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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投下的陰影里,鶴辭隱約覺得,這個來救他的大企鵝,一定是帝闕。

一種莫名的安心感覺讓他不由得「啾啾」的輕聲撒嬌。

呼嘯的寒風中,若不是帝闕五感得到了強化,還真的听不出來。

最後鶴辭只看到對方低下頭來,然後…他就沒了意識。

風暴剛剛散去,天空再次恢復晴朗,雖然時不時也會有風吹過,卻沒有風暴時那麼寒冷了。

企鵝們紛紛抖動著身體,凝結在身上的冰雪大片的落下。

明亮的陽光再一次撒在潔白的冰川上,也給這片大陸帶來了勃勃生機。

一向注意形象的帝闕第一次托著圓滾滾的育兒袋慢慢前行。

其他的進化企鵝目不斜視,完全不敢在帝闕心情不好的時候來觸他霉頭。

是的,帝闕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在風暴中和鶴辭靠在一起的小企鵝正是辛月的孩子,凍傷的更重一些,卻不致死,帝闕也從辛月那听到了事情的經過。

他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情,反正失望是有的。

風暴時期,帝闕自己照顧不上鶴辭,還特意托了最信任的朋友照顧他,可鶴辭卻為了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幼崽跑到風暴里。

帝闕會有這個結論,是因為在他的眼中,沒有進化的企鵝,哪怕是辛月的孩子也和普通企鵝沒什麼區別。

等到鶴辭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不但不冷,身上還暖洋洋的,睜眼之前他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天堂,可一睜眼…

帝闕正在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看到鶴辭醒來,帝闕特別從容的立直了身體,站在了他的對面,沒有說話。

起初鶴辭看到帝闕時,正想高興說點什麼,但對他人情緒十分敏感的鶴辭發現,帝闕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鶴辭馬上低著小腦瓜乖乖站好,等著帝闕說話。

只是黝黑的眼楮咕嚕嚕轉,悄悄的打量著這里的環境。

他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沒覺得太冷,是因為他和帝闕呆在冰川的內部縫隙里,晶瑩白皙的冰川仿佛是上好的寶石一般,只是空間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人類四五平米的樣子。

本來帝闕是等著鶴辭先說話的,可他想不到鶴辭這個沒見過世面的直接被冰川吸引了!

但帝闕看著鶴辭低著頭,眼神還看來看去的樣子,忽然就又氣不起來了。

「為什麼要跑出去?」

「誒?」

鶴辭愣了一下,仰著頭看向帝闕。

帝闕站在原地沒動,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風暴一結束,我就去了解了當時的情況,所以你能回答我,你為什麼要自己跑出來麼。」

鶴辭回過神來,不由自己住的後退兩步,猶豫了一會喃喃道︰「當時…我、我不能看著他自己…」

鶴辭不知道辛月的小企鵝是不是還活著,不過看帝闕這麼生氣的樣子,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他當時要死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帝闕頓了一下,語氣變得平緩但認真,「你叫我一聲哥,我說過會照顧好你,絕對會說到做到的。」

帝闕想從鶴辭的反應中看出些什麼,卻發現他只是低著頭不出聲。

鶴辭就是覺得有些委屈,可又不知道為什麼要委屈。

過了一會,他又听到帝闕說︰「只要你听話。」

鶴辭險些氣炸了,他還不夠听話麼!?

猛的一抬頭,鶴辭又看到帝闕嚴肅的樣子,話到嘴邊還是轉了個圈,「可他什麼確實都不知道!要不是因為我在他媽媽那,他也不會…」

鶴辭知道,小企鵝是無辜的,他是沒人要的。如果不是帝闕好心收留他,他早凍死了,總是要…知恩圖報的。

帝闕想听的不是這些,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媽媽為什麼都沒你拼命。」

鶴辭確實沒想過,他…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風暴的時候一旦離群哪怕是成年企鵝都堅持不了多久。」帝闕嘆氣。

「你想過你能做什麼嗎?」

其實帝闕真正想說的是,你那麼小,遇到事情要先保全自己才行。

可帝闕不說,鶴辭不知道。

鶴辭想,他果然被討厭了。

鶴辭突然就很累,也不想再解釋了,他壓抑著哽咽道︰「反正,我不能看著他因為我的原因出事。」

大不了就是帝闕不收留他了,和之前都是一樣的。

可帝闕像是恨鐵不成鋼一般,來回踱步。

「就算沒有你,他就不能出事麼?要是風暴時你沒踫到我,你還有機會站在這麼?」

若是帝闕不認識鶴辭,帝闕怎麼會違背族規出手救他,或者鶴辭那時沒遇到帝闕…

腦子一熱,鶴辭甚至想到了,會發生這些還不是因為帝闕把他交給別人了。可這其實和帝闕毫無關系,說到底,只是因為他自己是多余的那個。

「如果我不在那,他是死是活確實與我無關,可現在我看著他跑出去的,就是因為我在他媽媽那,他才會出這個意外!」

鶴辭哽咽了一下,繼續道︰「我看見了,要是見死不救,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你肯定會…」

話音一頓,鶴辭低下頭,看都不看帝闕一眼,壓抑著委屈,小聲道︰「你現在,不就是因為這個麼。」

這回帝闕秒懂,他歪了歪頭,遲疑道,「所以你是怕…我會生氣?」

帝闕想不通,鶴辭為什麼認為他會生氣?

鶴辭氣鼓鼓的背過身不看他,明明委屈的不行,還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破罐子破摔,「已經這樣了,你不想養我就直說吧,我總能活下去的。」

帝闕沉默了一會,他真的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原因,但…他又有種隱秘的開心。

帝闕剛剛那麼說,只是按照他的推測來試探鶴辭,他想知道鶴辭的真實想法,因為帝闕心底里還是有些害怕的。

他害怕自己一片好心會被人隨意扔掉,但鶴辭很在乎他的感受,這就足夠了。

鶴辭半天沒等到回復,悄悄抬眼一看,卻發現帝闕不知何時已經到他身邊了!

他渾身的毛都炸了,掃了帝闕一眼就要走,卻沒想到帝闕一低頭,直接把鶴辭攬到自己身前。

「生氣了?」

鶴辭不說話,可又實在氣不過,想著大不了就走,誰離了誰都能活。

然後,帝闕就挨了鶴辭一鉗。

鶴辭用盡全力啄了帝闕一下,都做好挨揍的準備了,可他沒想到,帝闕忽然笑了。

「我剛剛說的話確實很過分,你拿我撒氣吧。不過,我挺高興的。」帝闕蹭了蹭鶴辭,「那個小企鵝沒事,就算他出事了,我也不會因為別的企鵝生你的氣。」

鶴辭被帝闕這一系列操作弄得愣住了。

帝闕倒是理直氣壯,「你是我親口認得弟弟,當然和別的企鵝不一樣。」

「可這種事沒有下次。」帝闕認真的看著鶴辭,「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好了,不用管別人。你想想,風暴時那些企鵝哪個理你了。」

帝闕終于記得給自己刷刷分,「他們都自顧不暇了。」

看,我對你是最好的。

「小企鵝沒事。」鶴辭愣愣的張了張嘴,「太好了…」

鶴辭想到那小小一團依靠著自己的樣子,高興的低著頭偷偷笑了一下。

帝闕不滿足他的注意力全在小企鵝身上,故意發出聲響,吧嗒吧嗒的走了兩步,這才吸引了鶴辭的注意力,「嗯…餓了麼,你已經睡了好久了。」

鶴辭忽然想起自己剛剛生氣時說的話,現在他對著帝闕還是有些不自在,胡亂搖了搖頭,不說話。

帝闕不信,那個小企鵝一回到辛月身邊就哭鬧撒嬌大吃了一頓,他不信鶴辭不餓。

「那,我去捉新鮮的磷蝦。」帝闕沒有主動親近別人的經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這里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會有別的企鵝進來,也不會太冷,你好好休息。」

鶴辭自然能感受到帝闕的親近,但他剛剛被激的說出那樣的話,帝闕居然不生氣?

可真是個好人啊!

好人帝闕想出門前再安慰安慰小家伙,可他這麼一親近,不自在的鶴辭自然是忙不迭的後退。

他們誰也沒想到,鶴辭會這麼掉進冰川的裂縫里。

鶴辭被這忽然踩空嚇得啾啾直叫,好在這下面還有一小塊斜坡凸起,剛好夠鶴辭兩個小爪子勉強站住。

但冰縫下面是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底。

帝闕快步上前,向下看去。

他馬上發現,以現在的企鵝樣貌,他根本踫不到小企鵝——鶴辭掉的太深了。

企鵝群內的南遠也在低著頭目不轉楮的看著弟弟。看著他吃飽喝足,又在媽媽的育兒袋里睡著,這才松了口氣。

「媽媽,我能問個問題麼?」

辛月知道南遠要問什麼,偏過頭小聲道︰「你還記得你進化後,第一次來到族里,族長對你說過的話麼?」

南遠自然記得,帝闕那時告訴他,在族里做什麼都行,但是到了企鵝群里,在其他普通企鵝面前,就要把自己當做普通企鵝。

進化企鵝一旦在他們面前做了出格的事,就會被族長逐出族群,這基本就代表著死亡。

南遠現在終于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忽然覺得非常壓抑。

「不過你也別太害怕。」辛月看著南遠沉思的樣子,笑著示意南遠靠過來,「真的遇到困難了,可以去找族長。」

南遠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

「在族人面前,族長必須是公平公正的,可私下里族長自己想做什麼,只要別鬧大,又有誰知道呢。」

心知肚明罷了,誰讓族長是最厲害的呢。他們向來都是這樣,弱肉強食而已。

鶴辭卡在冰縫里,上不來也不想掉下去,他是一眼都不敢向下看,害怕的直抖。

帝闕多次嘗試著去餃鶴辭的後頸,毫無例外都失敗了。

大企鵝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可鶴辭看到他這樣,忽然奇異的有些安心。

「哥,我沒、沒事,我試試能不能自己爬上去。」這還是吵架後鶴辭第一次開口叫哥,雖然他的聲音因為害怕顫顫巍巍的。

帝闕頓住了,幾次開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看著鶴辭小心翼翼的用小翅膀去攀附冰川。可根本沒有借力點冰面又是一片光滑,只是白費力氣。

明明怕的不行,卻還在努力的想要爬上來。

接著鶴辭又嘗試著用喙部敲擊光滑的冰川,希望可以勾住,可他太小了,不僅沒敲動,還給他反震得一個踉蹌。

若是平時企鵝摔倒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可現在鶴辭腳小就那麼一小塊冰能給他立足,還是個斜坡。

小小的一團一個後仰,眼看著就要跌入更深的裂縫之中!

鶴辭心底一沉,屏住呼吸嚇得雙眼緊閉,渾身一個激靈,本能的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就連啾啾聲都發不出來。

可預想的失重情況並沒有出現,他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接住了!

也不對,更像是被抓住了。

突然出現的冷冽風雪刮過鶴辭的絨毛,他悄悄睜開眼,好像看到了一個人。

半長的煙灰色發絲隨著微風微微晃動,他的周圍似乎還有飛雪雲霧繚繞,又因為背著光,看不清臉……

等等!哪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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