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叩叩……」
急促的敲門聲,響亮的在趙家小院里響起。
杜明月這會兒,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的夫君剛歇下,怎麼這時候來打擾啊?就是要敲門,也不用一聲連一聲,來個沒完沒了的樣兒啊。
「蘭花,你一個人慢慢兒想想吧。」
「多想想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大胖小子。」
叮囑了這兩句話後,杜明月按下了楊蘭花要起來的身子,讓她坐會兒,歇一歇。畢竟,遇上了這等遭心事,杜明月能理解了楊蘭花不好受的心情。
這時候,杜明月是自己去開了趙家小院門。
「誰啊?」
「姐,出大事了。」
杜青雲的臉色,是誠惶誠恐著。他急吼吼說話時的聲音,都是打了顫兒。
「青雲,究竟出什麼大事?」看著弟弟跟被惡狗追攆著的模樣,杜明月勸解道︰「你莫急,你慢慢講。我這都糊涂著……」
「趙家出大事了。」杜青雲一點也不輕松著,他神色難看的道︰「整個趙家老宅那邊,已經讓衙門給封鎖住了。」
杜明月一听這話,臉色也變了,她問道︰「怎麼會?」
「倒底怎麼回事?」
杜青雲這時候,面色是十二萬分的難看,他咽了咽干渴的喉頭,聲音都帶了些沙啞,道︰「趙家老宅那邊上下幾十口人,全部死了。」
「趙家的主子,趙家的僕人,全部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
杜明月一听這話,腦袋一暈,身子搖了搖,險些摔倒了。
「怎麼可能?」
這時候,杜明月是實在難以相信了這些話?
「姐,咱們得趕緊想法子。」杜青雲說道︰「這肯定是仇殺,要不然,哪會下手那般狠。」
「到時候,會不會牽邊上姐姐你們孤兒寡母的?」
這會兒,杜青雲是不知道趙子殷歸來了。所以,他眼中,他姐和外甥們,自然是無依無靠著。畢竟,伍恆卿帶來噩耗時,是信誓旦旦的。
那會兒,杜青雲還是招待了伍恆卿的當事人嘛。
「青雲,你等等。」
「不,你先進屋來坐坐。」
「我這去喊你姐夫起來。」
杜明月說話時,都是有些精神緊繃了。
「啥?」
杜青雲給驚了一跳,他道︰「姐夫……姐夫,回來了?」
「今個中午,剛到的。」
杜明月說了這麼一話後,就是往臥室奔去。杜青雲也不管姐姐那急匆匆的態度。他呀,是跟著進了院子。
臥室內,趙子殷正睡得香甜著。畢竟,家嘛,就是人最放松的港灣。
「夫君,夫君,快醒醒……」
「子殷,子殷,你快醒醒……」
杜明月推了推榻上的夫君趙子殷,她喊了話時,聲音都是有些顫音。
睜開了眼楮,望著眼框子微紅的媳婦兒,趙子殷不解著,他問道︰「怎麼了?」
「出大事了。」
「青雲剛來家,說,說……」
這會兒,杜明月就像是卡殼了一樣。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了?
趙子殷望著媳婦那通紅的眼楮,那眸子里似是擔憂,似是傷悲的模樣。他道︰「沒事兒,天塌下來,有我這個一家之主頂著。你慢慢講,究竟是什麼大事兒?」
「嗯。」
鼻音里冒出了一個字,杜明月眼框子更紅了,她哽咽著說道︰「青雲來家,說趙家老宅那邊……」
「所有人,全部都死了……」
說完了這一句話後,杜明月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
這事情真假如何?
杜明月不需要多想,她就知道一定是真的。因為,她不相信,她的親弟弟會騙她。畢竟,這麼大的事情,這是造假,也造不出來的。
雖然,這事情太突然,簡直像是天方夜譚,但是,它發生了。
杜明月心中真是害怕極了,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了這樣的大事來。
「我,知了。」
趙子殷站起來的身子,陡然僵了一下。片刻後,他從牙縫兒里,勉強的擠出了這一句還算鎮靜的話來。
其實,他的心頭在瘋狂的咆哮,這一切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的。
前世,沒有出這種事情的。
所以,趙子殷在奢望,這可能有什麼誤會?
杜明月望著走出屋子時,夫君那份外僵硬的動作。她知了,夫君的心頭一定不好受。
趙家老宅,對于夫君而言,那是他的根兒。
堂屋里,杜青雲是來回走動著,他的心中也不坦實啊。好在,片刻後,他姐夫趙子殷從臥室里出來了。
「姐夫,你在家?」
「實在太好了。」
「咱們這是不是就趕緊走,去衙門里把事情弄清楚?」
杜青雲霹靂啪啦一通著,把話兒全講了出來。跟倒豆子一樣,沒留了點空檔功夫。
趙子殷先是愣了一下,爾後,說道︰「成,依著青雲你的意思。咱們這就去衙門吧。」
沒擔擱時間,趙子殷回了一話後,就與杜青雲二人,是一起出了趙家的小院子。二人是往封縣城的衙門那邊行去。
趙家雖說分家了,可趙家老宅的真正家主,還是老太爺趙傳福。畢竟,這位是封縣城的八品主薄。官兒,在整個封縣城而言,也是大人物了。
這檔子,八品主薄在家中,被人暗害了全家。
事情一出來,自然大發了。
趙子殷到了衙門時,求見的人,就是封縣城金縣尊大人的師爺。畢竟,趙子殷的差遣,就是一個小小的文書,沒正緊的官品兒。那七品的縣尊大人,還不會紆尊降貴的與趙子殷打照面。
「厲師爺,還望通融一二,在下想見見家中長輩親人們的遺體。」
趙子殷這會兒來求人,塞了銀子是必需的。
厲師爺是金縣令的心月復,這檔口,也沒有為難這位趙家目前剩下來的當家人。倒也準備給份通融。
「孝子的本份,是得趙文書你親自去辦啊。」
「想趙老大人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厲師爺說了這麼兩句話後,自然是招呼了小衙役,吩咐了兩句。
「厲師爺,不知道趙家出的這起子大事,如今案子可查的有進展?」
趙子殷追問了一話道。
厲師爺臉色面露為難,趙子殷心神理會,又是塞了銀子。
厲師爺手中掂了掂,覺得份量十足後,才是說道︰「這事情怕不簡單。」
「趙老大人的為人,咱們衙門上下,誰人不知?」說到這里,厲師爺比劃了一個贊譽的手勢,接著又道︰「可惜,卻是被人謀害啊。」
「老夫去趙家大宅院里,瞧了一回,看得出來,這是有計劃的謀殺。」
「仵作的判斷,趙老大人他們遇害的時間,是在昨晚子夜時分。」
「這等滿宅上下,全部屠戮的行動,居然沒有驚動了旁邊四鄰。」
「這等大手筆,哪是什麼小人物能干出來的。」
厲師爺望了趙子殷一眼,嘆道︰「趙文書,這事情之後,老夫看啊,你家那邊也得小心些了。怕是尋仇的人,總歸是依著斬草除根來的。」
趙子殷的臉色,是平靜的。
只是,他袖中的手,卻是拽成了緊緊的拳頭。
厲師爺的話,像是刀子一樣,在割著趙子殷的心。那是一刀一刀,讓他的心在疼痛與仇恨之間交纏。
「謝謝厲師爺的提點,在下心中感激不盡。」
「望厲師爺這邊,如果有什麼線索,定要告知一二。」
話尾,趙子殷又是塞了銀子,然後,才是跟著衙門里的差役,去了他祖母、父親、嫡母等親人的尸體收斂處。
封縣城,趙家老宅內。
趙子殷走進去後,在福字堂內,看到的就是擺滿了地面的尸體。
他沒有多看,而是隨著衙門里的差役,進了如意堂。
那福字堂中,擺著的是趙家僕人們的尸體。如意堂內,則是趙子殷的親人們的尸體。
一具一具,靜靜的躺了那兒,已然是了無聲息。
「麻煩差役大哥了。」趙子殷謝過了領路的差役,同樣是給塞了謝禮。
「趙文書客氣了。」
差役接過了謝銀,這心里自然是舒服了兩分。
「勞煩差役大哥再等等,我要給祖母、父親、母親磕個頭。」趙子殷這般說後,也是這般做的。
在磕了頭後,他才是上前,掀開了蓋在親人們身上的遮尸布。
一具一具的看下來,趙子殷的心中,冷如寒霜。
全部是一刀致命,刀傷全在脖頸。這等狠辣的手法,這等干脆利落的手段。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一個道理。
厲師爺說的沒錯,這背後一定牽連著某些大人物。
是誰?
是誰?
趙子殷拽得緊緊的拳頭,讓手背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的猙獰顯現。
「是誰?」
趙子殷的喉頭,咽著這兩字。
陡然間,趙子殷像是想到了什麼?
他想起了,他爹突然鬧出來的分家。
一定是那時候出了問題。這個念頭在趙子殷的腦海里閃過。他感覺著,他抓到了因,只是,這背後的黑手,他的仇人究竟是誰?
在這等炎炎的夏季里,在親人們的尸體中間,趙子殷立于那兒,卻覺得森森的陰冷寒氣,像是浸入骨髓的鑽心疼痛,從四面八方襲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