里干干淨淨,沒多余的裝飾物,更別說盆栽了。
轉眸,朝香案看去,琴琬嘴角朝上翹了翹。
燻香。
果然是燻香。
慢悠悠地上前兩步,琴琬站在了香案前。
不像是尋常的燻香。
琴明月一直盯著琴琬,自然把她的動作看在眼里。嘲諷地哼了一聲,「縣主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還稀罕我這里的燻香?不過也是啊,這燻香龍都沒有,是殿下專門為我尋來的,可以安神養心的。」
「你確實該養心了。」琴琬左右看了琴明月一眼。
「安平縣主,你到我這里,該不是來吵架的吧?」琴明月瞬間黑了臉。
「自然不是,就是來看看笑話。」琴琬認真地答道。
「你什麼意思!」琴明月陰陽怪氣地問道。
「字面的意思。」琴琬再次將注意力放回到燻香上。
味道說不上好聞,勉強可以接受,只是……
琴琬抽著鼻尖嗅了嗅。
她對燻香沒有多深的了解,可也知道這味道不對。
前世,用了那麼多安神的燻香,她多少也能記住味道,絕對不是這個味道。
「安平縣主若是喜歡,我可以讓人給你包一點帶回去,我這里沒什麼好東西,燻香還是給得起的。」琴明月的語氣不恭,帶著施舍的味道。
「這麼金貴的東西,本縣主可不敢用,這是殿下專門給月姨娘尋來的,本縣主不做奪人所好的事,說來,月姨娘用這燻香很久了?」
「那是,」得到琴明月的暗示,一名丫鬟說道,「殿下最是寵愛月姨娘,知道月姨娘帶著小殿下,晚上睡不好,特意給月姨娘準備的。南疆的燻香不錯,殿下托人從南疆帶回來的,即使這次龍都與南疆開戰,殿下也沒忘了月姨娘的燻香。」
「殿下也是關心小殿下。」琴明月扭捏地說道。
「這燻香的效果不錯,月姨娘氣色很好。」琴琬突然說道。
「回縣主,」機靈的小丫鬟說道,「月姨娘用了一個多月了,效果很好,有了這燻香,月姨娘晚上也能入睡了,所以氣色不錯。」
果然如此。
琴琬了然地笑了。
如果這燻香不是章睿舜刻意拿來的,那就有意思了。
南疆。
南疆的手都伸到皇室了啊。
只是不知道是針對章睿舜,而被琴明月誤打誤撞地攤上了,還是原本就是沖琴明月來的。
南疆善蠱,這燻香里雖然沒有蠱,可燻香里的藥粉卻與蠱相似,只是針對的卻不是琴明月,而是……烏鴉。
捻了捻香案上的香灰,琴琬皺眉。
若是章睿舜針對琴明月的還好,若是章睿舜也不知情,問題就大了。
「我瞧著安平縣主很喜歡這香薰,我那里還有多的,縣主帶點回去吧。」琴明月大方地說道。
琴琬笑著搖頭,「殿下專門給月姨娘尋來的東西,月姨娘還是留著自個兒用吧,本縣主沒那麼金貴。」
琴明月無所謂地撇嘴,「縣主看也看了,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的話,那就請吧。
讀懂琴明月話里的意思,琴琬笑得更加燦爛。
「本縣主說了,今兒是來看笑話的,」琴琬轉身,看著琴明月,笑道,「琴明軒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琴明月警覺地看著琴琬。
琴琬湊到琴明月耳邊,低聲道︰「你猜,琴明軒這次能不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
「你做了什麼!」琴明月心里一凜。
她只知道琴明軒幫著章睿舜做事,還是很重要的事,章睿舜養兵的銀子,太子府的日常開銷都得靠琴明軒做的那些事得來。
暴利都不是好事。
這點琴明月還是知道的。
琴明軒是私下行動,可外面多少雙眼楮盯著,她也清楚,不過她相信琴明軒的能力,比起她,琴明軒更渴望出人頭地,所以就是豁出性命,也會完成章睿舜交代的事,一般人不是琴明軒的對手,可是琴琬……
琴琬微微一笑,「月姨娘不要這般看著本縣主,本縣主不過是來給月姨娘遞個消息,好讓月姨娘有個心理準備,本縣主也是好心。」
「琴琬,你對二哥做了什麼!」琴明月質問,「你把二哥怎麼樣了?」
「本縣主能怎樣?」琴琬好笑地看著琴明月,「月姨娘,你想多了,本縣主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琴明軒回來,你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至于其他的,本縣主還沒那麼大的本事,可以阻擾琴明軒。可是呢……」
幸災樂禍的語氣,「月姨娘該知道,外面很多人都不希望章睿舜成事,琴明軒幫章睿舜做事,針對他的人多了去了,根本就不需要本縣主動手。」
「你來就是想說這個?」琴明月的聲音帶上了狠戾。
「這個只是順便,本縣主只是來確定一件事。」琴琬的目光朝燻香瞟去。
「什麼?」琴明月追問。
琴琬卻不再答話,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琴明月的院子。
「月姨娘……」小丫鬟戰戰兢兢地走到琴明月的身邊。
「殿下可下朝了?」
「回月姨娘,奴婢不知。」
院門是鎖住的,除非是大動靜,否則琴明月還真是什麼都無法知道。
「啪。」
琴明月將手里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碎裂的瓷片四濺,丫鬟跪在地上不敢亂動。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我弄清楚前院的情況!」
「是、是,月姨娘。」丫鬟硬著頭皮答道,退出臥房,無措地站在院子里,她連院子都出不去,怎麼打探消息?
比起琴明月的焦急,章睿舜就要高興得多。
原本他一下朝,回到太子府,得知琴琬來了,第一反應就是朝琴明月的院子走,哪知還沒到二院,門房就急急忙忙地來說琴明軒回來了。
這才是大事!
章睿舜立即返身到了書房,「明軒,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提前遞個消息回來?」
興奮中的章睿舜絲毫沒有察覺到琴明軒低沉的氣息。
「回殿下,因為路上遇到點事,回來得匆忙,所以來不及遞消息。」琴明軒的聲音比往日低迷了很多。
章睿舜只當他舟車勞頓,沒有多想,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問道︰「我以為你要過兩日才回來,這次還順利吧?比我預計的提前了幾日,明軒,我一直都相信你的能力,有你這樣的幫手,我省心不少。」
為了拉攏琴明軒,章睿舜也下了不少功夫,連自稱都變了。
「殿下,草民……有罪。」琴明軒突然起身,對著章睿舜跪下。
壓住心里的驚恐,章睿舜面色鎮定地問道︰「可是遇到麻煩了?」
此時,章睿舜並不是很擔心,畢竟琴明軒現在完好地站在他面前,真要有什麼事,琴明軒也不會這般無損。最重要的一點,那是狼爺的地盤,那條水路也是狼爺的路,下家是多年合作的伙伴,每一個環節都萬無一失,所以,琴明軒連個多余的人都沒帶,船是狼爺的,路是狼爺的,沒人敢在狼爺的地盤上鬧事。哪怕他們運氣不好,真遇到了,以狼爺狠辣的性子,也不會坐視不管,更別提,現在狼爺還是他的人。
所以,這次章睿舜是鐵了心地要大撈一把,讓琴明軒帶著比往常多了近十倍的貨物,只要這批貨物出手,他也差不多可以動手了。
琴明軒心里十分沒底,比起章睿舜的怒火,他要承擔的責任更會要了他的命,深吸一口氣,他說道︰「回殿下,這次的貨……被人劫了。」
「誰!誰那麼大膽,敢劫本殿下的貨,狼爺的人呢,他們沒有幫忙?」章睿舜的怒氣,更多的是沖著貨物丟失所帶來的損失上的。
「回殿下,草民是下船,與那邊交易時遇到劫匪的。」
「詳細說說。」
琴明月一滯,不知該不該繼續。
「嗯?」章睿舜不悅地挑起了鼻音。
琴明軒眼楮一閉,認命地說道︰「草民與那邊談好了買賣,那邊到倉庫提貨的時候,官府的人來了。」
「官府?」章睿舜更加不明白了。
他之所以放心地讓琴明軒一個人做這個生意,一來是因為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二來,之前一直是紀氏幫著母後做的,後來母後舍棄了紀氏,這生意就暫時放下了,現在因為有了狼爺的路子,他才讓琴明軒來做,以琴明軒的性子,是不會告訴紀氏的,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交易的地方很保險,那是離京城不遠不近的一個州,知府是他的人,所以,就是真的有事,也不會,更不敢找到他的頭上。
「是、是蕭景行……」
「他在那里做什麼!」章睿舜頓時緊張了,「是父皇叫他去的?」
「依草民猜測,應該不是。」
「為何這麼說?」
琴明軒想了想,說道,「當時他們行動匆忙,沒有計劃,不是仗著人多且都是高手,絕對不會劫走草民的貨,所以草民認為他們是臨時決定出手的。」
「那些貨物呢?」
「被蕭景行帶進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