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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報考啦,伊勢谷前輩!」

這爽朗的聲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顯得並不真切,伊勢谷環視四周,感覺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才驀地低下頭來。

「是你啊,」他俯視著身材瘦小的瀨戶御早,表情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在跟我開玩笑呢。」

雖然瀨戶前幾天對伊勢谷說過自己要來參加陰陽寮的招收考試,但當時一心忙于正事的伊勢谷並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只隨便應了聲敷衍過去,畢竟來參加考試的大多數都是青少年,像瀨戶這樣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幾乎只有干看著的份。故此,他忍不住再三確認道:「就你這小身子骨真的沒問題麼?」

「放心吧,」瀨戶搓了搓鼻子,「我從小就跟野狗野貓打架,健康著呢。」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伊勢谷本來還想再勸幾句,但旁邊負責數人的同事已經在催促他了,他眉頭一皺,只好作罷,「算了,你先進去,等會兒我再來找你。」

瀨戶咧嘴笑了笑,然後迫不及待地跟著大隊伍一起涌入陰陽寮的入口,生怕伊勢谷在下一秒就會改變主意。

由于這座村子相對于鄰村而言是最為富裕的,故此前來參加考核的人特別多,據不完全統計,現在坐在位置上的考生有八十九名左右,並且還有人在陸陸續續地進場。

「真的要從八十九人之中選五人出來嗎?」旁邊一個棕發少年對同伴說道,「我們肯定會被刷下去的。」

「干嘛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們辛辛苦苦準備了大半年不就是為了今天麼!」

「可是我確實沒什麼自信。」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考場都快封了,你還真準備這麼沒出息地滾回家去?」

听著他們二人的談話內容,瀨戶御早的嘴角不由得浮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昨天晚上——

「什麼!」稚名瀧拍桌站起,「你要我們幫你作弊?!」

瀨戶趕緊把他拽下來並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想把白川夫人他們吵醒嗎?」

「可是,」稚名瀧頗為頭疼地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立小花和妖狐,「你就不怕夜叉殺人嗎?」

「所以我沒讓他來啊。」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妖狐貌似也想問這個問題,但他並沒有說出口,只停止了把玩折扇的動作,道:「小生並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立花,走了。」

眼看著他要帶立小花離開座位,瀨戶心下一急,猛地一個撲地抱住了立小花的腳腕,說什麼都不肯放開:「你走可以,把花給我留下,她不幫我我就必死無疑了!」

妖狐當即側頭:「小生可不想讓立花陪你的智商一起渡劫。」

「但我打從心底里需要你的花!」

「那你明天就能看見夜叉的火氣如同太陽一般旺盛奪目。」

「所以才需要保密啊大哥們!」

聞言,被前後夾擊的立小花緩緩舉起右手:「其實我是女的。」

「我從沒懷疑過這點,」瀨戶從地上爬起來,神色異常堅定地說道,「總之,明天的考試就拜托你們了,我真的很想成為一名陰陽師!」

房間頓時陷入沉寂。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氛圍逐漸變得尷尬起來,瀨戶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額頭也已在不經意間冒出了許多冷汗。

「也行吧,」稚名瀧忽然出聲道,「反正最近無聊,小鹿男又總是躲我躲得遠遠的,這忙我幫了。」

這跟那頭鹿妖有什麼關系。

瀨戶很想把這句話問出來,但他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刻特別識相:「那就拜托了,稚名大哥!」

「我們也來幫忙吧,妖狐先生,」立小花抬頭看向一言不發的妖狐,「我剛好也能提前熟悉一下陰陽寮招人考試的大致題型。」

後者輕輕搖開折扇,話語中夾雜著幾分無奈:「隨你吧,但你得記住一點,現在有本事出去搗亂,明天也得有本事承擔搗亂的後果。」

立小花:「什麼後果?」

「夜叉的叉。」

「夜叉先生不會打我的。」

「小生知道,」妖狐眺望著天邊的明月,面具下的金眸透露出些許淒涼,「因為挨打的那個永遠不會是你。」

瀨戶御早:「……」

稚名瀧:「……」

回憶完畢。

雨珠順著樹葉尖端低落下來,于土地上匯成一小灘水窪,細雨綿綿,陰雲淺布,這種天氣不做點什麼出格的事都對不起老天爺的良苦用心。

「那邊那個穿紅衣服的!」一名考官打扮的男子指著瀨戶大聲喊道,「別到處亂看!」

周圍立即傳來一陣竊笑聲,不過很快就在考官們的怒視之中消減了下去,伊勢谷見狀不免為瀨戶捏了一把汗,但他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的神色,只是在路過瀨戶的矮幾時悄悄踢了桌腿一腳,借此提醒後者不要東張西望。

瀨戶會意,隨之不緊不慢地坐直身體,開始認真看題。

之所以稱之為看,是因為他根本無從下筆。

有一種十幾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的感覺。

整座陰陽寮里都充斥著筆劃在和紙上的刷刷聲,但這其中並不包括瀨戶御早,他由始至終都保持著認真考題的模樣,連眼珠子都沒轉過,然而就在考官懷疑他是不是進入了無我境界時他卻忽然動了一下手指,然後迅速埋頭寫字。

站在主考官旁邊的伊勢谷莫名松了一口氣。

寮外的雨聲驀地響亮起來,伴隨著風的咆哮讓人格外心驚膽戰,與此同時,一個頭戴烏立的男人猛地闖進考場,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驚慌:「會長,副會長,村子里有妖怪作祟!」

這個消息令在場的所有考生一並炸了鍋,有的四處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有的圍成一團害怕得連路都走不了,有的慌不擇路甚至想從牆上翻出去逃之夭夭,此時的瀨戶御早則成了焦點,因為全場只有他一個人還留在座位上努力答題,氣定神閑,仿佛與世隔絕。

站在高台最中央的男子掃了他一眼,隨即指向寮外的方向:「伊勢谷,你帶領一批人在這兒保護考生,余下的跟老夫去收服妖怪!」

眾人齊齊響應。

原本有二十幾名陰陽師監督考場的紀律,如今剩下來的僅有七名,由于瀨戶坐得太老實,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其他考生身上,包括領頭的伊勢谷。見狀,瀨戶以最快的速度接過從空中飛來的一團和紙,抄寫完畢之後又立刻將其吞入嘴里嚼爛咽下去,整個過程干淨利索,行事果決不帶半分猶豫。

在此期間,誰都沒有留意一名腿腳不便且身材臃腫的少年從後門溜了出去。

雨過天晴之後又是一個艷陽天。

「辛苦大家啦!」順利交完卷的瀨戶御早提著兩包點心踹門而入,「有沒有想我!」

「想,」夜叉冷冷地開口道,「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本大爺。」

瀨戶踹門的動作僵硬在半空中,等反應過來這屋子殺氣太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進去吧,」身後的妖狐死死按住他的肩膀,「不能每次都是小生一個人遭殃。」

「不,放開我,我還想再看一眼這美好的藍天白雲!」

「來生再看也一樣。」

夜叉頭爆青筋:「都給本大爺滾進來!」

里室中,三人,兩妖,一杯茶。

「說吧,」夜叉沒好氣地用左手托住下顎,「誰先來?」

立小花偷瞄了幾眼旁側的稚名瀧等人,心虛地回應道:「我,我先……」

「沒你的事,本大爺在問他們!」

幸福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不可能!」瀨戶一把抓過三位同謀的手,義正言辭地說道,「我們在執行計劃之前曾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絕對不可以放過我們其中任何一個!」

當立小花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三股不同的力量牽制住時,心里僅存的希望瞬間破滅,良久,她只能弱弱地點了點頭:「御早說得對極了……」

夜叉輕挑眉梢:「那你哭什麼?」

「我,我感動。」

「……」

最終,三個企圖拉花下水的大老爺們兒集體獲得了拎著水桶在寒風之中扎馬步的獎勵,三人本來合計著集體造反強行奪回主權,但卻不得不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舉起了白旗——他們打不過夜叉,後者一叉子下來他們全得去和天國的父親問好。

走廊上,夜叉模了模立小花略顯蒼白的臉頰,道:「他們讓你做什麼了?」

「也沒什麼,」立小花抿了口熱茶,「御早把我和稚名先生綁在一起,然後又往我們身上套了一件外衣偽裝成只有一個人的樣子,稚名先生負責引路,我負責做題給御早寫小抄,妖狐先生負責在外面制造混亂把考官們引出去,這樣方便御早把題目答完。」

夜叉根據這段變相的供詞給每個人都擬定了一份罪狀,心想著日後肯定要加倍討回來。

「你真打算讓他們扎一晚上的馬步?」小鹿男光是看著都蹄疼,「不會出事嗎?」

「出不了,」夜叉回答道,「他們耐扎。」

「我終于知道他們商量這件事不敢捎上你的原因了。」

說話間,立小花已將茶杯舉到了夜叉面前,軟糯糯的童音在這種時候听起來總是十分令人舒心:「茶沒有了。」

「好,」夜叉將她抱在懷里後轉身走進屋內,「我們去倒茶。」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小鹿男的臉上露出了淺笑,淡然而又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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