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摔碎之後,喬瓔珞的心情低落了幾天,終日呆在鳳暖閣中不肯出門,連一日三餐都要雙雙拿進來吃。期間秀姑和明珠都來看過她,她推說身體不舒服,不想出去。秀姑只叮囑了冬兒她們幾句要好好照顧她,就沒有多說什麼,而明珠卻很是擔心,以為她真的是哪里不舒服,嚷著要去請太醫過來看看。
晉王府里除了幾個丫頭就屬明珠最關心她,可是她也不能把心事向她訴說,只能強顏歡笑說自己沒事多謝了她的好意。
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這兩天南宮瑜一直沒來看過她,這一點也不像他一貫的做派,讓她頗為不解。她尋思著是不是那天自己太過生氣說了那番話傷了他的心,讓他對自己徹底失望,不願再來受她的氣了。
這樣想著她忍不住悄悄問雙雙︰「雙雙,這兩天王爺都做了什麼?有沒有不高興?」
那日雙雙一直守在門口,隱約听見喬瓔珞在屋里大聲呵斥南宮瑜,似乎還在哭泣,她本想進去看看,卻被冬兒拉住了。
當時冬兒含笑說了一句話,「王爺和王妃是夫妻,他們之間的事我們做下人的還是少去摻和,王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是賴皮了點,但是對王妃卻是真心實意的喜歡,我們何必去擔心呢?」
「可是,好像王妃在哭呢,這次會不會有什麼事啊?」雙雙仍舊擔心。
「放心吧,他們哪次吵架是認真的?過兩天就沒事了。」冬兒依然是笑嘻嘻的。
然後過了一會兒,南宮瑜開門出來,臉上的神情不像往日被喬瓔珞罵了那樣氣鼓鼓的,反而是一副洋洋得意之態,走過她們身邊時還做了一個鬼臉,哪里有半點惱意。這讓雙雙覺得奇怪,連冬兒也愕然,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雙雙見喬瓔珞問起,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實說了,「小姐,王爺這兩日吃得香睡得早,不是和小廝們捉迷藏就是教小黑跳欄桿,高興得很呢!」
喬瓔珞一愣,「……那他有沒有提起我?」
「嗯……昨兒我在門口踫見王爺抱著小黑去前院,他問了一句怎麼王妃不抱小白出來玩,我說你不舒服,他沒說什麼就走了。」
喬瓔珞沉默了,心底突然有一絲失望。南宮瑜一向緊張她,這次听說她病了不但不來看她,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似乎太絕情了吧?繼而又覺得很可笑,明明是自己說了討厭他,要離開他,為何還要在乎他關不關心自己。
那天她真是氣糊涂了,要離開王府的話也說出來了。不知那個傻瓜會不會把她一怒之下說的話告訴秀姑,秀姑若是告訴太後她想離開王府,太後一定會對她更加憎惡,只怕要把她千刀萬剮才會解恨。
想到這里她有點後悔那天太沖動了,不該對南宮瑜說那些話,現在只能求老天保佑他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最好是一轉眼就不記得了。
不知連子城這幾天有沒有想到什麼計劃能夠離開王府,在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險,必須趕緊離開。只是那天蒙面人說了太後一直在暗中派人盯著王府,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她的眼楮,貿然離開一定會被追殺,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喬瓔珞正一籌莫展時,二公主卻突然到王府看她來了。
二公主的性子雖說柔弱,但是如果是關乎自己一生幸福的事,她還是要想辦法爭取一下。于是她考慮再三,決定來晉王府找喬瓔珞幫忙。因為憑最近的幾次接觸,她覺得喬瓔珞不同于一般的千金小姐,是個視封建禮教為糞土之人,也是個有見識之人,或許能夠理解她心中的苦楚,幫她想到辦法解決。
另外,她也想乘此機會見一下連子城,那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英雄,解一解相思之苦。
見到二公主,喬瓔珞心情大好,急忙把她拉到鳳暖閣去關上門說體己話。
「你來了真好,我正悶著呢!」喬瓔珞喜滋滋地打量著二公主,忽然眉頭一擰,「你好像瘦了,最近生病了嗎?」
「哦,可能是最近沒什麼胃口,吃少了就會瘦些。」二公主模模清瘦的臉頰,苦笑著。
喬瓔珞本就奇怪她會突然造訪,見她那憔悴的樣子,更加確定她一定是心中有難解之事,于是要丫環們都退下,然後細細問她緣由。
二公主微微蹙眉,「太後娘娘要幫我選駙馬。」
「選駙馬?這是好事啊!」喬瓔珞知道太後一向疼愛她,必定會幫她選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不明白她怎麼會不高興。
「下月是我十六歲生辰,太後娘娘說要舉辦一個宴會,請大臣們的世子過來,要我自己選一個中意的,可是……我不想。」
喬瓔珞更加奇怪了,「那更好啊!自己選駙馬,喜歡誰就選誰,你怎麼還要煩惱?」
「唉!」二公主長嘆一聲,「我不想嫁給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
「為什麼?」喬瓔珞困惑地看著她。
「我……我……」二公主想著措詞,不知怎樣對她說明白自己內心的彷徨。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這樣吞吞吐吐的,肯定是心有所屬,才會難以啟齒。
被喬瓔珞說中,二公主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在這個年代,深閨里的女子偷偷喜歡上男人是很丟臉的事,何況那個人的身份地位和她相差那麼懸殊。
「是誰啊?能不能告訴我?」喬瓔珞八卦的性子開始蠢蠢欲動。
「七皇嬸能不能替我保守秘密,此事若被他人知道我也不能活了。」堂堂公主喜歡上一個王府里的小護衛,這傳出去還了得,吐沫都會淹死她。
「天哪!他到底是誰?你和他是不是那個了?你不要嚇我啊!」喬瓔珞的腦海里閃過浸豬籠的畫面,難不成二公主和什麼人有了私情?
「那個……我不知該怎麼說,我喜歡他,他卻未必喜歡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意。」二公主咬住嘴唇,楚楚可憐。
「嚇死我了,原來你是單相思,我還以為你和他那啥了呢!」喬瓔珞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說︰「說吧,他是誰?」
「他是……是……」二公主張張嘴,又把到嘴邊的名字給咽了下去。
喬瓔珞看著她慢慢泛起紅潮的嬌顏,忽然靈光一閃,「我知道是誰了!是不是連子城?」
她想起那次過生日時喬昊楠說的話,她原本是想撮合喬昊楠和二公主的,誰知喬昊楠卻說二公主喜歡的人不是他,而是連子城。現在看二公主那麼難以啟齒,這人必是連子城無疑了。
「七皇嬸怎麼知道?」被喬瓔珞說中,二公主不覺萬分奇怪,不明白她是怎麼猜出來的。
見二公主承認,喬瓔珞促狹地笑了,「我自然知道!那天你一直盯著連子城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誰看不出來啊!」
二公主的臉更紅了,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扭捏道︰「有那麼……明顯嗎?」
「當然明顯啦!原本我還想要你做我嫂子呢,可惜你又不喜歡我哥哥。不過連子城也很不錯,是個英雄好漢。」連子城模樣英俊,武功高強,的確很容易讓女人傾心。喬瓔珞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被他的樣子迷住了,還表現得像個花痴一樣,如今二公主對他一見鐘情也就不足為奇了。
二公主見喬瓔珞夸獎連子城,很是高興,「七皇嬸也覺得他好嗎?我還怕您會笑話我。」
「怎麼會呢?愛情是不分貴賤的,他雖是一介平民,卻比那些紈褲子弟要強多了!」說這話時,喬瓔珞腦子里忽然閃過南宮浩的身影,他雖貴為皇帝,那人品卻是給連子城提鞋都不配。
「真的?听您這樣說我真高興,只是不知他怎樣想。」能得到喬瓔珞的理解,二公主覺得安心了些,馬上想到連子城還不知自己的心意,又有些憂慮。
喬瓔珞沉默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很清楚,卻不能告訴她。連子城喜歡的人是喬瓔珞,而不是她,她這樣滿心歡喜,卻不知自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想到這一點,喬瓔珞開始為她難過。
見喬瓔珞的臉色陰晴不定,二公主有些緊張,試探著問道︰「是不是他已經有家室了?」
「哦,沒有,他還未娶妻呢!」喬瓔珞忙擠出笑容,「你那麼美,他一定會喜歡你。」
說著違心的話,喬瓔珞有點心虛,連子城對自己那麼痴情,要他移情別戀只怕比要她心甘情願一輩子留在晉王府里更難。不過如果真的可以撮合他和二公主也是一件好事,因為她愛的人不是他,不能讓他一輩子為了她而傷心。二公主才貌雙全,性情溫順,和死去的喬瓔珞的性格很像,說不定假以時日,連子城會愛上她,那豈不是兩全其美?
「可是太後說要幫我招駙馬,就算他喜歡我也是無用。」二公主打斷她的遐想。
「是啊!這是有點麻煩,我們要想想辦法才行。」喬瓔珞眉頭一擰,意識到這個問題和要連子城移情別戀一樣難辦。
「能有什麼辦法啊?太後的懿旨是不能違抗的。」二公主神色黯然。
「事在人為,我們慢慢想辦法,先安排你見一下連子城,我知道你一定很想見他了!」
二公主又開始臉紅了,心思被喬瓔珞看穿已是很不好意思,現在還要安排她和連子城見面,真是羞死人了。可心中又是那麼雀躍,只想立刻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
喬瓔珞把雙雙喚進來,要她去請劉全海過來。雙雙覺得奇怪,不明白她找劉全海有什麼事,礙于二公主在,也不好過問,忙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為何要叫劉統領來?」二公主同樣不懂喬瓔珞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喬瓔珞抿嘴笑道︰「要想光明正大地見連子城,只能用一個辦法,就是……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見她賣關子,二公主的心跳得更快,又不好意思再問,只好含羞道︰「多謝七皇嬸玉成。」
「現在謝我還太早了,等你和連子城雙宿雙飛時再謝我吧!」喬瓔珞向她擠擠眼。
畢竟是大家閨秀,被喬瓔珞這樣打趣,二公主紅著臉不敢看她,忙轉過臉去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來掩飾自己的羞態。
過了一會兒,雙雙引著劉全海進來。
嫁到晉王府那麼久,這還是喬瓔珞第一次找劉全海過來,在來的路上劉全海已經問了雙雙是為何事,雙雙搖頭說不知,只說二公主也在,這讓劉全海更覺得奇怪。
向喬瓔珞和二公主行了禮後,劉全海恭敬問道︰「不知王妃要屬下來有何事?」
「哦,是這樣的,今日難得二公主來王府玩,我們應該好好招待一下,就這樣干坐著說話沒意思,我想讓你找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表演一下功夫,讓二公主高興高興,不知劉統領意下如何?」喬瓔珞一本正經地說著,語意好像是在征求他同意,可語氣卻是不容他拒絕。
劉全海的眼里閃過一絲疑慮,想不通面前這兩個嬌滴滴的美人怎會喜歡看舞刀弄槍,這在王府里還從沒試過呢!
「怎麼?不行嗎?」見他遲疑,喬瓔珞臉色一沉,擺起王妃的架子來︰「難道我請不動他們?」
「王妃言重了,能為王妃和公主表演武藝,是護衛們的榮幸,屬下這就去安排。」劉全海忙躬身抱拳,轉身就向外走。
「慢著!」喬瓔珞叫住他,「你打算要哪兩個護衛過來表演?」
「不知王妃想看誰表演?」
喬瓔珞飛快地瞟了宛若一眼,說︰「這王府里護衛的武藝最高強的有哪兩位?
「若論武功最強,當屬連子城,其次就是王虎。」劉全海目光閃動,開始猜到喬瓔珞想見誰了。
雖然早就可以肯定是連子城第一,但是為了怕劉全海隨便找兩個人來應付了事,喬瓔珞還是要問清楚。
「好,就要他們兩個過來。」
劉全海回去叫人了,喬瓔珞得意洋洋地對二公主挑挑眉,「怎麼樣?這個辦法可好?」
「這個法子甚好,難為七皇嬸想得出。」二公主含笑贊嘆,她剛才一直緊張地看著他們說話,見喬瓔珞想出這麼好的辦法,不覺萬分佩服。連子城只是一個小小的護衛,如果不是有充分的理由,她是很難見到他的,即不能要他過來,自己也不可能跑到他面前去找他,否則一定會引人非議。
喬瓔珞要丫環們在院子里擺好桌椅,準備茶點,等一切弄妥,劉全海帶著連子城和那個武功第二的護衛王虎過來了。
連子城今日仍是一身普通的護衛裝扮,卻是英氣逼人,宛如落在塵土中的珍珠,那璀璨的光華怎樣也遮蓋不住。
劉全海在為他們做介紹時,那個叫王虎的護衛頗為局促不安,頭一遭為主人獻藝讓他萬分緊張,何況對象還是兩名千嬌百媚的美女。
而連子城卻是落落大方地向她們行禮,目光掃了一下二公主,然後探尋地看向喬瓔珞。
喬瓔珞向他微微一笑,知道他一定弄不明白自己的意圖,只有等明天再找個機會和他說清楚,還要想個好辦法讓他喜歡上二公主。
從連子城走進院門的那一刻開始,二公主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沒有離開過,滿臉的傾慕之色。喬瓔珞心中暗嘆,愛情的力量真是神奇,可以把一個深閨里的公主弄得神魂顛倒而不顧矜持。
怕二公主失態引起劉全海的懷疑,喬瓔珞忙輕咳一聲說︰「二公主,你是喜歡看他們分別演練,還是喜歡看對打?」
二公主回過神來,微微紅了臉,把目光從連子城身上移開,「但憑七皇嬸喜好,怎樣都好。」
「那就先分別表演一路自己拿手的功夫,然後再對打吧。」喬瓔珞知道把時間拖長點二公主會更高興,並且自己也想好好欣賞一下他們的表演。
先是王虎表演一路虎拳。他的招式剛勁有力,拳拳生風,倒是和他的名字很貼切,真像只猛虎。
一套拳舞完,周小虎依然面不改色,喬瓔珞熱烈地鼓起掌來,連聲叫好,一旁站著觀看的丫環們也興奮地起哄。二公主只是笑著點點頭,目光仍是有意無意地瞟向連子城。
接下來輪到連子城表演了,喬瓔珞知道他擅長舞劍,卻見他空著手,不知他打算表演什麼功夫。
連子城上前兩步,向四周看了看,走到一旁的一棵樹下撿起一粒黃豆大小的石子,然後後退幾步,舉手對著樹冠將石子彈出,只听一聲輕響,石子打中一處樹枝,接著十幾片樹葉飄落下來,連子城騰空飛起,一揚手就將落葉全部抓在掌中,再輕巧地落下來。
院子里的眾人都驚呆了,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連子城就露了兩手絕活。小小的一粒石子就可以把那麼粗的樹枝震得掉下那麼多樹葉,然後一舉手就把四處飄落的樹葉全部抓住,這樣的功夫要練多久才可以練成啊?還有那絕世的輕功沒算在內呢!
喬瓔珞和丫環們都被連子城高超的武藝震撼得忘記了喝彩,反而是二公主第一個開口輕呼了一聲,「好!」
喬瓔珞聞聲看過去,只見二公主一臉喜色,雙眸閃閃發光,那神情就像中了頭彩一樣。
她的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下個月就是武舉考試,以連子城的身手,如果去參加一定能中個武狀元,那樣和二公主就般配了,到時候二公主再去求太後賜婚也就容易了。
接下來是連子城和王虎對打,兩人都是赤手空拳。之前已經見識過王虎那手威猛的虎拳,不知連子城能不能應付。
很快,喬瓔珞就安下心來。王虎的拳頭雖然厲害,和連子城過招卻是半點便宜也佔不到,每次他的拳頭打過去都被連子城輕巧地閃開。這樣拆了十來招,王虎沉不住氣了,大吼一聲,以一招猛虎下山向連子城撲去。
這一招來勢凶猛,連子城不知是不是被王虎的氣勢震住了,居然定定地站在那兒看著他沒有反應。喬瓔珞緊張地坐直身子,二公主更甚,居然站了起來,捂著胸口緊緊地盯著場內二人。
就在王虎的雙爪快要觸到連子城的面門時,連子城開始動了,他微微側過身子,一手抓住王虎的一個手腕,借著他沖過來的力度,順手向後一甩,就把他那近兩百斤的身子遠遠地摔到了地上。
「好!」一聲響亮的喝彩聲從院門那邊傳來。喬瓔珞抬眼望去,只見南宮瑜一邊鼓掌一邊向這邊走來。
眾人紛紛上前向他行禮,只有喬瓔珞呆呆地看著他沒有出聲。
「你們這里好熱鬧啊!」南宮瑜走到劉全海面前,不滿地撅起嘴,「劉統領,你們耍功夫都不叫上我,要不是我在牆那邊听見這邊的喊聲,還不知道這麼好玩呢!」
劉全海忙解釋,「屬下該死,沒有稟報王爺,是王妃和二公主想欣賞一下府里的護衛的功夫表演,如果王爺想看,屬下要他們再表演一次。」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看耍功夫了,你們趕緊開始,一會兒哪招厲害你們就教我哪招,等我學會了也和你們過招。」南宮瑜興奮地看向連子城,目光里滿是期待。
說話間小玉已經搬了一張椅子出來放在喬瓔珞身邊,南宮瑜走過來沖她一笑就坐了下來,也不和她說話,只把目光投到場中,專注地看著表演。
原以為南宮瑜又會像往常一樣不停地指手劃腳,喋喋不休,今日卻是一反常態,非但不和她說話,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似乎他身邊坐的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不知為何,他這樣對她冷淡,讓她微微有些失落。定了定神,她啞然失笑,他這個樣子不來煩她不正是自己最希望的嗎?為何還要覺得不自在?
南宮瑜雖是傻瓜,卻是長輩,二公主見到他之後就斂住了心神,不再像剛才那樣失態了。她見喬瓔珞臉色不好,又見她和南宮瑜一句話也不說,心里已經猜到七八分,他們一定是鬧別扭了。
此時喬瓔珞已經沒有心思看表演了,只想快點結束,好把南宮瑜趕走。從那日摔碎玉佩到現在,他都未曾過來看過她,今日如果不是那一聲聲喝彩聲把他引來,他也不會過來。
想到這一點,她心中又騰起怒火,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她的目光掃過站在場外看著王虎表演的連子城。他正好看過來,對上她的目光,他眼里露出一絲疑問,想是剛才她瞪南宮瑜的神情已經落入了他的眼中。
她訕訕地收回目光,低下頭去。這時,南宮瑜忽然瞟了連子城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她,唇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表演結束了,喬瓔珞回過神來跟著大家一起鼓掌,二公主微微側身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七皇嬸,兩位護衛功夫了得,苑兒想獎賞一下他們。」
喬瓔珞何等聰明,馬上明白她的意思,正是想借機會和連子城說幾句話。
她站起身來對劉全海說︰「劉統領,二公主說了,兩位護衛今日的表現非常好,她決定給他們一些獎賞。」
靈香從腰上解下荷包遞給二公主,劉全海忙催促連子城和王虎上前去領賞。
連子城遲疑了一下走上前去,二公主站起身來,從荷包里拿出一錠碎銀遞過去,含笑道︰「今日得見連護衛的高超武藝,真是何其有幸,以連護衛的身手,何不去參加武舉考試,定能夠一舉奪魁,報效朝廷。」
連子城一愣,沒想到二公主會說出這番話來,他伸手接過銀子,瞟了一眼一旁同樣有些愕然的喬瓔珞,淡然說道︰「多謝二公主賞賜,連子城不才,這等三腳貓的功夫哪能有那種痴心妄想,能在晉王府當差已經知足了。」
二公主臉上的笑容一僵,張張嘴想說什麼,看到連子城那淡漠的神情,又把話吞進肚里。
喬瓔珞在心里暗嘆,真想不到二公主和自己會心意相通,都想到了要連子城參加武舉考試。只是連子城一心要帶自己遠走高飛,又怎麼肯去參加呢?這是個非常棘手的問題。
這時南宮瑜站起身來走到連子城身邊,認真地說︰「你會的功夫真多,從今往後你要多教教我,特別是向上飛那招。」
連子城微微一笑,「王爺,那是輕功,要有一定的內力才可以練成,不比舞刀弄槍,王爺要想速成只怕很難。」
「那怎麼辦?我還想學會了以後過來找笨豬就方便多了,直接從牆那邊飛過牆這邊就可以了。」南宮瑜指了指牆頭,扭過臉去看了喬瓔珞一眼。
喬瓔珞翻了一下白眼,真想沖過去敲一下他的腦袋,這傻子真是夠沒腦子了,要丟人也不要把她扯進來,大門不走翻牆頭,說得好像兩人是在偷.情一樣。
「哈哈,王爺,您想爬牆過來也容易,要小廝們拿張梯子架上牆頭就可以了。」劉全海居然說起笑話來,惹得丫環們都吃吃笑了起來,連二公主也忍不住看著喬瓔珞笑出聲來。
「你們在這里慢慢研究吧,我和二公主還有體己話要說。」喬瓔珞的臉上掛不住了,一把拉住二公主就往屋里走去。
身後傳來南宮瑜的笑聲,「嘿嘿,這個主意不錯,明兒我就爬牆過來,冬兒你記得準備好梯子在這邊接我。」
「好啊!王爺。」冬兒咯咯笑道︰「不過您不要深更半夜過來啊,不然奴婢會以為是賊呢!」
走進屋里,喬瓔珞用力關上門,把聲浪擋在外面,然後氣鼓鼓地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二公主含笑在她身邊坐下,打趣說道︰「七皇嬸和七皇叔吵嘴了嗎?那麼生氣。」
「別提他!」喬瓔珞撇撇嘴,沒好氣地說︰「看見他就煩!」
二公主見她不高興,不好再問,想起剛才連子城那冷淡的態度,心里也有些難過,神色變得黯然。
「見到連子城了,你該高興才是。」見二公主悶悶不樂,喬瓔珞知她是為了連子城那番話難過,忙揚起笑臉安慰她道︰「你那麼美,他心里一定喜歡,只是不明白你的心意,不敢有非分之想。」
「可是我剛才要他去參加武舉考試,他卻一口拒絕,而且……而且還那麼冷淡。」
「那是他為人沉穩,你是公主,他自然不敢太過熱情。剛才你那提議很好,我也想到要他參加武舉考試,過兩日我再去試探一下他對你的印象,然後勸他去應試。」喬瓔珞暗暗苦笑,連子城一向冷峻,面對自己都是一本正經,不拘言笑,又怎麼可能會對二公主嘻嘻哈哈。只是為了不讓二公主傷心失望,她只能騙她。
二公主嘆息道︰「可是下月就要選駙馬,就算他去應試,也是來不及了。」
「這個嘛……讓我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拖延。」喬瓔珞蹙眉,托起腮沉思。
二公主滿懷希望地看著她,那期盼的神情越發顯得楚楚可憐。
喬瓔珞盯著她清瘦的臉,慢慢有了主意,「我想到一個好辦法了。」
「什麼法子?」
「如果你感染了風寒,病得很嚴重,一直臥床不起,不知太後還會不會硬要你從床上爬起來去選駙馬?」
二公主眨眨眼,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個法子好,如果我病了,生日宴會就肯定不能舉辦,那樣自然不能選駙馬了。」
「這個辦法雖然好,但是有點冒險。你不能裝病,那樣太醫會診治出來,只能真正生病才行。」喬瓔珞提醒她。
「那好辦,只要夜里睡覺時不蓋被子就會感染風寒,我身子弱,很容易生病的。」
「就是因為你身子弱我才擔心。你想想看,要拖延時間就不能吃藥,不能那麼快把病治好,不然太後隨時會為你選駙馬。可是一直不吃藥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以後會落下病根,那豈不是害了你?」
「我不怕,只要能夠改變命運,就算短十年壽我也甘願。」二公主聲音輕柔,可是神情卻異常堅定。
喬瓔珞怔住了,面前這個嬌弱的女子為了愛情居然連性命都不顧,可是自己明明喜歡蒙面人,卻只會在這里黯黯神傷,一直都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更不要說向他表白,追隨他而去了。
「今日多得七皇嬸相助,苑兒感激不盡。」二公主站起身來向她盈盈拜下。
喬瓔珞笑著扶起她,心中默念︰要說謝,其實應該我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點醒了我,我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吃過午飯,二公主告辭回宮,喬瓔珞想留她在王府住一日,二公主搖頭拒絕,「太後娘娘叮囑早去早回,不可在外留宿。七皇嬸有所不知,一般公主是不可隨意出宮的,難得太後娘娘恩典,不然苑兒也不能出來見你。」
喬瓔珞只好依依不舍地送她出去,誰知這一別後再見,兩人再也不能如今日這般友愛,而是變成了敵對的雙方。
晚上就寢的時候,雙雙一邊幫喬瓔珞卸妝一邊說︰「小姐,听說今日連護衛被王爺封為護衛統領了。」
「護衛統領?劉全海不是護衛統領嗎?」喬瓔珞愕然,如果連子城做統領,那劉全海做什麼?
「听說劉統領要走了,他原本就沒打算在王府長做,只是因為當初王爺喜歡他,要他留下來教教護衛一些功夫,現在有了連護衛,劉統領也就放心走了。」雙雙梳著她的長發,遲疑了一下說︰「小姐,你說連護衛做了統領還會帶你走嗎?」
喬瓔珞默然,這件事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還有點想不明白。之前她就知道劉全海對連子城很賞識,那次又因為救了她,讓南宮瑜也對他有好感,加上今日連子城又顯露了他那高強的武功,才讓劉全海下定決心在南宮瑜面前舉薦他。只是,以連子城的性格和來王府的目的,應該不會當這個統領,現在怎麼會不和她商量一下就答應了呢?
還有那個劉全海,身上也有許多疑點,連子城還沒有查清楚他是什麼人,現在卻突然要走了,而且沒有一點先兆,這讓她也有些擔心。
「你以為連護衛會留下來做護衛統領而不再顧我嗎?」喬瓔珞想听听雙雙的看法。
「小姐,雙雙擔心連護衛會因為迷戀榮華富貴而不舍得走了,今日二公主不是還勸他去參加武舉考試嗎?如果連護衛真的考中了,恐怕就……」說到這里雙雙頓住,她之前因為喬瓔珞已經****于南宮瑜,怕連子城知道了會不高興而不再幫她,現在又升了官,只怕就更加存了私心了。
喬瓔珞微微一笑,連子城怎麼會是那種追逐名利之人,否則當初也不會為了她連捕頭也不當了。她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忽然也想試試雙雙,「雙雙,我問你,如果將來我們逃出京城,我給你找個好人家嫁過去,要你以後都不用理我了,你會肯嗎?」
「當然不肯!」雙雙停下手中的梳子,驚慌地走到她面前看著她說︰「無論小姐在哪里雙雙都不會丟下小姐不管的。」
「那就是了,你都不會不顧我,我相信連護衛也不會,你忘了他今天不是拒絕了二公主的好意嗎?我看他答應做護衛統領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今晚他就會過來告訴我了。」喬瓔珞淡定笑著。
雙雙張著嘴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我明白了,也許連護衛做了統領能夠更好的保護小姐。」
「真聰明!」喬瓔珞贊許地點點頭,「今晚留點神,听听窗外的動靜。」
雙雙笑著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