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憑皇上聖裁,只是,以何種名目?」趙家雖是謀逆大罪,卻是皇上的母族,一旦處置不妥便會造成皇家顏面掃地,使得各室宗親臉面無光,天家內丑還是不曝露的好。
「恩,此事朕自有打算。」除了太後,獨孤璟日不想再有人知道大皇子的事。
這時殿外御林軍有最新消息傳來,一名御林軍小隊長稟報道︰「啟稟皇上,南衙北衙禁軍副統領以及其他中級官兵全部被督軍協同霸刀門拿下暫押在督軍軍營,豹騎軍略有反抗,但最終在副統領左傾帶領之下全體俯首。全軍並無任何損傷,霸刀門人用了十香軟經散這才輕易獲勝。內城中已全部清理干淨,換上了督軍之人,秦大將命人問皇上如何處置,秦大將還說南衙禁軍有五千人悍不畏死一定要見到趙統領平安無事,建議這五千人就地處死,以免生亂!」
獨孤璟日雖是皇上,但畢竟沒真正自行處理過政事,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轉頭看看獨孤朝陽。
「既是軍務,就請秦大將全權處理便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恩,皇叔說的有理,就按皇叔說的辦吧。」
「不過,」獨孤朝陽補充道,「南衙禁軍多是世家之人,這五千人大概是趙家嫡系,還是查清楚了的好,若不是趙家族人還請秦大將斟酌一二。」
「對,就這樣告訴秦大將吧。」獨孤璟日完全贊同皇叔的意見,畢竟他處理朝政多年。
「是。」
那小隊長得到聖上的口諭卻還是沒起身,獨孤朝陽看他思索一陣正當獨孤璟日不耐之時他帶著一種慷慨就義的神情大聲問道︰「臣還想問王老大人現在安好?」
這一次御林軍損失慘重,他們心中都很是憤慨,這深深的侮辱了享受著大鄭國最高待遇的御林軍士兵,他們都是被軟骨散給藥倒的,對于內部禁軍的不查確實是御林軍上下的失策,可是整整三千名兄弟就這樣幾乎全死了,副統領李東當場戰死,等他們恢復體力之後方才得知,現在整個御林軍猶如失了主心骨,他這回定要問清楚,就是被處斬也甘願。
獨孤朝陽安慰一笑,道︰「放心吧,王老大人挺好,只是受了些皮肉折磨,加上年紀大了,需要休養,現已回府。」
「啊?是!」這小隊長一听登時像重新活了一般,瞬間注入了生氣。
「好了,還不快去傳皇上口諭。」
「是,小的領命!」
獨孤朝陽看著那小隊長的背影忍不住莞爾一笑,真是個直人。
「皇上,已過卯時,該上早朝了。」
小清子看著早朝時辰將至,而皇上與御天王爺仍在交談,他趕緊提醒皇上別誤了時辰,大鄭朝自開國以來歷代皇帝都勤于早朝,從無懈怠。
「皇上,臣就不上早朝了。」獨孤朝陽心中還牽掛著明月,他想立刻出現在月兒身邊,她此時應該醒了。
「皇叔,此刻你如何能棄朕于不顧,如今朕身邊只有皇叔了!」獨孤璟日哀聲挽留,畢竟他此時能依靠的只有這位皇叔了。
獨孤朝陽眉頭緊蹙,注視順德帝良久,才嚴厲道︰「皇上身為一國之君,這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皇上如何需要依靠他人?這個龍椅是先皇傳給皇上的,皇上乃是堂堂大鄭國萬萬人之上的帝王,如何能夠軟弱?皇上,您一定要開創大鄭新的輝煌啊!皇上!」
獨孤璟日聞言一愣,他想不到皇叔居然說這樣一番話出來,他更想不到皇叔竟然對他抱有如此大的期望,他嚅囁道︰「皇叔,朕……」卻遲遲無法說下去。
獨孤朝陽眼中已漸漸平靜下來,這才勸慰道︰「皇上,文武百官都是肱骨之臣,只要皇上勤政愛民,重視江山社稷,皇上自然能成為一代明君的。」
「恩,皇叔,朕一定不負您的期望做一個好皇帝,只是皇叔,今日還請皇叔上朝。」
「哎,」獨孤朝陽頗為無奈道,「既然皇上聖諭,臣只得遵守。」
金鑾殿上,六部尚書領著四品以上的官員已是列隊等候皇上與太後的駕臨了,可是除了皇上的聖駕卻遲遲不見太後的身影,聰明人立刻敏感的覺察到宮中生變,怪不得四門守衛將士都是新面孔,而他們的甲冑似乎也不是豹騎軍的裝束。
滿朝文武皆不敢妄動,也不敢吭聲,能夠當上四品以上的大員眾人的政治覺悟已經非常之高了,少數人已經隱約猜到昨晚發生了什麼,而不少人面色蒼白,冷汗淋淋,短短剎那幾乎濕透衣衫,這些人便是平日里以趙無攸馬首是瞻的兵部尚書董謙等人!
等到皇上坐上龍椅之後,眾位大臣才看到群臣之首不同往日的還站著一個人。
什麼!
御天王爺!
竟然是御天王獨孤朝陽!
天啊,幾位大臣禁不住震驚的大叫出聲,好些時候才緩過神來,這時才發現身邊其他同僚都和自己一樣。
自從御天王爺愛女病逝後,他不理政事幾乎五年,如今出現在早朝之上,如何不讓人驚訝。
看來大鄭又要變天了,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是這樣想的。
獨孤璟日此刻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之上俯視著滿朝的文武百官,他的心情與平日早朝截然不同,此刻的他才真正的感受到什麼是至高無上的皇權,為何人人都想坐上這張九龍椅!
從此處的九龍寶座上看下去,大殿中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那樣的渺小,看著眾臣各種各樣的神情姿態,看著他們在他腳下俯首稱臣,高呼萬歲,獨孤璟日深深的感受到了帝王的尊貴與無上!
「眾位愛卿,」獨孤璟日緩緩才一字一句道,「太後昨夜突覺身體不適,經太醫整治之後,患了頭風之癥,不能見風,故而今後太後不再臨朝听政,所有奏折都無需呈送*殿,上呈御書房朕直接御覽。」
「臣等遵旨。」
眾臣意識到,太後已被幽禁起來了,太後一倒,那麼趙無攸……
「而朕的舅舅也因急癥連夜上了奏折懇請辭去所有官職退隱,休養身體,眾卿家覺得朕是否要準奏?」
皇上此話一出,群臣皆面面相覷,皇上明擺著要驅逐趙家了,問他們的意見還不是走個過場,如今當然是附和皇上了,再說趙無攸在朝堂樹敵頗多,多少人因他的落馬而高興不已呢。
不過他們心中也不免生出幾絲涼意,前一日,趙無攸還是大鄭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鵬元帥,是九門提督、禁軍統領還是豹騎軍統領,如此權勢滔天卻在一夜之間落馬,少不得有些震驚,手段如此雷厲風行,頗像鴻烈皇當年的手段。也教某些有心人重新掂量自己的份量,避免與趙家落得同樣的下場。
「臣等並無異議,一切由皇上定奪。」
「既然如此,朕也體諒舅舅的辛勞,便予以準奏,且將東南之地的無淚山莊買下送與舅舅,令舅舅安心養病,太醫院正隨行,舅舅為國事辛勞至此,實在是大鄭的社稷之福,百姓之福啊!」
「皇上聖明!」群臣叩拜,贊揚皇上仁德,如此體恤臣子實乃為臣之幸也。
群臣間,只有御天王不跪,在大鄭,賜封王爵一概免去跪拜之禮,堪稱無上榮耀。
此刻他深深一躬,已是表示了對皇上極大的尊重。
「既然如此,禁軍統領、豹騎軍統領以及九門提督之位關系皇城的安危,不知各位卿家有何人選?
一時間,金鑾殿上文武百官集體沉默著,偷偷左右顧盼,但誰都不敢做聲,如今這形勢誰敢做槍頭鳥。
此時卻有人出列,正是吏部侍郎葉序。
「臣有一人選,便是前任禁軍副統領藍傲羽,他文武全才,因病休養,此時已然痊愈,臣以為他是最好的人選。」
其他大臣這才反應過來,是啊,怎麼就沒想到他呢?他是前任禁軍副統領,可更是安國公藍海平的兒子,安國公是誰?是御天王的親舅舅啊!哎呀,怎麼我就沒想起來呢!
兵部尚書董謙深深後悔著,他怎麼就沒想到呢,這件好事就叫葉序給搶先了,千載難逢的示好機會就這樣平白的錯失了,哎,真悔啊!
吏部尚書柳儀一直保持沉默,不聲不吭。
「既然如此,那就晉升藍傲羽為皇家禁軍統領好了,至于豹騎軍,朕覺得豹騎軍副統領左傾其人不錯,忠誠可靠,不如就讓他任豹騎軍統領吧,眾卿家還有何事啟奏?」
文武百官皆保持沉默,今日早朝實在變數太多,他們只能保持沉默,靜觀事態發展。
「眾卿無事啟奏,那便退朝吧。」
等到群臣散去,經過一整個晚上折騰的順德帝也是疲憊不堪,獨孤朝陽這才告退。
走出玄武門,獨孤朝陽抬頭看著天邊紅日,露出一抹完美的微笑。五年的等待,十年的磨礪,終是沒有白費,雖然趙家的行動有些突然,卻還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稍稍有些不盡如人意。
他原以為趙家會一搏到底,到時可以借機清除趙家的所有勢力,而且皇上的心中會更加無助,對他的話自是依從。沒想到太後最後會做出退讓,她是想保全家族勢力以期他日東山再起吧,可是他怎麼會給她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