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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瑾蹙了蹙了眉,道︰「什麼親事?是臨江府的麼?」

「算是吧。」老太太抬抬下巴,「你猜猜是什麼人,恐怕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

時瑾腦中迅速把沈時玬有可能見到的人過了一遍,十分有限。往常時,鞏氏便不大樂意家中幾個女孩兒出門,素來說女子是要養在深閨的,而沈時玬更凡事縮在最後頭,時瑾的印象里,在臨江這幾年,杜遲不算的話,她識得的外男可能就是陸瓚了。

然而陸瓚正在京城,也不大可能。

時瑾頓了頓,剛要搖頭,忽而心頭一跳,想起個人來,月兌口道︰「該不會是益王?!」

老太太一時吃驚︰「你怎麼猜到的?」

時瑾說完心里也沒有依據,她只是記起來,兩年前在鼓樓的那次,沈時玬也是在的,應當算與益王有過一面之緣。

難道從兩年前沈時玬就……

可兩年前她才十三歲。

而且時瑾仔細回想,當日沈時玬一直跟在她和鞏氏身邊,未曾離開過,宴飲時也靜悄悄坐在後面。益王一心羞辱陸瓚,除了逼著自己喝了那杯酒之外,也沒有怎麼與女眷說話。

「什麼時候的事?」時瑾還有幾分不真實之感,看著老太太︰「是益王打的主意,還是玬姐兒自己?」

「就在端午,」老太太往身後的靠枕上倚了倚,說︰「端午節當日,你父親帶著阮姨娘和麟哥兒,以及玬姐兒璇姐兒兩個出門游玩,往年賽完龍舟,女眷們不是也可坐著花船游一游麼,偏今年玬姐兒坐的那條船翻了,倒是有兩個會水性的婆子將她救了上來,之後她尋了地方去梳洗更衣,‘好巧不巧’的,沐浴時,不知怎的,益王撞了進來……」

老太太前些天為這事也堵了口氣,此刻說起來臉色還是難看,道︰「當時落水的女眷不只玬姐兒一個,其他小隔院里亦有女眷在換洗,益王怎麼恰好就撞進了玬姐兒的屋子?」

時瑾道︰「當時阮姨娘和瓔姐兒不在?」

老太太搖頭︰「她們不是一條船,你父親含混了一句,沒敢細說,想來阮姨娘帶著瓔姐兒坐的是好的,玬姐兒那條船上的也都是別家庶出的姑娘。」老太太吁口氣︰「如今說起來,也不知是該說趕巧了,還是該說有人早算計到了這一步。」

「益王,」時瑾想起這位王爺當日之舉還忍不住皺眉,想了想道︰「此事父親想來不會同意,況且玬姐兒這為的什麼?把自己送進王府做妾?」

「你當時剛從臨江走,可能還沒听說,」老太太嘆了聲,「益王妃在今年二月就病故了。」

時瑾微微睜大眼楮︰「我上次見益王妃還好好的。」隨即想起上次見已是兩年多前的事情,那祖母的意思是玬姐兒不是做妾,而是……

老太太頷首︰「端午時那麼些女眷在,事情很快就傳出個影子,益王那邊沒過幾日,竟也真請了人來提親,許的是王妃之位。」

事情大大出人意料,時瑾靜了半晌,才問︰「父親怎麼說?」

「之前你父親與益王鬧成那般,」老太太說,「他自是不同意,這些天先將玬姐兒關起來了,阮姨娘給他出主意,意思把玬姐兒送到庵里去,先說給我祈福,等事情淡下去,就讓她在那處直接做了姑子。可益王那邊還鬧騰得緊,就在你們回來前,已請了三、四撥人來說親,其中有你父親的同僚,他不好鬧僵,只拖著呢。」

說罷,老太太眯了眯眼︰「那日玬姐兒回來只是哭,一副被嚇傻了的樣子,我也是身子不濟,當時听一句忘一句的沒有仔細想,後頭精神好些才把這來龍去脈模清,想想此事若真是她一手算計,她哪里是個膽小之人?」

「但益王絕非良善之輩,」時瑾道︰「玬姐兒那時見過他,應也是知曉的,眼下拼著自己名聲也要往王府嫁,難道就為個尊崇的身份?」

「若是單為這個也沒什麼,」老太太眉間有抹郁色,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半天,又搖搖頭,說︰「這麼多年,玬姐兒的膽小懦弱倘使都是裝的,那……」

一旁的游媽媽輕輕踫了下老太太,說︰「都督過來問安,正在外間門口等著。」

老太太「哎」了聲,看一眼時瑾,笑笑,便暫且把心中那個尚未成形的念頭壓下去,稍坐起來些,攏了件斗篷,讓游媽媽把人請進來。

時瑾正听得疑惑,見顏九淵進來她也沒起身,只眨了眨眼說︰「怎麼頭發都沒擦干就過來了?」

老太太用袖子遮著小小拍了她手一下,時瑾轉過頭來,瞧見老太太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家常隨便了,忙站起身看了顏九淵一眼。

顏九淵卻笑著「嗯」了聲,說︰「剛沐浴完,看時辰不早了,就先來給祖母問安,怕晚了擾著祖母休息。」

時瑾抿抿唇,總覺得這話像是在說自己。

顏九淵坐下來,問了些這兩日里吃的住的老太太可還習慣,老太太說都好,顏九淵看她身子還成,敘了幾句家常,不多時沈道乾帶著鞏氏和沈時瓔也過來,稍言幾句,老太太打了呵欠,幾人便起身都回了自個兒屋子。

時瑾簡單沐浴一番,出來時還在想沈時玬和益王的這樁親事,邊擦頭發邊出神。顏九淵接過丹松手里的布巾,在她腦袋上揉了揉,說︰「發什麼愣呢?」

時瑾聞言回身,看丹松已叫他打發出去了,不大好意思讓他動手,便說︰「我自己來吧。」

顏九淵把布巾往她腦袋上一摁,嘖了聲︰「你夫君又不是連擦個頭發都不會,想當年還能給人梳髻呢。」

時瑾心里頭一動,垂了眼瞼,說︰「是麼,當年……是什麼時候?」

「十六、七歲,」顏九淵坐到她身後,纏了發梢兒擦干,道︰「有年回家,那會兒顏清還小的很,我跟奚棠給她梳小 ,一人梳一邊,結果不一般高,還把她頭發拽掉了幾根,打那顏清哭著喊著再不叫我倆給她梳頭了。」

時瑾沒想到他也有這樣頑劣的時候,一下笑了出了來,說︰「是清姐兒啊。」

顏九淵下巴墊在她肩膀上,笑了聲,問︰「那你以為是誰?」

時瑾後知後覺,一手把他腦袋抬起來,小聲道︰「沒以為。」

顏九淵在她脖間嗅了嗅,低低說︰「好香。」

時瑾忙攏了下中衣,睜著眼說瞎話︰「不是我。」

顏九淵一笑,指了指旁邊的床榻,說︰「外頭的床可不如家里的結實,只能用來睡個覺,你別想輕薄我,安置吧,時辰不早了。」

他說完便起身去了榻上,一手支著,笑吟吟看時瑾。

時瑾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上床榻時沒忍住踩了他一腳,顏九淵哈哈大笑,轉過身抱著她睡了。

次日早起繼續趕路,途中遇見兩場大雨耽擱了幾天,與六月中進了燕京。

到靖國公府時恰也趕在中午,正是日頭最毒辣的時候,時瑾與老太太在一輛車里,听見外頭已有她院子里的丫頭迎出來問安,丹松打了簾子,時瑾便先行下車。

朱門外府中管家已帶著一行僕婦在迎,時瑾下得車來,正要去攙老太太,綠綺卻猛一下擋在了她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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