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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取不出標題了

第二十七章取不出標題了

宜入主中宮。

這五個字,仿佛驚天霹靂一般炸在紀流雲的腦海里。

所以皇帝宣她和父親同時覲見,不是為了將她指婚給某個皇子,而是讓她來替補皇後的位子?

皇後大薨不過三日,宮中已是天翻地覆。因她生前有錯,並未大肆操辦她的喪事,但帝王之情竟涼薄至此,三日未過,就已經要重新選後了。

那些妃嬪們拼盡全力上下活動,用盡了多年來的所有積蓄,娘家人四處拉攏朝臣,各路兵馬都開始躁動了起來。卻沒有想到永昌帝根本沒有打算讓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人上位,而是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所有人都以為貴妃會就此上位,卻無人料到是這樣的結果……

讓她做皇後?

這巍巍高牆中有多少心機與殺機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這位永昌帝的後宮足足有萬人,堪稱歷代之最,她這樣年齡的人,如何去對付那些久居深宮幾十年的妃嬪們?

一個六十歲的皇帝要迎娶她一個十六歲的姑娘做皇後。

紀流雲覺得,此時此刻最崩潰的人應該是父親……因為父親也不過才四十歲……她將頭悄悄抬起,看向了一旁呆若木雞的父親,也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

按道理說,讓她做皇後,這是紀家百年修來的至高無上的榮耀才是,只是……紀流雲實在無法描述自己心中的感受,皇帝金口玉言已出,她如果敢說半個不字,恐怕當場就要掉了腦袋。

誰敢嫌棄皇帝?

晏決也傻了,立在原地忘了怎麼呼吸,在他二十多年的認知里,媳婦和嫡母確實是兩個概念的東西……

所有人都是一副惶惶如夢的樣子,只有晏斜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除了震驚之外,還帶著些嗜血的幽光,剎那間抬起頭看向了永昌帝,那個據說是他親生父親的人。

那是狼在獵食的時候才會露出的目光,帶著些蒼白的幽藍,凶殘而又尖銳,隱匿在黑暗之中,隨時等待著對方暴露弱點,然後一撲而上,將其撕咬至死。

然後,他便像一開始那般,垂下了眼眸,一句話也沒有說。

倒是晏決耐不住,撩起衣擺,片刻間便跪倒在地,「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你說吧。」永昌帝似乎心情頗好,抬手便應允了,順手拿起一旁于韋剛剛沏好的茶。

晏決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兒臣所奏之事,實乃不可公諸于眾之事。」

「哦?」永昌帝皺了皺眉,鬢角銀絲也跟著他的表情動了動,「那你便上前與朕說吧。」

這個時候他突然要說什麼要事?

作為當事人,紀流雲仍舊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只悄悄抬起頭,不知道晏決要做什麼。

晏決得了允許,便上前走向了台階,慢慢走到了永昌帝的面前,跪了下去,然後小聲說了幾句話,臉色十分窘迫,還有些微不可聞的緊張。

他不過說了幾句,永昌帝似乎就已經勃然大怒,一腳就朝晏決踹去,他雖然已經年邁衰老,但那一腳實在用力,生生將晏決踹下了台階,眾人皆驚呼了起來。

晏決在台階上滾了幾滾,便落在了地上,片刻工夫,盡顯狼狽之色。

紀流雲的心也跟著跳了一下,連忙想上前去扶他,卻被父親拉了一把。紀良拉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有所動作。

「逆子!」

踹完似乎還覺得不夠,永昌帝又將手中茶盞狠狠朝他擲去!那一砸又是極準,直接打在了他的後腦上,晏決本就被踹倒在地,連滾了好幾下台階,原本就受了傷的後腦又承受了這樣的打擊,一時間血流不止,臉色慘白。

他原本不可能被直接踹下台階的,只是那一腳是父皇親自所踹,他絕不敢在皇帝面前動用功夫,哪怕只是為了自保也不可以。

他說了些什麼,皇帝會這般怒火中燒?

紀流雲看著他頭上流出來的血,一時只覺得膽戰心驚,心疼不已,想要上前為他求情,卻被紀良狠狠拉住,低聲道︰「好好跪著,別去摻合!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盡管後腦鮮血直下,漸漸淌到了他的衣襟上,晏決仍舊重新跪正,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卻仍舊吐字清晰,低聲哀求道︰「父皇,流雲她還年輕啊……」

「她才十六歲啊,父皇……」

大殿如以往那般寂靜,只听得見他一個人的聲音。

卻唯有他一人,照亮了滿殿蒼白。

大太監于韋站在永昌帝的身後,看著台階下那一個個臉色發白的皇子皇孫們,戰戰兢兢,不敢有所動作,最終將目光移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晏斜。

他身在最近處,卻冷眼旁觀地看著這一切,不動,不說話。仿佛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平常之事,那是凌駕于九霄之上的姿態,絕無僅有。

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永昌帝看著台階下這個自己本來寄予重望的十七子,只覺得腦袋更疼了,先是老五,現在又是老十七,沒有一個能讓他省心的,甚至還不如二十六,雖然是如祿所生,但是他這幾日的智謀與膽識,叫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晏決仍在下面苦苦哀求,紀流雲看著他後腦上的傷,實在是不忍了,不顧父親的阻撓,磕頭道︰「請陛下看在十七殿下多年忠心大昱的份上,讓太醫給他瞧瞧吧……」

突兀的聲音傳來,永昌帝看向她的眼神卻越發怪異了,「朕親口做的決定,斷然不會更改!」

然後將目光看向跪在下方的,虛弱的晏決,擲地有聲︰「任何情況,都不能更改。」

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皇帝離去後,眾皇子都是一陣竊竊私語,大多都將目光投向了紀流雲,不少人表面上已經開始對她畢恭畢敬了起來,儼然已經將她當做準嫡母對待了。

看著幾個比自己還要大好幾歲的人露出這樣的神情,紀流雲實在是有些無語凝噎。

她既不想尷尬地面對這些有意或者無意的奉承,又實在擔心晏決,便朝他奔了過去,太醫很快便到了,時間緊迫,不易挪動,就在殿中為他處理傷口。

晏斜本來還站在原地,冷眼看著這一切,見她迫不及待朝晏決奔去,一時覺得壓抑地心痛如絞,喘不上氣一般的難受。

他想要上前將他們拉開,可是腳下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定住了,怎麼也挪不動,只默默站在原地看著他們。

「你怎麼樣?」紀流雲關切地看向晏決,眼中滿是心疼,那個地方,前幾日才因為救她而傷過一次了,本來就是舊傷,現在再傷一次,她真的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流雲……」晏決虛弱地抬起頭,看向她,眼中卻還是笑著的,「你放心,我一定會讓父皇收回成命的。」

紀流雲見他這個時候還在擔心自己,一時只覺得他傻氣,又問︰「你剛剛到底同父皇說了些什麼,讓他這般大發雷霆?」

晏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目光顯得羞赧了起來,支支吾吾道,「我怕我告訴你之後,你覺得我擅自做主,出此下策,就再也不理我了。」

「怎麼會呢。」紀流雲笑著望著他,有些心酸,「你告訴我,你說什麼了,我保證不生氣。」

見她保證了,晏決這才放下心來,帶著歉意,猶猶豫豫道︰「我同父皇說……我們已有夫妻之實了,請他收回成命。」

紀流雲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身後不遠處的晏斜卻突然一僵,驀地看向了他們,目光如炬,再無之前的不可一世。

昱國的冬天仍舊是那麼寒冷,帶著水氣而來的刺骨寒氣狠狠穿透了他的心髒,仿佛只是一瞬,身體里淌過的所有血液都已凍起,變成尖刀,刺穿了他的五髒六腑。

晏斜忽然覺得心里好像有一只手在抓,抓緊又松開,松開又揪起,不給他一絲喘氣的機會。

似乎感覺到身後有些異樣,紀流雲回過了頭,恰好與晏斜目光交接。

見他的目光直勾勾看著自己,紀流雲有些疑惑,卻不敢發問,只默默將頭轉了回去。因為她每每看到這個人,想到的都只有公主墓前那人孤狼一般可怕的眼神,自從那次之後,她似乎有些害怕這個人了。

晏斜剛看清那近在咫尺的嬌美容顏,可她剛一觸及自己的目光便偏了回去,心中越發絞痛,只覺得仿佛有萬蟻蝕骨,瞬間便墮入了阿鼻地獄。

太醫正在為晏決包扎,晏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而是很緊張地問道︰「你生氣了嗎?」

「沒有。」紀流雲望向他,語氣誠懇,「我不生氣。」

他為了她,都能犧牲自己在皇帝面前謙和有禮的君子形象,將自己原本大好的前途拱手相讓,她又能計較什麼呢?

****

第二日,永昌帝的寢宮門口跪了一個人。

大太監于韋過來勸了不下十次,晏決就是不肯離開,原本就未痊愈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下,任冬日的寒風中肆意撕裂。

永昌帝始終不肯見他,晏決卻仍舊跪在寢宮門口,動也不動。

三個時辰過去了。

****

延光殿。

宮女文瑤︰「殿下,十七殿下已經跪了三個時辰了。」

「不夠,再等等。」

晏斜將匕首送入靴口,抬起眼眸,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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