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屬下都清楚得很,這楚飛煙並不是楚家的女兒,與他沒有一丁點血緣關系。
由于楚飛煙自幼身體嬌弱,卻更是養了一副驕縱的脾氣,伺候她的丫鬟一個不如她的意,便要被多加責罰。府里面很多婢女甚至都在暗暗希望楚飛煙就這樣昏迷下去,不再醒來。這樣的女人,可是楚安行仍然對她好得過分,幾乎有求必應。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只有楚安行心里明白,楚飛煙才是他真正的妹妹!
而他,不是真正的楚安行。真正的楚安行,早就在六歲時,被尚家人暗殺死去,楚安行只是照顧楚安行的女乃娘在外拾來,代替楚安行的一個孤兒。因為長相與楚安行極其相似,居然瞞過了大多數人。這大多數人中,卻不包括楚英,他的父親。
但是他仍然待他好,年少時以為父親仁慈心腸,直到他發現他的好,帶有某種目的,心才涼透。
世間事,有時候巧合得殘酷。
當時他的身邊還要一個剛出生不滿一月的女嬰,被女乃娘送給了當時的楚家的八姨娘,這就是楚飛煙。
八姨娘懷孕九月在別府待產,卻無意間失去了孩子,正在痛不欲生之際,女乃娘送來女嬰,讓她又升起了為人母的慈愛。于是楚飛煙正式成為楚家的大小姐,並沒有任何人懷疑這件事,八姨娘失去孩子的事只有幾個婢女知道,而那幾個婢女早就被處理掉,于是大家只是認為楚飛煙是八姨娘早產的孩子。
這些年,他用各種奇珍維持著她的姓名,維持了這麼多年,不忍她情緒有太大波動,不然會病情加重,于是更加地寵,更加地包容,甚至連生死相隨的屬下都看不慣他這種作法了,他依然無動于衷。或許,只有任由楚飛煙這麼鬧,他才會確認她還是活著的。
于是寵出了一個無法無天,任性得無以復加的楚飛煙!
但這是他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這個家不是他的,他不會留戀,但是,唯一的妹妹,怎麼也要保住她身上一點和他有關的血緣!
他敢賭,可是卻承受不了輸。
楚飛煙突然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地醒來。眼神迷茫還帶著一點對未來的絕望。但是這些東西很快都收斂了起來,她又恢復成全世界最任性乖戾的楚飛煙。
「大哥,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呢……不過,是那個臭丫頭吧,你快幫我把那個丫頭給殺了。我昏倒又不是什麼大事,居然還把你叫來,真是太不知道分寸了!」楚飛煙眉目惡狠狠地眯著,對著大哥也是命令道。
楚安行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掖了掖她的被子,然後坐在雕刻著舞鳳飛龍的豪華臥床邊。
「大哥。」她心里頭有種淡淡的惶恐,最後還是被心里的戾氣戰勝了︰「你是怎麼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我那麼壞,我知道每個人都盼著我死……」
楚安行捂住她的嘴,眉目清朗安然,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憂慮︰「飛煙,你沒事,你很快就會好了。」
楚飛煙這才得意放心地笑開,「我就知道,我總有一天會好的。哥,我最討厭蘇馳那個混蛋,等我病好了你把蘇馳交給我怎麼樣?」
「胡鬧。」楚安行淡淡地瞥她一眼。「蘇馳是我的兄弟,怎麼把他交給你?你身體不好,不要與他計較太多了。」
楚飛煙不甘心地扁嘴︰「哥,我就知道你不夠疼我。算了,你走吧,我累了,想睡了,不理你了。」
楚安行點點頭,「你先睡一會,待會我再來看你。」
但是楚飛煙沒有理他,自顧自閉著眼楮睡著了。楚安行模模她的臉,然後很是輕微地嘆了口氣,起身關上房門。
突然感覺很累。所有人都以為他無所不能。
他幾乎也要這麼覺得了。除了妹妹的病。
和猜測那名女子的心思。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眼前竟然浮現出那個女子淺笑妍妍的淡靜模樣。昨夜他一夜無眠,想得最多的便是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多年未有波動的心湖被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攪得煩躁,那種深刻的感受他自上山學武功之後便再也不曾有過。
「歲涼,歲涼……」
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楚安行走後,楚飛煙緊閉著的眸子豁然睜開,看見大哥的背影消失在門後,一身隱藏著的悲哀和絕望頓時泄了滿屋。
她楚飛煙,這麼多年努力地活著,不甘心,真不甘心!
沒有人相信楚飛煙會流淚,她即使身懷絕癥,但從不軟弱。但是這一刻,她真正地哭了,透明的淚水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錦被之上,緩緩暈開了幾朵殘梅。
花開得再好,總是要謝的。而人,亦是如此吧……
她拼不過天。
花影霧影傷勢大愈,歲涼滿意的繼續包餃子去。霧影奉行君子遠庖廚,于是花影就來幫忙。
花影沒做過這種溫情的事,一雙武功使得出神入化的手掌包餃子卻是狀況頻出,滿頭面粉。歲涼笑得無力。
察覺到這種事太影響她的形象,花影窘困地丟下餃子皮,和霧影守在屋外去了。
此時曙光初現,籠罩著晶瑩的雪地,一片惑人的金光,照醒了屋外被白雪覆蓋的青山,頓時一種浩然之氣涌現在兩人人心頭。
「真美!」兩人驚嘆道。
此時居然心有所感,雙雙沉浸在天地意境之中,覺得武功的境界好似又提高了一層。
睜開眼,對視了一眼,不禁感慨萬千。
小姐連住的地方都那麼有意蘊,竟能讓他們突破境界桎梏,更上一層。
再進屋里的時候,歲涼感覺他們有點不一樣。她剛才讓他們吃的傷藥這世間只有四顆,是她為他們二人準備的。本來她以為兩人內傷太過嚴重,應該不能好透。沒想到這時候他們境界提升,藥的效力反而不算什麼了。
歲涼好奇地看著二人若有所悟的表情,覺得武功這種東西著實神奇。可惜她對武功不甚了解,也不羨慕有武功的人馳騁江湖,縱意恩仇的快感,那些都離她太遠。
她只希望自己所愛之人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足矣。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功名利祿,更不求揚名立萬。
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轍。
一身白衣恍惚從眼前閃過,她疑惑地模模胸口,跳得有點快,喃喃道︰這時候,你想起一個陌生人作甚!
此時該擔憂的該是弟弟吧,沒想過大富大貴,可是連平淡一生,這種卑微的念想都無法實現,當她傾心護著的弟弟受傷流著血出現她面前的時候,除了憂心,剩下的就是天大的憤怒!
她可以明哲保身,可以安于平凡,卻不能容忍別人因為她沒有力量而肆意傷害她所愛的人。
薛峰?哼,他算什麼東西!一百個薛峰都比不過小寒!
歲涼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淡然安定,平淡無奇,但只有真正認識她的人才知道她其實心比天高,行事不僅從容冷靜,也心性涼薄得令人痛恨!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
想起前世……歲涼有點恍惚,但隨即驚醒︰這一切都過去了呀……
吃過飯後,歲涼便打算和花影霧影討論薛峰的事。來之前他們已經調查過,薛峰是個名副其實的人渣敗類。
但是殺了他,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薛家的報復了。
所以他們不能動。
不明白小姐為什麼要和他們商量,他們只懂得殺人,雖有強大的情報,但是那些情報也只是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機會去殺人而已。
但是殺人……
「小姐,你希望我們殺了薛峰麼?」霧影思考道。
歲涼一愣,「不。殺人這種方法太愚蠢了。」
「可是小姐……我們只會殺人。」花影為難道。
她笑出聲來,「我不讓你們殺人。這次主要想和你們兩聚一聚,沒有小寒的事我也會讓小安傳書讓你們過來的。我擔心你們死在外面我都不知道。」
花影搖搖頭道︰「小姐,我們對你起誓過,以你為尊,不管你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是在所不辭的。」
歲涼嘆了口氣︰「你們兩個啊……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你們的主子。」
低頭裝聾不說話。
歲涼無語,怎麼這般執拗?隨便他們吧。
「你們快去前頭王老板家保護周順和小丫,我怕薛峰不會善罷甘休,若找上門來,他們恐怕有大麻煩。」
花影冷然道︰「小姐,我一人前去即可。霧影留下來保護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不用你們保護。」除了醫術,她的毒術可也不差。「這樣吧,霧影你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那紈褲少爺有什麼舉動。隨時通知花影。」
「密謀」良久。
「那就這樣了……花影、霧影,這次因為小寒的事情,辛苦你們了。」歲涼誠心誠意地望著他們。
「定不辱使命。」花影霧影兩人異口同聲道,表情嚴肅。小姐從來不曾要他們做過任何事,這次有機會為小姐做事,他們求之不得。
兩人沒多延誤轉身走出了大門。他們二人皆是練武奇才,功力精深。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覺,除了精神稍微差點,並不會有什麼影響。況且這趟來不僅傷勢痊愈,武功更是提升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小姐的吩咐他們從來不敢怠慢。
已經離村子很遠的時候,花影疾馳的身影突然慢下來,霧影只也淡淡地在她的身後停下,知道她有話對他說。
「霧影,我們是殺手。忠誠是我們唯一的使命。」花影沉凝的聲音融入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殺手是不能有感情的。尤其是對主人。」
「霧影,你對小姐動了感情。」
「放棄吧。」
花影說完身子一縱已經飛出去老遠,霧影還在原地站著,雪紛紛揚揚的下著,落在他清俊的臉上,發梢上,睫毛上甚至停著一兩片雪花。晶瑩剔透,卻似冰還寒。
這雪,好似他的心。冰天雪地里看不到任何春臨的暖意。
他何嘗不知道呢?
但是,小姐對待他們並不像對待屬下,所以他動了心,也存了僥幸。
只是,花影提醒了他。他怎能忘了呢?
他永遠只能是一名殺手,守護小姐一生一世的殺手,他配不上小姐。
也給不了小姐想要的幸福。
霧影睜開眼楮,深沉的讓人心痛的無奈和悲傷就這樣排山倒海地流瀉出來,驚走了那幾朵停留在他睫毛上的雪花。
深深閉上眼楮再睜開的時候,霧影已經將一切都埋藏在心里,眼里剩下的,是昔日的決絕和冷漠。
身影忽的不見,晨間的雪覆蓋了所有的痕跡,似乎從來沒有人停留過。
薛府之外。
「怎麼樣?」穿藍色衣服的年輕儒雅公子懶洋洋地打開折扇扇了扇,在這大冬天,顯得有點怪異,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公子,這柳如英現在的確住在薛府。只是,公子找她……」著黑色緊身衣衫的年輕侍衛尊敬地報告著自家公子。盡管很奇怪公子怎麼會對柳如英感興趣,她雖然長得有點姿色,但是已經年過中旬,說她半老徐娘也不為過,公子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這柳如英,可是欠了一**債,我只是受人所托將她的行蹤告訴某人知道而已。好了,我來這里就是要去找親親安行玩,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放你假,你自己去找個小姑娘把處給破了,瞧你那德行,甭讓人知道你是我的屬下啊。」
年輕侍衛額頭不禁冒汗,寒冬嚴峻,不容易啊不容易。少爺表面儒雅,其實本質相當邪惡,居然對楚安行有非分之想。
他不幸身為他的下屬,常被如此這般調侃,據少爺的說法是︰純屬娛樂。
真不知道少爺這種娛樂是從哪里學來的。
「屬下只想一輩子保護少爺。」官方太官方,只是少爺除了這套,啥也不吃。
「得,這話你自己說給你听,我可要走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年輕藍衣公子嫌惡地看著他,揮揮手,一提真氣,只見白衣一閃,已然消失不見。
年輕侍衛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的真實身份其實不是侍衛吧,是少爺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掉的一個人形玩具啊。
這也是少爺的說法。
人形玩具?少爺對他們解釋過,然後一幫人吐作一堆。
滿城風雨,京城隱隱約約熱起來。
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
當今皇太後突然病重,鼎皇昭告天下,廣求天下名醫。如若有人治好皇太後,便獎勵良田千畝,黃金萬兩,賜予天下第一神醫牌匾。
若年齡適當,才情穩妥,甚至有機會迎娶鼎皇的掌上明珠,太平公主。
消息一出,整個天下頓時炸開了鍋︰良田千畝算什麼,黃金萬兩又算什麼,只要娶到公主,那可就什麼都有了。
金鼎皇朝太平公主年方十八。
歷朝歷代總免不了阿諛奉承,謊騙君上的臣子,所以固然鼎皇再是勤政愛民,天子腳下仍然四處可見窮困潦倒的百姓。可惜,皇上身在宮中,難以體察民情。倒是太平公主,自十五歲及笄起,便受命微服出訪,懲治貪官污吏,得到廣大人民的愛戴。
然而這太平公主已經十八歲了,為何皇上為何還沒替她定親?要知道金鼎皇朝的女子一般是十五歲及笄就應當嫁人,否則可是會被人說閑話的。
當然,皇帝的女兒,可沒有人敢說什麼。
沒人知道,這鼎皇為自己女兒的婚姻也是愁得也是頭發都白了,可就是拿自己的女兒沒辦法。
這次機會終于來了,于是皇上趁機為她選駙馬。
嚴肅的宮廷難得的熱鬧起來,大多是年紀輕輕醫道有成的公子哥,為著同一個目標,各自從深山老林里蹦了出來,以前哪里見過這麼多自稱神醫的?
太平在跳腳。
氣父皇的旨意,也擔心皇女乃女乃的病情。那群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八成是治不好皇女乃女乃的,可是之前父皇已經請過天下第一名醫晏師道來為皇女乃女乃治病,連天下第一名醫都說了皇女乃女乃積郁成疾太久,一朝發病,想治好不太可能。那群毛頭小子懂什麼東西?
她才不想嫁給大夫。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偏偏父皇死活不同意她嫁給他。上次除夕沒見到他,她可是失望死了。
她也知道父皇除了是死馬當活馬醫,也是想趁現在把她給嫁出去。免得她一天到晚找他鬧。但是她真的不明白,他那麼好!父皇為什麼不肯?
她才不如他的意!她要去找他!
于是她決定逃出宮,說不定還能找到可以治好皇女乃女乃的民間奇人。或者民間還有什麼土秘方可以治好皇女乃女乃呢?
太平柔美的五官生的極好,眉心卻有著堅毅剛強的痕跡。顯然她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又是一個表里不一的人啊。)
太平出宮的手續很簡單,宮中的人都喜歡這位太平公主,也知道她喜歡微服出巡,所以很輕易地放行了。直到……
鼎皇陛下的怒吼從太平公主的太平殿傳出來︰「太平,你居然敢給我偷溜!」
負責看守皇宮大門的侍衛不禁面面相覷,心里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絕對不能承認是他們主動放公主離宮。不然,事情可大條了!
楚家大院來了個奇怪的藍衣客。
他長得很是斯文俊美,舉止儒雅,但是眼神卻是輕佻,對著楚安行的時候;說話語氣怪里怪氣滿是****,對著楚安行說話的時候;還不時動手動腳,還是對著楚安行的時候。
楚家人不禁擔憂了︰我家少爺一生英明,可萬萬不能被這奇怪的貌似有斷袖之癖的客人給破壞了!
于是,楚家人日防夜防,不讓藍葉知道楚安行的行蹤,楚安行的屬下更是整天和藍葉大打出手,雖然多數都打不贏。
這藍葉,功夫可是和少爺差不多了吧!
除了喜歡騷擾主子讓人很不爽,眾屬下對藍葉的身手倒是很佩服。更何況主子的事情他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讓主子自己處理吧。
「親親安行,你怎麼能放我一個人和你那群如狼似虎欲求不滿的屬下待在一起呢,你看我被他們打得……」
藍葉靠近楚安行讓他看自己手上的淤青,這是他故意讓安行的屬下留下的。禮尚往來嘛,大家都掛彩,只是他的比較「重」一點。
楚安行無奈的抬頭看他︰「藍葉,你鬧夠了沒有,自己在杭州鬧得還不夠,還來****我的屬下。」
藍葉不滿地嘟起嘴︰「我哪有****他們?我是來****你的也,你那一幫屬下阻止我有什麼道理?還害我受傷了,你也不同情同情我一下……」
楚安行斜著眼楮看他。不講理的是你好吧。我那幫屬下忠心得很。
「親親安行,我大老遠跑來找你,你怎麼能對我這樣狠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一塊手帕,藍葉執著手帕假哭,讓楚安行不禁抖了一下。
之前還不覺得怎樣,此時藍葉這樣,還,真是有點娘娘腔……楚安行想起蘇馳對藍葉不屑的評價,不禁笑了出來。他極少笑,即使笑也是淡淡的,但是那就夠了,就夠迷得藍葉神魂顛倒不知魂歸何處了。
「安行……我……」藍葉著迷地伸手想模上楚安行嘴角那抹動人至極的笑容,卻被楚安行揮手拍掉,等他回過神來,楚安行早已恢復了淡淡然冷冷清的模樣了。但是看著楚安行平凡的面容,深邃如星空的眼眸,那種氣質,早在他一見他,便被他迷了去,陷入在那對眸子里,再月兌身。
他一向瀟灑淡泊,但這一刻竟是氣極了自己的男兒身子!
沒有誰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斷袖之癖。
他……
唉。如果這個時代能再開放一點多好啊。藍葉痴痴看著楚安行,心里像被什麼揪著絲的,難受之極。這趟幫三叔來找人,本來不應該讓他來的,只是他太想念楚安行了,所以便自攬下山,為的就是見一見他。
只是,他知道,不夠,只見他,已經遠遠不夠了。
雖然安行沒有說什麼,但是很明顯對他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他之前沒有對藍葉的行為舉止放太多心思,只是覺得好玩也好笑,但是藍葉之前的做法真是嚇到他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已經讓自己那麼平凡了,怎麼藍葉這樣的人物還是會纏上他?他真希望他不是認真的,但是看著他的眼神,他不禁有點頭痛。
他是認真的。他從來沒有斷袖之癖,但是他同時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正在猶豫該怎麼開口,反而是藍葉受不了開口了︰
「安行,你就從了我吧!」
楚安行愣是被震住了。隨即他恢復冷靜,馬上開口趕人︰「藍葉,我希望你到外面清醒一下。」
「安行……」藍葉一愣,楚安行居然要趕他?
「出去冷靜一下再來與我說。」楚安行背對著他已經不再開口,他行事向來如此,給予反省的機會,如果不能,就徹底放棄。
對待藍葉這個朋友,他也是這樣。
藍葉失落地走了出去,讓前來報告的蘇馳不禁詫異了一下。怎麼藍葉失魂落魄的,難道是終于開口向主子求愛被拒絕了?
蘇馳沒有想到,他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他只是搖搖頭,沒有多想。
「主子。」蘇馳走向前,微微一笑。
「嗯。」楚安行淡淡地轉身,眼里已經毫無波瀾,沉靜如幽潭。
「薛峰派人對付王小丫、歲寒和周順。您看?」
蘇馳一一將事情報告與主子知道,看著主子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不禁大大地失望了。
主子怎麼沒有進展,沒有擔憂,沒有任何表情呢?
楚安行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開口︰「你馬上安排一下,隨我出門一趟。」
知道他是想去見那個叫歲涼的女子,蘇馳有點興奮。主子一向不喜有人查探他隱私,所以他也不敢輕易放縱自己的好奇。
所以他這次終于有機會看看這個歲涼,到底有何能耐讓主子如此關切了吧?
藍葉卻是還在屋外沒有走,徑自望天發著呆。這時看見楚安行和蘇馳走出來,心里一動︰「你們去哪兒?」
蘇馳防備的看著他。
倒是楚安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答了他的問題︰「辦事。」
「我也要去!」藍葉隱約覺得有什麼讓她不安的事情正在發生,堅決地說道。
「你這人怎麼和娘們一樣,愛跟路!」蘇馳嘟囔著,但是藍葉沒有理他,眼楮定定看著楚安行。
「你要去就去吧,沒人攔得了你。」楚安行徑自往前一躍隨即消失了身影,蘇馳看了他一眼,緊跟在主子後面。
藍葉看著二人的背影喃喃道︰「我感覺,有什麼要發生,我要阻止,一定要阻止……不然……」鑒于他的第七感一向很靈,所以他急忙腳尖蹬地,跟隨二人後面,很快也不見蹤影。
守護著楚家大院的護衛們各自愣愣看著,心里對他們的身手又敬又羨,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能練到這種程度?
歲涼這時正在山中采藥。
這座山是一座靈氣很濃的山,所以蘊有很多天材地寶。
不過也許是因為這個世界的醫術還並不是太過高明,認識那些天材地寶的人並不多,更好在村子不是靠山吃山,不然山上的東西早就被人挖光賣錢了。
粉色衣裳普通姑娘穿起來或許花俏,但是套在歲涼的身上不知道為什麼就顯得愈發的沉靜淡涼,她穿得很厚,但是因為瘦,整個人好像被埋在衣服堆里,卻是多了幾分令人看不懂的風情。
有些人,會讓人更深刻地記住,並無關相貌,氣質使然爾。
這幾年瞞著弟弟采藥很是不容易,夜里偷偷模模還得白天布置給弟弟很多的功課才能溜出來采藥。甚至連小安那只鴿子她也是偷偷模模養在山中的小木屋。小木屋這幾年甚至成了花影霧影兩人的專屬療傷室。
天氣很冷,但是這山上很多的藥都是過了冬天就會謝了,不采可是極大的浪費。已經告訴弟弟會告訴她一切,自然也不用瞞他了,所以與歲寒說了一聲,便上山采藥去了。
小安安靜地停在她的肩膀,黑眼楮烏溜溜,很有靈性地為主人警戒著。很快歲涼把該蔡的都采了,甚至還有一株百年雪參。雪參上了百年便是活物。還是小安助她她才安全的得到它。現在它正躺在她臨時用來裝雪參的衣服里呢。
歲涼不禁微微笑了笑,眼泛波光。這個世界果然靈氣夠充足,連這種靈物都有,這下她可以制出更多的良藥,幫助花影和霧影了。
離自家屋子還沒幾步,歲涼就遲疑了。她感覺里面有著陌生又熟悉的氣息。一名醫者,良好的感官是必須有的,何況她還不是一般的醫者。
不是花影和霧影。她腳步近了一些。
三個人。已經離家門口只有三步。
三個男人。這時候她也不必再猜了,原來是他。
救了歲寒的那個男子。
他看到了她,低低喊道︰「姑娘。又見面了。」又是那清清朗朗如山泉的聲音,歲涼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好吧,她再次承認她有點聲音控。
他來干嘛?內心有疑惑,也有再見他,听到他聲音的異樣。他不是不想透露名字也不想再與她們有交集了?何況她其實也不想欠什麼人情。
心里這樣想著,歲涼臉上卻沒什麼表情,平平淡淡地朝楚安行點了點頭,然後把裝滿藥材的籃子拿進去自己的房間分類放好。將縛著雪參的衣服又打了個死結,這才安心地走出去。
去看看歲寒。
完全當三個人不存在似的。
楚安行倒是沒什麼,只是像是了解地笑了笑。而蘇馳則是一臉好奇,這個女子,長得不怎樣,可是氣質,氣質怎麼有點像……
啊,像主子。淡定自處,自有一番傲骨。
難怪主子不淡定,難得找到這麼相似的人,不好好保護怎麼可以?蘇馳不禁露出狡猾的微笑,主子,我可是確定了一件事哦。
倒是藍葉有點困惑了,這女子分明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怎麼楚安行毫無反應?
他心里的不安愈來愈強烈,楚安行對她太過特別,讓他不禁皺起眉頭。
歲寒不在,去哪兒了?歲涼蹙眉,他傷勢雖然不算重,但是還是應該多多休息的。
楚安行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便出聲了︰「令弟堅持要幫我們買酒,我已派人護送他前去,絕對不會讓他傷勢加重的。」
歲涼有點無力地撫頭。護送?護送?護送?
恐怕是人質吧。
這人,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思呢?他明明是很了解,讓人痛恨的了解!
楚安行看她的神情,似乎明白她的心思,眼里微微蓄了溫溫的笑意。看來她是誤會了。不過,這樣也好。她看起來像是個軟硬不吃的人,恐怕弟弟才是她的死穴吧。
這讓藍葉和蘇馳更加驚詫了,蘇馳是歡喜主子的情緒,而藍葉則是危機感越來越濃,但是他沒有說話,只是不善地盯著她。
歲涼壓根無視他的目光。
歲涼無奈地揉揉頭,她真的真的並沒有想到再見他啊。什麼報答啊什麼人情的都是浮雲,她又沒法為他做什麼。
「這位公子……」歲涼斟酌著開口,抬眼間看見他的笑意,微微愣了一愣,想移開視線。
「楚安行。」楚安行淡淡道,緊緊盯著她的眼楮並不讓她躲避。
「好吧,楚公子。」這下倒是肯說出名字了,歲涼也隨他的意。
「楚公子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與姑娘萍水相逢,覺得甚是合得來……所以想請姑娘過府一敘。」安行淡淡道,語氣狀似誠懇,但是眼楮里卻幽深難測,笑意不明。
蘇馳睜大眼,主子你不要破壞你在我心中的形象啊。咬文嚼字什麼的,太不適合你了。直接一點說想請她見她不就好了?拐彎抹角……
還有,姑娘,不要太傲嬌……
蘇馳完完全全理解錯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好吧,其實他只懂了一半,他並不知道歲涼的醫術高強。
歲涼終于明白一件事。
第一印象有多麼不靠譜。
枉她還以為她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翩翩君子,實際上原來是個月復黑妖孽啊。
這男的本質上,絕對是黑心肝啊黑心肝。雖然和她以前很像,但她現在已經從良了好不,所以,戰斗力。
咳咳,估計要弱一點。
不過他到底是想要她做什麼!
她也只會……難道……
不禁心咯 了一下。低下的頭猛然抬起。
雖然現在見他還是有心跳的感覺,不過楚安行若是真的發現她一直竭力隱藏的醫術,那她還管什麼心跳不心跳啊。好像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告訴她,不要和他牽扯上任何關系,否則,恐怕就萬劫不復了。
話說回來,他到底什麼時候發現的?那天她感覺有人在窗外其實是他?可是……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呢?
又是……為什麼回來?
深吸了一口氣,不滿他這種行為,歲涼眼神挑釁地看著楚安行︰
「小女子已經習慣小斗陋室,一介寒衣,怕是褻瀆了貴府,不敢前往。公子見諒。」安行一听挑了挑眉,有廝殺啊有廝殺。
你到底想干什麼?
有求于姑娘。
求?公子氣質過人,想必出身不小。我一介村婦,哪兒有什麼能耐?
多謝夸獎,但的確有事相求。
小女子實在身無長處,如何幫得公子?
姑娘怎會知道你幫不了安行呢?
完全用眼神交流的戰況,看得蘇馳連聲驚嘆,藍葉則是忍耐的哼了一聲。
楚安行出于保護歲涼的目的,沒有直接說出來意,但最後兩人竟是從彼此的眼神中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很明顯,歲涼不肯。
也很明顯,安行不願放棄。
歲涼仍然漫不經心,但是腦海中卻在急劇思考著︰如果不答應的話,他應該也不能拿我怎麼辦?總不能強押著我去吧?
「姑娘不去,那麼安行只好請令弟走一趟了。想必姑娘會的,令弟也不差才對。」
又被他看出來了!弟弟的確是她的死穴。
不過……
她這人最討厭的就是威脅!
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歲涼臉色不好︰「天色已晚,公子還是請回吧。」
安行微微一愣,這才好像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什麼,思考了一下,沉聲道︰「在下實是因為有點著急,姑娘千萬不要生氣。安行的誠意請姑娘一定相信。」
歲涼哼了一聲。
「還有。」沉吟了一下,「令弟的事,就交給安行來處理吧。算是為姑娘解決了後顧之憂。」
歲涼毫不意外他知道弟弟的事,但是讓他處理……
像是又欠了他人情一樣,她也不喜歡。
「請姑娘一定要答應,安心感激不盡。」楚安行揉了揉眉心,他不希望太勉強她,只是,他心中總覺得,這個姑娘肯定不簡單。
帶著試探吧。
關于她的醫術,和他的感情。
蘇馳皺了皺眉頭,主子究竟是要她去做什麼?好像與他想的有所出入啊。
不過,軟硬不吃的歲涼,終于是听出了他真的想讓她去救某個人,不過……是要去救誰?
而且,他怎麼就相信她一定救得了呢?他甚至對她毫無所知。
其實安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毫無理由地相信她。他只是覺得,一個人,能費盡心思隱瞞自己所會的東西,那麼,她會的東西,就一定不簡單。
而這,是他相信她的其中一個原因。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嘛……
不管她到底能不能治好飛煙,他都想試一試罷了。
試一試……呵,楚安行嘆了聲,人人以為他無所不能。
試一試三個字,是不會出現在他字典里的。
除了飛煙的病情。還有對她的感情。
他不是善于逃避的人,于是在來時,便思考了很久。
想試一試。
想多了解。
想知道這樣的一個女子,還有他不知道的哪一面……
也許是楚安行眼神太過奇異溫柔,歲涼竟然妥協了,「好吧。我和你去。但是我不保證我能治好。」不知道那人,是誰,竟惹得他無意綻了溫柔呢?
「當然。」安行點頭,「先謝過姑娘。」
「我去收拾點東西。」走進房間的時候她突然掃了一眼護在他旁邊已經瞪了她很久的藍葉,喃喃道︰「難道是gay?」
蘇馳和楚安行沒听懂。歲涼也沒指望眾人听懂,只是聳聳肩繼續走。
藍葉卻瞪大了眼楮,有點古怪的感覺。
他听懂了!
gay明明是……她怎麼知道這個詞?
心一動。他沉著臉跟在歲涼後面。安行皺眉怕他對歲涼做什麼,沉聲喊道︰「藍葉,回來。」藍葉假裝沒听見。
歲涼無所謂地瞥了他一眼,對著安行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藍葉似乎對她很有意見,但如果他想干什麼,她會讓他死得很難看的。
收拾了一下藥箱中的藥材,望見那雪參,她福至心靈地將它也帶在了身上。或許會用得著,雖然並不知道這次要救的是什麼人。
前世她也有個自己的藥箱,只是可比這個花影專門為她找來的藥箱要好得多。
「這是你的?」藍葉倒是沒想過對她做什麼,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一進來就四處張望,直到看見那卷歲涼謄寫的醫書。歲涼用的是一種與這世界的字完全不同的字,清秀好看得緊。
歲涼雖然教弟弟用的是這個世界的字,但為了不引人起疑,她謄寫醫書一向習慣用的中文。
歲涼沒想到藍葉見到那個會那麼驚奇,尋常人只以為她是亂涂鴉的,弟弟甚至以為姐姐自己發明了一種字,怎麼他是這樣的表情?
倒似是見過似的……
難道!
「你見過這種字?」
歲涼盯著他,有點緊張。難道這個世界除了她還有穿越過來的人?此時她對他居然有了莫名的熟悉感……
藍葉盯著醫書看了好一會,又看了會歲涼,那眼神涼涼的,「你是誰?」
「我,我……」歲涼實在震驚,有生以來居然第一次結巴了。
「你是什麼時候到這個世界的?還有沒有人與你一起來?」
藍葉自顧自又問了下去。眼神閃爍著不知名的神采。
「你,你……」歲涼再次結巴。
他竟然也是穿越者!
沒有期待歲涼回答什麼問題了,藍葉無力地坐在歲涼床上,歲涼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難道也是穿越的?」歲涼終于發出完整的一句話。
藍葉頹唐地點點頭,然後抬頭看著她,吐出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話︰
「而且在穿越之前,我是女的!」
看著他斯文俊美的臉和純男性的身材,歲涼不禁有點無語。她剛才以為他是gay,想必她是听懂了吧。
這居然還是一個女穿男……
歲涼看著藍葉,藍葉看著歲涼,最後兩人終于知道了彼此心中那種熟悉感就是因為來自同一個世界。
這世界該多小啊,兩個穿越者都能遇到……
歲涼慢慢地坐到了床上,將她的事情告訴藍葉。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有些事情,或許是應該說出來,她的心結才會了斷,從此,再無關系。
前世歲涼叫做岳卿然,是一個沒落的中醫世家的大小姐。在現代世界,即使還有部分人不斷推崇著中醫的神奇功效,但實際上許多大醫院仍然采用先進的西醫醫學技術,神奇的中醫醫術仍然沒有得到太大的傳播。
可是岳家出了個岳卿然,她改變了岳家沒落的情況,在世界範圍內掀起了一股波瀾。岳卿然天賦異稟,十八歲就已經將各種醫學聖典包括《黃帝內經》、《醫宗金鑒》、《千金方》研究到了一種別人無法企及的地步,對《本草綱目》更是倒背如流。在她成名不久她對五行八卦產生興趣,結合五行八卦精進自己的歧黃之術,居然有所助益。
岳卿然甚至醫好了當時世界上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獲得了世界諾貝爾醫學獎,這是中國人第一個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岳卿然是中國中醫界的傳奇。
但是,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岳卿然出名太早,早就惹來眾多人的不滿,其中包括她的親弟弟岳凌然。岳卿然為人理智冷靜,但是性情高傲涼薄,對自己的親弟弟也沒有太多的親情,更何況對待家族的任何人。即使這樣,她給家族帶來的也不是一般的殊榮。
岳凌然也是聰明的,他心中的抱負甚至比自己的姐姐更高。可是這麼多年他卻一直躲在姐姐的光芒之後,被搶盡風頭,世人甚至很少知道岳卿然還有個弟弟叫岳凌然。
于是一場針對岳卿然的陰謀徹底展開。岳卿然多次發生車禍,她被譽為「東方神手」的一雙手甚至被惡意撞斷,就算岳卿然醫術再厲害,醫者不自醫,更何況醫治岳卿然的醫師已經被買通,對外界宣布岳卿然的手徹底廢掉,甚至為了不讓她醒來有機會治好自己,更是直接切除了她的雙手。
岳卿然簡直無法相信!
那些庸醫竟然切掉了她的手!醒來之後的岳卿然滿是絕望,但隨即而來的,是弟弟岳凌然的遠超她想象的傷害。
「姐姐,這是你欠我的!不要怪我!」
岳凌然臉色猙獰,充滿了對權勢****的痴迷和得不到的不甘,還有對姐姐發自心底的痛恨。他只小了岳卿然一歲,他的醫術並不比他差,但是卻從來沒有人注意他!
只有,只有姐姐死了……
外界只知道岳卿然車禍搶救不及,被切斷雙手,自殺身亡。享年二十七歲。
只有岳卿然自己知道,她死在了弟弟的針筒下,那里面裝的,是致命的毒藥!
她會卜卦,卻沒有預測到自己的死期。
帶著深沉的恨意岳卿然始終無法投胎轉世,靈魂悠悠轉轉,總是居無定所,她的恨意太濃,導致任何靈魂都無法靠近她一尺之內。
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懂了。弟弟恨他,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緣故,還有她的因素。她對弟弟太過冷漠,從來不曾教過他,不曾愛過她,不,甚至連自己的父母她都不曾愛過!所以,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岳卿然恍然大悟,不再抗拒命運的力量,這時一種柔和的不可思議的力量將她帶到了一具小小的身體之內。
這便是歲涼,那年歲涼重病,她的父母本來以為她已經活不了了,誰知道奇跡居然發生了。誰也不知道這具小小的身體住進了一個靈魂,救活了岳卿然,也救活了歲涼。從此以後,岳卿然扮演著歲涼的角色,平凡而碌碌,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特別。
或許是因為轉世,岳卿然丟失了很大一部分記憶,包括自己的醫術和卜卦之術,在後來,才慢慢地記起。只是醫術精進得很快,倒是卦術,遺忘的最多,也沒有記起太多,大概是因為,這一回,她再也不信命了吧。
她決定重來一次,而這一次,她將學會愛,她也安于平凡,不想讓前世的悲劇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藍葉听完歲涼的話,不禁眼楮瞪大看著她,這女人,經歷未免也太精彩了吧!和他相比……
歲涼淡淡地笑,看向他。「你呢?」
「咳咳,我,我前世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一個,額,徹徹底底的腐女。你懂腐女什麼意思吧。然後有一次我喝水,不小心把水倒在電腦上,結果……電腦觸電,我……我生生地穿越了……」
還是穿越到了一個男性,武功高手的身體里。只有這點精彩一點。藍葉自嘲道。
不過他穿越的這幾年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學會了一身厲害的武功,還……還認識了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人——楚安行。
雖然楚安行並不能接受他,但是他還是不會放棄。即使是跟這個和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的「老鄉」!
他是很想和她聊一聊啦,但是講完以後,藍葉突然想起了歲涼是自己的情敵,及時住了嘴,恨恨地起身出去了。
這讓歲涼有點莫名其妙。不禁在心里搖搖頭,她這下徹底地相信藍葉身體里住著一個女人的靈魂了。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是多麼的善變。
歲寒早就回來了,帶來了村里釀酒的汪老頭的百花釀。
百花釀可是好酒,全因歲涼與汪老頭交情匪淺,歲涼上山采藥時常會帶給他一些奇花異草,便建立起了特殊的革命情誼。
楚安行有點驚訝這個小村子竟然還有人這種奇人,百花釀可是名副其實,花香彌漫,甚是甘醇。想來釀這酒的人與這兩姐弟也月兌不了干系。不禁對歲涼的能耐又高看了一分。
此時歲寒正和楚安行坐在家里唯一的一張桌子上喝酒攀談著。他並不笨,大致也知道姐姐隱瞞了他一些事。但是因為楚安行是他的救命恩人,除了崇拜就是信任,所以並不擔心姐姐的安全。他相信他不是壞人。
不過……歲寒歪頭思考了一下,遲疑道︰「姐姐,都是為了我你才……」他知道姐姐一向疼他,是不是為了替他報恩才選擇走這一趟的。
歲涼搖搖頭,「你不要多想,姐姐沒事的。我走了。你自己多注意知道麼?錢袋我放在櫃子里,有用就自己取。」
或許是命吧。要讓她繼續治病救人,無法再這樣碌碌無為下去。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但是木藏于林,卻是永遠不會成長。她的醫術想要突破,或許就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多出去走走,看看,治病救人也是一種學習的經驗。
歲寒立即傻兮兮地笑了起來︰「姐夫,你听到沒有,姐姐是自己願意的,那你願意教我功夫麼?」
姐夫?
藍葉眯眼,楚安行眼中笑意濃濃,蘇馳則是驚訝的瞪大眼楮。主子沒否認!他是不是無意又真相了?
「當然……我……」安行還沒開口,歲涼便狠狠一眼打斷他︰「閉嘴。」
轉頭狠狠拍了弟弟的頭︰「亂叫什麼。少給我找麻煩。也不想想你多大了,還練功夫呢。」歲寒不滿地嘟嘴。
不理他的小脾氣,歲涼遞給他一個小瓶,「里面是百解丹,你有事沒事就多吃一吃。姐姐會在門口灑一些有毒的藥粉,你記得要出氣時先吃一顆。練功夫的話你也來不及了,倒是姐姐房間的醫書你若感興趣可以看看。」以前她認為平平安安就好,但是自從弟弟受傷後,她就想過是不是也讓弟弟學醫,至少能在有危險的時候,保住自己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