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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酌的話听來大逆不道,但是也是在非寵物主人等人的耳朵里。

只把主人當人,其他人都是當做比自己低一級的寵物?!

雖然听起來不可思議,但這樣的話卻往往正中寵物主人下懷,誰想自己的寵物被道侶家人隨便喂喂就看得比自己還中。

這種完全以主人為中心的作為,能夠讓主人的虛榮心和安全感得到極致的滿足。

前提是……這是真的主人的話。

楚無青听到除了驚奇兔子居然想出這麼一番話,只覺得好笑,好笑得更想要把這個小家伙逗弄著玩。

但落在蘇北辭的眼里,卻是楚無青因為白酌一番話,對這只忠誠的靈寵喜愛不已。

這樣下去不行,蘇北辭暗暗想。

他是知道楚無青喜歡的其實是女子的自己,更知道所謂的喜歡婚約,不過是利用罷了。

但就是因為有這樣的身份掩蓋和利用,他才能待在楚無青的身邊,才具有絕對的優勢。

可這樣的優勢,竟然比不過一只兔子?

蘇北辭甚至忍不住恨恨地想,這只兔子別是哪個不要臉的人變得吧。卻不知道這種泄憤的想法,竟然就是他受挫的真相。

蘇北辭在洞府中打坐一天,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鞏固金丹修為,感悟逍遙大道,雖然他的確在鞏固修為,但這不過是順帶,而腦中感悟的卻是如何才能接近楚無青,讓楚無青習慣自己的存在。

面對不要臉的敵人,當然要比對方更加不要臉。

尤其……蘇北辭想到一個人,那個他之前恨不得殺死,卻居然助了對方一臂之力的臨意。

雖然那家伙的眼光讓自己非常不爽,但是青青卻在有他在的時候任自己為所欲為,甚至……他能夠感受到青青那種詭異的喜悅感。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的的確確可以利用,蘇北辭清亮的眼眸一暗,低低笑了起來。

***********

清靈宗老祖自回到宗門後,心中就涌起各種情緒,尤其借著鄰居之便,他能夠比其他心思各異的門派,更好的觀察仙靈門。

按道理說有了懸山老祖這一強力靠山,仙靈門不該立刻借此奠定自己第一門派的名義,接受各個門派的拜訪依附嗎?

卻偏偏兩天過去了,仙靈門除了本門弟子進進出出,和一處根本不需要在乎的御獸園勢力,將所有其他門派拒之門外。

實在是太詭異了,但懸山老祖的威壓卻真真切切存在,震懾著各方。

難道是懸山的元嬰有了異動,還是懸山其實要離開了?

這些東西,其他門派看不到,想不到,但活了數百年,作為懸山之外,唯一無限接近元嬰的金丹修士,清靈宗老祖可是再清楚不過。

雖然並不至于知道到有楚家操控小世界的程度,卻隱約知道他們這方世界,修到元嬰是有機會離開,踏上更高層次的。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懸山為何願意為了楚無青連自己門派都丟了。

「莫不是這楚無青看似修為低微,實際上是真仙之之下凡,下到修真界來歷練?懸山想要飛升到下一層次,楚家的勢力就變得重要了。」清靈宗老祖猜測道,說著自己都被這想法逗笑了起來,但不管這個猜測靠不靠譜,楚無青擁有讓他結成元嬰的希望卻是實打實的。

「明日的仙靈門的大典,恐怕懸山便會宣布閉關吧,」清靈宗老祖喝下一口靈茶,心中做下了決斷,在他起身的那一刻,一股無形之力籠罩整個清靈宗。

位于祖峰之上的大鐘,無人撞擊,卻自發傳出聲聲渾厚莊嚴的聲響。

這是有關門派生死存亡的大事要發生?所有清靈宗弟子心中一驚。

在他們進入到清靈宗的日子里便以第一門派的弟子自居,出了清靈宗哪個門派不給他們三分顏面,說是天之驕子,無往不利,也不為過。

從來,都是他們壓在其他門派頭上,狹路相逢,是別人讓,有秘境洞府出世,是他們第一個進入,各種事關整個修真界的大典宴會也是在清靈宗舉行,他們居于首位……

那山脈盡頭的仙靈門,在過去,更是連與他們狹路相逢撞上後,避讓的資格都沒有,從來都是在察覺到他們存在後就遠遠避開。

天驕與螻蟻,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

可有一天,他們從來看不上眼的螻蟻,卻突然崛起了,不僅崛起,連他們老祖的臉竟然都敢打。

如今,竟然無視清靈宗第一門派的尊嚴,仗著妖人楚無青不知道以什麼下作手段勾引來的懸山老祖,要在明日召開整個修真界的會議,接受其他門派的依附。

儼然,要躍然他們第一門派之上,顏面何存?

如今,仙靈門的那群弟子,在與他們相遇後,竟然敢上前稱一聲道友了,雖然是讓他們相過,但那側身想讓時的平等姿態是何等的恥辱。

門派,終于要下決斷了嗎?

是打算給仙靈門一個教訓嗎?

眾弟子心中激動道。如果說凌陽門作為第三門派,以鐵血建立起威嚴,那清靈宗作為第一門派,手腕只會比這更盛。

只是,凌陽門是在受到一絲冒犯就主動出擊,而清靈宗卻是以第一門派的威嚴,向著不敬者的掌門施壓,讓他們主動交出膽敢犯上不敬的門人,並且掌門道歉賠款。

那種門人,不需要清靈宗動手,便被掌門帶著自裁在清靈宗的山門前。

這樣的手腕,看似不佔血腥,卻比凌陽門更加可怕,形成的震懾更甚。

能居第一門派者,從來不是溫和良善之輩。

清靈宗弟子相信,能夠修成元嬰的大能,絕對不會因為楚無青這樣一個人與他們清靈宗鬧翻。

一個玩物罷了,他們老祖才是真正與懸山可以平輩相交之人。

「老祖,終于要出手了。」所有人心中道。

清靈宗議事大殿上,站著萬人敬仰的老祖。

「明日仙靈門修真界大會,我會向楚無青提出依附。」老祖淡淡道。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一塊巨石落入湖中,剎那間在清靈宗激起驚濤駭浪,所有人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听。

老祖召集全宗門人,竟然不是為了戰前鼓勵眾人,而是選擇依附,怎麼可能?老祖作為修真界第一人的尊嚴與手腕呢?

「我知道你們心中在想什麼,」清靈宗老祖的話語依舊淡淡,「我雖然是門派老祖,但也沒有讓整個門派都因為我一人的決定跟從的獨斷心思,從今日起,我不是清靈宗人。」

這一句話在清靈宗眾人心中的影響,卻比剛才的依附還大。

清靈宗之所以能夠成為修真界第一宗門,靠得是門派底蘊嗎?論底蘊,他們甚至不如仙靈門。靠得是門派整體實力嗎?論整體實力,修真界又有誰比得過當初擁有戰舟的凌陽門。

之所以能夠成為第一門派,不過是因為老祖罷了。

因為老祖的絕對實力,鎮壓整個修真界的修為。

失去清靈宗老祖,他們的實力,與其他門派又有什麼太大區別。

「我等誓死跟誰老祖。」有在震撼中反應過來的弟子,趕忙跪下道。

隨著他這一聲喊出,緊接著不少人都反應過來,紛紛跪下道。

而這其中,金丹後期修為的掌門想得最多。

按道理來說,任何已經走到修為頂峰的大門派掌門,都會不願意自己的頭上還有個能夠將自己絕對壓制的老祖。

但清靈宗掌門卻是由老祖一手提拔,對老祖的修為,老祖的心思,比其他人了解得更深。

老祖會選擇依附,絕對不是因為敬畏,而是足夠的利益。

這一點,清靈宗的某些金丹長老還不明白,臉上還在猶疑,甚至有的在憤怒。

但是他卻上前兩步,來到跪下的清靈宗眾位弟子跟前,輕輕一掀衣擺,施施然跪下,由衷道︰「求老祖不要遺棄弟子,不要遺棄清靈宗。」

這一聲喊出,原本猶豫的築基煉氣修士,也紛紛隨著掌門跪下,那些金丹長老畏懼于清靈宗老祖和掌門,縱使心中再多猜測算計,此時也不得不隨大流跪下道︰「求老祖不要遺棄我等。」

「清靈宗願隨老祖歸附。」掌門扣頭道。

清靈宗上萬門人,一起扣頭道。

「好。」

恰在此時,一聲劍鳴沖天而起,那劍氣破空而上,浩浩蕩蕩。

清靈宗的築基核心弟子們眼中微微一暗,作為清靈宗內的真正天驕,他們連門中的金丹長老都要給幾分顏面,何況外界了。

他們享受的修煉資源,更是整個修真界同輩的第一。

但那從仙靈門搶來的臨意,卻壓在他們的頭上,更是一來就擁有他們夢中才敢想的東西,被清靈宗的真正決策者,修真界第一人收為親傳弟子。

現在,知道清靈宗要依附仙靈門了,就迫不及待出關了嗎?

那劍氣還未消散,劍光就陡然從祖峰上破空而來,其上站著一名神色漠然的白衣少年,轉瞬間就到達了議事大殿。

劍氣消散,劍光無影,但整個大殿都被無形的劍意充斥,金丹以下修士紛紛倒吸一口氣,才壓下心中的激蕩。

而清靈宗內的劍修,則感到體內靈氣在翻騰,有無形的意蘊在指引著他們去感悟劍道。

再仔細一看,那個來時明明只是煉氣四層修為的小子,短短數日竟然已經是煉氣九層,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劍靈根嗎?

不論這些人之前是何種心思,此時金丹以下修士都紛紛低頭道︰「大師兄。」

這是絕對實力的震懾,屬于強者的震懾。

清靈宗老祖的面色也是微微一變,眼中流露出喜意,「你又有突破?」

臨意微微點頭。

清靈宗老祖的態度,讓所有人的心思再次活絡起來,按照他們想來,老祖既然選擇依附仙靈門,又怎麼還會在乎這個從仙靈門搶來的弟子,這個破壞兩派情意的來源。

但現在,清靈宗老祖卻對臨意非常尊重,臨意的天賦,臨意的修煉速度,比他們預想中的還要可怕,老祖對臨意仍然是一副愛徒的模樣,會不會因為臨意而改變。

有臨意在,兩百年,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懸山又怎麼可能一直護著仙靈門。

熟料,清靈宗老祖很快道︰「我要向清靈宗稱臣了,你要隨我一同回去嗎?」

連臨意都無法改變老祖的想法嗎?

臨意眼中的漠然沒有因為老祖的話語有任何改變,他抬起頭,淡淡道︰「我實力卑微,就不隨同老祖前去了,此次出關是想稟報一聲,我要一直閉關到築基圓滿,模到金丹門欄為止。」

沒有實力,一切都是空話,在那個人眼里,那個將他救起,給予他一切希望,卻又將他無情拋棄的人眼里。

他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論修為,自己一個煉氣期,在他的金丹侍從面前算得上什麼,甚至都無法按照自己想法去接近他。

哪怕是做一個奴僕,他都比不過那位煉氣期的陣法師。

過去的人生中,除了那次滿門抄斬的冤屈,臨意從來都是無往不利的,縱使表面謙和,但高傲已經刻進了骨子里,不容有絲毫踐踏。

但在面對楚無青,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無力,更不得不承認,他很沒有用這一事實。

不听不想不聞,臨意的手中拿起一塊與他形象極其不符合的絹帕閉眼輕輕一嗅,上面是尊上的味道。

沒有人看見,那眼皮之下的瞳孔幽深無比,不像剛烈的劍修,倒像是能夠吞噬一切的遠古巨獸。

尊上啊,尊上,你把我視作玩物,可是我卻待你始終如一。

你,是我的。

臨意的話,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他竟然在這種時候選擇閉關,而臨意的話語又是何其狂妄。

煉氣築基是一道門欄,多少人在這門欄中掙扎,終身模不到築基的可能,蹉跎一生。

築基是門欄,金丹則可以說是天塹!

小世界有多少修士,沒有人能夠統計,可百萬個修士中都難出一個自己悟道的金丹,如今整個修真界能有上百金丹,其中一大半都是假丹。

能夠真正以道果結金丹者,無不經受了各種歷練,在生死中感悟天道,以無上天賦加上無上機緣才結成。

但臨意口中,模到金丹的門欄,卻只是閉一次關罷了。

可這句話由臨意說出來,卻沒有人感到狂妄,只覺得理應如此,心中更是生出無限的羨慕。

以臨意的天賦,縱使是老祖,也對他禮讓三分,甚至這態度幾乎可以說是視為了平輩。

「好。」清靈宗老祖道,「你就在我洞府中閉關吧,此處靈氣最為濃郁。」

***********

楚無青在洞府之中打坐。

兔子就蹲在他的周圍,狀若無意的吃著草,不時裝作年幼體弱無法掌控身體的樣子,前腿一拐,就摔倒了。

然後吭哧吭哧準確無誤地以直線滾到楚無青大腿上,深深吸口氣,又自己玩去。

今天也佔到了好多便宜,兔子一身白毛抖了抖,每根毛上都是青青的氣息,就像被包裹了一樣。

紅色的眼楮一眯,要是能偷到一件衣服就更好了。

怎麼才能夠找到讓寵物正大光明偷完主人衣服的借口,如果他現在還是一只一品智障兔,根本不需要找任何借口,偏偏開了靈智,就不能裝作完全無知的樣子。一時間,兔子的心中居然產生了幾分後悔之意。

好不容易以門派事物為理由,將楚幽支走,蘇北辭一來到楚無青洞府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幕,眼神一暗,但他並沒有動手,只是靜靜地看著。

楚無青將最後一輪靈氣循環煉化完,就看到蘇北辭立在門口,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

在楚無青微微一怔的功夫,蘇北辭就已經走入洞府之中,順腳將一旁兔子往牆上一踹,當然沒有成功。

蘇北辭還裝出一副無意的樣子,似乎詫異這兔子為何會待在此處。

兔子見他這幅模樣心中簡直憤恨不已,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

隨後蘇北辭就無視了兔子,而是來到楚無青面前,將食盒打開,一道道靈氣濃郁的佳肴發出誘人食指大動的味道。

「無青,快嘗嘗我的手藝如何?」蘇北辭微微一笑,仿佛高山積雪化開,一時山花爛漫。

楚無青心中懵逼,蘇北辭這是在搞什麼?雖然這桌上的零食比他在中世界吃過的天香樓還要美味,但總覺得彌漫著一種陰謀的味道。

兔子雙眼一眯,雖然不知道這些食物的名字,但身為上元宗仙道一脈傳承弟子,他什麼靈食沒有吃過,對于食材還是能過分辨的。

這桌上的食物,無不是用三品以上靈植為料,做成的美食在補充靈力的同時,還有著調和穩定的作用,最適合才剛剛突破不久,修為尚未完全穩定之人。

簡單來說,就是桌上的食物,吃了對楚無青來說有大好處,他縱使心中非常想裝作無辜地把這一桌食物撞掉,卻偏偏不得不忍耐。

蕭衍的爪子深入泥土中,狠狠摳住草根發泄。

賤人,不就是會炒兩個菜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好吧,他既不會煉器,也不會煉丹,更不會制作所謂的靈食。

那又如何,以他的身家,什麼樣的美味買不到,哼!

楚無青在蘇北辭溫柔目光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端起碗道︰「阿辭你前日才結成金丹,這靈食珍貴,你比我更需要。」

蘇北辭低頭一笑,兩人距離被陡然拉近,那張冷艷的臉近在咫尺,楚無青幾乎能夠感覺到蘇北辭的吐息。

「無青不用心痛我,我兩天打坐已經將修為徹底鞏固,」蘇北辭的手臂架在楚無青身後的牆上,幾乎將楚無青整個人牢牢鎖住,眨了眨眼,羞澀道︰「還是說你想要我喂你?」

沒有!絕對沒有!

不等楚無青回答,蘇北辭就已經迅速起身,從楚無青手中奪過碗筷,笑道︰「服侍夫君用飯,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楚無青從小嬌身慣養,不是沒被人服侍過,那些仙家明樓亦有仙娥服侍用餐,但被蘇北辭這樣對待,他卻莫名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甚至不知道為什麼,當著那只兔子的面,覺得羞恥起來。

蘇北辭筷子夾起一片魚片,將魚刺全部用靈力剃干淨,喂到楚無青嘴邊。

楚無青只得張開嘴含住,可在蘇北辭溫柔的目光下,他卻感到有一種被野獸窺覷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渾身的衣物根本擋不住這種窺覷。

楚無青當然不知道,有一種強/奸叫視/奸。

他微微張開口,露出細白的牙齒,殷紅的舌尖探出齒關,將魚片含住。

蘇北辭呼吸一滯,只覺得身體燥熱萬分,可面上卻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一副賢惠溫柔的模樣。

楚無青咀嚼著魚片,只覺得渾身不自在,明明嘴中含著的是食物,卻有一種那不是魚片,而是……而是舌頭在自己嘴中攪動的感覺。

不是他在吃魚片,是魚片在吃他。

羞恥得他只能用冷若冰霜來掩蓋,面色越發嚴肅,可眼周卻泛起薄紅。

蘇北辭感到鼻孔一熱,幾乎要流下鼻血,使勁運行清心靜氣的心法才壓制下去,又夾起一片。

魚片喂到楚無青唇邊,楚無青卻是不肯再吃了。

蘇北辭勾唇一笑,把在楚無青唇邊沾過的魚片,一口咬在嘴中,咬得卻是踫過唇的那邊。

楚無青耳垂一紅,想說蘇北辭的舉動太不符合規矩了,但他們本來就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哪里有什麼規矩可言,何況蘇北辭並不知道那只兔子乃是人修所變。

楚無青感到周遭的空氣都壓迫而炙熱起來。

蕭衍氣得要死,卻沒有辦法,恨恨地盯著那被蘇北辭含在口中的魚片,想要奪走,但是這魚片卻粘上了他最討厭的人的味道。

蕭衍不動還好。

一動,楚無青就覺得,他在人多時還能夠以修身禁欲掩蓋,這樣私下還如此,豈不是會被這只兔子認為他是無能者。

楚無青就一個念頭將兔子驅逐了出去。

「無青進食都不專心,還有心思逗弄寵物,」蘇北辭傳神識音道,「用筷子喂不吃,難道是想要我用嘴喂你嗎?」

這樣說著,蘇北辭就傾身而下,在楚無青張嘴想要反駁時,趁機將魚片一下子塞入了楚無青的嘴中,隨之探入的還有舌頭。

這一次探入,不如初見時那般急切粗暴,只是淺嘗輒止,卻也將楚無青的舌頭勾連纏繞了個遍,收回時還在那柔軟至極的唇瓣上輕輕舌忝了一下。

還發出一聲讓楚無青又修又怒的「啵」的一聲。

仿佛自己成了一塊可口至極的食物。

楚無青怒斥道︰「身為女子,阿辭你怎麼能夠如此奔放?」

這聲音冰冷高傲,可氣息卻有些喘喘,尤其唇角還有著晶瑩的水漬。

蘇北辭一點都不羞愧,反而貼得更近,牽起楚無青一縷長發握在手中,放在唇下吻了吻,「因為我喜歡無青啊,我喜歡無青,無青也喜歡我,我們本就是修仙者,何需要遵守世俗的規矩?喜歡,不就想要靠近?不就想要無時無刻都待在對方的身邊,觸踫對方嗎?」

蘇北辭修長的手指順著楚無青的發絲向下,看似梳理,指尖卻停留在了楚無青的胸膛上。

楚無青嚇得趕緊將衣服收了收,從來都是他欺負得別人說不出話來,什麼時候竟然無法反駁了,連衣服的貞操都需要捍衛了。

楚無青想要繼續呵斥,蘇北辭的臉色卻先暗了下來,那雙溫柔的眼眸中流露出委屈哀怨,身體也抬了起來,淒切道︰「還是說,無青其實根本不喜歡我?」

「既然如此,我便一直閉死關,不讓你看到我覺得厭倦吧,明日的宴會就不到場了。」蘇北辭低頭,又衣袖掩面,抽泣起來,先前的強勢一掃而空,徹徹底底成了個被夫君始亂終棄的柔弱女子。

「阿青你是我的道啊,你不喜歡我,我不怪你,道心毀滅,入魔便入魔吧。」

不說,楚無青本就有些憐惜蘇北辭,光是想到明天臨意會出現,他怎麼能夠放過任何一次讓臨意痛苦的機會,就不能讓蘇北辭回去。

蘇北辭結丹時的那一句,為了自己改道,也讓楚無青不得不動容。

「我怎麼會不喜歡阿辭?」楚無青違心道。

只是這樣一句否認,沒有任何甜蜜的表白,卻讓眼前女子的哭泣驟然停止,衣袖挪開半邊,臉上滿是斑駁的淚痕,眼中卻閃起了光,「真的嗎?」

楚無青點頭,「當然是真,我對阿辭一片真心,只是因為珍重你,才會說那些氣話。」

蘇北辭細長的睫毛上掛著水珠,眨了眨,「可是無青從來不會親我,抱我。」

楚無青身體一僵,抬起手,想要牽起蘇北辭,但剛剛踫上蘇北辭的手指就被對方緊緊握住。

一股大力從兩人香握處傳來,楚無青就被拉入了有著春風氣息的懷抱中,那個剛才還哀哀戚戚的人已經破涕為笑,下巴抵著他的額頭,低聲道,「沒關系,無青害羞,我抱無青也可,」楚無青想要掙扎,卻被死死箍住腰身。

蘇北辭的唇順著楚無青額頭一路吻下,在楚無青耳垂處輕輕擦過,朝著耳蝸中渡氣道,「只要無青不要太過拒絕就好。」

說到拒絕二字時,聲音陡然一沉,連楚無青都感到一股心髒迅速跳動之感,一種危機。

楚無青想說放肆,但想到剛才蘇北辭那淚流滿面的模樣,終究是沒有說出口,一個姑娘又不能對人耍流氓。

他被姑娘親親抱抱,有什麼損失?

不過是,蘇北辭太愛他罷了。

楚無青強行說服完自己,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不是說嘗阿辭的手藝嗎?其他菜還沒有吃過。」想要月兌離這樣親密無間的擁抱。

「好,」蘇北辭放開楚無青的腰,可手指卻跟楚無青十指相扣,將楚無青拉到桌邊,忽然轉身道︰「無青可不可以也抱著喂喂我?」

如果蘇北辭是女裝也就罷了,哪怕比自己高,也勉強可以……根本不可以,他上輩子都沒有抱著澹台子嫣喂食過。

「無青不願意抱我?」蘇北辭一下子坐下,手臂輕輕一拉,就將楚無青拉在了懷中,「那就我抱著喂無青吧。」

是從背後完完全全抱住的姿勢,如同抱住小兒一般。

這樣的姿勢只在楚無青還年幼時被楚寰之如此抱過,抱住他喂下調理體質疏通經脈的珍貴靈藥。

而如今,卻被一個女子這樣抱住!還是……該死的坐在大腿上。

楚無青臉上的冰冷再也維持不住,咬住牙齒道,「阿辭……放開我。」

偏偏這幅模樣,還不能叫楚幽進來,被其他人看到他被一個女子抱住坐大腿顏面何存。

「不放,」蘇北辭看到楚無青快要到忍耐的邊緣,實際上他自己也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就連清心咒都快控制不住他性別的暴露。

等楚無青感受到硬物戳在他**上時,哪怕再遲鈍也會反應過來,總不會相信他是夾住一柄劍的說辭。

終于禁錮的力量微微一松。

蘇北辭夾起一筷子魚肉道,「被我抱著喂,和親我一口,選一樣。」

無恥,楚無青感到臉皮滾燙,心中又羞又怒,卻偏偏不得不妥協,前不能喊人進來,退一步蘇北辭又會哭泣著說自己不愛他,還要入魔。

只得揚起頭,嘴唇輕輕在蘇北辭臉皮上擦過。

僅僅是那麼一擦,蘇北辭就感到有酥麻的電流在臉上流竄,伴隨著無數花瓣紛飛而來,整個世界都被桃色充斥。

體內的靈氣都在震動,他不可置信地模上被楚無青親過的地方,反復模了又模,微微出神地望著楚無青道,「無青親我了。」這一句說的那麼慢,那麼輕,那麼的珍重。

等到手指在被親過的臉頰皮膚處反復摩擦數遍後,才低頭痴痴一笑,將撫模過臉頰的指尖放在唇邊一吻,就像吻住了心愛的人一般。

就像間接含住了楚無青的唇。

冷漠,冷漠。

楚無青臉皮抽痛,努力讓自己的表情嚴肅起來,從蘇北辭的身上跳了下去,拉開一步道︰「我要去看看顧予的禁制法陣研究得如何了。」

卻不知道把洞府留給一個對自己有著窺覷心思的人,是怎樣的危險。

楚無青一走出洞府,就看到兔子可憐巴巴地雙腿扒拉在門口上。

腌趴趴的兔子眼楮一亮,耳朵豎起,立刻活了過來,嗷嗚一聲朝著楚無青胳膊上跳去。

楚無青習慣性地抬手想要接到兔子,剛剛伸出手,就感到一陣陰風測測而過,像有什麼東西在無形中觸踫著自己一般。

無端地生出一種陰冷感。

幾乎與此同時,兔子像被人攔截住了一般從空中掉了下來,四肢著地地摔在地上。

他想要抬起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陣狂風從楚無青洞府中傳來,兔子身上散發出巨大的威壓,卻仍然無法與這帶著殺意的狂風抗衡,被生生掀退十步。

從來都是佔據上風的蕭衍,感到喉嚨之中有陰邪之物入侵,竟然讓他無法動彈半分。

蕭衍心中驚疑不已,以他的修為竟然在最初一擊時沒有絲毫察覺到對方的靠近,這絕對不可能。

此方山峰,除了楚無青,現在只有自己和蘇北辭。

蘇北辭的實力他最清楚不過,是絕對不可能對自己造成這樣的傷害,這樣的壓制,難道是說他閉關兩天便是去尋找邪修法器了嗎……

「阿辭,」楚無青眉頭微微一皺,嘆氣道︰「等明日門派事了,我便閉關三年。」說完不再理這一人一獸向著顧予洞府走去。

無人知道的暗處,楚雲疏攤開自己的手,不可置信。

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如此不可理喻,竟然會做出這般事情。

楚雲疏閉上眼楮,想要調整內息。

可眼前卻清楚浮現出他看到的一幕幕。

他恨楚家,恨楚家的每一人,恨到不惜以道心起誓,不惜入魔也要毀掉楚家全族。

楚無青,楚家族長的兒子,絕代天才,怎麼都應該是他最該殺死的人。

明明發過誓言,以此次秘境之行,滅楚家一代核心弟子,讓楚家這一代傳承斷絕,讓每一個楚家高層痛苦。

明明最天賦卓絕的楚無青是他最該殺死的,以楚家族長之子的血,染紅他的手。

等到三年試煉一過,可以想象這群人的死,會在楚家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尤其是楚無青。

一個前所未有,打破了煉氣極限去築基,連天道都為之妒忌要誅殺的天才!

楚家會知道他們會損失了什麼。

楚家每一個高層會再也繃不住他們臉上的故作高深,楚家的族長會為之癲狂,在道心上留下裂痕。

這是他叛出楚家前,送給楚家的大禮,讓他們痛不欲生的開始。

但是……他在做什麼,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等到秘境萬無一失便將楚無青一舉誅殺。

他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次又一次毫無意義地尾隨,將自己冷靜堅毅的道心攪成了一灘渾水。

「亂我心者,不可留。」他等不到三年了,楚無青必須立刻死。

懸山閉關,楚幽被支走,這是最好的機會。

但是他在楚無青洞府中看到了什麼。

那素來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少年,被人壓在牆上,禁錮在懷中……

細白的牙齒隱忍地咬住下唇,平常傲氣凌人的眉梢眼角此時全是被□□暈染開的情愫

明明是理智冷酷狠辣的心思,他的注意力卻不由自主地被楚無青的每一個神情牽引。

那一聲聲從齒縫中泄露出來的帶著抽泣的□□,一下下穿破他的耳膜,擾亂著他的神志。

好想要撕開少年身上的人,然後將少年睫毛上的水珠一點點舌忝舐干淨,想必懷中高傲的少年會被欺負到真正哭了出來。

美好誘人的身軀微微顫栗起伏,眼淚不停地滾落,但卻不肯臣服,不肯將自己的軟弱展現出來。

撬開他的牙齒,逼入他的口中,攻城略地……分開時銀絲相連,想必會得到一句帶著喘息聲的滾字。

輕蔑至極,卻誘人至極。

那素來的威嚴中,

此時卻帶著哭泣的顫音,帶著幼獸的掙扎,只讓人想將他……

楚雲疏不由自主地,目光從楚無青的臉上,移到縴長的脖頸,微微凸起勾人舌忝/舐啃咬的喉結,在牽扯中散開的外衫,暴露在空氣中裹在玉色肌膚下的半邊鎖骨……被腰帶緊緊束縛住的縴瘦腰線……

心跳聲在胸腔中無限放大。

殺意全盤崩潰。

無端地,就對他平常從未放在眼中的人事物生出十分怒氣。

為什麼,為什麼別人都可以,我不可以……

那不過是個精通符咒的煉氣修士,那不過是個兔子,那不過是個小世界的粗野女修,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卻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在楚無青的身邊。

等到他從迷亂中回過神時,射出的魔氣已經封住了蕭衍的神識。

那道魔氣還完完全全將跟蕭衍只有一寸之隔的楚無青避開,不曾傷到分毫。

這是一場嫁禍,一場可笑幼稚至極的嫁禍,嫁禍給那個在洞府中舌忝吻過楚無青的女人。

他竟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不可置信,但卻真真切切地擺在眼前。

楚雲疏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

這是一雙修真者的手,一雙彈琴的手,彈出的樂曲讓百獸臣服天道和鳴,殺過的修士成千上萬。

但現在,卻在可笑地爭風吃醋,還是為了必須殺死的仇人爭風吃醋。

修長的五指抑制不住地打抖,潔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無力地連著心脈顫動。

「不會,不會。」

楚雲疏眼中的血氣越來越多,臉上卻是一片冰冷麻木。

但他周身的靈氣卻已經越來越少,魔氣濃郁到幾乎就要把這山頭的靈氣驅散。

一根琴弦從楚雲疏手中彈出,其上帶著毀滅之力,掃過之時,魔氣紛紛避讓,直插入了他的心髒之中。

楚雲疏雙眼漠然睜開,眼中已是不悲不喜,周遭的魔氣終于恢復,楚雲疏擦了擦唇角溢出的一絲鮮血,向洞府飛了回而去。

此處洞府,是一處天然形成的靈泉道湖,層層激蕩的靈氣在大道之音的促導下愈加濃郁,甚至凝結成霧,恍若仙境。

這樣的地方,最是能穩固心神,縱使心魔如何涌動,楚雲疏回到洞府後都能保持靈台一遍清明。

但這一次,在楚無青洞府中看到的一幕幕卻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甚至生出無邊的幻象。

一身雪色的衣袍,廣袖垂于地面,少年銀色的長發被風吹動,從霧中走來時,幾欲登仙。

可雙足卻赤/luo地踏在地面上。

luo/露出的腳背肌膚比雪還要白,白到透明,似乎稍稍用力,便會留下靡麗的痕跡。

腳底是稚女敕的微粉,襯托著其上花瓣似的指甲。

楚無青一步步走近,長眉輕蔑地挑起,一雙鳳眼中波光流轉,「楚雲疏,你不過是個棄子,一個人人可以踐踏的棄子。」

那樣的高高在上,說著最惡毒的話語……卻沒有絲毫讓自己痛恨的感覺,激不起一丁點的怒意。

只讓人涌起一股想把他弄哭出來的沖動,不知道他哭著時,是否還能保持住這如在雲端的高傲。

想要為此殺掉他周身的所有人,將他徹徹底底的禁錮佔有……只唯自己所有。

一口鮮血從楚雲疏口中噴出,所有道法戛然中段,連最基本的打坐姿勢都無法維持,他的臉色一片蒼白,白得好像從地獄中走來的惡鬼。

可雙唇卻是被鮮血染過的灼烈的紅,咬牙瘋狂喃喃道︰「不,我不喜歡他,我怎麼可能喜歡他,我只是嫉妒罷了。」

「我只是嫉妒楚無青有人守護,明明是楚家人,明明也是生在楚家的養蠱規則中。所有的自相殘殺,只是為了養出一個少宗,但楚無青卻躍然養蠱規則之外。」

「這是痛恨,是嫉妒,絕對不是情愛,」楚雲疏的話語越來越慢,越來越堅定,似乎連自己都騙過了,「只是這種感覺太過復雜,才讓我產生了佔有欲的愛的錯覺,我想要佔有他,不過是為了……讓這個族長之子,體會所有自己曾經經受過得痛苦罷了。」

「沒錯,就是這樣。」楚雲疏雙眼微閉,浮動雜亂的氣息漸漸平穩,臉上一片冰冷,可鬢角卻冒出細密的汗漬。

大袖一揚,那完美無暇地手向前憑空一劃,長琴陡然顯現。

楚雲疏雙手彈奏,美妙至極的樂曲在他手指間流轉。

越來越多的靈獸朝著道湖奔來,連追求自由的飛鳥都在湖上停落,細長的喙子一張,才捕捉到的小靈蛇從中掉下。

月兌離了致命的危機,靈蛇卻沒有逃跑,只是隨著音樂將自己盤起,在飛鳥的身旁,與之一起沉浸。

楚雲疏彈奏的手指,動作越來越緩慢,但傳出的音樂卻越加美妙,每一個音符都能帶給世間萬物極致的享受。

他的雙眼隨著樂曲緩緩地闔上。

以大道之音催眠自己,直到三年之後再醒,如此……楚無青,我便可以不再見你。

被道音催眠者,會斬斷世界一切紛擾雜念,只留下本真之心,沉沉入睡。

******

鴻蒙之中,層層雲霧繚繞,如巨大的帷幕將世界一切盡皆擋住。

耳邊是陣陣玄妙至極的道音。

楚雲疏睜開眼,眼中出現一絲迷惘。

我是誰?我在哪里?

冥冥之中,似乎有聲音在告訴自己,他應該打坐,應該修行,調動體內的靈力,讓修為更上一層,讓道意更進一步。

可僅僅才開始運轉體內的靈力,他便感到有一股孤寂之感從心中升騰而起,似乎最重要的東西丟失了。

根本無心打坐。

楚雲疏看了看白茫茫一片蒼然的四周,神識向著四面八方橫掃,卻根本無法穿透這層層雲霧。

看到的,除了白,還是白。

楚雲疏站起身,然而才剛剛邁出一步,那連他神識都無法穿透的霧氣,便陡然朝著他邁步處一分為二,露出一條小道來。

詭異至極。

小道蜿蜒,是一塊塊浸透了凡間煙火的卵石鋪就而成。

「不要過去,不能過去。」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道。

他是仙者,小道的另一頭是引仙墮魔的地獄。

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很快在他耳邊響起,「你本來就是魔,你怕什麼?只有那些庸才懦夫才永遠在原地踏步,不敢去挑戰任何東西。仙者無畏,魔者無懼,逆天而修,問無上大道,你連你的本心都不敢面對,又如何去問大道?」

「如此,也配稱為一聲天才?」這聲音極具蠱惑之力。

第一個聲音焦急起來,「修者修心,修的便是道心堅定,不為外物所擾,明知地獄還踏入,那才是自損道基,自取滅亡,不智之舉!」

「快停下,快打坐!」

「呵,你敢還是不敢?」

楚雲疏目光一閃,眼中露出一絲深邃,再次踏出了一步,他手輕輕一揮,兩個在他耳邊聒噪的聲音驟然消散。

每踏出一步,那霧氣便散開一分,不知走了多久,終于走到了小道的盡頭。

這世間一切都無比清晰起來,置身在了莽莽紅塵之中。

此時陽春三月,正是吹面不寒楊柳風的時候。

他站在護城河的高橋上,繁華喧鬧的聲音傳入楚雲疏的耳中。

鮮衣怒馬的貴族少年,河岸鱗次櫛比的商鋪,青瓦白牆藏著名妓的小樓,數人抬起的大轎,精雕細刻的圍欄,竄街叫賣的小販……盡皆奔入他神識之內。

全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人間顏色。

與他從小生活的楚天城的仙家氣象截然不同。

「這也算心魔嗎?」楚雲疏轉身想要離開,就在此時,一艘畫舫從遠處緩緩駛來。

檐角飛翹,連一個窗欞都被精細雕刻出層層暗花,甲板上絲竹管弦,舞姬翩翩起舞。

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從船樓中走出,招了招手道︰「都停下,公子睡著了。」

那所有音樂與舞蹈在這招呼聲中戛然而止。

楚雲疏瞳孔微縮,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強烈至極的悸動,那船艙之中有一股奇詭的魔力吸引著他所有的神念。

在畫舫從橋下穿過時,楚雲疏身體一縱,輕飄飄地落入了船中。

他一步步向著引力的源頭走去,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胸腔中竄動,就要噴薄而出,生出一種異樣的緊張。

甚至帶著一絲不著邊際的惶恐。

這是一間裝潢極近奢華的廂房,里面的每一樣擺件都說得出來頭。

可楚雲疏的眼中卻視若無睹,只能看見那在長鰨上酣睡的少年。

長袍隨意地披蓋在身上,長發如流水垂落。

縱使已經熟睡,少年耷拉下來的手里仍提著一只酒壺。

臉上是醉酒後的薄紅,就像三春的桃花在白雪上點點暈染開來的艷色。

楚雲疏腦中一陣轟鳴,那急速跳動地心髒也驟然一停,半響後所有東西驟然爆發,如天地都被撕裂開來……

「楚無青。」

說完這句話後,楚雲疏便呆立住了,眼中的迷惘也漸漸消失,恢復了一絲清明。

少年似乎被這聲叫喚驚動,雙唇呢喃道,「誰在叫我?」他想要撐起身,但宿醉使得他連眼皮都無法抬起,手指微顫,酒壺就要從手中滾落,整個人朝著塌下摔去。

楚雲疏的心神還未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上前把少年接住,等他回過神時,赫然溫香軟玉抱了滿懷。

縱使向著地上摔去,少年仍然沒有醒來,只是虛虛地張了一下眼楮,睫毛微微一顫,又很快將所有朦朧的眼波收歸眼皮之下,再次沉沉睡去。

為了舒服,他轉了轉身體,小口微張,探出舌尖舌忝了舌忝被酒水潤澤得豐艷的下唇,似乎偷得了一縷酒香,唇角滿足地上翹。

楚雲疏地呼吸驟然急促,想要把這亂他心神的妖精甩開,想要回到那一片蒼白鴻蒙之地。

可那蠱惑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在害怕?你怕什麼?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一場可以讓你為所欲為的夢。」

「這里沒有你要追求的道,你也不是楚家人,這不過是一處凡間的城池,而你,只是這位世家公子的教書先生。他頑劣不遜,喜好享樂,縱情歌舞,你是世間大儒,卻趨于侯府的救命之恩,不得不做了他的先生。」

隨著這話語響起,楚無青身上的衣衫陡然改變,化作了一席玄色長袍,儒帶博冠。

「他又用拙劣的借口欺騙了你,說是去家廟給祖母上香,乞求平安,卻在城外包了畫舫喝得不醒人世,作為先生,你現在不該懲罰他嗎?」

少年長眉微微皺起,不知道夢到了什麼,柔軟的身軀陡然一抖,連聲音都帶上了微顫,伴著陣陣醉酒後的喘息,「先生……嗯,不,嗚嗚,不要,弟子,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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