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馳吉恭謹道︰「稟太子殿下,依阿錯所犯之大不敬之罪,依律當斬。」
眾人都是一驚,阿錯的狹長眼楮更是冒出精光,顧城則要出言進諫,豈知郎馳吉微微一笑繼續道︰「但這樣又違背了太子殿下對顧大人的厚重之情。故此學生想了一個辦法,既然這阿錯能從眾賊手中能救得了顧大人,自然功夫高強。不如選一功夫相當之人與之比試一番,如果阿錯勝了,則免于處罰,如果敗了則要從重處罰,太子殿下、顧大人,你們看這個辦法可行得通?」
顧城沉吟,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阿錯驀然有些惆悵,想起了類似的一幕,在玉皇頂上和金官的那場爭執與比試,只是世易時移、往事不再。
太子哈哈大笑︰「先生此言,甚合本宮心意,就依先生之言。不知哪一位願出戰?」
「太子殿下,此時風大雪大,比試之事還是放在它日吧。」趙武明旁邊一個太監模樣的勸道。
「無妨,想我星羅帝國在槍林劍雨中開創,本宮雖然比不上祖宗英武,這點風雪還不放在本宮眼里。」趙武明豪情沖天,睥睨四海。
眾人听了有的贊許稱道,也有暗自埋怨的,你倒是顯足了威風,讓我等大雪天的陪著你在這喝西北風。這些人也只能月復誹,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太子殿下,末將願領命出戰。」御林軍首領搶先一步請戰。
太子尚未答話,謀士郎馳吉急忙勸阻︰「趙凌將軍不可。」
「有何不可?」這叫趙凌的御林軍頭領是星羅帝國皇族旁系,粗壯魁梧,環眼闊口,一身盔甲一柄闊劍威風凜凜。
「將軍,您乃帝國軍中要人,不適宜無故與無官無職之草民相斗,傳出去有損將軍顏面。」
「偏你許多規矩。」趙凌哼了一聲,但郎馳吉言之有理,只好退了下去。
太子趙武明環顧左右︰「怎麼,本宮的身邊難道沒有一個敢于出戰的嗎?」
趙武明身邊四五個身著各色服裝的人相視一眼,卻無人站出來,趙武明的眼中有了怒意,這些人真是毫無眼色,果然都是草莽匹夫。
「魏明!」
「魏明在,殿下有何吩咐?」藍袍隨風擺動的魏明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劍眉朗目也是一個雋逸人物。
「你是星極宮的親傳弟子,劍法精湛,為何不願比試?」
魏明似有些為難︰「多謝殿下夸獎。只是……」
「有話直說。」趙武明的臉色沉了下來。
「是。魏明非是不願出戰,只是兩者差距甚大,魏明若不盡全力,則有欺蒙太子之罪,反之,則可能違背了太子初衷,是以有些為難之處。」其他幾個隨從也紛紛點頭。
的確,這些隨從都是京城的年輕俊杰,內力多已經超過五級,劍法更有獨到之處,不然也難以被趙武明看在眼里帶在身邊。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阿錯冒犯了本宮,依法當斬。本宮看在顧大人的面子上給他一個機會,其余的就看他的造化了,其他不必多慮,這一戰就由你來。」趙武明侃侃而談,環顧眾人。
「謹遵殿下吩咐。」
「阿錯,你可敢迎戰?」
阿錯向前一步,抽劍在手︰「殿下盛情阿錯心領,請這位魏兄指教。」言罷擺了一個很自然的姿勢,長劍斜斜指地,雙眼空蒙,把大雪、眾人、魏明囊括在眼簾之中,把一切紛亂的動靜進行著模糊的分析,無喜無憂,心中一片寧靜,竟然在瞬息間進入了破浪境界。
哪里來的野小子,真是不覺死的鬼,也敢跟我伸手,不是深知殿下的心意,魏某今日定會好好教訓教訓你。
魏明見阿錯的眼光看著自己又似乎沒有看自己,正是典型的目中無人,心中十分惱怒,卻不知阿錯並非有意藐視,而是進入了破浪境界。
阿錯這樣做,不是認為魏明劍法有多高特別小心重視,而是為了鍛煉進入破浪境界的速度,此等是難得的實戰機會,自然不肯錯過。
魏明長劍一揮,星光點點,映照著銀白的雪片分外美麗,趙武明、謝先生、趙凌等一眾深諳武術者暗自稱道,不愧是為帝國倚重而又深藏不露的帝國御用門派星極宮的弟子。
反觀阿錯,只是平平常常的一站,兩眼空洞,氣勢上先自遜了一籌。
「請閣下進招。」魏明自詡身份,不願先行動手。
阿錯也不客氣,長劍一挺直直刺來,漫天大雪下,阿錯的眼簾中魏明只是一個靶子一個目標,這劍尖只是對著魏明,並沒有固定的部位,哪里是空檔,劍尖就會指向哪里。
魏明吃了一驚,這是什麼招式,這招到底要刺向哪里?是這小子劍術高超還是故弄玄虛?一時拿不定主意。但劍已到他的面前不容遲疑,趕緊揮劍擊打,卻擊了個空,知道不妙趕緊後退,阿錯劍勢不變緊跟過來依然沒有明確方位,魏明再次長劍揮動,點點星光罩向阿錯的長風劍。就在兩劍即將相交之時,阿錯的長風劍瞬間飄忽閃過,依然向魏明刺來,魏明的一下子冒出了冷汗,急忙又退。阿錯突然加快腳步,花弄影步法使出,迅如疾風,長風劍閃著寒光就此向魏明打開的胸部,魏明變色,咬牙格擋,此時兩人相距極近,再向後退已來不及,能否擋住這一劍,魏明根本不抱希望,心髒急速地跳動,果然又擋了個空,劍尖轉眼到了門戶大開的胸口。
魏明哀嘆一聲我命休矣,閉上雙眼等死,然而刺破肌肉的疼痛或冰涼並沒有到來,卻听見嗆啷一聲分外響亮,胳膊一震,急忙睜眼看時,自己的長劍斷為兩截,一半在手中,一半在地雪地上。
一片驚呼聲響起。
阿錯似乎也是一愣。事關自己性命,阿錯自然不能隨意認輸,但也不能傷了這魏明,倒不是害怕得罪他,而是怕了連累到顧城一家,他的本意是要擊落魏明的長劍,誰知竟然削斷了魏明的劍,第一次發現這長風劍果然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因為以前阿錯交手的時候大多內力不如對方,所以不敢硬拼,以閃躲湊冷子下手為主,並沒有發現長風劍的妙處。
「實在不好意思魏兄,阿錯寶劍鋒利撿個便宜。」阿錯後退數步,看向魏明。
魏明臉上紅白交替,他雖然自視甚高,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失了風範︰「閣下劍技高超,這一場倒是魏某輸了。但魏某並不甘心,來日再來領教閣下劍法。」
趙武明哈哈一笑︰「好,魏明大意失手而勇于認輸敗而不餒,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人。阿錯劍技高明,寶劍鋒利,勝而不驕,也是可造之材,本宮今日很是歡喜,來人,魏明、阿錯各自賞銀百兩,此事就此了結。」
「多謝太子殿下賞賜。」魏明阿錯急忙謝過。
趙武明然後看向顧城,「顧大人,不能總讓本宮在你家雪地里站著吧,咱們進屋說正事吧。」顧大人慌忙道︰「老臣知罪,太子殿下請。」
太子殿下趙武明龍騰虎步,邁向正堂,顧城急忙跟了過去。
余下眾人都站在外面守護或等候傳喚。
早有小太監送上銀子來,阿錯領過,沖眾人微微躬身施禮︰「趙將軍,魏兄,諸位大人兄台,草民阿錯不懂禮儀,先行告辭了。」心中暗道,真是麻煩,以後這種場合千萬不能再纏腳進去。
「阿錯閣下,回頭我會再找你較量的。」魏明沖阿錯道。
阿錯微微一笑,向後面自己的小院走去。
楊小郎和顧英跟了上去又是一陣馬屁大拍,顧英水汪汪的眼楮更是冒著小星星,美得年輕的阿錯合不攏嘴,楊小郎由拍馬屁轉為郁悶。
「錯哥,我看那魏明的劍法如群星閃耀,並不好對付,怎麼在你手下沒有還手之力啊?你一定要和小弟我說說秘訣,你要敢藏私,以後我就不認你這個錯哥。英子,你說是不是?」
「對對對,不許藏私。」顧英晃著小腦袋附和,也湊了上來,美麗的眼楮黑白分明地盯著阿錯,唯恐阿錯說謊騙人。
「這個嘛,秘訣是可以說的,」阿錯在自己的小屋里坐下,翹著二郎腿,「只是錯哥現在有點口渴。」
「英子,趕緊給錯哥倒水。」
顧英不滿地嘟噥道︰「你就會支使我,真是個大灰狼。」還是倒了杯水端給阿錯。
「第一個秘訣。」阿錯抿口水,肅然說道。
「是什麼?」楊小郎、顧英急忙問道。
「快。」
「快?」
「對,快。無堅不摧唯快不破,動手快、應變快,你就勝了一半。」
「嗨,誰不知道越快越好,可想快哪有那麼容易啊。」楊小郎撇撇嘴。
「是不容易做到,需要不停地修煉,一點一點變快。」
「錯哥你可別忽悠,你年齡比我大不了多少,小弟我自認為也挺勤奮的,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勤練不輟。」
「你那也叫勤奮?整天逛大街游汴河看美女,」阿錯白一眼楊小郎有些慚愧的臉,轉而一副滄海桑田的欠揍樣,「想當年錯哥我,五六歲就開始做箭奴,整天在箭雨之中模爬滾打,時刻面臨生死,一身錦緞也似好肌膚被傷疤弄得坑坑窪窪,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你們可懂得?」
「我懂我懂。」楊小郎忙不迭點頭。
顧英則要來掀阿錯的衣服,要看看錯哥的皮膚到底什麼樣,被阿錯慌忙斥了一句「小女孩成何體統,」將其推到了一邊。
「第二個呢,第二個秘訣呢?」責怪顧英搗亂,楊小郎瞪了她一眼。
「第二個,更難了,楊小弟你恐怕難以做到。」阿錯看了一眼楊小郎,有些惋惜。
「錯哥我呢?我能做到不能?」顧英挺挺小胸脯,一點沒有女孩子的自覺,烏溜溜的黑眼珠盯阿錯。
「嗯,你倒是比我這小弟強。」阿錯打量了一下顧英,評點道。
「哈,錯哥都說我比你強,在我面前楊小郎你以後不許再吹。」顧英高興地一下跳起來。
楊小郎沖顧英一呲牙,然後轉向阿錯︰「第二個秘訣到底是什麼啊?」
「壞。」
「什麼?」楊小郎、顧英均是一愣。
「壞。」
「壞?英子你听清楚沒有,錯哥的意思實說,你比我壞,哈哈哈哈,你還得意的兩眼放光。」
「錯哥,你太壞了,你你你……」一陣粉拳亂打。
「英子別听小郎瞎說。錯哥這個壞的意思是說,要動腦子,能力敵則力敵,不能力敵就要智取,明白了嗎?」阿錯一邊彎腰縮頭抵擋著顧英的猛烈攻勢,一邊解釋。
「哈,我明白了,錯哥的意思是說不要一味蠻干,是不是?」顧英興奮地道,「也就是說,錯哥你認為我比小灰狼聰明得多是不是?」
「然也。」阿錯老氣橫秋地答道。
「還然也,我給你潑一盆雪水,讓你然也。」楊小郎彎腰做潑水狀。
「楊小弟,錯哥的壓箱底絕招都告訴你了,你可不要不當回事?你的槍法很好,就是還不夠快,也不夠靈活,還需要多多修煉。」
「錯哥,光說不練假把式,咱兄弟倆練練?」
「怎麼,楊小弟我說的你不服氣啊?」
「咱哥倆沒有真正交過手,你正好給小弟指教一番,你說是不是?」楊小郎是有點不服氣,但也不好直說,沖阿錯擠眉弄眼的。
「好,就讓你看看錯哥的真功夫。」
三個人走到屋外站定之後,楊小郎挺了挺大槍笑道︰「錯哥,小郎的楊家槍可厲害得緊,你要真是失手輸于小弟槍下,不會惱羞成怒吧?」
「嘿,楊小弟,這一段時間不見你修煉內力,原來偷偷修煉嘴上功夫,領教領教。英子!」
「錯哥有何吩咐?」顧英點頭哈腰畢恭畢敬的模樣,讓阿錯差一點笑出來,輕輕敲敲她的小腦袋︰「小丫頭,去備些草紙來。」
顧英畢竟是個女孩子,有些害羞︰「錯哥,你用草紙,怎麼,怎麼也要讓我去拿?這個有點不大好吧。」
「誰說錯哥我用的?等一會楊小郎輸了肯定哭哭啼啼的,讓你拿草紙是給他擦眼淚鼻涕用的。」
顧英先是一瞪眼,轉而恍然大悟︰「啊呀呀,錯哥,你真是太壞了。」女孩子本來就愛哭愛笑,這一下直笑得她直不起腰來,哪還有那個「明月夜短松岡」拼死搏殺、哀哀哭泣的樣子。
「錯哥,我看草紙還是你用吧。楊家大槍來也。」挺槍惡狠狠地刺了過來,阿錯舉劍格開,兩人戰在一處。
楊家槍真的名不虛傳,世間流傳一段文字單道楊家槍的勢不可擋︰
「楊家六合槍法,六合神槍無比,專掃反國奸臣,安邦定國憑胸襟。那怕四夷皆勝,槍頭去鬼神嚎啕。壯士見膽戰心驚,英雄對敵喪殘生。久戰千合最勝,子午槍頭對正。全憑前後相續,先有拳為謨母,後有對閉捉拿,圈里搭槍圈外法。他槍不動我槍發,來如風去如箭。扯人頭,扎人面,上下高低俱要見。各架扎,何架用,順法扎,橫法托。一思一動能千變萬化為妙,以上槍法不宜詳解,必須入門而得解。
楊小郎畢竟年輕,楊家槍還差了不少火候,不然的話阿錯還真難以抵擋。楊家槍雖然厲害,楊小郎只不過學到有幾分精髓,阿錯依然有十足把握勝了楊小郎,只是楊家槍招式凌厲狠辣,要勝楊小郎就難以留手,有可能傷了他,阿錯當然不能這樣做。
「哈哈,錯哥你吹得挺大,我看也奈何不得小弟,什麼快啊什麼壞啊,說得比唱的還好听啊。」
「且慢。」阿錯格開楊小郎的大槍跳出圈外。
「怎麼錯哥你認輸了?英子,拿草紙來。」
「小弟,讓錯哥教你一招,讓你看看什麼叫快。」
「吹,使勁吹。」
阿錯不再說話,瞬間凝神,空洞望向楊小郎以及他背後的房屋、旁邊的雪花,須臾判斷分析完畢,然後一眯眼,腳踏浮雪,沖向楊小郎。
見錯哥認真起來,而且架勢神色就如和魏明較量一般,楊小郎也收拾心態不敢大意,大槍如蟒蛇出洞向阿錯刺去。兩人都是刺向對方的要害,誰也不願意同歸于盡,自然槍劍相格,不過楊小郎擋了個空,剛想撤招,阿錯突然加速進步,長風劍已經橫在楊小郎的脖子上︰「錯哥我先殺羊啊後宰狼啊。」把楊小郎嚇得直眨眼︰「錯哥,殺不得。」
阿錯呵呵一笑,閃電般飄回來︰「楊小弟,服不服?」
「錯哥,你耍賴。」
「你才耍賴啊,小灰狼,輸了就輸了,要哭趕緊的,草紙都給你準備好了。」顧英在一旁添油加醋。
阿錯鄭重道︰「小弟,英子,劍招和步伐不能一味不變,要酌情忽快忽慢才能攻敵于不備,這不叫壞,也不叫耍賴,這是技巧,也是計謀。」
「錯哥,不看你年紀,只听你講話,我還以為你是一代宗師呢。」顧英笑道。
「你個丫頭,難道你家錯哥我離宗師還遠嗎?」
「沒羞沒羞。」顧英嘻嘻笑道。
「怎麼,你要不要領教一下錯哥的劍法?」
「小妹一點點微末技藝,怎麼敢和宗師交手?」顧英沖阿錯做個鬼臉,跑出小院,寒風中飄來她清脆的聲音︰「時間不早了,我去看娘了。」
此時楊小郎無一言一語,陷入沉思之中。
阿錯也無一言一語,望向莽莽蒼蒼的天空,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看不透。
三四株桃樹,滿樹粉紅的桃花,迎著二月乍暖還寒的春風綻放。
這是一個小小的院落,正北三間房,東西各兩間房。
院中,阿錯正在桃樹旁練劍。
這幢小院就是阿錯的家,不錯,是阿錯第一次擁有的家。
上次磕頭事件,阿錯意識到星羅帝國的等級森嚴與禮儀繁瑣,他只想做個自由自在的人,既然這個世上沒有人給與他什麼,那也就沒有人值得他為之屈躬卑膝。
在當朝重臣顧城的府邸中,迎來送往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帝國權臣,磕頭跪拜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阿錯的率性妄為一不小心就會惹來麻煩,而且因怕連累顧城一家還需瞻前顧後。所以他不顧英子一家的一再挽留,執意離開了顧府。
去哪里一直是阿錯頭疼而迷茫的問題,傳聞中的美麗江南以及美貌淑女,對心境不佳的他並沒有多少吸引力,他決意暫留東京。恰好汴河對面有一個小院出手,甚合阿錯心意,他花了全部積蓄購了下來。顧大人得知後,讓傷好的顧沖送來三百兩紋銀,以及一些家具,阿錯本不願收,奈何顧沖轉告顧城的意思,救命之恩難以報答,倘若這些銀子阿錯也不願收,他將心里不安。阿錯一想也罷,這就算是兩不相欠,各自心安也好。
這個小院有一個奇怪的名字桃花庵,原來的主人是一位帶發修行的居士,酷愛桃花因此種植了數株桃樹,而這位居士離開的理由也正是因為即將盛開的桃花過于美麗迷幻,與修行一顆純正的佛心有礙,欲要鏟除又于心不忍,索性廉價出售然後雲游四方去也,最後便宜了阿錯。
撅著嘴不願離開顧府的楊小郎只好跟了過來,兄弟二人清理了三天小院,累個賊死,方才收拾干淨。
轉眼冬去春來,桃花紛紛盛開,楊小郎高聲吟誦一段聞名江南的《桃花庵歌》︰「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然後扛起大槍,與阿錯灑笑作別,昂頭出門,獨下江南而去。
晚上修行,白日練劍,偶爾去邊河旁閑走,阿錯的日子悠閑滿足,卻又無奈孤獨。
在午夜夢醒的時候,阿錯也曾不止一次動了下江南的心。但又想江南雖好,與自己何干?去見遠嫁長江水邊的師姐,自己又能說些什麼?
我本浪蕩子,生來孤獨命,罷了罷了!
顧英偷偷來過數次桃花庵,那清脆的笑聲帶給阿錯不少的安慰,但他還是狠狠心,警告顧英以後不許再來。顧城是當今帝國的風雲人物,一舉一動都牽動無數人的利益,仇家很多,以前發生的襲擊暗殺事件不定哪天又會重現,顧英單身離府,萬一為賊人所趁,用來要挾顧城,有可能造成不測之後果。況且桃花庵中孤男寡女,傳出去對顧大人的名聲有損。
顧英雖然貪玩,但是一個明事理的女孩子,漸漸也就很少來了。有時會讓顧沖帶來一些食物、衣物給阿錯。
這個小院常常是大門緊閉,而今天,竟然來了個難得的客人,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