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帶蘇清音回來的時候歐陽春愁的連開玩笑的心思都沒有了,但他還是先擔心了一下蘇清音。
「小清音受傷了?」
歐陽春小尾巴似的跟著白玉堂,瞧著他輕手輕腳的把蘇清音抱到西廂,放在她的臥室的床上,一旁著急的綠環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手了。
「去打些熱水來。」白玉堂一邊吩咐著綠環一邊月兌下了蘇清音的鞋襪,那襪子上的血干涸了與腳底板粘在一起,他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小心翼翼過。
歐陽春見高高在上的白五爺竟然紆尊降貴伺候別人,嘴巴張成了「O」形,仿佛見到了西貝貨。
白玉堂捏著蘇清音的一雙鞋子和襪子挑了挑眉,「你有空幫我把這鞋襪放蘇家那兩個蠢女人的床底下,記住鞋尖沖床內。」
雖然蘇清音沒說到底是誰暗搓搓的搞了小動作,但看蘇家姐妹那眼神,用膝蓋都能想明白怎麼回事兒。
歐陽春接過了鞋子,替蘇家姐妹默哀了一陣,鞋尖沖床能招鬼,就蘇清音這純陰之血,這麼干指不定招來什麼更邪性的東西呢,尤其還是在鬼月
「嘔」
歐陽春剛想問白玉堂蘇清音這一身撕成一條條的紅衣是怎麼回事兒,床上的蘇清音突然詐尸似的彈了起來,一陣陣的干嘔。
白玉堂早有準備的遞給她一個銅盆,蘇清音捧著盆吐了大概五分鐘的黑水,吐完後有人遞過了帕子,蘇清音感激的接過擦了擦嘴道了聲謝,順著帕子遞來的方向瞧見了白玉堂熟透的大紅臉。
「你怎麼了?」蘇清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感覺白玉堂看著她的眼神有些呆滯。
「天熱。」被她一打量,白玉堂立刻轉移了視線,一副對枕頭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歐陽春納悶,我怎麼沒覺得?
「小清音,你這是怎麼了?」歐陽春捂著鼻子指了指那一盆黑色的液體,實在想象不出蘇清音到底吃了什麼。
「我好像又吸收了好多怨念。」蘇清音吐完,感覺身體內的負擔輕了好多,之前那種清涼之氣又充盈了許多,她隱約的記起遇到了好多足控,但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就不記得了。
「我沒對你做什麼吧?」蘇清音問的一臉忐忑。
「沒有。」五爺回答的很耿直,可除了簡短的兩個字以外,他什麼都沒解釋。
見歐陽春沒太听明白,蘇清音巴拉巴拉的把她也不是很懂的吸收怨念轉化成幽冥之力的事兒跟他講了一遍,當然,她有意的抹去了爬床這段,但她同時也很好奇地問白玉堂,「這次是怎麼祛邪的?」
「法術。」白玉堂快把那無辜的枕頭盯出兩個洞了,感覺天好像更熱了。
「小清音你真是太厲害了,多少人想修行這種力量都不得法門,你居然只要吸收點怨念就行了,嘖嘖」
歐陽春不禁感慨,這幽冥之力遠比法力來的神奇,是天地混沌初期就存在的力量,有多少凡胎肉身向往了一輩子都沒無法入門,蘇清音這麼小的歲數能如此容易的得到這種力量也真是靠天賦異稟了。
「你來到底是什麼事兒?」白玉堂特別害怕他問到祛邪的具體做法,如果他撒謊是很容易在歐陽春面前暴露的,實在太羞恥,他果斷的轉移話題。
他這麼一問,歐陽春立刻沉下了臉,「老白,拾得和尚快不行了,再這麼下去招蒼蠅是遲早的事兒了。」
白玉堂也鎖緊了眉,「怎麼突然不行了?不是還能撐些日子嗎?」
綠環這會兒進了屋,瞧見蘇清音腳上的傷心都快碎了,最讓她難過的是她永遠不知道自家小姐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受的傷。
她為蘇清音處理傷口的時候,白玉堂一點兒避諱的意思都沒有,緊貼著蘇清音床邊穩得像塊泰山石。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剛才突然就倒下了,整個人開始蒼老,現在就剩一把骨頭了,全金龍寺上下都在為給他誦經吊命呢。」
雖然和合二仙只是個民間的小仙,但這小仙要死在了金龍寺,陰司查起來可就解釋不清了,死個人尚且晦氣一陣,更何況是死個仙呢。
「剛才?」白玉堂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放心,一時半會兒的他死不了。」
听了白玉堂的保證,歐陽春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這我就可以放心跟我爹交代了。」
「容我插句嘴」蘇清音沖著兩人舉了舉手示意自己將要發言,「那個五行黎鼎我見過。」
「在哪兒?」白玉堂有點兒吃驚,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廢宅怎麼會見過?
「在趙元佐和羅晟兩人共同的回憶里。」蘇清音細長的手指尷尬的撓了撓臉頰,「在羅晟的家鄉有一個墓穴,羅晟就是在那墓室的壁畫上學習的邪術,那壁畫里有這個鼎。」
白玉堂沒听她說過她有能看到別人記憶的能力,當時他只覺得她的血很有賣點,但沒想到她還是個多方面發展的復合型人才。
「額」蘇清音見白玉堂的視線越來越灼熱,那眼神中似乎還帶著點兒異樣的意味,「羅晟帶元佐回到家鄉後,偶然發現了一座墓穴,這墓穴的主人似乎是個長著螃蟹眼的人,壁畫上畫的是這主人羽化成仙的事跡,里面還有很多惡心巴拉的邪術,其中就有用鼎煉人。」
「什麼螃蟹眼的人,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沒了煩心事兒的歐陽春愉悅地翹起一邊嘴角好奇的問道。
「遇到了煉骨師。」蘇清音郁悶的看著歐陽春,真不知道他看見那麼惡心的畫面後還會不會這麼愉悅。
白玉堂面色不虞的想起那個不善于將材料清理分類的煉骨師,轉念向歐陽春問道︰「最近京城發生過什麼不尋常的事兒嗎?」
他向來只了解跟生意有關的事情,對于其它事從來不感興趣,所以天天逛青樓跟回家似的歐陽春便成了他了解當地八卦的不二人選。
歐陽春模著下巴思索著,突然打了個響指,「特別不尋常的沒有,只不過有個水月庵倒是挺有意思的。」
說罷,歐陽春瞧了一眼蘇清音意味深長地笑道︰「听說那里求姻緣特別靈。」
蘇清音一臉冷漠的看著不著調的歐陽春,「所以,你去那里求過嘍?」
歐陽春淡定的聳了聳肩,「只對女人靈,之前有一位夫人,初一十五必來金龍寺布施,為的就是求佛祖讓她丈夫收心,求了能有一年多,後來就再也不來了,一次偶然,我看見他夫婦二人琴瑟和鳴的走在街上,她男人的目光粘在她身上挪都挪不開。」
「這麼偏心的姻緣?」蘇清音有些好笑地搖搖頭,覺得這種男歡女愛的事兒本身就透著一種不靠譜,「呵呵,感情這種東西是相互的,需要來往需要維系,要是隨便拜拜佛就能成功,那天下的男女關系豈不是亂了套。」
「呦~沒想到小清音年紀這麼小還有這樣的見地啊~」他原本以為女人都是很好糊弄的生物,沒想到這兒還坐著個清醒的,只不過年紀輕輕就如此清醒,日後會不會不好嫁人?
白玉堂起初也以為這個年紀的女子听到「姻緣」二字都跟沒腦子似的,但蘇清音這麼說他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她曾主動的悔了和賀延庭的婚約。
「你說的對,不管是正妻還是小妾,女人都想要得到男人的心,這尼姑庵也很公平,誰的心誠,誰就能笑到最後。」歐陽春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對尼姑庵能有如此水平表示由衷的敬佩。
「呵,厲害了。」白玉堂用明顯帶有嘲諷的語調稱贊了一下,他一個商業精英自然听得出來歐陽春的弦外之音,說的好听,什麼是心誠?不就是比誰錢多麼。
他突然有種找人去探探路數的想法,下意識的往蘇清音臉上瞄,但同時他又瞧見她正被包扎的腳,有些遺憾的將目光投射到一心關注自家小姐傷勢的綠環身上。
這種出賣隊友的眼神蘇清音實在是太熟悉了,立刻將綠環往懷里一摟,威脅道︰「你不要打我家環環的主意。」
受歐陽春影響,蘇清音也開始沒羞沒臊的給身邊的人起小名,不過隨口叫完她特別有一種九五之尊的感覺,看來這個名字很不錯。
綠環受寵若驚的被蘇清音護著,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只不過讓她去尼姑庵拜拜,又不會少塊肉。」關于綠環,白玉堂決定采取勸服的態度,畢竟這丫頭是蘇清音一直帶在身邊的,能把蘇清音留在無憂閣也是因為她這麼個決定性因素,所以他不準備來硬的。
「常慶樓烤羊全席。」
「不行。」
「清風閣四季的點心。」
「別想。」
「會仙樓一年的飲食。」
「沒門兒,白玉堂,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綠環」蘇清音偷偷的咽了咽口水,依舊一臉冷漠。
「小姐,你不知道,我最近對佛祖挺虔誠的。」綠環趕緊把蘇清音沒說出的話截住了,假裝不經意的擦了擦哈喇子,真怕她再這麼拒絕下去,煮熟的鴨子飛了。
白玉堂得意的看著蘇清音,他知道她倔,提的這些原本就是按照綠環的喜好來的。
蘇清音看著瞬間倒戈的綠環十分痛心︰崽,你的氣節呢?!
綠環︰常慶樓,清風閣,會仙樓京城酒樓前三啊!別說一次拜佛了,就讓我給佛祖磕一年長頭都行!
「白五爺,您對我們這麼照顧,替您探望一下佛祖我還是可以的。」綠環說的十分舍生取義,蘇清音扶了扶額,她無恥的樣子還頗有她當年的神韻。
白玉堂被綠環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他好像有點兒後悔了,「額,要去你得先打扮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