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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31 懸壺濟世(下)

一個時辰之後,司徒鸞鳶拆開男孩手腕上纏著的布條。膿血泡挑開之後,先前的患處果然在藥粉的作用下有了愈合之勢,變黑變干,沒有形成潰爛。

他為男孩號脈,發現和先前想必沒有什麼異常。也便是說,這中治療外傷的藥粉並不會給他的身體造成什麼負擔。

這便說明,如果這些傷口能夠用正確的方式處理一下,便可以不會加速惡化下去,至少不會像那些嚴重的病患一樣,疫病還沒有奪取他們的命,身體卻已經先一步腐爛掉了……

有了這個嘗試以及進展,司徒鸞鳶便繼續動作,開始一點一點的為男孩用金針挑破血泡,灑上藥粉,再進行包扎。

男孩身上的血泡並不算太多,但這個工作做起來,也相當復雜緩慢,到外頭天色已經稍微見到了一點微光的時候,她才全部弄好。

將這個男孩身上的破被子蓋好時,外頭便傳來了聲音——

不是守門的村人醒過來,而是司徒小姐寄宿的那戶人家,到了早晨發現她的馬匹雖然還在,人卻已經不在屋子里,覺得大事不好,無奈之下只好把事情始末告訴給了村長。

村里人一時驚恐,唯怕有了疫病的消息傳出來,正趕著上山想把得病的村民轉移到別處,再藏得更深一些。以確保官府若真的派人來查,好能夠蒙混過關。

哪里想到,一群人到了石洞外頭便見到在這里守著的兩個村民統統倒在柴草上。以為是受了病患的傳染也得了疫癥,小心的查看了一番,卻見得兩人氣息平穩不熱不燒,身上也沒見著水泡膿血,竟像是睡著了,踢了兩腳叫喚幾聲卻也不見醒過來,納悶極了。

不管這兩個人,村民只扒開柴草往石洞里面走。

卻忽然看見滿地裹著棉被的患者之中,坐著一位紅衣姑娘。

「村長,這人是——是昨夜借宿在我家里頭的那人!」

村婦立即上前來指著司徒小姐說道,「你答應我就只借住一晚,怎麼、怎麼還給我們村上添麻煩,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

村婦都要急的哭出來了,這下子他們家算是惹了大麻煩,她可真不該貪圖那些錢財,壞了大事。

若真是因此被官服封了村,他們全村可就一個也都活不成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村長是個年紀略大頭發花白的人,只見他從人群中走出來,詢問司徒鸞鳶,「你到這里來又是想要做什麼?難道——你是官服派來的人?」

他這樣一說,在座的所有村民,立即臉上全都露出了敵意。似乎如果她真是官府派來的,他們就要在這里把她殺人滅口,然後其實荒野的架勢。

到底村民也不是江湖人,面對死亡,無論是被殺或者殺人,從來都不能擺月兌恐懼。

就算還沒做,只是想一想,都覺得害怕。

可到了至極危難的關頭,不是她死,那就是全村人都死。

司徒鸞鳶可沒有心思繞彎子,她伺候傷患一整夜,心力精神都不夠,也不想繞彎子。

她看著眼前這麼多的村民,看著他們憤憤憎惡的眼神,開門見山,很直接的便對他們說︰「我並非是什麼官服派來的。原本只是一個略通醫術的人,昨夜夜宿在村上,踫巧听見他們的對話,知道這村上有不少人得了疫病,一片好心,才偷偷跟著上山來,想要試試看,能不能把這些病人治好罷了!」

眾人一听,都是將信將疑。

瘟疫病癥,世人都避之唯恐不及,哪有人偏偏要自己湊上來的!

司徒鸞鳶猜到他們大約會是這樣想的,便坦然說道︰「我是醫者,懸壺濟世乃是根本,可不是那些只給高官看病,不管窮人死活的無良之人。」

她這話說得非常具有階級性,在這樣一個階級社會里,高官富人自然享有看病治病的權利,普通的窮人,請個江湖郎中都請不起,看病吃藥絕對是件奢侈的事情。听這姑娘如此一說,瞬間對她充滿的好感,從心底里很贊同她是說法,也覺得似乎這人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更何況,這紅衣姑娘長得如此美麗,相由心生,心地善良應當也是應該的!

村民到底淳樸一些,不由自主,便對她的話,多信了幾分。

「你既然是想要來治病救人,何不早早說明,為什麼要偷偷模模的進來。」村長畢竟是村長,想的問題倒是比別人多了些,他指著外頭的兩個村民,「那個,是你做的吧?」

司徒鸞鳶說︰「他們只不過是被我扎了一針,稍微多睡一會兒罷了,對身體並沒有妨礙。只是不想要人阻攔我救人而已。至于為何偷偷的來,只是因為這位嫂子似乎很不想要外人知道村上有疫病的情況……更何況如果我直說,你們也未必肯相信我。但我並無惡意,只想把村上的病患治好而已。我並沒有很大的把握,畢竟對醫術只是略微通曉一些,所以,事先也不想張揚。只是看到這位嫂子家的孩子,所以,先為他治療了一下,想看一看,這病,會不會有所好轉……」

「姑娘!你……真的為我家二小子治了病?」

那村婦一听司徒鸞鳶這樣說,雙眼都立即變得有了神采。

她已經多日沒有見到自己的孩子,隨著時間越過越久,心里的希望也越發的渺茫起來。眼見著村里不斷有人得病被送進石洞,卻從沒有一個人病好了從那里走出來。

于是,這石洞已然成了眾人心中的死亡窟。

沒有大夫,沒有藥物,得了疫病的情況下,想要自己好起來,又怎麼可能。

但司徒小姐的話,無疑在她的心中點燃了希望。

只見她撥開眾人就要朝著自己的孩子撲過去。

「別去!孩子他媽,你瘋了,沾上膿水你就也會得病……」她的男人立刻趕上去攔住她。

「不會的我不踫到他身上!我就看一眼!」村婦冷靜了下來,也不敢太過沖動,「快讓我看看!」

司徒鸞鳶輕輕打開被子,讓她看了一眼里面膿包被挑破,依然上藥包裹了的孩子。

「姑娘……這……這樣真的,真的能救活他?」

村婦問話的聲音都顫抖了。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方法對疫病必然有效,但至少會有緩解,能夠有時間繼續再想其他辦法,總之,我會盡力……」

她這樣才一說出口,村婦立刻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就在這石洞里不住的給她磕起了響頭來。

口中喃喃︰「疾苦救難,活菩薩,仙女姑娘,你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讓她好起來……」

眾人一見如此,便也跟著相繼跪地,口中喚著仙女神女在世菩薩,只嚷著要他救自己的親戚家人。

司徒鸞鳶苦笑不得,也好,就當這樣吧!

只要這些人能多給她一點信任,讓她有機會去救這些病人,叫她什麼倒是無所謂的。

也但願她不會辜負了這些人的期待,能把病人治好。

「神仙姑娘,你一個人要照顧我們這全村的所有病人,會忙不過來,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來幫忙的?」

村婦看到自己的兒子被包扎治療,心里十分歡喜,便立刻說出心里的想法,希望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們怎麼能跟神仙姑娘比,她不怕傳染上疫病,可我們都是凡夫俗子的,這可是疫癥這麼嚇人,萬一要是得上了……」

也有村民膽小怕死,可不敢留下來幫忙。

「叫她是神仙姑娘,難道還真的當人家是百病不侵的嗎?人家非親非故都肯留下來幫咱們看病,難道要她一個人留在這山石洞里累死累活,救活我們的家人,我們自己反倒什麼也不做,回家里去等著?!」

「說的是!不幫忙簡直說不過去。」

「這疫癥雖然嚇人,不過,也都說只要不踫到膿血,就不會輕易染病,我們小心一點,能做什麼就做一點,這樣家人的病也能好得快點。這樣一來,也就不必每天擔驚受怕,睡覺做夢都睜著半只眼楮,就怕官服帶兵來封村,這幾個月,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幾個村民七嘴八舌一言一語的爭執不下,有堅持一定要幫忙的,也有害怕退縮不想留下的。

最後,村長發話,要大家務必竭盡所能的做事,讓神仙姑娘盡快治好村里患病的村民們。

「其實……我復姓司徒,請叫我名字就好。其實,我也不是什麼神仙,醫術能耐都有限,只是盡力救人而已。如果大家都願意幫忙……我這里的確人手不夠,希望能得到更多一點的忙住,對病人也有好處。」

「神仙……司徒姑娘請說,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一定去做。」

「我需要干淨的布,要用燒開的熱水把洗干淨的布再煮一遍,之後才能用。之後,可能還要人幫忙煎藥,我需要列一張藥房,然後去一趟藥房買些藥回來……因為病人太多,所以可能需要大家分頭幫忙煎藥,每隔幾個時辰就喂他們喝下。這些事情必須馬上去做,他們的病已經耽擱許久,不能再繼續拖下去……」

「那、我去跟村里的女人說,讓她們全都負責幫忙找布出來洗干淨,然後燒水煮好了再送過來。」村婦一听,這些工作也不是很繁難復雜,便立即充滿的干勁。

「那我們去挑水吧!」村里成年男人便選擇干這個。

也有人說︰「我知道鎮上最近的藥材鋪子,要不然,就讓我負責去買藥。」

「我套個牲口趕車跟你一起去……」

村長點頭︰「我去跟大伙籌集買藥的錢,每家湊一點出來,看看能不能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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