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綠環就按照白玉堂的要求打扮成一個相思癌晚期的小家碧玉,白玉堂擔心她有什麼意外蘇清音會炸毛,毫無保留的出賣了忠誠的小中元,硬是把他打扮成一個小丫鬟隨侍綠環左右。
中元心里苦,但中元不敢說。
反觀綠環倒是跟打了雞血似的,謎之演技爆發,出門那副怨婦的嘴臉讓蘇清音原本的擔憂全都消散了。
無憂閣中流砥柱去探望佛祖了,白老板走的還是神秘高冷風,開張做買賣只能苦了被抓包的歐陽春。
誰讓你們是發小呢?蘇清音坐在潘樓街無憂閣的門臉里悠閑的啃著隻果,看著歐陽春黯然神傷的給朱珠的弟子們打包,內心有種難以言喻的喜樂祥和。
「你不準備多彌補一下腦子里的虧欠嗎?」白玉堂掛著兩個黑眼圈,幽靈般的坐在蘇清音身旁,蘇清音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扔出了手中的隻果卻被白玉堂穩穩的接在手里。
她倒是精神抖擻,白玉堂心中月復誹,為了減少爬床事件的發生,他又悄悄地在她身邊喝了一晚上的酒。
然而當事人對此毫不知情,只覺一早起來神清氣爽,只是依舊很納悶為什麼臨睡前綁腿綁手的繩子又被解開了。
「你是說那本秘符嗎?我都記下來啦。」蘇清音瑟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本身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不過自從有了幽冥之力後,這種能力更顯著了,她只是將那本書隨手一翻,那些復雜的花紋便深深的刻在了腦子里。
白玉堂面不改色,眼底卻閃過一絲訝異,他那本白家祖傳的符咒不是誰想背就能背下來的,就算是白家人,根基不好的拿在眼前連看都看不清,蘇清音確實靈根不錯,但也太變態。
沒錯,就是變態。雖然他也只是在七歲的時候用了一會兒的功夫。
「小姐,小姐,我們到水月庵啦,這里的人看著都挺和善的。」蘇清音脖子上掛著的一枚金紙疊成的三角形符咒一陣輕微的顫動。
傳音符,白家黑科技之一,這是昨晚她模仿著書中描述的樣子制作的,可能是功力還不太夠,信號有些不穩,只有對折一下貼近耳朵才能听清。
白玉堂揚了揚眉,蘇小狗這麼快就學以致用了。
「收到,注意安全,有什麼情況及時匯報。」蘇清音沖白玉堂眨了眨眼楮,像一個等待老師發小紅花的小學生,白玉堂翹起一邊嘴角,將手中的隻果還給她。
「借花獻佛,這是人家一木給我的。」蘇清音撇了撇嘴,接著觀賞歐陽春絕望的表情,以及他面前排成長龍的花痴們。
「誒,你們看那不是周員外嗎?」
「天啊,那老色鬼居然陪他家黃臉婆來買巧蛛。」
「那麼大歲數了,還湊什麼熱鬧。」
「這不是重點好不好,你們沒覺得她變漂亮了嗎?」
「听說她經常去水月庵,沒瞧見老色鬼粘著她都不出去吃花酒了嗎」
蘇清音耳朵很靈,女人之間的八卦她听的一清二楚,她很快的從一些無聊的衣食住行中,摘出這麼一段讓她感興趣的,而且她還順著這些女人偷偷比劃的方向精準的捕捉到了緋聞人物——一對看上去很黏膩的中年夫妻。
但在蘇清音看來,那男人望向妻子的目光雖然溫柔寵溺,但更像是一種病態的痴迷,而且那妻子,她見過的。
就是那個乞巧會報名時,身上背負著黑氣的女人,她確實較之前漂亮年輕了許多,但她身上的黑氣卻越發的駭人了。
「白玉堂她們說了水月庵。」蘇清音緊張地扯了扯白玉堂的衣袖,白玉堂順著她視線的方向也發現那女人不對勁兒。
白玉堂能看到的話,那就不是怨念。
「沒關系,有中元在。」白玉堂知道她在擔心綠環的安危,安撫了一下她不安的情緒,眉毛一挑走向那對夫妻。
他一身白衣在陽光下太耀眼了,一出現便引起了人群中的躁動,那對夫妻意識到白玉堂是在向他們走來的時候,面上都帶著受寵若驚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清音在白玉堂靠近周員外的剎那,看到周夫人的臉下意識地扭曲了一下。
「二位,無憂閣有一個規矩,凡是七月初四這天有夫妻共同來買巧蛛,無憂閣將無償相贈。」白玉堂笑的優雅,隨口胡扯。
一听這話,周員外比周夫人還高興,要知道因為黃牛的炒作,這無憂閣巧蛛的號牌都漲到三百兩了。
見這二位被天上掉下的大餡餅糊一臉的表情,蘇清音按了按額角,在心中替這兩口子點蠟,無憂閣的白五爺怎麼可能會做賠錢的買賣
白玉堂沖歐陽春使了個眼色,歐陽春嫌棄的用筷子夾了個蜘蛛,隨意的放在一個專門定制的檀木盒中,十分不情願的遞給周夫人。
周夫人接過盒子的瞬間像突然被燙著了一般「哎呦」一聲,失手將盒子打翻在地,盒中的蜘蛛跟得了特赦似的,八條腿緊著倒騰玩兒命的跑了。
「白老板,真是對不起。」周員外想抱怨妻子的冒失,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只能親自向白玉堂道歉。
白玉堂瞧著地上打翻的盒子,再看周員外兩口子的時候神色暗了暗,沉聲說道︰「周員外,白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白老板請說,在下洗耳恭听。」周員外早就听說過無憂閣閣主性情無常,這會兒哪敢不讓人家說話,況且是他媳婦踐踏人家心意在先。
白玉堂煞有介事的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周員外,你與夫人最近是不是房事增多,甚至一夜幾次?」
周員外都不用回答,周夫人臉先紅了,結結巴巴的問道︰「有、有什麼問題麼?」
白玉堂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只不過轉身的時候故意發出了一聲不易察覺的嘆息。
影帝該給你,蘇清音暗自月復誹。
人就怕這沒著沒落的半句話,尤其是周夫人這種神神叨叨還有疑心病的更年期婦女,這就跟去醫院看病一個道理,大夫態度不好的告訴你具體病情你就心安了,他要是一臉溫和的告訴你,回去想吃點兒啥就吃點兒啥的時候,你那個病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了。
「白老板!」周員外見白玉堂一臉「愚蠢的人類你們大限將至還渾然不覺」的表情也慌了,「有什麼您不妨直言。」
「生死有命,輪回有因果,你這事兒太大,白某不便插手。」白玉堂搖了搖手表示無能為力,邁步走回蘇清音身邊。
周員外沒想到跟老婆做點兒羞羞的事兒會這麼嚴重,他白玉堂要是說事兒大,那這基本上等于下了死亡通知書了。
但不便插手不等于不能插手,「白老板,您救命,就算傾家蕩產周某也在所不惜呀。」
「周員外,白某非貪財之人,這不是錢的事兒。」白玉堂皺了皺眉,隨口就是套路,仿佛周員外侮辱了他的人格。
周員外誠惶誠恐的向白玉堂道歉,作為一個德藝雙馨的老神棍,白玉堂用什麼「不孕不育」啊,「鬼胎」啊之類的把老周兩口子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他說的一些不尋常狀況全中,周夫人當場就嚇尿了,哭著喊著要白玉堂救她,順便把自己身上那點兒小秘密全抖出來了。
原來她的一切變化皆來自于從水月庵求來的一種香粉。這種香粉是水月庵的靜怡師太獨家秘制,一旦使用這種香粉,就會容貌艷麗返老還童,若是在這香粉中加入男人頭發燒成的灰,便能留住這個男人的心。
「果然是煉骨師的把戲。」白玉堂冷哼了一聲,這周夫人身上哪里是什麼香粉,分明是用五行黎鼎煉制的骨灰。
「難道那煉骨師就在那水月庵中?」蘇清音听後頭皮一緊,立刻對著傳音符呼叫,「綠環綠環,听到回答。」
良久,傳音符沒有一點兒反應。
見她有點兒坐不住了,白玉堂也微微皺眉按住了她的肩膀,「別慌,再問一下。」
「綠環,听到了嗎?」蘇清音反復的呼叫,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甚。
「什麼人在說話?」
傳音符那頭終于有動靜了,微弱的聲音卻不屬于綠環,盡管蘇清音心急如焚,可這會兒也耐著性子冷靜下來,靜靜的听著不敢打草驚蛇。
「奇怪了,明明听到有人說話」傳音符那邊是一個年輕的女聲。
這時有推門聲響起,一個年長的聲音教訓道︰「清慧,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掉。」
「靜怡師太,」年輕的女尼態度十分敬畏,「徒弟知錯。」
說曹操曹操就打電話過來了,蘇清音抓著傳音符放在耳邊,她的耳力雖然不錯,但形式感更重要。
白玉堂也下意識的湊近了她的臉跟著一起听。
「那小丫頭走了?」靜宜師太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一絲情緒上的波瀾。
年輕女尼感慨的說︰「走了,為了男人一出手就布施了一百兩銀子,瞧她的模樣也不是那大富大貴的人家,倒是痴心。」
「哼,蠢東西。」靜怡師太輕蔑的一哼。
一出手一百兩這絕對符合無憂閣的做派,听二人說綠環已經走了,蘇清音方才松了一口氣,心里也暗暗稱贊她的機靈,竟無師自通的知道將這傳音符當竊听器用。
所以,說綠環是蠢東西的老尼姑才是真的蠢。
「東西沒給她吧?」
「沒有,按您說的,先吊著她,等她再多布施幾次才給。」
「嗯這樣才算心誠。」
靜怡和清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生意經,蘇清音撇了撇嘴,內心很想知道白玉堂這個奸商听到如此小兒科的把戲會有什麼反應,豈料一側頭唇瓣輕輕擦過了他的臉頰。
臥槽,他什麼時候湊過來的?
蘇清音想對他笑一下緩解下尷尬的氣氛,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設她也沒笑出來,表情微妙的囧了一下。
白玉堂的身子僵硬著,那被羽毛掃過癢癢的感覺讓他目光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蘇清音的唇,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那段激吻讓他在面對蘇清音的時候有極大的心理負擔,一時間心中小鹿亂撞,張了張嘴想毒舌一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清慧善解人意的在傳音符那頭打破了尷尬,「師傅,咱們的存貨不多了,那人什麼時候能再送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