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貨不是靜怡師太煉的?
蘇清音和白玉堂面面相覷。
「曲坊塌了,乞巧會也停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咱們這里的生意。」清慧對可能發生的斷貨無不擔憂。
靜怡師太倒是很淡定,「不必擔心,那人明天就會來。」
清慧仿佛是松了口氣,再後來兩個人也不聊了,清慧的聲音沒有了,只剩下靜怡師太一個人敲著木魚誦經。
「怪不得曲坊的怨念那麼重,這事兒居然跟曲坊有關系,清慧提到了‘乞巧會’,那是不是說這個供貨商也參加了比賽?」蘇清音模著下巴分析道。
白玉堂點了點頭,心里大致有了判斷,目光移向背對著他們正唉聲嘆氣的歐陽春勾了勾唇角,「明天找人去水月庵盯著。」
蘇清音賊兮兮的盯著被發小出賣還毫不知情的歐陽春低笑。
遠處打包蜘蛛的歐陽春突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沒多久,綠環和中元就回來了,雖然帶回來的消息很有限,女裝的中元很不開心,但綠環的機靈為他們打開了一個新的局面,為此財大氣粗的白五爺賞了綠環一塊常慶樓超級VIP會員的玉牌,里面存了五百兩銀子,沒有低銷可時刻尊享豪華包間。
綠環不出所料的笑哭了,同時她簡單的腦回路突然產生了一種神奇的想法︰為了不讓任何一個群眾在小康道路上掉隊,小姐最好抱緊白五爺這條粗壯的大腿。
蘇清音在替綠環高興的同時,心里也有點兒突突,羊毛出在羊身上,白玉堂這種出門一趟不撿錢都算丟的性格,給了綠環這麼大的甜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她希望自己想多了。
白五爺其實是很真誠的,以他的收藏眼光,如果逮住了那個煉骨師,收了他的五行黎鼎,那黎鼎的價值可不是區區五百兩銀子可以比擬的。
而且他隱隱約約的意識到,讓綠環高興,蘇清音就會高興。
無憂閣的傷藥是極好的,蘇清音的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但白玉堂堅持給她弄了架就現時代來說比較前衛的輪椅,一開始蘇清音還轉著輪椅玩兒的挺高興,直到成瞻雲這個真正的殘障人士背著三弦筆挺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自立的覺悟才由此回升。
「蘇姑娘。」成瞻雲的眼楮雖然瞎了,但聞聲辯位極為準確,他甚至都沒有拿著探路的盲杖,若不仔細看,他和一般人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展大人說你在這里。」
自從展老爺子無情揭露了白玉堂充滿悲劇色彩的童年後,展昭如今已經成為了白玉堂的禁區,一听到「展大人」,白玉堂出于本能的繃直了身體。
「你怎麼進來的?」蘇清音突然意識到她現在是在無憂閣的後宅院,並不是在潘樓街的門臉,這兩個地方中間隔著一個有法術的屏風,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進來的方式。
成瞻雲撓了撓頭被問的很納悶,「我就是听到聲音後走進來的啊」
中元︰這話怎麼如此耳熟。
白玉堂推著蘇清音的輪椅來到成瞻雲面前,打量了片刻後淡淡一笑,「成公子有事不妨進屋說。」
「不了,沒什麼事,我就是來向蘇姑娘道別。」成瞻雲拒絕了白玉堂的好意,向蘇清音深深的作了一揖,「之前多謝姑娘與展大人相救,姑娘大恩瞻雲永生難忘。」
白玉堂斜了一眼蘇清音,那意思是——你和死貓鬼混的這段怎麼沒上報?
「你要走?要離開京城嗎?」蘇清音選擇忽略掉白玉堂的眼神,卻莫名的有點兒心虛,但她對成瞻雲突然的道別感到驚訝,她答應碧荷姑娘要照顧好他的,還沒來不及去清吟小班探望,他怎麼就準備走了?
成瞻雲點了點頭,沒有光芒的眼楮就像一口幽深的古井,他勉強扯了扯嘴角,「碧荷不在,我留下也沒什麼意義了。」
他只是個弦師,也只是碧荷一個人的弦師。
「可是你要去哪兒呢?」
這是句廢話。
蘇清音的眸子暗了暗,她原本想說你一個瞎子能去哪兒呢,可又明白,沒了碧荷成瞻雲無論去哪兒都一樣。
「不知道。」成瞻雲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和離開的碧荷一樣,只不過他的意志更加堅定,「去找她。」
她也許不希望你找到她。蘇清音知道成瞻雲耳朵靈,突然連嘆氣都不敢了。
「成公子,如今你並不知道碧荷姑娘身在何處,你一個瞎子找也是浪費時間,她要是不想讓你找到,你一輩子都不會找到。」白玉堂直言不諱的給成瞻雲即將漂泊的藝術人生潑了一盆冷水。
蘇清音扭頭白了他一眼,就算他說的是事實,但能不能委婉點兒?
白玉堂看她一臉不滿的樣子,挑了挑眉,「不過,你可以暫時留在無憂閣,我可以看在我們家犬的面子上幫你打探一下,等確定了碧荷姑娘在哪兒你再找過去也不遲。」
家犬成瞻雲心思剔透,表情復雜的把家犬和某人對上了號。
成瞻雲︰這是昵稱,沒錯一定是這樣。
白玉堂見蘇清音眼楮亮閃閃地望著他,突然覺得偶爾做做好事兒也是不錯的。
「這」成瞻雲猶豫了,白玉堂說的是有道理可是白吃白住的
白玉堂仿佛看出了他的顧慮,不緊不慢的說,「爺這里有人需要學學樂理,剛好缺位老師。」
「教練,我想學三弦!!」蘇清音感激的沖白玉堂眨了眨眼,燦爛的一笑,眼楮一下明亮了不少,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白玉堂感覺最近和她講話她的臉都會近很多,所以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個問題——她是不是長高了點兒?
于是,天黑之後,為了答謝免費勞工歐陽春,歡迎家庭音樂教師成瞻雲,和對金主白玉堂的感激,在一木的幫助下,蘇清音在院子里張羅了一桌火鍋。
「你是讓爺生吃嗎?」白玉堂看著一桌子生肉蔬菜,十分嫌棄。
歐陽春也頭一次見這種吃法,十分新奇的指了指桌子正中的銅鍋,「小清音,這是什麼?」
「你可以叫它海底撈。」蘇清音翹著嘴角,「啪」的一聲將一張紙貼在銅鍋上,愉悅的喊了聲︰「起鍋。」
銅鍋仿佛听懂了她的話,從盆底開始不停的冒著小泡,沒過一會兒,鍋里的高湯開始沸騰,蘇清音眯著眼,歡快的用筷子夾起一片切的薄薄的羊肉放到高湯中涮,肉片卷曲變色後,立刻撈出在油碟里沾了沾,放到了鄰座成瞻雲的碟中,引導他的筷子夾起肉片。
成瞻雲將肉片放入口中,咀嚼了片刻,臉突然紅了起來。
成瞻雲︰碧荷走了我很傷心,但是這個肉片真的真的太好吃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心情這麼好
歐陽春看到了成瞻雲的反應,也學著蘇清音的樣子,試了一下大呼好吃,只覺這肉片薄的均勻,高湯的調料多樣味美,羊肉醇香不羶,鮮女敕可口。
偽和尚再次決定放飛自己。
白玉堂則瞪著銅鍋上的白家秘符——火符面色復雜。
一旁伺候局的一木執事為在座眾人面前的杯子斟滿了琥珀色的液體,綠環和中元兩個吃貨在吃過涮羊肉後迫不及待的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立刻瞪大了眼楮,「好涼快好好喝,這是什麼?」
蘇清音心情不錯地勾著唇角,「你可以叫它加多寶。」
怕上火就喝加多寶,雖然她做的是改良後的桂花酸梅湯,但是硬廣的形式感很重要。
白玉堂無語的看著一木手中大銅壺上白家秘符之冰符頭疼的按了按額角,我白家千百年來聚集了無數先輩們的璀璨,只為了吃一頓海底撈?
「這個給你。」
白玉堂眼前的碟子中突然出現了幾條黑色的東西,上面還沾著褐色的謎之粘液,看著惡心巴拉的。
五爺的潔癖很嚴重的,一個鍋里撈東西吃他就不能接受,更別說是別人筷子夾過的東西可夾給他的是他家小狗,而且小狗正用一雙濕潤的眼楮巴巴的看著他,讓他有一種不吃就會對不起她的負罪感。
好吧,親都親過了,她用過的筷子忍了。
白玉堂僵硬的用筷子夾起了碟子里的黑色條狀物,表情像上刑,放到嘴里一口吞下跟吃藥一樣痛苦。
歐陽春和中元驚訝的長大了嘴巴,筷子相繼掉進油碟里濺了一衣襟油點子,心里一致的發出了同樣的吶喊︰天啊!這個白玉堂一定是假的,假的!!
「這怎麼能行呢,」蘇清音憋著笑,再次夾起了黑色的肚絲,邊講解邊示範,「涮肚不能時間長,要在湯里‘七上八下’,喏」
說完又將沾好麻醬的涮肚放到了白玉堂的碟子里,白玉堂的眼皮跳了跳,內心的小劇場在哭泣——我的萌點小潔癖就這樣離我而去了嗎?
他生無可戀的嘆了口氣,感覺如果再吞掉蘇清音還會給他夾,這回將爆肚放到嘴里,原準備裝模作樣的嚼兩下意思意思,可真正吃過後突然覺得味道還不錯,一向錦衣玉食的他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平民的食物,乍一吃還挺新鮮。
蘇清音看他一臉躍躍欲試還帶著一股大爺的矜持,笑著嘆了口氣,把食材涮得了沾好了夾給他,就差喂到他嘴里了。
白玉堂吃了好幾種涮過的食材後,感覺味道還不錯,最終還是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吃法?」
「火鍋。」蘇清音說的時候臉上帶著溫暖的笑,「以前和家人經常吃。」
四歲之前她對吃火鍋的記憶不深,但那時候她還有母親。母親去世後,能一起吃火鍋的只有父親,想到了已經離開的父母,蘇清音目光變得遙遠。
家人麼?白玉堂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他從蘇清音的話中仿佛听到一種她家人已經逝去好久的感覺。蘇易不是還活著嗎?
蘇清音再次將涮好的羊肉放到了成瞻雲的碟中,用歡快的語調說道︰「所以啊,成老師,白五爺一定會幫你找到碧荷姑娘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們沒有」成瞻雲的臉紅了,結結巴巴,「我一個瞎子怎麼可能配的上碧荷姑娘。」
蘇清音挑了挑眉看著眼前早已被自己臉色出賣的成瞻雲︰真是不坦誠的少年啊
被蘇清音說中了心事,成瞻雲放下了筷子,有些傷感惆悵,「我總感覺,城郊的那些人不是碧荷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