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一種情感的宣泄。
此時,杜明月的哭聲中,是一種喜悅。是對伍恆卿帶來噩耗後,整夜難安的驚惶後,一種解月兌出來的歡喜。
這時,杜明月只想痛快的哭一場,把她所有的懼怕,都用一場哭泣,干干淨淨的甩掉。
當然了,杜明月夫妻的動靜,是鬧得太大了。所以,哪怕是午睡的趙、趙策兄弟倆,也給驚醒了。
「娘……」
溜下了自己睡覺的小榻,出了屋門的兩兄弟,順溜兒先開口就喊了話。只不過,喊完了後,就望見了爹爹趙子殷的身影,那叫一個高興啊。
「爹爹。」
「爹爹。」
趙、趙策小盆友是跑上去,熱情的喚了話,還是挺懂禮兒的給趙子殷行了一個小兒輩的禮。
「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在弟弟趙策表達了思念後,趙忙跟了一句,爾後,他好奇的望了摟作一堆的爹娘,問道︰「娘,爹抱抱你了,也應該抱抱我和弟弟……」
「我們都好想爹爹。」
在趙小盆友的眼中,爹爹歸來了,太好了。娘笑了,不像之前的日子里,一直唬著臉,好嚇人噠。
杜明月听著兒子的話,臉色一下子緋紅了起來。
這會兒,她是忙從夫君趙子殷的懷中掙開。她道︰「夫君,你一路辛苦了。」
「有食午飯嗎?」
趙子殷搖搖頭,回道︰「急著趕路,還沒來得及吃。」
這都臨近家門口了,趙子殷自然沒擔擱時間,這不,是先趕回家來。
「這去燒些熱水,你先沐浴一翻。」
「等你換身干淨衣裳後,再出來用了午飯,睡個午覺。」
杜明月說著話時,就催著夫君趙子殷領了兩個鬧騰的兒子去堂屋里坐著。想是大夏日的,這擱太陽下干曬著,不是自尋著苦頭嘛。
「蘭花,蘭花。」
在趙子殷應了杜明月的話,是領著兩兒子進堂屋後,杜明月就是喚了楊蘭花。準備讓她跟自個兒一起,進廚房里忙活。
等著熱水燒好,杜明月給夫君趙子殷搓背時。楊蘭花就在廚房里,給趙子殷備了吃食。
夏季嘛,這吃食自然是解暑氣的好。所以,杜明月在擬菜單時,就選擇的很簡單。
雞絲涼面配了酸梅湯,在杜明月看來,吃著正合適。
巧合著,雞肉,這是現成的。
那是杜明月的親娘杜衛氏早晨上門時,給送來的新鮮雞腿肉。
因為,杜明月的弟妹懷孕了,杜衛氏在給媳婦熬了雞湯時,就想到了女兒那邊。這不,就好意給外孫孫們送來了兩只肥美的大雞腿,想著給外孫孫們添添食譜。
至于酸梅湯,解暑氣,策哥兒又愛酸酸甜甜的味兒。杜明月煮得多了些,準備家中四個孩子喝著玩兒的。
現在夫君歸來,也不用再麻煩了,這也是現成的。
還別說,沐浴洗漱一翻,換身干淨衣裳。
趙子殷覺得整個人,是神清氣爽。這會兒嘛,杜明月正拿著帕子,給夫君趙子殷擦了剛洗過的長發。
瞧著收拾妥當了,杜明月才是去廚房搭把手,把吃食拿上了桌。
「哥兒、策哥兒,爹爹吃午飯。你們呢,要吃嗎?」
杜明月在給夫君趙子殷安排午飯時,自然不會忘記了,家里的兩個小饞貓。
「要,要。」
兄弟倆很有默契,趙、趙策小盆友的小腦袋,那是點得一個麻溜兒。
杜明月笑了笑,就是把端上了桌的大盆雞絲涼面,是分別用筷子,夾到了三個小碗里。然後,還是給父子三人,一人舀了一碗酸梅湯。
「酸梅湯,剛剛重新煮沸過,小心燙著。」
看著兩個心急的小孩兒,杜明月提醒了一句。
「這味兒好,果然,還是家里的吃食,最中人意。」趙子殷倒底是餓狠了,這一口氣不停歇,快速的干掉了一碗後,笑呵呵著說了此話道。
「咱家的廚子,是蘭花。」杜明月回了一句,同樣笑了起來。
「有你在身邊,再看著咱們的哥兒、策哥兒吃得歡喜。我胃口就特別好。」趙子殷繼續笑呵呵的回道。
杜明月哼一聲,不再多說什麼,倒是主動給夫君趙子殷又添了一碗雞絲涼面。
「這做得滿滿一大盆,你們父子三人,可得努力吃。」
「要不然,就浪費了。」
杜明月嘴里這麼說,其實,望著父子三人吃得歡喜,她心頭最多的,還是高興和開心。
趙子殷這會兒,沒回話,他啊,正是努力的食著他的午飯嘛。
說起來,已經滿三歲的趙、趙策小盆友,這飯量兒也是漸長了。這會兒,兄弟倆也是吃完了一小碗的雞絲涼面。
「娘,再來一碗。我要多些肉肉。」
指著被切成小小細條兒的雞肉,趙小盆友提了他的要求。
倒是趙策小盆友,那是吃完了一碗後,對涼面不感興趣了。他啊,抱著酸梅湯,正是美滋滋的享用著。
「好了,好了,這些雞肉,都挑了你碗里。」
對于無肉不歡的大兒子,杜明月也挺無奈的。她弄不明白,她對親兒子沒苛刻吧?怎麼這孩子見著一點肉沫子,都恨不得添個干淨啊?
對于再來一碗的雞絲涼面,望著肉多多,面少少的情況,趙小盆友很滿意。所以,他吃得更歡快了。
這一場午飯,用得很和諧。
等著父子三人食飽了後,自然是要歇一歇,消消食嘛。
「夫君,怎麼你一個人歸來?」
「馬栓兒呢?什麼時候回來啊?」杜明月瞧著一直在屋外面,那是做事情時,都是瞄了屋內兩眼的楊蘭花。心中秒懂了,楊蘭花怕是也在擔憂著丈夫馬栓兒吧。所以,杜明月挺干脆的問了話道。
「我也不知。」
趙子殷誠實的回了話,他道︰「長安城那邊情況復雜。當時,我讓馬栓兒騎馬,先回潼關去,待我後面的消息。」
要說當時,趙子殷也是好意。畢竟,他是受劉三爺的命,去了世子爺劉元瑞那里听吩咐。這沒得劉世子的話,他哪敢私自離開。
可馬栓兒不一樣,馬栓兒的主子是他趙子殷。所以,趙子殷在進入了軍隊里時,就打發馬栓兒先回潼關待命。
當然,更主要的原由,是趙子殷對他在軍隊中的安危,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他自己都不知道小命如何保?自然就更不可能拖著馬栓兒一個心月復,一起進了軍隊里掙扎了。
萬萬想不到是,趙子殷從長安城那邊,一路躲躲藏藏的到了潼關時。原來的頂頭上司,劉守備劉元德大人,居然早是離開了。
而趙子殷在潼關里,也沒有尋到了心月復馬栓兒。那時候,趙子殷自然只能先回徐州封縣城了。
「後來,我從戰場上逃得性命,到達潼關後,並沒有尋到馬栓兒。」
「我當時還以為,他是跟劉守備大人一行,一起回了徐州。」
「眼下看來,倒是我猜測錯了。」
趙子殷說了他的打算,道︰「我想好好歇兩天,然後,去宋城那邊跟姐夫打听一下,劉守備大人今後的府邸安在哪兒?」
「說到底,我是一家之主,是得經營一份安生的差事。往後,也不東奔西跑了,免得你們母子在家擔心。」
「至于馬栓兒嘛,想來,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總歸,是個希望……」
趙子殷能如何講?
他也沒法子多講了什麼。因為,他本人也不知道,馬栓兒眼下究竟是生?還是死?
長安城,那里風雨飄搖,幾多戰事。說實話,眼下的趙子殷,都是看得一頭霧水。畢竟,他沒接觸到真正的核心圈。那些大消息,他知道的,都是以訛傳訛。
真真假假,誰又知有幾分真偽呢?
畢竟,勝負之間的結局,中間的較量,各類的變數,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才是最清楚的了。
「成,這些事情夫君你有計較,便是妥當了。」
「我看,夫君你一路奔波,想是累了。先去歇個午覺吧。」
杜明月覺得,甭管外面如何了。這時候,她的夫君嘛,最需要干的事情,就是放松心情,好好歇一歇。
「好,依你的意思。」
趙子殷這會兒,消食也差不多了。許是飽了之後,屋內又不像外面的暑意,所以,他真有點暈暈欲睡的感覺。
在臥室里,趙子殷是在榻上小歇。
杜明月就領著兩個兒子,哄了他們去院中玩耍。然後,杜明月是去尋了楊蘭花說話。
「夫人,老爺可是說了奴婢當家的,啥時候回來嗎?」
楊蘭花問話時,眼神中都是巴巴的期望。
杜明月嘆了一聲,終于還是把答案,告訴了對方,她道︰「老爺進軍中時,感覺戰場上危險。已經讓馬栓兒先行回來了。」
「只是,目下看來,老爺從戰場上撿得一條性命歸來。」
「馬栓兒如今卻是沒了下落。他究竟在何處?老爺那兒,也是不知的。」
這個答案,顯然讓楊蘭花听著,是濃濃的不詳之兆啊。畢竟,老爺都歸來了,她的當家的還是沒歸來。結局如何?
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嗚嗚……」
這時候,楊蘭花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只得捂住了嘴,嗚咽著哭了起來。
「蘭花,想想你和馬栓兒的兒子。你是為母的人,多想想孩子……」
女人,總是為母則強。
就像杜明月在得到了伍恆卿給的噩耗時,若不是膝下有孩兒們小小年紀,需要親娘的照顧和關愛。杜明月真覺得,沒有自己的孩兒們當了心靈的寄托,那會兒,她一定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