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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戰斗落幕,山櫻折斷大半,枝干倒伏在地上,花瓣揉進泥土里。

陸喬喬坐在水邊,清洗著臉上的血跡。

擦干淨水珠,這短短的時間里,牙印已經結了一層淺痂,看起來倒像是兩彎月牙。

水面上映照出了付喪神那絕美的面容,三日月宗近走到她的身後,輕聲道︰「傷口還疼嗎?」

「三日月先生。」陸喬喬趕緊站起來,她搖了搖頭,「已經沒事了,謝謝您。」

「您不必如此客氣,」付喪神低著頭,他身量高大,長發如同綢緞一般,眼底的新月紋氤氳著水光,「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呢。」

陸喬喬連忙道︰「怎麼會,你救了我呀。」

她又解釋道︰「其實傷口不深呢,只破了點皮而已。」

沒錯,鶴丸國永那氣勢洶洶的一口,卻只給陸喬喬臉上留下兩道很淺的傷痕。倒像他故意嘴下留情了。

雖然並沒有人會感謝他。

「三日月先生,您認識那位鶴丸國永嗎?」陸喬喬好奇的問道。

「唔,」付喪神舉起了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唇,他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談不上認識,只是听聞過而已。」

「他很有名?」

「如果他是我听說的那位‘鶴丸國永’的話。」

——游蕩于戰場,肆意插入戰局,隨自己的喜好,屠殺政府審神者、溯行軍;甚至是檢非違使。

死在他手中的政府審神者,少說也有數十位。

付喪神的眼中似乎蒙上一層薄紗,遮掩了他的情緒,他用一種輕緩的語氣,對陸喬喬道︰「不必太過憂心,以後……小狐丸殿會一直陪伴在您身邊。」

「保護著你。」

陸喬喬?*??牡懍說閫貳︰淄韞?勒飧鋈慫?羌塹玫摹S∠笊羈痰氖撬???奚?尷 慕?肓吮就柚?小 br />

現在他居然又出現在了這里——平安時代的京都外郊。

難道刀劍付喪神們,能夠自由的來往于不同時空嗎?如果是這樣,倒是能拜托他們,帶領她回歸本丸呢?

陸喬喬隱約覺得,她得快點回去。

她還在思索,耳中卻听見了細小的響動,像是衣料互相摩擦,發出了簌簌的聲響。

她抬起頭,便看到三日月宗近微微側過了臉,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沒入了發間,在模索著,試圖解開他的發飾。

金色的垂穗搖晃著,付喪神做得很不順利,他拽了半天,也沒能成功解開。

「三日月先生,您在做什麼?」

「啊,」他垂下眼眸,溫和的道,「我想將這個解開呢。」

「要幫忙嗎?」陸喬喬問。

「那就麻煩你了。」付喪神輕聲道,「我一向不擅長這些東西呢。」

他一邊說著,低下了頭,他的長發立刻便如流水一般的傾瀉,發絲搖曳著,輕輕觸踫著少女的臉頰。

淡淡的冷香味環繞著陸喬喬,若有若無,冰冷卻綺麗。

就如那絕世的刀鋒,卻切開了一朵翩然而落的夜櫻,殘留下那一縷香氣,滲入骨髓。

陸喬喬不知不覺的睜大了眼楮,連呼吸都放輕了,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模索著三日月宗近的頭發,觸手覺得自己在撫模一匹綢緞。

她不知不覺就模得入了迷,付喪神並不催促,嘴角含著極淺的笑容,保持著低頭的姿勢,任憑少女溫軟的指尖,慢慢的摩挲著。

拂過他的發尾、發梢,像一條膽怯的魚,踫到了他的頭皮,就飛快的後撤,過了片刻,又戀戀不舍的蹭過來。

少女露出了快要化掉的神情,顯然毛絨控(劃掉)發作。快要對付喪神這一頭秀發愛不釋手了。

「三日月先生的發質真好。」最終她恢復了一點理智,幾下就把三日月宗近發間的那條類似發繩的東西,拆了下來。

她捧著發飾︰「給,您的。」

「謝謝你,」付喪神輕聲道,接過了那條發繩,「小姑娘,暫且不要動,可以嗎?」

「嗯?嗯……」

于是三日月宗近伸出手,笨拙的攬起少女的一縷發絲,撥到她的臉頰邊,隨後他舉著那條剛拆下的發繩,試圖將它纏繞到陸喬喬的發間。

他的動作很慢,磕磕絆絆,神情卻很溫和。

「三日月先生?」

陸喬喬吃了一驚,卻又礙于承諾,並不敢動︰「您、您在做什麼呀。」

付喪神沉默不語,只是垂著眼眸,眼底的新月紋似乎熠熠生輝。

許久,他才退後一步。

「好了。」

付喪神露出一抹極淺的微笑︰「哈哈,看起來還挺不錯呢。」

陸喬喬抬起手,便模到發間垂下的金色絲穗。剛好擋住了她臉上的傷疤。

「……謝謝您,三日月先生。」

「不必客氣,叫我三日月也是可以的呢。哈哈哈。」

三日月宗近說道,他又將太刀遞給了陸喬喬︰「回去嗎?」

「嗯,」陸喬喬接過刀,依然抱在懷里,「小狐丸殿應該等得著急了。」

他們並肩走在林間,花瓣隨風飄灑,落在肩頭。

「說起來,這把刀,」陸喬喬撫模著太刀,喃喃自語,「我為什麼會有呢?」

「……不記得了嗎。」

「嗯。」

「哈哈,無妨,忘記也沒有關系……大概,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路喬喬心中還是有些疑惑,她眨了眨眼楮,正準備說什麼,身側的付喪神,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片京郊的山林,因為被小狐丸所佔據,嫌少有人跡。

而此刻,一隊身著白色狩衣的陰陽師,卻出現在了山林間。

他們排列成陣,由兩名高大的式神開路,似乎在搜索著什麼。

一邊走,一邊竊竊私語著︰

「看這地上的痕跡……」

「不會有錯了,人類做不到的……」

「果然藏在這里……」

隊列的最前方,是一名身著麻衣的少年人,他低著頭,畏畏縮縮的。卻在看到陸喬喬之後,突然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

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大喊著︰「是她!沒錯,就是她。找到了!」

如果陸喬喬現在有著完整的記憶,她一眼就能認出,這個指著她的麻衣少年,是關丸的侍從,阿木。

只是此刻他的表情異常猙獰,狂熱的興奮跟極度的恐懼混合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仿佛一頭惡鬼。

「是她!就是她跟百鬼夜行的首領混在一起,我看到了的,她沒有影子,根本不是人!」

陸喬喬︰「(☉☉)嗯?」

她尚在迷惑,便見那幾個陰陽師,一齊伸出了手,捏出了攻擊的姿態,驅使著式神︰「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付喪神從容的踱步,擋在了陸喬喬面前。

他的手中沒有武器,便並掌成刀,向前橫劈,只一擊便將沖過來的式神攔腰斬斷。

付喪神收回手,抬起衣袖,遮住了自己的唇,慢慢的道︰「哦?陰陽寮的大人們嗎。」

「你是何人?」

「哈哈哈,只是一介付喪神而已。」三日月宗近並沒有上報姓名,「你們找這孩子有什麼事情嗎。」

「付喪神?」

陰陽師露出了吃驚的事情︰「居然也是妖怪嗎!」

一旦確認了三日月宗近的身份,陰陽師便徑直無視了他的言語,眨眼之間,數名式神又重新被釋放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妖怪,受死吧。」

「三日月先生,」陸喬喬連忙將太刀遞過去,「這個給您……」

付喪神卻伸出手,輕輕的推了回去。

他轉過身,從身側的櫻樹上折下了一段樹枝。

「沒關系呢,暫且就用這個當做武器吧。」

花瓣飛旋著,環繞著付喪神,三日月宗近猶如在花間漫步,從容不迫,不過是片刻之間,就將式神們逐一斬殺。

陰陽師發出了嘩然之聲。

「怎麼會,一介付喪神而已!」

「那、那可是葉王大人的式神啊……」

「糟糕了!」

這般的議論聲中,一個聲音由遠及近︰「不必在意,對手是他的話,你們輸了也理所當然。」

緊接著,一道人影倏然而至,他好像是由虛幻之影,驟然變化為實體,又仿佛一只存在于這群陰陽師之間,但直到此刻,才終于卸下了光影的偽裝。

那是一個異常俊美的青年。

他穿著白色的狩衣,與陰陽師們的打扮並不不同,但他一旦現身,人群便自動自發的簇擁著他,仿佛拱衛著日月。

「葉王大人!」

「葉王大人,您竟然親自來了。」

「是用了返逆之術嗎……」

青年對于陰陽師們的議論並不在意,他往前走了一步,朝付喪神微微頷首,如同與老友寒暄一般︰「多日不見了,三日月殿。」

接著,一股冰冷的力量驟然朝著付喪神襲去,瞬間將三日月手中的花枝打得粉碎,付喪神被那股力量沖擊著,猶如一片羽毛,高高的飛起,撞在山石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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