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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一大早從家里出來,諸溪直接回了律所。上班的時間還沒到,整個律所只有幾個人。黎志帆似乎一個晚上都沒有離開律所,諸溪敲門進去的時候,他的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濃郁的煙草味,幾乎讓人窒息。

諸溪皺了皺鼻子,把門半開著,先走進去將窗戶打開透氣。

見來人是她,黎志帆收起準備爆發的脾氣,並沒有將手里的煙按滅,只是不開心地問道︰「有什麼事?」

諸溪在窗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回到黎志帆的辦公桌前,雙手抱胸,「你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黎志帆吸了口煙,不耐煩地看著她,「你要什麼解釋?感情方面的解釋去找郢梵。」

「胡說八道什麼。」

諸溪臉一黑,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直接說道︰「你給我的那份婚禮請柬,是故意的吧?」

「哦。」

黎志帆想了一下,低聲應道,「是。」

「我敬你是我的前輩,也是大哥,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有意思嗎?」諸溪有些生氣地盯著他,作為揚帆的創始人,他的婚禮,整個律所沒有人知道,他卻正好拿著自己的婚禮來戲弄她。

「沒意思。」黎志帆將煙蒂重重地摁在煙灰缸里,然後隨手松了松領結,又說了一遍,「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或許是他神色里的悲傷太過明顯,諸溪看著他,慢慢地也沒了火氣,想起新娘安雅逃婚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起黎志帆來,她在椅子上坐下,「你還好吧?」

黎志帆低下頭,似乎還在找煙,但是沒有了。他便將文件夾里的案件資料拿出來看,可是只看了一眼,又搖著頭,抬手在桌上捶了一下。

諸溪有些嚇到,身子往後仰了一下,深怕他會錯手傷了自己。

發泄了一下,黎志帆這才平了焦躁的情緒,「諸溪,請柬的事,對不起」

他只不過是為了想讓她認清自己的心。

諸溪隱隱猜到他下一句話要說什麼,急切地打斷了他,將話題轉開,「李強那個案子一會兒開庭,我過來拿些材料,現在過去。」

見她已經起身,黎志帆伸出手,「諸溪,你和郢梵」

他後面的話被諸溪關上的門阻隔掉了。

李強容留賣.yin一案終于在今天開庭了,上午八點多,黎郢梵帶著書記員林歌早早就到了中院。

八點五十的時候,法警就過來了,但審判長和陪審員還沒到。法警在法庭里待了一會兒,不由得和庭上的書記員抱怨起來,「小胡,審判長還沒來嗎?」

小胡將電腦開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答道︰「在樓下,還沒上來。」

「今天不是九點開庭嗎?」

法警看了一眼時間,嘀咕著︰「只差十幾分鐘了。」

小胡也對了時間,趕緊拿出手機,一邊撥電話,一邊和黎郢梵他們解釋,「我現在給審判長和陪審員打電話,黎檢,你們稍微等一下。」

黎郢梵並不著急,依然一臉淡然,點點頭,「沒事。」

法警看著小胡笑了笑,在庭上轉了一圈,看著公訴人對面的辯護人座位,詫異地問道︰「咿,負責這個案子的律師是誰?還沒來嗎?」

等法警說完話,黎郢梵已經將注意力從案件材料中抽出,他半抬著眼,正好看見對面空著的位置。擰著眉,神情有些嚴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郢梵沒有說話,倒是他帶來的書記員林歌接上法警的話,「這次辯護人是揚帆律所的諸溪律師。」

這會兒,已經打完電話的小胡,听見他們的談論,也加了進去,「諸溪律師早就過來了,她在院里辦點事,等會兒就過來。」

「又是那個女律師,這個月好多案子都是她在做辯護人。」

法警嘆了一聲,雙手插在腰間上的皮帶上,在原地踱著步,「我以前挺佩服她的。」

林歌手里抖著筆,有些好笑,「現在就不佩服了?」

法警聞言,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個案子證據確鑿,她竟然還替李強做無罪辯護。我覺得八成是她慫恿李強家屬,一直不肯認罪。」

說到這里,他還不停地搖頭,感嘆道︰「現在的律師呀,只會往口袋里裝錢。」

在法警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黎郢梵突然出聲,「她不是這樣的人。」

他語氣肯定,讓身邊的林歌都驚訝不已。據她所知,黎郢梵是第一次和諸溪接手同一個案子,兩個人應該不熟悉才對。

幾個人還想在接著談論,九號庭的門已經被人推開來,一身女士西裝的諸溪已經出現在了門口。只看了她一眼,小胡和林歌相視,然後沖著法警擠了擠眼楮,便各自低下頭忙著自己手中的事情。

法警也一臉尷尬地轉身,在諸溪走進來之前,默默地從另一扇門出去。

整個法庭,只有黎郢梵抬起頭來。

他一眼望過去,目光直直地落在諸溪的身上。

自從在黎志帆的婚禮上見過面後,他們因為各自的工作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似乎許久未曾相見一般,讓人難以移開眼。他看著她,她正好也在看著他,就那麼隨手挽起耳邊的散發,對著他點了點頭。

黎郢梵也微微頷首,這才將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繼續埋頭看著手里的資料。

九點,準時開庭。

這個案子一共有兩個嫌疑人,李強和他的情人鄭金秀。前者,從被警方抓獲一直到庭上都拒絕認罪,聲陳自己無罪,後者卻是一直都積極主動認罪,並且坦白一切。

即使諸溪在庭前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公訴方掌握的證據確實已經能夠指控李強的犯罪事實,她手里能夠反駁的證據寥寥無幾,何況對面公訴席上坐著的人還是黎郢梵。

整個庭審過程,她都是虛的,成為律師這麼些年,除了第一次出庭,就是此時最手無足措,有一種頂著頭皮硬上的感覺,手心里不停地冒著汗。

不久,輪到公訴方宣讀起訴書,黎郢梵從位置上坐了起來,剛一張口,諸溪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還是他,還是在法庭上,一如當年她在庭審觀摩中初次遇見他時,聲音那樣的動听,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特別的吸引力。好像就是因為這樣的他,她才會在高考志願上填下了法學專業。

從大學畢業後,她進入揚帆開始實習,然後工作,沒有一天不希望自己能夠和黎郢梵接手同一個案子。那種在一個法庭上,相互爭辯,據理力爭的場景,她也不止幻想過一次。

這個機會終于來了,等了那麼多年,她的心願終于了了,卻完全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她愣了一下,在心底的失落和遺憾開始蔓延之前,立刻收回心緒。一邊認真地听著,一邊對著自己手上的資料,不停地在資料上做著記號。

在後來的庭審里,因為李強一口咬定自己沒有參與容留賣.yin,只是作為鄭金秀的情人幾次進出過現場,一直都是鄭金秀一個人在經營賣.yin場所。他的態度,惹得鄭金秀和一直在席下旁听的鄭金秀的兒子特別憤怒,好幾次鄭金秀的兒子都忍不住出聲叱罵他,法警見狀,在一邊不停地維持秩序。

諸溪看著有些混亂的現場,再看著回答漏洞百出的李強,無奈地用手撐著額頭,心里只希望趕緊將庭審結束了。

她呼了一口氣,不自覺地微微抬眼,恰好看見黎郢梵正在看她,有一秒,做賊心虛一般地她飛快地收回自己的視線,然後面不改色地回答審判長的問題,「沒有新的證據提供。」

審判長點點頭,將公訴方提供的所有證據整理好,然後再一次問向李強,「在庭審結束之前,我們希望你能夠據實回答,你認罪嗎?」

李強看都不看諸溪,直接理直氣壯地和法官說,「我不認罪。」

審判長和陪審員互相交流了意見,然後點點頭,立即宣布庭審結束,不做當庭宣判。

接下來法警將李強和鄭金秀帶了下去,審判長和陪審員們也都離開了。諸溪收了資料出去,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一直在樓下等著黎郢梵出來,她還有問題需要等他解答。

看見她的時候,黎郢梵有些詫異,吩咐林歌自己先回去,然後走到諸溪的面前,「還沒走?」

諸溪搖頭,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公文包,忽然開口道︰「我已經問過你哥了,他承認請柬是他動得手腳。」

黎郢梵沒想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挑了挑眉,應道︰「嗯。」

「你」

諸溪抿了一下唇,又往前走了一步,「既然不是你結婚,那件婚紗,為什麼要寄給我?」

黎郢梵正在開車門,手上的動作停下,背著諸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婚紗的事,不會也是你哥哥做的手腳吧?」諸溪盯著他的後背,眼神里難掩的期待。

「不是。」黎郢梵半天才回答道,回過頭看著諸溪的眼楮,雲淡風輕地說道︰「婚紗是我寄的。」

「為什麼?」諸溪的雙手再次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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