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捷主席細致地介紹了茶文化社團的歷史,甚至還將各屆學長的保留茶具、擺件以及社會其他團體個人贈送的禮物都拿出來,給宜藍一一講解說明。
宜藍听得是津津有味,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當她驚覺天色已暗時,抬起手表一看,指針已經接近六點。
「糟了……」宜藍驚呼一聲,慌忙向梅捷主席道別。
「怎麼了?」梅捷見她慌慌張張就想往外跑,拉住她的手臂問道。
宜藍剛邁出一步就撲了個空,轉頭對梅捷說︰「學長,我打工要遲到了」
「要不要我開車送你?」梅捷松開手,拎著包也疾步往外走。
「不用了,我打工的餐廳離學校很近。謝謝你的好意。」宜藍不由分說就往學校門口跑,她跟梅捷主席也不過是今天剛認識,怎麼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趕到餐廳時,時間剛過6點10分。宜藍喘著粗氣進了餐廳,但見維森已經站在吧台旁,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緊皺著的眉頭顯示出他內心的焦灼。
「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宜藍放下書包準備到後屋吃晚飯。
維森瞥了她一眼,語氣不善地說︰「我還想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晚。」
宜藍心虛地嘿嘿一笑,「我這不是听了你的建議去茶文化社團了麼……今天喝了英式下午茶,又听了學長的社團歷史介紹,一時著了迷忘記了時間……嘿嘿,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苛刻的老板……」
「你真的入了社團?」維森听她這麼說,一掃之前的頹廢,甚至兩眼泛起光澤。
「是啊,」宜藍一邊點頭一邊往里屋走,下午喝的那些茶早就消化完了,她現在只感覺到自己饑腸轆轆。
維森在她身後咬了咬嘴唇,終于猶豫著說了一句,「那你快一點……等會兒會有客人過來。」
「誰?」宜藍推開廚房的門,回過頭問。
「總之,有客人就對了。一個晚上至少也有幾桌客人的啊……」
宜藍點點頭,往後屋走去。心里卻在臆想維森今天的表情,動作,語氣,處處都透著疑點。這讓她不禁好奇今晚究竟來的是哪位重要的客人。走到後屋,發現王太太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是一位敬業的老板,所以這樣消極怠工的現象在宜藍眼中無異于全球金融危機席卷了他們這個小餐館。宜藍深深吸氣,不會這麼悲慘吧……她剛來上班不到一個月……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工作去哪兒找啊?王太太見宜藍臉色有點微微泛白,擔憂地問︰「孩子,你沒事吧?」「沒事,」宜藍搖搖頭,坐下來開始用餐,但時不時用眼角瞟王太太一眼,只見她眼眸雖然盯著電視屏幕,但是眼神卻是放空狀態中。「你怎麼了?」宜藍終于忍不住問道。王太太倏地回神,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我沒事……只是感覺有點累。在這里休息一下就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宜藍收拾起盤子,小心翼翼地端到廚房里,生怕自己發出什麼響動驚擾了她的沉思。廚房中,陳大廚兩臂交叉于胸前靠在案台邊,輕皺著眉頭,神情專注地看著對面的牆壁。幫廚曉宇卻在一旁非一般忙碌,將各式的調味瓶擦洗干淨,還把鍋底都刷得 發亮。「你們這都是怎麼了?」宜藍感覺到一股涼意從後背漫延上來,今天大家都有異于往常,仿佛只有她一個人置身事外。陳大廚轉過身,朝她輕輕甩了一下頭,「今晚外場就你一個人,你趕緊出去招待客人吧。」宜藍怔怔地盯著陳大廚,仿佛從未見過這個人一般,幾秒之後,她低著頭出了廚房。進了餐廳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多人,維森站在他們中間,親熱地交談著。伊文幾乎被隱沒其中,她看到宜藍走了出來,沖著她招手示意她過來。宜藍走了過去,還未來得及向各位打招呼,伊文已經是親昵地跟她身邊的兩夫婦介紹,「她就是宜藍,媽媽新招的侍應生。」「宜藍,」伊文開始從她左側開始逆時針介紹過來,「這是我大哥範希爾,大嫂克萊爾。這是二哥史蒂芬,他女朋友莫妮卡。姐姐安潔兒,姐夫伊凡。維森你已經熟悉了……」「還有這位,」伊文親密地拉著那位男士的臂彎,「這位是我的男朋友,歐洛。」「很高興認識大家,」宜藍微笑著對各位致意,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各位入座。我去請王太太。」「等一等,」伊文放開纏著男朋友的手,猶豫片刻,說︰「媽媽可能不願意出來,你就隨她吧……」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一場溫馨的家庭聚會,而且王太太也提及過,在餐廳忙不過來的時候,經常會叫自己的子女過來幫忙。可見彼此間的關系還是不錯的,為什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僵硬?這時,一位來客推門而入,所有人都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但除了宜藍說了一句,「晚上好」之外,其他人都停頓了幾秒,仿佛呼吸都停滯了。來客是一位年紀大概七十上下的老者,穿著黑色的禮服,熨燙得平整挺拔。他精神抖擻,兩眼銳利泛光,雖然手中拄著一根拐杖,但無損他高昂的氣勢。所以拐杖反而讓他多了一份英倫紳士的風情。「爸爸,晚上好」伊文首先走了過去,親吻著老者的臉頰。其他子女也是挨個走上去問候老者,而宜藍一直還沒有從震驚中醒悟過來。這位就是維森他們的父親?也就是王太太的丈夫咯?腦中忽然叮咚一聲,好像微波爐中的食物烹調完成時的聲音。宜藍想起王太太今晚失常的神態,也就是說他們兩夫妻的關系處在破裂狀態?宜藍靜靜地站在這一大家族成員之外,有些苦惱應該用什麼態度來招待這位老先生。于公,王太太是她的老板,于私,她的直覺就是男方先出現的問題。這時,老者的目光智睿地掃了過來,直直地看著宜藍。伊文忙走上去輕輕對她父親說︰「這位是宜藍。媽媽新請的侍應生。是今天瑞琺大學的一年級學生。」「哦?」老者雙眼微眯,露出一個充滿質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