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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紅色的葡萄酒微微蕩漾,映在藍倩水樣眼眸中,猶如一抹濃烈的血色。

藍倩接過高腳酒杯,對嚴少雋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便把酒杯送到唇邊,恰在此時,她的身子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不穩,幾乎掉落在地上。

旁邊早有侍應生及時接過去,放在金黃色的酒塔之上。

嚴少雋的臉上,露出煩躁與焦慮的神情,「小倩,你怎麼樣,不舒服嗎?」

藍倩用手撐住額頭,滿懷歉意,「可能是最近太累,睡眠不足,覺得十分疲倦。少雋,你送我進房間休息,好嗎?」

「好,當然好。」嚴少雋對著媒體露出體貼的笑,「各位,我女朋友最近過于勞累,身體不適,我先送她進房間休息,各位請盡興,失陪。」

說完,在萬眾矚目下,半擁半扶著藍倩進入酒店總統套房。

藍倩一進了套房,精神突然變好了起來,她一個甩手,甩掉了嚴少雋的手,而嚴少雋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冷漠,再沒有之前的一丁點兒溫情。

藍倩在富萊斯頂級黃牛皮沙發上優雅地坐了下來,完美無瑕的臉,在璀璨閃耀的歐式七彩水晶燈下,越發顯得嬌美精致,只是那面上的表情卻是有些蕭瑟。

嚴少雋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徑自去水晶架前取了一只玻璃杯,倒了半杯紅酒,一口氣灌入喉中,嗆得連聲咳嗽。

藍倩見了,哀怨地瞪視著他,說道︰「我知道,在大廳里你遞給我的法國干紅,是摻了毒藥的。因為我害你不能娶米若,卻要娶我,所以你想毒死我,對不對?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的心思怎麼能瞞得過我?」

聞言,嚴少雋的目光冷冽如寒冰,射出的光芒像是恨不得殺死眼前的女人,「不錯!我在酒中摻了秋水仙堿。它只能令你痛苦,不足以讓你致命。」

藍倩埋下頭,眼里迅速積蓄出眼淚,雙手止不住地顫抖,她一邊揉搓著手背,一邊說︰「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沒能如你的願,你暫時害不了我!」

在大廳中,嚴少雋緊緊握住她的手時,曾經狠狠地掐過她,她的手背上,留下鮮紅的指甲印。

微頓,她又說道︰「我早就猜到你會這麼做,我知道,要不是看在我爸的份兒上,你巴不得我立刻死,對不對?不過我先告訴你,我死了,對你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藍倩似乎說的漫不經心,語調中帶著調侃,聲音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你死,我是沒有好處!可是我還是恨不得你死!」嚴少雋字字犀利,咄咄逼人,「即使你不死,也要得到應該得到的懲罰!」

藍倩微笑,眉目之間盡是婉轉柔媚,「嚴少雋,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先背叛了我們的愛情,你怎麼能怪得了我呢?」

嚴少雋恨意遲遲,眼眶中血絲密布,他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吼道︰「藍倩,你還敢狡辯!是你這個毒婦,是你先坑了我,是你和厲焱先勾結在一起,想要陷害我!」

他沖上來,伸出雙手,幾乎要掐斷藍倩的脖子。

藍倩似乎也豁出去了,挑釁地看著他,提高了聲音︰「嚴少雋,你怎麼不說是你先忘記了當初我們的約定?你說過,只要我們彼此深愛著對方,能堅持到重逢,那就是我們愛的繼續,我在法國呆了兩年,一只遵守著我們的約定,我做到了,我堅守著我們的愛情一直到現在,可是你呢?你根本就沒做到!

一個不遵守諾言的男人,我只不過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小小的懲罰了一下你,你就怨天尤人,想要借此機會拋棄我,我告訴你,不行!我絕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

嚴少雋的眼中,怒火熊熊燃燒,松開手,揚起巴掌啪地一下扇向藍倩。

藍倩被扇得暈頭轉向,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可是她沒有馬上爬起來,而是趴在地上忽然仰臉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哈哈哈!嚴少雋,你太天真了!竟然想要娶米若?我暫且不說她和你身份懸殊,就說說她本人好了。

你知道為什麼她願意嫁給厲焱,不願意嫁給你嗎?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別想娶她,因為那個女人她已經愛上厲焱了,如果她不是愛上了厲焱,又怎麼會拒絕和你結婚呢?!」

嚴少雋愣了一愣,終于還是無力地縮回他圈在藍倩脖子上的手,重重一拳,打在了黃牛皮沙發上。

藍倩說的話,他何嘗不曾想過,只是他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罷了。

思及此,他轉身步出套房時,撂下一句話,「好,你想要婚姻,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記住,藍倩,我們只是結婚給人看,從今往後,你別想從我這里得到些什麼!」

話落,砰——

套房的門被嚴少雋重重地關閉,轉過拐角後,他撥打了一通電話號碼。不一會兒,電話便接通了,「喂,錢秘書嗎?請幫我聯系一下厲擇良先生,我想和他預約時間見面。」

一連好幾日,米若都睡不好,許是蝴蝶島那一場遭遇在她心里落下了陰影,每當她閉上眼楮,似睡非睡中,眼前總會浮現出泥濘的山路,磅礡的大雨,隨時就會淹沒她口鼻的水位線,耳邊也似乎總是回蕩著咆哮的風聲。

厲焱從容燁的醫院里找來一位心理醫師,每周給她做一兩次心理疏導,兩三周下來,米若的病情稍顯好轉。

她已經漸漸習慣住在海客瀛洲時的日子了,生活也越來越有規律。這天午後,米若在臥室里小憩,醒來時,玻幕外遙遠天邊出現火燒一樣的紫霞,漫天絢麗美得驚人,卻在短暫的黃昏里迅速黯淡,最後消弭于悄然拉起的灰暗色夜幕。

她就是在這樣的暮色下醒轉過來,然後悄悄來到書房里,屋子里似乎有人在悄悄說話,米若知道厲焱不喜歡她過問他工作上的事,便轉身想要離開,卻無意中听見厲焱和古博的一番談話——

「事情辦得怎麼樣?」厲焱問。

古博的聲音很沉,「嗯,已經查到了,嚴少雋最近和你叔厲擇良走得很近,我猜想,他們倆一定是在策劃些什麼。他們倆都是個麻煩人物,也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上一次那樣害你,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沒關系,對付一個嚴少雋,還是綽綽有余,」厲焱勾了勾唇,「古博,有關嚴正宏貪污受賄光盤查得如何,到手了嗎?」

古博點了點頭,「嗯,還在收集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底這事兒就可以了結。」

「嗯。」厲焱看向窗外的暮色,視線飄離到無限的天邊。

古博起身,像是要走的樣子,剛站起來,他像是想起些什麼似的,轉頭問厲焱,「厲焱,那件事你告訴米若了嗎?」

厲焱的身子,微微一僵,半晌才說道,「沒這個必要。」

見狀,古博微微蹙眉,「厲焱,如果你是真的愛她,就最好不要對她有所隱瞞,如果哪天……」

他的話音未完,厲焱收回飄離的目光,轉身打斷他,嗓音平靜依然,「誰說我愛她?我早就說過,這輩子,我都不會愛上任何人。」

書房外的米若足下一頓,整個人呆住了。

書房內,談話在繼續,古博顯然極不贊同厲焱的說辭,「你不愛她?你不愛她,那為什麼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蝴蝶島救米若?」

空氣里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半晌,男人慣常淡漠的嗓音徐徐傳入米若的耳朵里,「古博,你不懂,我欠她一個人情,嚴少雋要追殺我,如果不是她通風報信,我可能早已遭遇不測。所以,去蝴蝶島救她,只不過是還她一個人情而已。至于為什麼娶她,你也知道,那不過是場局,用來對付集團董事會那些反對我的人罷了。」

听完厲焱的話,米若渾身已然僵住,回過神來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要後退,可是足底像是被人灌了鉛一般,一步也挪不動。

眼見著古博要出來了,她好不容易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稍微挪開幾步,接著一路顫顫巍巍地下了樓,來到客廳,身子猶如軟泥般歪倒在沙發里。

古博下來的時候,看見她躺在沙發里,還以為她在睡覺,便沒有跟她打招呼就悄悄離開了。

而躺在沙發里的米若,睜眼看著白色的天花板,像一具失去精魂的長發女圭女圭,就連有人走過也呆滯地毫無反應。

李阿姨從廚房里出來,發現她神色不對,便走過來問她,「小姐,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她搖了搖頭,翻身朝里蜷成一團。

李阿姨更確定她有事兒了,許是知道自己這樣子讓人起疑,米若強迫自己慢慢坐起身來,立刻感到一陣眩暈。

「小姐,你到底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她似乎沒听見李阿姨的聲音,耳朵里滿是厲焱說的那些話——誰說我愛她……我只不過是還她一個人情而已……至于為什麼娶她……那不過是場局罷了……

米若怔然,他那般待她——都是一個局?

難怪他那樣桀驁不馴的人願意結婚,原來是一場局?從頭到尾,只不過是在等著她心甘情願,一步一步地踏進他設置的局?對了,他早就說過,一定會讓她愛上他,可她怎麼也沒料到,厲焱為了證明這句話,竟然卑鄙到這個份兒上……

米若用雙手按著太陽穴,很暈,面前的茶幾和人影如同相機調轉了四十五度角一般,天旋地轉,想站也站不住,失重的身體軟綿綿倒在沙發里。

「小姐!」李阿姨驚呼出聲。

米若在黑暗中勉力撐開眼皮︰「李阿姨,麻煩你給我倒一杯水。」

李阿姨匆忙倒來水,滾燙的玻璃杯暖著米若的手心,她顫抖著慢慢喝下去。然後,被震碎的思維逐漸連接起來,串成清晰的一條線。

首先是在炎皇盛世酒店里與他第一次見面,爾後在西郊醫院再一次遇見他,後來他以母親的性命相***她做他的女人,再之後又以完成母親的心願為由,逼她結婚。

他去四季花園救她,去野外荒廢的別墅救她,就連不顧生命危險去島上救她……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全都是——只是一個博大縱深的局?!

就因為她當初說過,他永遠不會得到她的心,永遠不會讓她愛上他,所以他才給她下了套,讓她一點點落入他精心設置的圈套里,再讓她一點點淪為被他利用的工具?

米若合上眼,用力搖頭,自言自語︰「不,這不是真的……」

但轉念,似乎又覺得這一切說得通。像厲焱那樣的男人,什麼做不出?什麼做不到?為了完成一件事,他當然可以放長線釣大魚,直到她真正心甘情願地上鉤,好好一番利用後,再拋棄掉!這是一舉多得的好事,他何樂而不為?!

可,心里還是有一絲的懷疑,他偶爾流露出來的溫柔,對她的呵護,真的只是……在做戲?

米若深深呼吸,無法從這個認知里緩過神來。

她在心里對自己說︰米若,別再做夢了,你早該看出來,當一個男人真心愛上一個女人,絕對不會是厲焱對你那種游刃有余的表現!你是眼楮瞎了才看不出來!他不但自己始終收放自如,對你的情緒更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他只不過是在玩你,僅僅是玩而已!他在玩一個他感興趣的女人,但並不打算真正投入,他之所以把你娶來做妻子,也只不過是利用你而已!

思及此,手中的水從杯里晃出,潑落至地面,她全身發抖得厲害。

李阿姨越看越不對勁,一邊上樓,一邊喊起來,「先生!先生!小姐看起來很不對勁!」

米若似乎沒听見,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將臉伏下埋入膝頭。胸腔內最軟的肋骨好似被厲焱的話如薄刃般劃過,完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生生切斷成兩截。

心口好痛,好痛,像被強力撕扯,難受得無法抵擋。

她用手撫上,不覺踫到一抹冰涼,指間的薔薇花鑽戒與胸前的田黃石項鏈相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那聲音仿若利刃一樣,剖開了記憶,提醒著過去的種種。

她以為,見到了一線希望的曙光,卻不曾想,只是更加毀滅的開始……

「米若!」厲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旁,輕拍著她的肩,「你怎麼回事兒?」

她下意識地揮開他的手,「讓我靜一靜。」

她想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這個時候,他突然出現,再溫暖的低喃軟語,在她听來,也只不過是在提醒她︰米若,你只是一個他隨時隨地想上就上,玩玩就能丟,暫且還有些利用價值的女人而已,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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