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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毒酒

李懷憲故意刁難,所以這位威震八分的江淮風流才子住在最髒亂的牢房里。

周沐容步子虛浮,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了過來,這味道她不陌生,過去她也進過牢房。她想起自己一家當年受冤下獄,也曾無助的待在大牢里。

那時候年紀小,總希望這世上真的有個公道。後來日子久了,也就知道公道是自己討來的了。

「把門打開。」周沐容道。

侍衛有些遲疑,「皇後娘娘,里頭關著的是朝廷重犯,不可。」

周沐容看著她,「本宮的話你听不明白嗎?」

侍衛見著皇後暴怒,也不敢招惹。但是里頭關押著的可是造反的江淮王李懷義,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放皇後進去。

周沐容咬牙,低聲道,「本宮是奉了皇上的旨,來送王爺一程。」

侍衛看著周沐容身後宮女拿著的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這樣的事情,宮里頭也常有,一杯毒酒,一條命,就是最後的歸宿了。

侍衛低下頭,問過了總管,請示皇帝,便放周沐容進去了。

鎖鏈子鋃鐺作響,落在地上,門微微透出一道小縫,侍衛把鑰匙遞給他,就低頭便出去了。

周沐容推開那扇門,里面卻還隔著木欄,她的手哆哆嗦嗦的去開那扇門。

里面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李懷義,他的頭發亂糟糟的,身上也帶著難聞的氣味。一雙眼楮顯得暗淡無神,而皮膚也變的蠟黃。如果不是這輪廓,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李懷義。

周沐容讓眾人都下去,她推開木闌干,走進去。那雙精致的紅色鳳尾繡鞋站在他的眼前,李懷義頭也不抬,聲音低沉,「別髒了娘娘您的鞋。」

周沐容蹲,用手帕去擦他臉上的泥,她的手捧著他的臉,他卻別開臉。「這里不是娘娘該待的地方。」

「懷義。」周沐容聲音漸漸發抖。

「懷義!」她又喚了一聲,他卻退的遠了,所在牢里的角落里,不想她靠近。

周沐容哀聲,「陪我說說話好嗎?」

李懷義沒有說話。周沐容便自顧自的說起來,「好,你不想說,我就來說。你沒有話對我說,可我有好多話對你說。我知道我沒有什麼資格去和你說這些。」

李懷義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年少時光不必再提,將死之人,何須多言。」

他不想去听她說什麼,他這些年所有的愛與恨都在這個女人身上了,最後一刻,他只想安安靜靜地上路。

因為他听著方才她在外頭那一句,「來送王爺一程。」

這一句,他的心已經徹底寒了。

李懷義看著不遠處放著的酒,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後殺了他的是他愛了一生的女人。

周沐容低下頭,「王爺不會這麼容易死的,該死的是沐容。」

李懷義微微抬起臉,看著周沐容臉上的歉疚之色,他捏緊手心,冷笑兩聲,「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自當千歲千歲千歲!」

周沐容覺得心中絞痛,「我與王爺自小相識,也算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是年少時光雖一去不復返。可沐容總還想去與王爺賽馬的場景,那時候酣暢淋灕,好不快樂!」

她說的這些事情太有畫面感了,是李懷義想忘也忘不了的。她只要一說,就觸動了他的每一根神經。

周沐容席地而坐,也不在意髒亂的牢房,「可是好景不長,那時候我全家因為一樁冤案入獄,王爺就只身闖了牢房,要救我出去。一次不成,便在流放的途中救下我,王爺為此被罷了官。這些好,我周沐容都記得的。」

李懷義目光閃爍,眼前一片朦朧,「你不記得也罷了。」

「不!我要記得!是我錯負了你。」周沐容兩行清淚從臉頰上滑下來。

「我周沐容何德何能,能與江淮第一才子相伴。」周沐容咬住下唇。

李懷義卻疏懶一笑,「是我不配,比不上當今聖上的好。」

他原先問過她,到底愛的是李懷憲還是他李懷義,可是眼下他已經懶得較真了。既然周沐容都拿了一杯毒酒來送他,他也就不必使她為難了,自己飲下一杯酒也就是了!

想他李懷義一生灑月兌,竟日竟然也有舍不得的時候,他慢慢的掰開握住他手腕的那雙縴細的手,站起身忽然奪過那壺酒。

隨後仰頭將酒飲下,他李懷義一生什麼酒都喝過,只是還不曾嘗嘗毒酒是什麼滋味。

「不!」周沐容看著他去喝酒,連忙跑去制止。

可是李懷義卻把毒酒當作白水一般,大口喝下,直到壺里一滴不剩了,才松手讓酒壺落下來。

好厲害的毒,他幾乎是要呼吸不過來。

周沐容不住的拍打他的臉龐,「你吐出來!吐出來!」

她嘶聲力竭,「這酒原是我為自己準備的。」

「懷義!」周沐容抱著他不住的哭泣。

李懷義嘴角流出血來,他聲音很低,幾乎是發不出聲音。卻依稀听見「沐容。」兩個字。

周沐容抱著他,「為什麼!你這麼傻!我來一定是有法子讓你全身而退的!」

李懷義搖搖頭,他已經心死如塵。想著他最愛的女子,拿著毒酒來送他一程,他絕望又淒厲,五味雜呈,最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周沐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喝下毒酒和他一起去死,卻發現李懷義把酒喝了個干淨,什麼也不剩下了。

周沐容死死的抱住他,然後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自己的鳳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的刺目。

李懷義嘴角流了許多血,周沐容用袖子去擦了,李懷義伸手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握住她的手腕,卻一點力氣也沒有。他面色如紙一般的白,烏唇艱難的打開,低聲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周沐容不住的哭泣,眼淚落在他的臉上,可是他卻沒有什麼反應了。她不敢去直視他的眼楮,可她又害怕,如果不多看一眼,就再也看不見了。

他和她靠的很近,卻隔了最遠的距離。她低下頭,把下巴擱在他的額頭上,她還有許多好沒有同他說呢!

那便讓她慢慢的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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