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喬瓔珞發現晉王府的守衛明顯加強了。她初時覺得奇怪,自己在喬府被刺之事只有連子城和雙雙知道,他們都不會說出去的,王府不可能是因為保護她而這麼做。那又怎會無緣無故加強守衛呢?
這天吃午飯時喬瓔珞才知道原因,還是柳迎春提出來的,她一坐下來就對秀姑說︰「秀姑,這秋收糧食都入倉了,你有沒有交代下去要田莊那邊注意加強防守,听說京城附近出現了一窩山賊,非常猖狂,我擔心他們會跑去打劫我們的田莊。」
秀姑正在幫南宮瑜舀湯,聞此言臉上並沒有擔憂的樣子,而是從容地答道︰「那些山賊雖然厲害,卻未必敢動皇家的財物,何況田莊那邊的防備一向嚴密,護衛們的功夫也不弱,山賊們哪能那麼容易得手。」
「話是這麼說,還是要小心點。我看還是要宮里多派些人手過來,另外也加強一下王府的防衛,誰知道那些山賊會不會跑進城里來。」如今柳迎春雖說是和秀姑一起管家,但是這麼多年來晉王府里里外外的事物都是秀姑一手打理的,論經驗,論威望她都比不上,每次有什麼事情要處理,下人們都習慣找秀姑商量,而不是找她。這讓她心里很惱火,卻又無可奈何。最近發生了兩起山賊在城外打劫大戶人家田莊的事件,弄得人心惶惶,她趕緊乘機提議,想顯示一下自己的治家能力,順便也在秀姑面前擺擺威風,讓她听從她的安排。
秀姑笑笑說︰「早兩天我就問過劉統領了,他已經布置好人手,無論是王府還是田莊,都加強了守衛,難道柳妃沒有感覺到嗎?」
柳迎春一愣,她平日里從不注意這些細節,確實沒有發現王府有什麼變化。
「難怪我覺得護衛們巡邏的次數似乎多了一些,大門那邊也多了幾個人守衛。」王曼雲喝了一口湯,面帶憂色地說︰「以後晚上睡覺都要把門鎖緊點。」
喬瓔珞正在喝湯,听她這麼說,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差點嗆到。那山賊都是拿刀帶槍的凶神惡煞,真要殺進來,區區一把鎖怎能攔得住他們,她這話說得也太沒腦子了。
王曼雲不滿地瞪著她,「姐姐,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怕山賊嗎?」
喬瓔珞剛想回答,南宮瑜插嘴問道︰「山賊是什麼?你們說了半天我都听不懂。」
「山賊就是強盜,殺人放火、侮辱婦女,什麼壞事都干得出來,就和上次劫持姐姐那人是一樣的。姐姐,我沒說錯吧?」王曼雲正為喬瓔珞剛才笑她而惱火,趁機借題發揮,諷刺她被劫匪污了清白。
喬瓔珞沒想到她會這麼尖酸惡毒,想到自己那次確實是被蒙面人奪去了清白之身,不由心中一痛,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南宮瑜見了忙伸手去搭在她的肩上,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然後他轉頭去狠狠地瞪著王曼雲,「你說什麼殺人,嚇到笨豬了,再敢亂說我要秀姑罰你跪到明天早上。」
「王爺,雲妹妹又沒說錯,我看姐姐不是那麼膽小連听見殺人都害怕吧?」柳迎春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她自然是怕的,你還說!」南宮瑜似乎真的發火了,臉都氣紅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快點吃飯。」秀姑不悅地掃了眾人一眼,對站在一旁的雙雙說︰「雙雙,你扶王妃回房去歇歇,一會兒再拿點飯菜過去。」
雙雙忙上前去扶喬瓔珞,喬瓔珞心里難受,正好不想再留在這里看王曼雲她們的嘴臉,順勢站起身就走。
南宮瑜不放心,對秀姑說︰「我也陪她過去。」
「不行,你先吃完飯再說。」秀姑的語氣變得嚴厲了,臉色也沉了下來。
南宮瑜只好坐下,又狠狠地瞪了王曼雲一眼。
一回到鳳暖閣,喬瓔珞忍了半天的淚水就流了下來。雙雙看到慌了神,「小姐,你怎麼了?不要嚇雙雙。」
「我沒事,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出去吧。」她抹了一下眼淚,「如果有人來就說我睡下了,現在我不想見任何人。」
雙雙明白她是不想見南宮瑜,忙應道︰「好,我會守在門外的,小姐你歇會兒,不要想那麼多。」
關好門出去,雙雙坐在院子里發愁,她雖是一個小丫頭,也有十四五歲了,對男女之事已經明白幾分。她原本以為喬瓔珞可以和連子城逃出王府,從此雙宿雙飛,做一對快活鴛鴦。誰知還沒逃走卻和南宮瑜有了夫妻之實,不知連子城知道後還會不會帶她走。在這個朝代,女子失去了貞潔是天大的事,任何男人都不能忍受,連子城再怎麼喜歡喬瓔珞,也不可能不介意吧?
她單純地以為喬瓔珞就是為了這個傷心,並不知道現在的喬瓔珞根本就不喜歡連子城,而是因為先後和蒙面人及南宮瑜有了那層關系而難過,這個時候,喬瓔珞又弄不清自己的內心到底是喜歡蒙面人還是南宮瑜,就更加糾結了。
昨晚見到蒙面人,喬瓔珞就不由自主心跳加速。從初次見面到現在,她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多少次午夜夢回都是他的身影。就算不想承認,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他。可是,為何面對南宮瑜會開始心亂,還在仙女池中情不自禁地被他挑起欲-念,繼而迷失了自我。
她開始痛恨自己,這兩個男人,一個像謎一樣不知底細,一個是傻瓜如孩童一般,而她卻對他們都產生了感情。
喬瓔珞在屋內愁腸百轉,院子里雙雙也是一籌莫展,連冬兒進來了也沒注意到。
她們幾個丫環是輪流去飯廳侍候喬瓔珞吃飯的,今日輪到雙雙,冬兒和小玉則在自己房里吃,剛才飯廳發生的事她是一點也不知道。現在她見雙雙倚在門廊的柱子上發呆,屋子的門關得緊緊的,覺得奇怪,走過去喚了一聲,「雙雙,你在這里干什麼?你不是去侍候王妃用飯嗎?怎麼就回來了?」
「哦,王妃有點不舒服,沒吃飯就回來了,正在屋子里歇著呢!」雙雙回過神來說道。
「不舒服?那有沒有請太醫?」
「沒有,王妃沒病,不用看太醫。」雙雙知道喬瓔珞是心里難過,這心病太醫也無法醫治。
冬兒不解,「王妃沒病怎會不舒服?你這話說的真奇怪。」
說著,她就想推門進去看看。
雙雙忙拽住她,「王妃說了想一人靜靜,你不要進去吵到她。」
「哦,這兩天王妃似乎有點反常,好像是從避暑山莊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听說那天她和王爺吵架,到底是為什麼呢?」冬兒回身看著她,眸子里是淡淡的憂慮。
「沒什麼事啊!不過是王妃騎馬時摔了一跤被王爺取笑了,就和他吵了幾句,一氣之下才回娘家的。」雙雙不慣撒謊,面色很不自然。
「原來是這樣。」冬兒抿嘴一笑,不再追問,只是那笑容里似乎帶著一絲了然。
雙雙想起喬瓔珞還沒吃午飯,就對冬兒說︰「我去廚房拿點飯菜過來給王妃吃,勞煩姐姐在這里守著,王妃說了不想有人來打攪,特別是王爺。」
冬兒會意,笑道︰「你去吧,我會看著。」
雙雙剛走到門口,就見南宮瑜提著一個食盒走過來。
「王爺,怎麼能讓您送過來,奴婢過去拿就是了。」雙雙忙伸手去接食盒。
「不用你拿,我親自送進去。」南宮瑜一閃,從她身邊走進大門。
雙雙急了,忙跟進去,喬瓔珞說了不想見他,必須把他攔下。
冬兒見狀,迎上來笑道︰「王爺對王妃真好,還親自送飯過來。不過這是奴婢們做的事,王爺來做不妥。」她也伸手想抓過食盒,卻被南宮瑜一掌拍開。
「有什麼不妥的?是秀姑要我來哄哄笨豬,拿了她最愛吃的菜過來。」他步子飛快,推開冬兒就走到了房門口。
雙雙和冬兒互望一眼,又不敢伸手去攔,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推門進去。
南宮瑜進到屋子又回頭,一本正經地對雙雙她們說︰「你們不要進來,不要吵到笨豬。」
雙雙和冬兒無奈搖頭,這是誰吵誰呀!
喬瓔珞正坐在窗前拿著蒙面人留下的玉佩看得出神,見到南宮瑜進來驚訝地站起身,「你來干什麼?」
「我給你送飯啊!你剛才什麼也沒吃,一定餓了吧?」南宮瑜堆起笑容,獻寶一樣把食盒打開,從里面拿出一碟蝶菜放在桌上,「我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這是蟹黃獅子頭,這是翡翠玉扇,這是香酥鴨,都是你愛吃的。」
「誰要你這麼多事送來的?我沒胃口,不想吃。」南宮瑜這兩天對她好得有點過分了,整天賠笑臉獻殷勤,這讓她更難受。
南宮瑜卻並不生氣,依然陪著笑臉說道︰「你不用怕,我們王府的護衛那麼多,個個都很厲害,那幫山賊不敢來的。」
誰是怕這個啊?喬瓔珞不知怎麼對他說,扭過臉不理他。
南宮瑜居然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肉丸子巴巴地送到她嘴邊,「來,快嘗嘗,味道好極了!」
「你干嘛?我說了不想吃。」她有點惱火,伸手去推,肉丸子掉在了地上。
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南宮瑜放下筷子,似乎有些不高興,「你這樣子不開心又不吃東西,知不知道我看了也不開心?」
「我不吃關你什麼事?拜托你不要來煩我好嗎?」
「可是你不吃東西怎麼行,那寶寶會餓的。」他瞄向她的肚子。
「你」不會真的這麼白痴吧?以為她這會子就有孩子了嗎?
他的嘴角又有了笑意,「我昨晚想了一下,還是生個女兒吧,像你一樣美,就像就像美人魚一樣!」
「你說什麼?」她跳了起來,他怎麼會知道美人魚?
「嘿嘿,你在仙女池游水時我在牆縫里看見了,你游得真好看,真的好像魚兒一樣。」
原來這家伙一直在外面偷看!肯定是看著看著就起了邪念,然後進去非.禮她。
「你怎麼這麼下.流,居然偷看我洗澡!」怒火又開始燃燒,她一把拽住他的衣領。
他猝不及防,被她拽著往前一撲,一把抱住她,嘴巴正好貼在她的嘴上。
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他的唇柔軟而濕潤,彷如電流從她唇上傳入她的心底。她掙扎著想推開他,卻被他順勢緊緊抱在懷里。
「你干什麼?」她拼命把頭向後仰,躲開他那灼熱的呼吸,緊張地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生怕他又湊過來。
「笨豬,我喜歡這樣抱著你,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他俯下頭,把臉埋在她的頸窩。
身子又開始發軟,她有點站不穩,暗罵一聲自己沒用,深吸口氣,穩住心神,用力推他,「放手!」
「不放!」他抬起頭,笑得賊兮兮的。
「你怎麼這麼無賴!」她使勁推他,一不留神,手上握著的玉佩滑落下來,「啪」地摔到地上。
玉佩從中間斷裂變成兩半,喬瓔珞的胸口一痛,好像听見心碎的聲音。
「啊!」她低呼一聲,急忙蹲子,伸手去撿起玉佩,手指忍不住在微微顫抖。
南宮瑜一愣神,隨即反應過來,「哎呀!怎麼摔碎了?」
「你你賠我!」淚水奪眶而出,她把摔壞的玉佩舉到他眼前。
南宮瑜有些慌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我明兒買個新的給你。」
「我就要這個,其他的我不要,你賠回來!」她一邊哭喊著一邊用力錘著他的胸膛。
他躲閃著,「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碎了就算了,我賠你十個一模一樣的。」
「你賠我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都沒用,都不是這個!」心中的痛楚越來越強烈,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難過。
「這個玉佩是哪來的?你就那麼喜歡嗎?我的比這塊好看多了!」他不以為然,伸手想拿過玉佩看看。
她甩開他的手,「不要你管,你的再好看也比不上這個!都怪你,我恨死你了!」
換做以前被她這麼責罵,他早就氣惱地拂袖而去了,今天他卻不生氣,而是含笑看著她,用一種奇怪地語氣說道︰「不過是摔壞了你一塊玉佩,有那麼恨我嗎?」
「是,我就是恨你,我恨你已經娶了三個妃子還要娶我,恨你們王府的人一個個都不安好心,只會算計我,陷害我,害得我想走都走不了!」她把玉佩順著斷痕對好,淚水一滴滴落在上面,「早知道我那天就該走了,也不會被你欺負。」
憤怒之下她有些歇斯底里,憋在心里的話沖口而出,也不管會有什麼後果。
「你說什麼?你想離開這里嗎?」他緊張地拽住她,似乎怕她真的走掉一樣。
「沒錯,我早就要你休了我,你偏不肯,我要回家,以後都不想再回來!」這玉佩一摔碎,她心中的天平就傾向了蒙面人,稱出了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原來是那麼重要。這些天糾結在她心里的問題也有了答案,她愛的人是蒙面人。至于面前這個傻傻的王爺,她對他的感情,應該是感動吧!畢竟自己是個正常的人,不可能會愛上一個傻子。
「你真的想走嗎?」南宮瑜的表情很古怪。
「是!」喬瓔珞轉過身去不看他,一點也沒察覺他與平日不同。
「那你走了我怎麼辦?」他哀傷地看著她。
「你」她回頭瞟他一眼,忽然覺得他很可憐,心一下子軟下來,不忍見他那無助的模樣,她扭過臉去,「我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他看著她的背影,慢慢勾起嘴角。
如果這個時候她回頭看看,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那個笑容就如陽光一樣燦爛
自從那次用計把喬瓔珞騙到宮里之後,南宮浩就一直忘不了她。她中了迷-藥之後那如花朵般嬌艷的面容,如黃鶯般婉轉的輕吟,如白玉般細女敕的肌膚,都時時在他的腦海里閃現,讓他禁不住心神蕩漾,然後就坐立不安。
都說得不到的東西才是最珍貴也是最渴望的,南宮浩身為一國之君,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什麼時候不是手到擒來,何曾試過像這次這樣眼看就要到手卻又失去,這讓他一直不甘心。
可是,太後把那次參與此事的太監和宮女全都處死了,還嚴厲警告了他不準再犯,雖然他一直想著喬瓔珞,卻是不敢再行動。
這天上朝回來,南宮浩想起這兩天太後感染了風寒,就想到慈寧宮去看望她。剛走到慈寧宮前,迎面踫見二公主給太後請安出來。
二公主今天穿著一件淡藍色紗裙,襯著她雪白的肌膚,清新月兌俗,宛如一朵空谷幽蘭。她從小就進宮,隨著年齡的增長,容貌是越來越美。南宮浩一向對美女感興趣,以前並未留心看過她,今日迎頭一見,才發現她的姿色和喬瓔珞不分上下,那嬌柔的神態比起喬瓔珞的明媚更招人憐愛。
此時的二公主正低著頭走著,並未留意到南宮浩過來,等到了跟前,看見他那身明黃色龍袍的下擺,才猛地反應過來,抬頭望去,只見南宮浩一臉驚-艷的神態,不覺心中一跳,忙躬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免禮。」南宮浩嘴角噙著笑,一把抓住她柔滑的雙手,把她扶起來。
「過來給太後請安嗎?」他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到她雪白的脖頸上,在那細女敕的肌膚上停住目光,把她的手緊緊地捏在手心里。
二公主從未見南宮浩用這樣的眼光看過自己,只覺得全身不舒服,很想把手抽出來,卻又不敢,只好低下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低聲應道︰「近日太後娘娘身子不適,兒臣過來看望一下。」
「嗯,你今年幾歲了?」
「回父皇的話,兒臣快十六歲了。」
「是大姑娘了,好。」南宮浩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擦了一下,感覺到她的肌膚如絲緞般柔滑,不禁心跳加速,更加不舍得松開了。
「皇上,太後娘娘在等著呢!」一旁的太監見他那失魂的樣子,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出聲提醒。
「哦,那你先回去吧,有空朕會去看你的。」南宮浩如夢初醒,依依不舍地放開二公主的手。
「是,兒臣先行告退了。」二公主暗暗松了口氣,向他拜了拜,慢慢離去。
南宮浩看著她那窈窕的背影,心里有了主意,快步走進慈寧宮去。
太後病了兩日,經太醫診治後病情好轉,今日的精神還好,剛才又和二公主聊了一會兒,心情還不錯,听見太監通報南宮浩來了,忙從軟榻上直起腰來,笑呵呵地對一旁站著的李才說︰「皇帝這幾日一有空就過來看望哀家,還算孝順。」
李才笑道︰「皇上一向對太後娘娘孝順,這是娘娘的福氣。」
「是啊!這麼多年來,雖然他時時要哀家操心,不過還算會哄哀家開心。」她看著走進來的南宮浩,臉上笑意更濃。
南宮浩向太後行了禮之後就在她身邊坐下,問了幾句她的病情,然後看看周圍侍候的宮女說︰「你們都下去吧。」
宮女們都退了出去,李才是太後最寵愛和最貼身的太監,無論什麼事他都不用回避,今天也是一樣垂首站在一旁,靜等南宮浩開口。
「又有什麼事要對哀家說啊?」太後收起了笑容,她已經習慣了南宮浩的這一舉動,每次都是這樣,接下來肯定會對她說些不可告人的勾當。
「嘿嘿,母後,朕想問問您有沒有給宛兒定親?」南宮浩堆起笑臉。
「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南宮浩一向不關心公主們的事,他自己有兩個親生女兒的婚事都是太後和皇後做的主,今日忽然這樣關心二公主,讓太後覺得奇怪。
「哦,剛才在門口遇見她,見她已經那麼大了,想是應該婚配了吧?」
太後臉上又浮起笑容,「是啊,哀家剛才還對她說了,準備給她留意一下,看看哪個大臣家有合適的人選,給她招個駙馬。」
「那個……母後啊,依朕看,這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您就把她給了朕吧?」南宮浩見太後今日心情好,趕緊乘機要求。
「你說什麼?」太後驚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兜了一圈居然是這個目的。
「朕剛才看她長得那麼美,比起南宮瑜家的還要養眼,那麼美的人兒給了那些凡夫俗子,豈不是浪費了。」他搓了搓手心,剛才握住二公主的小手時那種女敕滑的感覺似乎還在掌心里。
太後听南宮浩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已經很惱火了,現在又把喬瓔珞搬出來,更加把她氣得七竅生煙,不禁怒道︰「你混賬!上次哀家還沒好好教訓你,現在你又想惹事。宛兒是你的義女,怎麼可以給你做妃子,這不是亂-倫嗎?」
「哎呀!母後,您不必那麼迂腐吧?那個喬瓔珞是朕的弟媳,您不肯給朕也就算了,這宛兒不過是名義上的女兒,又沒有血緣關系,怎麼就不能給朕做妃子了?」
「你……你還知道她是你名義上的女兒呀?這宮里誰不知?怎麼可能變成妃子?這不是讓人笑話嗎?咳咳……」太後氣得滿臉通紅,捂住胸口咳起來。
李才忙上前輕拍她的後背,「太後娘娘,您身子還沒好,不要那麼激動。」
「哀家會被他氣死!」太後指了一下南宮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有什麼事慢慢商量,皇上也是因為喜歡二公主。」李才在太後身邊多年,深知她對這個兒子是驕縱慣了,類似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許多時候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除了上次喬瓔珞那件事沒有應承南宮浩,其他事都是由著他去。
南宮浩端起茶杯送到太後面前,討好地笑著,「母後,您別生氣,來,喝口水先。」
他早就想到太後不會輕易答應,這次不能像上次要喬瓔珞那樣和她斗氣,只能低聲下氣哀求她,說不定她心一軟就答應了,畢竟二公主的身份和喬瓔珞不同。當初太後不答應並不僅僅是因為喬瓔珞是他的弟媳,而是因為中間有個南宮瑜。如果把喬瓔珞弄到皇宮去給南宮浩,一定會被大臣們說閑話,她不想被人落口舌,說她對南宮瑜是假心假意。
太後接過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臉色緩和了些,「不是母後說你,你不能總是沉迷在酒色之中。最近母後听聞北方旱情嚴重,死了很多人,匪盜又越來越猖狂,百姓怨聲四起。還有西北的西原國也在蠢蠢欲動,尋機挑釁,你總該想點辦法解決一下,不然影響了朝廷的安定,後果會不堪設想。」
「母後放心吧,朕已經要大臣們去處理了。只要給那些刁民點顏色看看,他們就不敢亂來了。至于西原只不過是個小國,哪敢和我們中陽斗,只要我們出兵去教訓他們一番,保管打得他們落荒而逃。」
「話是這麼說,這兩年天災頻繁,國庫收入減少,你又不听哀家勸告,大量興建宮殿陵園,導致國庫日漸空虛,這萬一要打起仗來,又要耗費大量兵馬糧草,只怕我們難以應付啊!」
「行了母後,您就少操心了。您到底是給不給朕啊?」南宮浩見太後把話題越扯越遠,生怕她含糊過去二公主的事,干脆直接問她。
「這事等哀家問過苑兒再說,如果她願意,哀家再把她給你,如果她不願意,你不能勉強她,你別看她的性子溫順,真要 起來,怕會出大事。下月就是她十六歲生辰,等過了生辰後再說吧。」太後知道南宮浩今日是鐵了心要二公主,如果不答應,只怕他又會像上次誘騙喬瓔珞那樣來對付她,只好暫時同意他,到時候叫李才選兩個貌美的宮女給他,說不定他就會不記得她了。
「那就說定了,母後可不能反悔。」南宮浩心中暗喜,他才不擔心二公主不願意,做皇帝的妃子,有哪個女人會不肯,就算是喬瓔珞也會肯的吧,只可惜她是南宮瑜的妃子。
想起南宮瑜,他才記起一件事來,「母後,您上次不是說懷疑南宮瑜是在裝傻,現在弄清楚沒有?」
太後輕輕嘆口氣說︰「還在調查著,暫時還沒有結果。」
「您要派人多留意晉王府,還有他平日喜歡去的地方都要好好查一下,如果他是在裝傻就肯定有異心,不會那麼老老實實過日子。」
「這個哀家知道,不過派去的人都是飯桶,那麼久了還是抓不到確切的證據,讓哀家煩得很。」她不滿地瞥了李才一眼。
李才正想著南宮浩那句︰他平日喜歡去的地方都要好好查一下,見太後的目光看過來,忙說︰「太後娘娘,皇上說的是,奴才以為應該派人去查一下晉王爺的避暑山莊。
「你是說懷疑避暑山莊有問題?」
「听曼雲說晉王爺經常去避暑山莊玩,每次都不肯帶她們去,只有前陣子帶晉王妃去過,所以奴才以為調查一下會保險些。」
「嗯,那你派人去查查吧。」
「是,奴才這就派人去辦。」李才轉身就想出去,被南宮浩叫住,「等等,母後說你派去的人都是飯桶,還是我派幾個人去吧。」
他討好地對太後說︰「母後,朕派幾個高手給你,他們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保證能完成任務。」
「好啊!」太後對李才說︰「如果這次還是沒有查到什麼,你上次說的那個計劃就提前進行,到時候也要他們去辦。」
南宮浩好奇地問︰「什麼計劃?」
「殺人的計劃!」太後抿嘴冷笑。
……
慢慢走回沁心宮,二公主一直都是神情恍惚,還沒有從剛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
太後剛才突然提出打算在她十六歲生辰那天舉辦一次小小的宴會,屆時請一些大臣家的世子過來赴宴,然後要她挑一個中意的招為駙馬。
說起來太後對她還是很疼愛,宮中其他皇子公主的婚嫁全是政治婚姻,都是太後和皇後選定的,能夠對朝廷的安定起到重要的作用。而這次卻是例外,太後居然要她自己選駙馬,雖然候選的世子一樣是她精心挑選的朝中重臣的子佷,但是總比直接定一個她沒見過面的人要好得多。
如果換在幾個月前,她肯定會很高興,能夠自己選駙馬,在歷朝歷代都是很少有的事,這是多麼大的恩典啊!可是現在,盡管她十分感念太後對她的疼愛,卻是半點欣喜也沒有,因為她的心中已經有人了。
這個人就是連子城。
自那日在晉王府見到連子城騰空接飛槍的矯健英姿之後,她就深深地愛上了他。
在枯燥無味的宮廷生活中,除了偶爾在宮宴中見過皇帝和皇子們,她根本沒有和其他男子接觸過,更不可能一起玩樂嬉戲。這讓她對將來依托終身的人沒有十分明確的概念,只能在讀過的一些詩詞和听過的一些戲文里,把未來夫君的樣子融合進去,設想成一個幻影。
然而,就在她開始春.心萌動的時候,連子城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身樸實的護衛裝扮,卻掩飾不住他渾身散發出來的俊逸清朗的魅力。特別是他接飛槍時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把她當時本已受到驚嚇的心,更加震撼得要跳出胸膛。
也許每個生長在深閨里的柔弱女子的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而連子城就是她夢中那個騎著白馬,披荊斬棘,疾馳而至的英雄。
從那天開始,她就日日夜夜思念著他,彈琴時琴音是對他的婉轉傾訴,作詩時詩句是對他的情思告白。這樣一日日備受煎熬,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她明白,此生只要是身在帝王家,就永遠不可能和他共結連理。可是,她又怎麼可能離開這個如牢籠的宮廷。
今日太後開口為她招駙馬,她最後的一點念想也將破滅,這怎能不讓她悲愁。
靈香伴在二公主身側,一直在留意著她的表情,剛才她在慈寧宮門外候著,並未听到太後提出選駙馬的事,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為是剛才踫見南宮浩時被他的舉動嚇到了。靈香也听聞過南宮浩的一些荒唐行為,看剛才他對二公主的舉動,心下也明白他有些不懷好意。不過想到二公主畢竟是他的義女,又深得太後疼愛,想來他未必敢對她怎樣。于是輕聲勸道︰「公主,皇上只是見公主大了,才關心問一下,你不必放在心上。」
經靈香一提,二公主才猛然從愁思中醒來,繼而想起剛才南宮浩用色迷迷的目光盯著自己的樣子,那絕不是一個父親看女兒的眼神。她不覺打了一個寒顫,從心底升起一個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