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侯君集,漢王、駙馬杜荷他們來了。」
「快請他們進來。」
「太子,我等一定拼勁全力,為太子赴湯蹈火。」他們幾個人一表明志。
「好,今日,我們就歃血為盟,生死與共。事成之後,本太子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拿酒來,事先準備好的酒被下人扛過來,李承乾率先在手腕上劃出一條線般的口子。
眾人接過刀相繼在手上劃下口子,幾個人的手握在一起,對著酒壇子,鮮血直流。
「今日我們在此立誓,生死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次計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一群人就這樣開始在東宮密謀著。
「太子,老臣已經通知軍中舊部,他們已經來到長安城,隨時待命。」
侯君集從軍多年,和士兵們感情深厚,他們忠于侯君集。只要一句話,他們立馬就會飛過來。
「我漢王李元昌一定會舉家支持太子,只要能找李恪那小子出口惡氣。」
「太子,杜荷遠全力以赴為太子奪皇位。」
「好,好,你們都是好樣的。事成之後,我一定要親手宰了魏王,欺人太甚。」
「侯君集,你要秘密安撫你的部下,暗中把他們匿藏于東宮,等這些人到了東宮,我們就開始行動的計劃。」
「是,太子。」
「太子,只要天象發生變化,應立即用行動響應,你只要聲稱忽然得急病,生命垂危,皇上一定親自前來探視,我們的謀略就可以成功。」
「恩。」太子深深地點點頭。
李佑在齊州的兵馬也只不過十萬左右,就那樣就想和大唐分分庭抗禮。
李績的軍隊一到,齊州就變成了一座死城,整個城池被李績的大軍團團圍住,孤立無援。加之城中的百姓本來就不想有什麼戰爭,特別是齊王近年來,暴斂橫征,百姓苦不敢言。听說唐軍要來,個個都想早點結束齊王的暴政。他們跟城外的唐軍通風報信,不下十日,齊州城破。陰宏智當場自殺。
李績走到齊王跟前,「王爺,得罪了。」
他叫人把齊王押進牢籠中,即刻前往長安。
那時,皇帝派李績去時,曾惱怒不已,曾許諾,「抓到李佑,就將他就地正法,這樣的兒子,朕不想看他一眼,死了干淨。」
可齊王畢竟是皇帝的兒子,皇上未免是一時氣話。他望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陰宏智,「齊王,這又何必呢?反皇上只有死路一條。」
齊王昂首挺胸,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死有何惜,只是我大業未成,心有不甘。父皇從未把我當成他的兒子。從小,我就遠離長安,只身來到齊州,未曾見過母後。皇帝的兒子,說來好听,令人羨慕,其實,連普通人之子都不如。我要是不反,這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王爺,隨我去京中面見皇上吧。」
「你殺了我吧,本王不想回長安,更無顏面見母後。」
「王爺,也許去了長安,皇上並未想殺你,也許他會顧及父子之情。」
「哼,顧及,他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敢殺,又怎會顧及父子之情。」
「王爺,走吧。」
李績搖搖頭。
那齊王府,一具具倒下的尸體。
這些年,齊王一直在齊州秘密訓練死士,皇上早有耳聞,只是隱忍不發,希望齊王能夠改過自新,沒想到,齊王不但不克制,反而愈加大膽,自以為山高皇帝遠,操練軍隊反而變得明目張膽起來。
皇帝龍顏大怒,多次下詔指責李佑。
只是齊王執迷不悟。
如今,釀成大錯,自無人能救。
齊王謀反失敗的風聲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紇干承基身材高大,勇猛,來自西域。齊王李佑對他有知遇之恩。當年,齊王李佑把他送給太子李承乾就是為了了解東宮的動向。而把李佑當兄弟看的太子得了這樣一員猛將,心里自然高興,對紇干承基十分信奈。
「太子,齊王他……他被押到長安,皇上下旨將他處死。」
「紇干,太子宮的西牆,距皇宮只不過二十步,跟我共同創造大業,齊王怎能相比?」
「求太子救救齊王。」
「救他,怎麼救,紇干,你現在是我的人,事事都要听我的。待本太子事成之後,一定不會虧待你。你不要在想你的舊主齊王了。誰叫他那麼心急?」
「是。」
太極宮中,太宗經過一夜的休息,有了好精神,李佑被關進天牢,齊州謀反之事告一段落。
「皇上,陰妃娘娘在外面跪了一整夜,皇上要不要去見見她。」
「不見,叫她回去,瞧她生的好兒子,竟然要跟父親對著干,朕是不會饒恕他的。」
「是。」
太極宮門口,陰妃跪在那里整整一夜,這一夜,她始終不敢閉眼,她在期望著,期望著皇上能出來,看她一眼。
只可惜,皇上自始至終都不肯出來見他。
「皇上……」
見百濟出來了。
「公公,皇上答應見我了嗎?」
百濟搖搖頭,「娘娘,您還是先回去歇著吧,身子要緊啊。」
「不,公公,煩勞您去通報一聲,我就在這里等著皇上。」
「哎,娘娘,您怎麼就不明白呢?皇上要是想見您,還會讓您在這跪一個晚上嗎?」
「公公,本宮求你了,去跟皇上說一聲,讓皇上見見我。」
哎,百濟搖搖頭,齊王啊齊王,你是捅了多大的簍子啊。
「皇上,你近來是越發精神了。」武媚娘正在皇上身邊,替皇帝更衣。
最近,皇帝獨寵這個率真、勇敢的武媚娘,夜夜叫她前來侍寢。
「瞧你這小嘴,越來越會說話。真叫朕喜歡。」
「皇上,臣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朕恕你無罪。」
「皇上,陰妃娘娘在宮外跪了一晚上,不管齊王有再大的過錯,他始終是陰妃娘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十指連心啊,這是一個做母親的苦。皇上,你去見見娘娘。」
听武媚娘說完,太宗略顯沉默,「不是朕不想見她,是朕不知道怎麼面對陰妃。李佑自然要殺,不然怎麼能以儆效尤。朕知道陰妃的苦,朕沒法面對她,是朕沒有教好李佑,朕愧對陰妃。」
「皇上,這不是您的錯,是齊王自己誤入歧途,皇上之前不是多次斥責他了麼。況且,皇上怎麼就知道陰妃是為齊王求情呢?臣妾雖在後宮,不怎麼跟人往來,但是臣妾听說,平日里,陰妃娘娘是個極為識大體之人,她自然知道法不容情。或許,她只是想見上齊王一面。這天下間,有哪個母親不想兒子的。」
太宗點點頭,「恩,也許你說得對。朕應該出去見見陰妃。」
一看見皇上走出太極宮門。
陰妃跪著爬過去,「皇上,皇上,您終于跟出來見臣妾了。」
「愛妃請起。」太宗過去扶她。
「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佑兒犯下如此彌天大錯,罪不容誅。臣妾別無他求,只求皇上讓臣妾為孩子上路吧。」
太宗緩緩地閉上眼楮。
雖然,他恨李佑跟自己作對,可畢竟是從他身上流下來的血,他怎能不心疼呢?
「你去吧。送佑兒最後一程吧。記得他小時候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朕也曾夸他,稱贊他有軍事才能,只可惜,我們父子竟會有這樣的結局。」
「臣妾謝過皇上。」
陰妃站起來,擦著淚水離去。
侍衛把李佑押到陰妃宮中,李佑雙手被桃套在木夾上,腳上綁著鐵鏈。
一見是陰妃,李佑淚流滿面,一把跪倒在母親面前,「母後。」
「佑兒,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不,母後,兒臣很好,兒臣不後悔。」
「你,你這個逆子,你千不該萬不該去反你的父皇。」
「母後,我身為皇子,卻不及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母後,自我生下來起,我與母後在一起的日子不到十天。三歲,我就被趕去封地齊州,遠離長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切都要靠自己。」
「佑兒啊,我的傻孩子。」
「母後,您別哭。你看,像我這樣的皇子,一輩子只能呆在封地碌碌無為,既不能參與政事,又不能隨便進京。倘若要是謀反成功,我在齊州自立為王,這整個齊州都是我的,我是那里的皇,什麼都由我來做主,我想什麼時候見到母後,就什麼時候可以。我想有多少軍隊都可以。那是我的王國,一切都听我的。」
陰妃苦笑著,「我的傻孩子。」
「母後,您別傷心,您看,我現在回長安了,這樣我就可以永遠地陪在您身邊,您想什麼時候看兒臣就什麼時候看。」
「恩。」陰妃端起酒杯,「佑兒,喝下這杯酒,你就永遠地躺在母後懷里,永遠都不會離開母後。」
李佑接過酒杯,重重地點頭,沒有看陰妃,一飲而下。
「母後賜的酒就是好喝。」
「來,佑兒,嘗嘗母後為你做的龍舌鴨,你小時候最喜歡吃了。」
「不了,不了,母後,兒臣累了,要休息。」李佑說著,說著,嘴角的血便跟著流出來。
酒中有鶴頂紅。
這也許是死最好的方式。
陰妃抱著李佑,拍著他的腦袋,就像兒時的他一樣,「佑兒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