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離的那雙手很冷,握住季明朗的手臂時,像是一塊冰。
季明朗心里被嚇得半死,伸手將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握住︰「你手怎麼這麼冷。」
陸修離神色很淡漠,手被握住後,揚起輕笑︰「這里不安全,跟我來。」說完拉著季明朗在走廊上奔跑。
季明朗被他不管不顧地拉著︰「你要帶我去哪里?」
陸修離︰「去一個只有我們兩的地方。」
季明朗感到很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你的扇子呢?」
陸修離︰「什麼扇子?」
季明朗抬頭看了他一眼,將欲問出口的半句話咽下肚,抽了抽被前面人緊握的手,轉移話題︰「我去看我爹,今天還未請安。」
陸修離像是什麼都听不進一般,只想將他帶走。
季明朗不願跟他去,開始掙月兌,但陸修離的那兩只手像是鐵鉗一般,將自己撼的死死,季明朗已經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季明朗不動聲色︰「你忘了,昨日你說要帶我去你家,說你們蘇州的美景比山陽盛十分。我得向我爹辭行去。」
陸修離站定,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伸手便要模他的臉,季明朗躲了一下。
陸修離俊顏舒展,輕聲地說︰「你不乖,怎能如此誑我?」
季明朗看準這個機會,猛地抽回手,隨後拔腿便跑︰「我乖你大爺,你個王八蛋是人是鬼?」
陸修離回頭往陸修離的房間跑,飛奔在走廊上,身後的東西緊追不舍,一邊跑一邊發出一種吭哧的聲音,听得季明朗頭皮發麻,頭都不敢回。
快要跑到長廊的盡頭,拐過去便是陸修離的房間,季明朗心都要飛出來般,劇烈地跳動,腳下跑的更快。
突然覺得肩膀一沉,像是被石盤壓住一般,季明朗扭頭望向搭在肩膀上的東西,只見一只五骨森然的白爪。
季明朗腦子都空白了,不管不顧地向前,跑到陸修離身邊似乎是他本能的反應。
身後的那只手像是帶鉤子,深深地嵌進他的皮肉之中。
就在他頓覺無力,了覺得無生意時,陸修離的房間門突然打開,伸出一把劍,將自己肩膀上的枯手砍斷,一只手出來將他拉進去,撞進一個懷抱,暖暖的帶著些許松木的清香。
外面緊張的局勢瞬間結束,屋內隱香繚繞,仿佛另一個世界。
頭頂傳來一個人的聲音︰「別怕。」
季明朗猛然驚醒,抬手就將面前的人一推︰「你是誰?」
陸修離︰「是我。」
只一下,季明朗就安心了。
季明朗︰「府里怎麼了?我遇到的,那是什麼。」
陸修離︰「方才我讓你在房間里等我,你跑出去遇到了那些魔物。」
季明朗抬眼,慌張問道︰「魔物?府里怎麼會有那些東西?那其他人呢?」
陸修離斟酌了一下,不知道怎麼開口告訴他,府里現在形同人間地獄。
「其他人,還好。」陸修離心軟,季明朗焦灼的神色在他雲淡風輕的保證下,漸漸平靜。
後院,黑色物聚集沉澱之處是一間下人的房間,房門緊逼,那些黑色霧氣無影無形,從每一個地方滲入,像是找到歸依。
袁翊睜開眼,一雙黑的幽深的瞳孔,像是被沉了一塊墨玉,漂亮的令人移不開眼,可他渾身散發的魔氣,卻讓人畏懼。
黑影環形之後便成為一具白色的骷髏,碩大的腦袋搭著四個嶙峋的四肢,搖搖欲墜。
袁翊揮手,便將那骷髏打倒在地,嘴角勾笑,眉眼邪祟。
看來得讓我親自出馬。
後院漸漸恢復往日的樣子,陰森的張家大院,在那一瞬間恢復往日的寧靜安詳。
陸修離看了眼窗外,見像是忽然變了天似的一片泰然,緊鎖的眉頭並沒有舒展,他還沒找到魔物的來源,就叫他給跑了。
陸修離看了眼坐在桌前驚魂未定的人,隨手為他沏了杯茶。
茶溫暖意入心,季明朗稍稍緩過神。
陸修離等他平復很久,才開口︰「你可知道神仙肉?」
「神仙肉?那是什麼東西?吃了能長生不老嗎?」季明朗想到了唐僧肉。
陸修離︰「算是吧,神仙肉對于修道的人,修魔的人都有極大的用處。」
道?魔?這是個神話世界。
季明朗突然沒反應過來,如果這是個神話世界,或許自己對那卷書的任務就理解錯了。
季明朗實在難以想象,按照劇情的發展,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神仙肉?
季明朗︰「我不會就是神仙肉?」
陸修離搖搖頭,當然不是︰「神仙肉沒你這麼老的。」
季明朗︰「」自己明明就是小鮮肉。
陸修離又繼續說道︰「但那幫魔物明顯是沖著你來的,所以,我也不確定你是個什麼東西。」
我連我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那幫妖魔鬼怪憑什麼沖我來。
陸修離︰「所以我要盡快帶你走。」
季明朗︰「去哪里?」
陸修離︰「回道觀。也只有那里最安全。」
季明朗詫異︰「你是個道士?」
陸修離︰「帶發修行,我很小便受師傅植冠了。」
陸修離說的天衣無縫,但季明朗還是不怎麼信,因為這件事太蹊蹺了。
季明朗︰「你讓我想想。」
陸修離︰「你在房間里考慮一番,我出去看看外面情況如何,你不要隨意走出房間。你看見的那些髒東西進不來的。」
季明朗點點頭。
陸修離走後的一炷香時間,季明朗在跟系統進行一場一問三不知的對話。
季明朗︰「這到底是個什麼世界?」
系統先是沉默,最後才坦言︰「不知道。」
季明朗忍住將要暴走的心情︰「那這個張奚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系統︰「爽快地回答︰「不知道。」」
季明朗摁住快要被氣死的小心髒︰「那我選的任務提示,那本書到底是什麼意思?」
系統干脆破罐子破摔︰「我哪知道!」
季明朗嘴角直抽抽︰「你到底有什麼用?」
系統直接被氣的不跟他說話了。
話音剛落,只听見外面窗欞上系著的風鈴突響,鈴聲大作。
推門,進來一個人,黑色的袍子,掩不住一身的風華。
季明朗防備地後退一步,見是來人便放心︰「袁翊,你怎麼來了?」
袁翊進來後,先四下看了一眼,沒有陸修離的身影,也無他手里的那把青峰扇。
袁翊︰「我見今日府里一個人都沒有,便順著後院的長廊往前走,沒想到在這里遇見少爺。」
雖然季明朗很奇怪,袁翊怎麼知道自己在陸修離的房間,但一想到陸修離說過自己這房間邪物進不來,便未做他想。
季明朗讓他坐下,問道︰「來找我,可有事?」
袁翊咬了下嘴唇,面帶猶豫之色,期期艾艾。
季明朗還未開口再問,便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少爺,那陸家的少爺,不是好人。」
季明朗︰「你什麼意思?」
袁翊︰「昨日,那祁家少爺根本不是與他對弈輸了才將我還回來,而是被陸少爺逼迫的。」
季明朗用手指敲了下桌子,示意︰「你起來說話。」
袁翊依舊跪著︰「我听說,那陸家少爺天生便能通靈,一身捉鬼降妖的本事。而且江湖上關于他的傳言很多,有許多人都說他殺人如麻,以生魂煉功。而祁少爺,就是被他抽了生魂。變成現在不人不鬼的樣子。」
季明朗顫聲問︰「什麼叫以生魂煉功?」
袁翊聲音很低,季明朗甚至有些听不真切,但又無比地想要听清︰「生魂練功就是以生者之魂痛灼十日,成為道者的修為,將人的魂魄放在煉丹爐里燒十日,凝聚成丹。」
季明朗听完心底一陣惡寒。
袁翊抬眼,閃過不明意味︰「昨晚我見府上空黑雲密布,猜測恐怕是有人以全府之魂煉器啊!」
季明朗當然不信,這事太玄乎,作為信仰科學社會主義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淨遇上這些事。
「你的話我知曉了,待陸修離回來我自會問個清楚。」這比玩個狼人殺還費腦。
袁翊見他還未對陸修離生疑,只好再接一力︰「那陸少爺是否要將少爺您帶走?」
季明朗神色一凜︰「你怎麼知道?」
袁翊急道︰「少爺莫要中了他的詭計。」
季明朗被這些真真假假弄得頭疼不已。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站停下,伴隨吱呀的一聲推門。
站著的人未動,季明朗抬頭見但陸修離,一時不知是上前還是如何。
門外的陸修離見房內的袁熠,伸手便是一掌,只見地上跪著的袁翊瞬間變成一縷黑氣,飄走。
季明朗難以相信,袁翊居然也不是人。
門外的陸修離面色凝重,對著季明朗伸手︰「快跟我走。」
季明朗大步上前,抓住陸修離的手,便跨出了門外……
再長廊上剛走幾步,便見眼前的景色重重變換,竟然不是在府里的走廊,不知是進到了哪里,轉過頭來,便見陸修離的那張臉恍然變成了袁翊。
嘴角開著半邊的笑︰「你可真是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