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牌子上雕刻的,正是八卦石盒的來歷。
但是,牌子上並沒有提起大山村的過去,甚至沒說石盒要用兩種方法打開,它只是一個裝載祖先真正遺物的「禮盒」。因為,這個八卦石盒或許是一個「禮盒」,卻絕非只是一個禮盒。這牌子上有兩種文字,一種是楷書,寫的是八卦石盒的來歷;還有一種,卻是鬼文。
余家父子顯然是看不懂鬼文的,否則,余健不可能舍得讓余勁那麼輕佻地抱著石盒。
但是,余健沒有追究——也許他以為他看不懂的文字講述的是大山村的來歷吧。
可惜他錯了。
楷書撰寫的來歷,說的是天外有奇石,落在大山村,先人打造了這個奇巧的寶物,用來裝載他們為後人留下的遺物。
鬼文撰寫的卻是八卦石盒的經歷,在大山村得到這塊石頭後,曾經發生過許多神奇的事。一位懂鬼文的修道者,利用這塊天外奇石的特性,打造出了八卦石盒,它並不僅僅用來保護里面的東西,它本身也是一件寶物。但不知道為什麼,當年的修道者卻並未將這個秘密公開,而是用鬼文寫下,似乎是為了等待同樣識鬼文的人能夠帶走它。
——凡是得知這個八卦石盒真正用處的人,誰會舍得將它留下?
溫頑靜靜地看完,漸漸描摹出一種可能。
她迅速轉身,走出甬道,回到了地下陵墓的入口旁。
陽光已經來到了更溫和的溫度,溫頑不再遲疑,立刻關閉入口,重新穿牆而出。
當她回到地上,眼前的一切,與進入地下陵墓時所見沒什麼不同。不過,今天的雲朵來得更早,所以正午被飄來的雲朵提前結束。這次她依舊順著她與蒙惇約定的特殊記號前進,當她走到了最後一個記號的位置,就立刻停下來,張望四周。「昨天,應該是這個時間……」
溫頑不安地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如果她估計得不錯,異變就在這前後。
當她想到即將發生的事,有些緊張,不是害怕的緊張,是……
如果那是真的,那麼……
「啊!」突然,一股力量在她原本站的位置陡然膨脹,溫頑站不住腳,立刻被推到旁邊。
「頑頑!」一只手拉住了她,免了摔倒的狼狽。
溫頑回頭,果真看到了她朝思暮想一天的臉——「蒙惇!」
蒙惇一只手抓著她,臉上的表情卻止不住地訝然,「你怎麼突然出現在這?這是怎麼回事?」
不止是他,就在同一時間,原本除了溫頑外一個人也沒有的地方,卻突然冒出了好幾道影子。溫頑環顧四周,一個個認臉,余健、余勁、田樹,果然如此!
余勁仍然抱著石盒,余健和田樹疑惑地站在他身邊。
溫頑和蒙惇仍未顯形,她拉著蒙惇走近那三人,一邊問他,「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剛才我眼前好像眼花了一下,而且,我頭有點暈。」
「惇惇!」溫頑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拯救世界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
「呃?」
溫頑已經拉著他走到三人邊上,包括余健在內,恐怕都不明白剛才的眼花是什麼回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迷茫的情緒,面面相覷。良久,余健才問道︰「你們剛剛,覺不覺得……好像看到了什麼……幻覺?」
「我就是眼楮一花。」余勁低頭看看周圍,可周圍的世界沒有什麼變化。
明明有!他總這樣覺得,卻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田樹也猶疑地說︰「我有點頭疼。」
三人都感覺到有一件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但他們想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不是看到那段鬼文,溫頑也想不到!
她附耳對蒙惇說了幾句話,將來龍去脈簡單跟他解釋了一番。
「真的?」蒙惇難以置信地反問道。
雖然他從不懷疑溫頑,但這件事實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溫頑拿出手機給他看了一眼,蒙惇才不得不信。
「這世上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東西……」蒙惇看著那個「盒子」,滿臉震驚。
溫頑微微一笑,點點頭,「你還記不記得在你頭暈前,他們做了什麼?」
蒙惇連忙打起精神,仔細回憶,如果溫頑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搞清楚余健和余勁的行動,便至關重要了。她們可不是光得到盒子就足夠,搞懂它的用法才是關鍵。蒙惇認真地回憶著之前的事——對于溫頑而言是一整天,對于他而言卻只是一眨眼。
「他剛才好像……」蒙惇慢慢伸出手,「把手掌按在這個位置,向右擦了過去。」
「從哪擦到哪?」
「從乾字格擦到坤字格,當時太陽很大,陽光正好照在石盒表面,我看得清清楚楚!」蒙惇接著說,「當時他們正在商量把石盒打開的事情,余健余勁雖然不怕田樹,可是田樹卻擔心會吃虧,所以一直在拉鋸……是了,余勁閑極無聊,便摩挲著石盒表面那些紋路。他的手模過很多地方,都沒問題,直到他從乾字格擦到坤字格那一刻,我才感覺到眼花和頭暈!」
「看來大概就是這麼回事了,具體怎麼做,還得我們自己研究,但至少有一條方向。」溫頑抱著手臂盯著眼前三人,等他們打開石盒,然後她就可以把石盒撈走。而且,她也真的很想知道,石盒里面裝著的真正的寶物,究竟是什麼,難道,能比這個八卦石盒本身更厲害?
這時三人也漸漸走出了迷境——無論剛才發生了什麼,都已經結束。
擺在面前的八卦石盒,才是三人都著緊的要事。
「算了,別管剛才的事,我們先把這個打開。」余健扯回正題。
田樹看著余勁抱著的石頭,卻不說話。
「阿樹?」
余健把他喊回神,田樹微微一笑,「我為什麼要打開它?」
「阿樹……」
「你們父子兩個人,我一個人,如果打開這個石盒,里面的東西跟我沒關系吧?」田樹的語氣並不帶多少埋怨,但是他臉上的微笑也同樣不帶好意。大山村里的老人沒一個是傻白甜,田樹不曾離開過大山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頭腦也像這座村落一樣落後,封建,古板。余家和田家畢竟不是同一個姓,況且,就算是同姓兄弟,幾個人會對「祖先的遺物」這五個字不眼饞?
在絕對的下風時打開石盒,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阿樹,你不是說對祖先的遺物不感興趣嗎?」
「那我也沒必要幫你們打開呀,對我有什麼好處?剛剛我是好不容易才逃到這里來的,我家現在已經被一群尸體圍住,單憑我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逃出這里。這樣說來,我遲早也是要死的,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打開這個石盒?為了成全你們?」田樹灑然一笑。
左右都是死,不如一起死吧。
余健表情一變。
「你什麼意思?」余勁抱著石頭也沒法堵住嘴,明明累得臉都漲紅了還要掙扎著反問一句。
「我的意思是,讓我跟你們父子倆呆在一起幫忙打開這個石盒,我不放心。」田樹見眼前兩人都變了臉色,頓時一笑,「當然,我雖然老了,但也是惜命的,如果你們答應之後帶我離開這里,我可以幫你們打開石盒,而且……我只想知道這里面裝的是什麼,這是我從小的疑惑,只要讓我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麼,我就安心了,里面的東西,我不要。」
余健有點不信,「就這麼簡單?」
「就是這麼簡單,還有,我要先跟我兒子會合。」
一對二,就算是田樹也會覺得危險。
余健和余勁對視一眼,立刻點頭,「好,不過,阿文現在人在哪里?」
他們跑出來的時候,不見田文,那個瘸子遇到這種危險,能自救嗎?萬一他已經出事,這件事豈非又成了死局?所以,雖然余健很動心,但他並不敢冒昧地答應。
田樹笑了,「你既然敢肯定我安全,為什麼對我兒子沒有信心呢?」
「你的意思是……」
「他現在也呆在非常安全的地方,我們現在去找到他,等我和兒子會合,我立刻幫你。」
「……好!」余健給余勁使了個眼色,帶他跟著田樹向住宅區走去。
余勁抱著石頭苦著臉,溫頑在一旁看得氣死,真恨不得替他去拿。
要不是她知道這塊天外奇石足夠堅硬,就算摔下去也不會有事,她絕不會肯跟著他們走。
也正是明白它的珍貴,溫頑就更好奇,用這塊石頭保護的東西,究竟能是什麼?
在她思考間,三人已經走到了目的地——前兩百米。
余健看著遠處,陰著臉︰「你說阿文在里面?」
「對。」田樹十分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從這里進去,阿文就在地下室。」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在家里挖出了一個地下室,可是!要進地下室,總得先進你家,你自己睜開眼楮看看你敢闖進去嗎?你在拖時間?」
田家前,無頭尸體仍在圍城,明明都沒有頭,不知為何卻能發出電影里那種喪尸吼叫的聲音,十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