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秋寒听後,一顆心聚結到了一起,緊緊地縮在一處,向外擠著血滴。滿臉的笑意也不見了蹤影,僵硬了起來。一到這關鍵的時刻,她還得求助于二妹。在劉秋寒和錢寶貴的愛情中,劉秋寒和錢寶貴上演的是崔鶯鶯和張君瑞,劉冬寒扮演的就是那個紅娘。
「二妹,你說該咋辦?」
劉冬寒無可奈何地晃著頭,也沒有什麼辦法。「我也沒辦法,大姐,你先洗臉做飯吧。等著我想出好主意來告訴你,不過,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會叫錢寶貴做咱家的乘龍快婿的。」
劉冬寒說完,沖大姐伴了個羞羞的鬼臉,轉身進到里屋。劉冬寒進屋,拿過爹娘炕上的尿壺,來到外屋倒掉,灌上清水,刷洗了一下,放好。然後又端著放在外屋的大尿盆去外面倒掉,回來,刷洗干淨,放在一邊,準備晚上好用。
劉秋寒簡單的洗了把臉,拿過木梳梳好了頭,便和劉冬寒開始做飯。姐倆只是悶頭干著活,誰也沒有說話。
躺在暖暖的被窩里的劉家根還是不想起來,在被窩里抻拉著身體,想著事情。佟語聲起身,抓過衣服,往身上套著,對劉家根說︰「我告訴你啊,家里在來媒人給劉秋寒提親,我看著要是好,我就同意下來,我可得叫我家大妮子嫁了,離開這窮窩窩,不給你做牛做馬了。」
劉家根眉頭緊鎖,一臉的苦相。「行,就依你吧。但要看看小伙咋樣,人家好壞,可不能抓過來一個就把妮子給人家了。」
佟語聲漂嗔的看了一眼劉家根。「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像俺爹俺娘那樣就是了,媒人一張嘴,爹娘就把我送給你了。我可要給俺家的妮子選一個稱心如意的好人家。」
劉家根听著佟語聲的話語,有些扎心扎肺,扭過頭來瞪視著佟語聲。「什麼意思?我不好嗎?」
「你自己說,你好嗎?」
劉家根突然閉緊了發干發澀的嘴巴,一言不發,只是大大的睜著一雙眼楮看著佟語聲。
佟語聲看著劉家根的樣子,咯咯的笑了。「看你那樣子,眼楮本來就大,在那麼一瞪……」接著,佟語聲學著劉家根的樣子張大眼楮瞪了一下劉家根,旋即笑了。「你還不嚇死我啊,我可怕死了。」
劉家根也笑了。「不鬧了,你說,咱家今天會來媒人嗎?」
佟語聲十分肯定的說︰「會的,門前樹上的喜鵲不是來告訴你了嘛。」
劉家根猜疑著說︰「會是誰?」
「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劉家根晃頭。
「我可知道是誰?」
「是誰?」劉家根急切的想知道,今天來家里的媒婆是哪一個?
佟語聲神秘的一笑。「等一會兒來了,你就知道了。」
劉家根不知道今天要來家里提起的媒婆是哪一個,佟語聲在心里可猜個**不離十,今天要來的,一定是西院鄰居家張媒婆。
果然,還真叫佟語聲猜對了。早飯還沒有吃完,西院鄰居家的張媒婆就就像只花喜鵲般的嘰嘰喳喳的飛進了屋里。張媒婆一進屋,就帶來了滿屋子的喜氣。
張媒婆是本村里土生土長女人,她有一個讓人們很難記住的名字,叫張家語。她從小也沒念過書,大字識不是一個,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人們問他為什麼叫這個名字,她張開大嘴吧哈哈的笑著說︰「誰知道爸媽咋給我起這麼個名字,是張家的寶貝吧,玉語不是寶貝嗎。」屯子里的人也很少人知到她的名字,知道的幾個人也沒有深研究她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她也搞不懂爸媽為什給起了這麼個名字。說來,她的父母肯定是個懂得孔子《孔子家語》的人,才給她啟了個張家語。讓她學孔子做孔子多听孔子的話,少听些少說些花言巧語、胡言亂語、冷言冷語、流言飛語、閑言碎語、散言碎語、yin言狎語、窮言雜語、殊言別語之類的話。或是,也許是她的父母也是個不識字的人,但他們知道女兒長大後一定會是一個媒婆,讓她用三言兩語、輕言細語、萬語千言、綿言細語、好言好語成就天下的有情人兒終成眷屬。
在屯子里,從小到大,人們都是在喊她的小名玉兒。十七歲時,嫁給了在本村的李老蔫。結婚的那天夜里,張媒婆問李老蔫想要幾個孩子,李老蔫說要六個兒子,張媒婆答應了他。張媒婆是個手腳麻利的女人,說干就干,她在八年里劈啪啦、稀里嘩啦的就給李老蔫生下了六個男娃子。她是每胎生兩個,三胎就圓滿的交工了,既輕松又快活。之後,她又問李老蔫還要不,李老蔫咬著牙說,不要了,可不要了,這都要我的命了。李老蔫說完之後,兩腿一蹬,在一場暴病中死去了,這下,可苦了她這個女人了。
李老蔫死後,她一個人帶著六個孩子生活著,雖說是日子過得緊巴一些,但也是快樂的。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改嫁,在換口井水吃。她常把自己的六個兒子說成是六頭小毛驢,她期盼著自己的六頭小毛驢長大了,能拉磨了,她在改嫁他人。張媒婆就一直守著六個兒子過日子,一直沒有在嫁人。她是個口直心快的人,後來喜歡上了保媒拉縴。況且,說成親事之後,新人上門謝媒人的時候,還有糕點給驢子們吃,真是件好事情。久而久之,她也就成了附近幾個村屯的里的媒婆,人們也就丟了「玉兒」,都親切的喊她張媒婆。
平日里,沒事的時候,張媒婆也總是賴在劉家的熱炕頭上,和佟語聲說個沒完沒了的,說的都是她給人家保媒的事,什麼昨天給誰家的誰找到了一個好媳婦,明天又給誰家的誰說成了一個好婆家,今天誰家的誰拎著四合禮來謝媒人了。說一親到一萬,話題就是一種。明眼人都知道,她這是在為自己做廣告,廣而告之大家,想說親事的都來找他,她好多多的拿四合禮,喂養她家的六頭小毛驢。
今天張媒婆一進劉家的屋,劉家的人一眼就看出來,她是來做媒婆的,不是閑著沒事來拉呱的。都知道,一說到媒婆,在媒婆的臉上都會有一顆痣,一般位于臉的左下方或右下方。叫做媒婆痣,媒婆痣顧名思義也就是媒婆的重要標志之一。在這個張媒婆的臉上是沒有媒婆痣的,也許是她還不夠老,沒有長出來這個標志。村里的人都知道,張媒婆平時串門子拉呱是不化妝的,什麼時候看見她化了妝走出門來,那一定是去給哪對小青年保媒的。
張媒婆在村里可是個名人,她不禁會做媒婆,還是屯子里紅白喜事的主持人,哪家有個大事小情的都離不開她,她的地位在村里僅亞于隊長和會計,在屯子里大人孩子們都很尊敬她,誰也不想得罪的一個女人。在屯子里,她不僅受到所有女人的妒忌,也格外受到男人們的追捧,追捧她的男人不僅是沒成家光棍漢,討好她好給自己討個老婆。就算是有了家室的男人,也格外的喜歡她。這都是因為張媒婆的身材實在太火辣太搶眼了。身材高挑,面貌較好。皮膚不算黑,濃濃的眉毛下嵌著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楮,看起來蠻漂亮的。因為說話太多,把嘴唇磨得薄薄的帶著性感的潤色,微張之時,欲引人一親解欲。使人百看不厭涂紅的腮幫。還有那比一般女人都縴細的頭發和指掌,她完全屬于那種讓男人第一眼看到就會兩眼充血,一般情況下,屯子里的男人見到她第一次,就恨不得眼珠子奪眶而出貼到她身上去的那種女人。這是一個從骨子里散發著妖媚的女人,她似乎無時無刻都在引誘著屯子里的男人,牽動著屯子里男人的神經,叫屯子里的男人吃不香睡不實。
今天,張媒婆來劉家也是精心化了妝的,穿上了她那紅色的緞子面棉襖,還挽起了長發,打了亮亮的頭油,涂了眼皮和紅嘴唇,還有腮幫,顯得更加的風情萬種。
張媒婆一邁進劉家的門檻,就受到了劉家人的熱情招待,那個熱情勁兒絕對的超出了平日里來家里串門扯閑篇時的。
劉家根一面熱情的招待著她,一面催促著家人快些吃飯。
自打張媒婆的一只腳邁進劉家門檻的那時候起,劉秋寒送到嘴里的一口窩頭,就哽咽在了咽喉,不能下咽了。她慌亂了起來,草草的將碗里的一口粥喝到嘴里,起身離開了飯桌,躲到里屋,偷偷的流淚了。
一旁的劉冬寒看著大姐離開了飯桌,一份重重的傷痛也突然地砸到了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壓著她,令她喘不出氣來,口里的窩頭攪拌著、沒滋沒味的難以下咽。劉冬寒最清楚,今天張媒婆登門,是大姐的一大劫難,這場劫難如果闖不過去,大姐只有死掉的份了。
說來,那是去年冬底的時候,榆樹林屯里在部隊服役的兩個當兵的男青年回來了。一個是屯子里隊長的二兒子趙樹山,一個是屯子里錢會計的兒子錢寶貴。兩個人在部隊里,經過幾年的鍛煉,劉秋寒和屯子里的幾個姑娘帶著自制的大紅花到鄉里去迎接。
在部隊里鍛煉了幾年,回家來的錢寶貴更顯風度翩翩,斗志昂揚,意氣風發,威風凜凜,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趙樹山這塊鐵也在部隊里練就了一塊好鋼,雖然在他身上還依稀可見憨態可掬,一身正氣的他更加的臨危不懼,光明磊落,是一個堂堂正正、大智大勇的兵哥哥。
兩個兵哥哥一露面,所有的姑娘們就歡欣雀躍的蜂擁了上去,把兩個人圍了上去,爭先恐後的給兩個兵哥哥獻花。只有劉秋寒乖乖地站在後面,不與她們爭搶。趙樹山和錢寶貴眉開眼笑的打量著姑娘們,他們兩個的眼神都同時停留在了一個姑娘的身上,那就是劉秋寒,此時的劉秋寒真是太與眾不同了,說她鶴立雞群那是一點也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