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竹調整呼吸節奏,和暗中的人僵持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
次日清晨,同屋的兩個小和尚早早地就起床,輕手輕腳穿好衣服,準備出去洗漱。
早上寒氣越發重,葉君竹縮在被窩里看向兩個小和尚道,「兩位小友每天都起這麼早?」
一個圓臉的小和尚笑道,「我們早上有早課,吵到您了嗎?」
葉君竹搖了搖頭道,「無礙。」
兩個小和尚和葉君竹打了個招呼後,便結伴出門去,臨走前在屋子里點了一盆炭火。
「咚咚咚」半晌後一陣木魚聲傳來。
難道小和尚回來了?葉君竹把眼楮從被縫里露出來,看到左邊床上的青年佛修端坐著敲著手里的木魚。
葉君竹道,「歡喜支派的佛修也誦經嗎?」
青年佛修停住手,笑道,「只是一些普通的往生經罷了,我觀此地陰氣過重。」
葉君竹想了想道,「濟世支派常常做一些超度亡魂的事情,我想這里應該有未超度完的亡魂吧。」
「或許如此。」
日上三竿後,葉君竹才從被窩里爬出來,他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鼻子,穿好衣服後便去找住持。
住持和監寺的外貌完全相反,他是個瘦瘦高高的老年人,因為壽數不多,便不再修煉,每日都坐在自己的禪房里誦經超度。
葉君竹從儲物戒里拿出那把桃木劍,遞給住持道,「此物乃我在機緣巧合下得到,里面封鎖著八十一個怨魂,我帶到貴寺,希望您能將其超度。」
住持笑著看向葉君竹道,「施主宅心仁厚,日後必定受天道眷顧。」
葉君竹擺手笑道,「住持過獎了。」
住持搖頭笑道,「種因得果,施主積累的善行,日後也必然結成福果,也就是仙修們所說的氣運。氣運一事不可捉模,但是確實是真是存在的。有些人天生氣運超人,一生無坎無坷,但這氣運也是可能被消耗光的。」
葉君竹了然地點點頭,氣運超人受天道眷顧,這不是說男主呢嗎?
「大部分人氣運一般,他們只能行些善事,這樣氣運會一點一點增加,雖然不太明顯。」住持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更有人天生氣運極佳,但是行事不羈,做多了違背天道的事情,反而會把自己的氣運全部都消耗掉,最後落得一身霉運。」
葉君竹有些兒心酸,這不是說所有炮灰嗎?哦,大部分炮灰沒有氣運極佳。
住持將目光移到手中的桃木劍上,半晌後說道,「超度此物大概需要七日,施主是否要留在這里等?」
葉君竹點點頭道,「正好我在這里還有些私事。」
將這件事情辦完後,葉君竹便要專心致志的找隊友了。濟世支派上上下下有一百名佛修,找哪個還真是有些棘手。下午太陽最明亮的時候,葉君竹就帶著寧青陽開始在寺廟里轉悠,物色物色人選。
葉君竹看著不遠處一個金丹期的佛修,目光帶著贊賞,笑道,「這個就不錯。」濟世支派能修煉到金丹期很不錯了。
寧青陽看著葉君竹「色眯眯」的眼神,再看著那個長相俊俏的佛修,心里忽然有些不爽,直接說道,「這個佛修不行,長得尖嘴猴腮,恐怕是欺世盜名之輩,沒有多大用處。」
葉君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佛修,瓜子臉挺好看的啊,難道小徒弟的審美被木清傳染了?他試探地問道,「為師如何?」
寧青陽看了葉君竹一眼道,「師父天人之姿。」唉,這個仙修怎麼在外面就和本尊撒嬌,好吧,本尊就夸夸他吧。
葉君竹有些尷尬,但心里松了一口氣,青陽審美正常就好。
「何人?」那金丹期的佛修忽然看了過來,明明一張俊俏的臉卻被他的表情弄得像是怒目金剛。
葉君竹笑道,「我師徒在貴寺借住幾天。」
那佛修看了一眼葉君竹,轉頭直直地盯著寧青陽,半晌後大喝道,「魔修孽障!」說著將手里的念珠忽然拋向寧青陽。
葉君竹來不及思索趕緊擋下來,道,「我徒弟是仙修。」
寧青陽從容地將腰間的絲巾拿下來道,「也許你說的是這件帶著魔氣的法器吧?此乃先母所留。」
那佛修看了看那絲巾,又看了看寧青陽,眼神里露出一絲迷茫,顯然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半晌後他眼神銳利地盯著寧青陽,厲聲道,「狡辯!」他一甩手,一道金光直直地向寧青陽打去。
葉君竹將金光擋下,心里有些不爽,你才是魔修!你們全家都是魔修!
「住手!」監寺走過來,制止那佛修再次攻擊,輕喝道,「法明,不得無禮!」
監寺轉身看向葉君竹,略帶歉意地笑道,「法明以前被魔修暗算過,所以對魔修比較反感,而且頭腦不太靈光,有的時候分不清魔氣和魔修的區別。」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君竹也不能得理不饒人,只好無奈地笑道,「無礙。」
葉君竹看法明實在不適合當同伴,便往別處走走,但是濟世支派的整體實力實在低,金丹期的也就那一個法明,後來听說還是長老,剩下的就是元嬰期的住持了。
尋找一天無果後,葉君竹嘆道,「太陽落山,外面更加寒冷了,明日再說吧。」
「好。」
夜里葉君竹本想依舊打坐,但今夜卻更加寒冷了,他只好和衣鑽進被窩里休息,將所有的衣服都蓋在被子上,即便如此還是徹骨的寒涼。葉君竹被凍得睡不著覺,哆哆嗦嗦地嘀咕,「我我我很熱,我很熱我不熱」他覺得越催眠越冷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又出現了,這次,葉君竹感覺到的不是一兩股視線,而是四面八方都投來視線,就好像有一群人將他圍了起來,默不作聲的盯著他。葉君竹猛然睜開眼楮,但所見之處一片漆黑,是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葉君竹攥緊冰玉珠,突然向四周打去,然而冰玉珠就像是掉進了黑洞一樣,連撞到牆的聲音都沒有,若不是葉君竹和它們有感應,還以為那些冰玉珠穿越了呢。他將冰玉珠召回,皺眉苦思,難道周圍沒有人?
這時,右邊的床忽然出現一個白色的光球,光球後面露出一張蒼白陰森的臉。
葉君竹微微一怔,嘴角抽了抽道,「青陽,你從哪兒拿的夜光石?」
寧青陽坐起來道,「上次在桃花林那個魔修洞穴里摳下來的。」
「」葉君竹輕咳一聲道,「怕黑?」
寧青陽語氣生硬地說道,「不怕,只是這個地方有些太黑了,一絲光亮都沒有。」
葉君竹嘴角微揚一下,然後說道,「方才你可感覺到有人在盯著你?」
寧青陽點點頭道,「不錯,其實現在我還是有那種感覺。」他話音剛落,那種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就消失了。
寧青陽穿好衣服,下床走了走,手中白色的夜光照著他方圓兩米,片刻後寧青陽的腳步忽然頓住,他看向兩個小和尚的床位道,「大半夜的,他們人呢?」
葉君竹起身走過去看了看,床上只有兩個被團癟癟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他隨手將其中一張被子掀開,揚起一陣灰塵,里面破舊的棉絮飛了出來。他扇了扇鼻子前的灰塵道,「這個小和尚的被子怎麼如此破舊?」
寧青陽將另一張床的被子掀開,同樣也是破舊不堪。
「阿彌陀佛。」青年佛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他們背後,他抬手將旁邊寧青陽的被子掀開,里面依舊揚出破舊的棉絮。
葉君竹皺眉道,「佛修的障眼法果然厲害。」
「哈哈哈哈」許多人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已經鎖上的房門忽然被撞開, 當一聲打在旁邊的牆上。
葉君竹看向門口喝道,「何人裝神弄鬼?」他猛然將冰玉珠打向門外。
笑聲戛然而止,半晌後那些人又開始不斷氣地念道,「魔修該死魔修該死魔修該死」他們就像是在念經一樣,語氣無悲無喜,不斷重復著那四個字。
寧青陽無聲地冷笑一下,將腰間的絲巾甩向門口,正正打在一個東西的身上,絲巾上閃過一道金光,照見許多血肉模糊的人臉擠在門口。
「阿彌陀佛。」青年佛修念了句佛,忽然坐在地上,以右手覆于右膝,指頭觸地,口中默念著一段咒語,全身散發出陣陣金光。
青年佛修身上的金光越來越亮,將整間屋子都照的猶如白晝。
葉君竹這才看清障眼法後真正的屋子,桌椅早已破舊不堪落滿塵土,屋子里還有著黑色凝結之後的血跡,最重要的是房梁上和門窗都趴著數不清的血肉模糊的人,也許那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因為他看到的只是一堆混在一起的血肉,血肉中有著白色的牙齒和黑色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