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竟是對今日之事,早有預料?
那太後那邊,接下來會采取什麼行動?
一時之間,梅玉傾心底里百轉千回,竟是慌亂得不知所措起來。
可就在此時,寢殿之外,卻忽然間響起一連串整齊而又沉重的腳步聲。
翠蘭和梅玉傾幾乎是同時听見如此明顯的聲音,二人當即面露異色地對視一眼,而後同時朝寢殿大門口兒的方向看了過去。
要知道,不管怎麼說,這里可是鳳儀宮,皇後居住的寢宮,就算侍衛和宮女太監們再有什麼大動作,也是不可能發出如此響亮整齊卻又急促的腳步聲。
所以此時傳來這樣的動靜,梅玉傾和翠蘭的心底里,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果真,只片刻的工夫,大門口原本明亮的光線便被來人幾乎全部遮住。
放眼望去,只見得穿戴整齊面容嚴肅的大內侍衛們,正表情冷漠地站在門口。
為首的一個,一身冰冷的鎧甲加身,大紅色與金色搭配的甲冑,是大內侍衛統領權力的象征。
此人帶人來到門口處,便立刻站定揮手,示意身後的一干侍衛不必跟進。
他自己則是大步走來,腳下步伐卻在走到寢殿正中央之時,倏然停駐。
梅玉傾看見他抱拳躬身垂首,行禮的動作一氣呵成。
「皇後娘娘,請吧!」
他這話,說得並不明白,但只要是聰明人,自然一听便知其中含義。
梅玉傾也不是笨人,她知道,太後終于是要對自己下手了。
很明顯的,她應是認為,用自己來威脅鳳衍,還是可以起到一定效果的,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可是……
梅玉傾想到這里,唇邊不禁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自己在鳳衍的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卻是連她自己也覺得沒底。
他若是對她有半分的情意,又怎會不顧她的處境,采取這種方式奪權篡位呢?
倒是翠蘭,顯然並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見狀,她當即踏前一步擋在梅玉傾身前,露出一抹老母雞護犢的表情來,話語里充滿了敵意地說道︰「你們要干什麼?這里可是鳳儀宮,是皇後娘娘居住的地方!」
「廢話少說,這是太後的旨意!」
禁軍統領聞言,卻是眉目一凜,冷聲喝道。
翠蘭一听這話,當即驚訝地瞪大了眼楮,不敢置信地說道︰「不可能!」
話說到這里,她目光又看了看梅玉傾,眼底里充滿了疑惑之色。
然而,當她看見梅玉傾臉上的表情,除了一派平靜無波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情緒,她竟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以她對梅玉傾的了解,她會表現的這樣平淡,多半兒是已經料到了現在的處境。
可是,為什麼?
翠蘭心中的疑問更深,她剛想開口發問,卻听梅玉傾表情淡然地開口。
「本宮跟你們走便是,只是我這婢女沒犯什麼錯,就不用跟著本宮進去受苦了吧。」
她說這話的語氣,听上去非常的平靜,就好像只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一般稀松平常。
但是,她話音一落,翠蘭便立刻抗議道︰「這怎麼能行呢!小姐,你去哪里,翠蘭就去哪里。」
禁軍統領見這主僕二人如此這般,不禁左看看,右看看,而後大手用力一揮,冷聲道︰「一起帶走!」
「是。」
寢殿之外候著的侍衛聞言,立刻有四人快步走入,一左一右分別站在了梅玉傾和翠蘭身邊,似是要將她們押起來的模樣。
梅玉傾瞧著,則是說道︰「我們自己會走,請前面帶路吧。」
禁軍統領見她們這麼合作,也沒有為難她們,只是率先轉身走在前面。
梅玉傾和翠蘭被人像押囚犯一般緊盯著走出寢殿,一路上,鳳儀宮內的宮女太監們都遠遠地看著,有甚者,還伸出手來指指點點的。
對此,梅玉傾卻表現地極為坦然,她的平靜,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
只是,當她看見王嬤嬤用那種同情卻又無可奈何的眼光看著自己之時,心底里,卻覺得復雜之極。
她明白,有很多事情,往往身不由己。
王嬤嬤既然是太後身邊的人,當然也有自己的立場,她,不應該怪她的。
梅玉傾和翠蘭是被關押在皇宮內的一處地牢里,並且,此處地牢內的環境,著實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
她們
一進來,便聞見一股子稻草發霉的味道。
四周的牆壁上,蜘蛛網和小爬蟲更是舉目可見。
地牢並不大,此刻只關著她們兩個人。
禁軍統領請她進去的時候,眼中也有幾分意外之色,顯然是沒料到這處地牢的環境竟然如此之差。
于是,在請她們進去的時候,他的眼底里,染著幾分同情和抱歉。
「皇後娘娘,請吧。」
梅玉傾聞言,面容平靜地和翠蘭走入了牢里,任由禁軍統領將牢房的大門用鐵鏈鎖上。
「皇後娘娘,最近這些日子,只怕都要委屈您住在這里了。」
禁軍統領臨走的時候,丟下這麼一句,方才轉身離開。
隨著整齊交錯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這地牢里,總算恢復了寧靜。
梅玉傾看了一眼身邊同樣平靜的翠蘭,面兒上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翠蘭,這次真是委屈你陪我一起受苦了。」
而翠蘭卻是急急說道︰「小姐說得這是哪里的話。」
主僕二人站在牢房內,抬眸四下看了一眼,只見頭頂上,有一盞並不算大的天窗,而且還是用鐵柱封著的。
對梅玉傾來說,想逃,並不難,但是,卻也要費一番工夫的。
更何況,她還不打算逃,因為,她要在這里,等著鳳衍回來。
另外一邊,司馬文一得了消息,便立刻前往慈禧宮找太後說理。
他一進門,便是一臉嚴肅,完全不似平日里那般的溫和。
太後雖然早知他的來意,卻仍舊故作不知,只是笑著說道︰「皇上怎麼想起在這個時辰來看哀家?」
司馬文卻是怒氣沖沖地開門見山道︰「母後,你為什麼讓人把她抓起來?!」
他這說話的口氣里,無疑夾雜了指責的意思。
太後依舊是笑眯眯的,也不生氣,只是說道︰「哀家不知道皇上在說什麼。」
「母後!」
司馬文無奈地重重開口,卻又不知該怎樣責備這位一手將他拱上帝位的親生母親。
他這一生,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母後為他安排好的進行著。
他沒有說不的權力,即使,這個帝位,他並不稀罕。
「行了,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余地。皇兒,一旦鳳衍回來,她,或許是我們手上唯一的籌碼。你放心,哀家不會讓她有事。」
「可是……」
司馬文還想再辯,卻被太後擺手打斷︰「好了,不要再說了。此事哀家心里有數。」
司馬文見太後主意已定,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只好緩和了語氣問道︰「那朕是否可以去看看她?」
可即使是這樣的要求,他依舊踫了個軟釘子。
「皇上,她並非皇上的良人,你還是把她忘了吧。要說起來,錦妃禁足也有些時日了,依哀家看,你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她,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太後怕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想起錦妃的好處來。
司馬文卻很不給面子地回道︰「母後不是很討厭錦妃?」
「但現在哀家更討厭皇後!」
太後此言一出,母子二人皆是不發一語,對峙半晌,司馬文方才甩袖離開。
而太後心里則是長長松了一口氣,看著司馬文離去的身影,她的眼神,也變得莫測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