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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鋒芒初露,情愫悄生2

取出身上一根小而輕細的笛子,吹了一下,並沒有聲音傳出,但很快一種撲哧撲哧扇著翅膀的聲音從天上落到了她的手心上。

歲涼微笑著看著手中的鳥兒,白黑相間的鳥兒很是輕巧,脖子間一片淡淡的金色,黑溜溜的眼珠很有靈性,但卻帶點一點高傲的味道,似乎無時不刻不在彰顯著它在鴿子群中不一樣的身份。

它也確實不一般,乃是鴿子之中的王者,日行千里,歲涼與它相處,已經三年了。

撫著鴿子身上柔和的毛羽,歲涼看著它自言自語道︰「小安,這次麻煩你了。」小安似乎也听懂了歲涼的話,頭輕輕動了動,翅膀也扇了起來,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

歲涼被它逗得笑了,把圓筒綁在它腿上,拍了拍它,「去吧。」它便飛快地上天,很快消失在歲涼的視線里。

歲涼回到屋子,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飯菜,另外煮了一鍋粥,等弟弟醒來便可以吃了。這時候卻突然想起那人,不知道,他是否已經回到了家門?

拿了一本書坐在弟弟的旁邊看了一會,估計著弟弟也快醒來了,歲涼便端來熱騰騰的米粥,進門,果然弟弟正掙扎著爬起來,連忙喊道︰「小寒,不要動。」歲寒只好躺回床上。但眼神仍帶著一種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躺在自己的床上。

快步走進去,給弟弟把了把脈,應該沒什麼大礙了,歲寒于是把枕頭放在他背後,輕輕扶著他半靠在了床沿。然後對著欲言又止的弟弟平靜地笑了笑。

「先吃東西,什麼事待會再說。」

歲寒有點吃驚姐姐的平靜,但是他從小到大最尊敬的就是自己的姐姐,所以他乖巧地端過了粥。正準備喝的時候他想到了什麼,把手中的瓢羹放下,遞給姐姐。歲涼疑惑的看著他。

「姐姐應該也還沒吃飯吧,為了我的事,讓姐姐擔心了。對不起。」他羞愧的低下頭。歲涼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然後接過瓢羹,把他的碗接了過來,開始一口口喂他。

歲寒有點不知所措地咽下,然後看著姐姐抿起了嘴唇。他一向聰明倔強,知道姐姐肯定是生了氣,不然不會不與他說話。但是他也弄不懂姐姐生氣的程度到底是什麼,所以就只好選擇默默地抵抗了。

歲涼嘆了一口氣,拿他沒辦法,只好說道︰「我剛才吃過東西了,你現在給我好好吃完這碗粥,然後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

歲寒眼神突然多了點悲涼,要是讓姐姐知道他惹了什麼禍,他自己承受還不要緊,但是姐姐……

歲涼顯然是察覺到他的心思了,弟弟果然是惹了禍,恐怕還不是他們兩個人可以自己擺平的禍。不過,她也並不畏懼就是。

「所有的事姐姐都會處理,你不要擔心。吃完再說。」

歲寒只好壓抑住心里的不安,把粥一口一口吞下去。

安行正在趕路。

皇宮除夕夜宴,皇上派人來請,他卻在路途中多有拖延,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人的冷嘲熱諷了。

嘴角冷笑了一下,腦中卻是浮現了方才女子的倩影,心里的戾氣逐漸消失不見。

他愣住?怎麼會想到她?

搖搖頭不再理會,而遠在十里之外的歲涼,同時亦想起了他。

一見,上了心。

「這不是楚家楚安行嘛?他與皇上什麼關系?」

「听說他無官無職,但是皇上很是信任她,皇太後也喜歡他,公主听說也對他青睞有加呢……」

「長得倒是不怎樣……」

「楚家可是有錢,估計是靠著錢與皇上搭上線的吧。」

「楚家不是說不參與政事?」

「誰知道,不過人家不僅有錢,你沒听說麼,楚安行拜師學藝的是什麼地方……」

皇宮除夕夜宴,雖然天色已晚,但是仍然燈火通明。皇太後和公主等一干後宮女眷,已經盡皆回轉後宮休息去了。

「安行見過皇上。」

鼎皇年屆五十,面容慈祥,看得出年輕時長得不錯。鼎皇後宮是非多,因此膝下無子,只有一個長公主太平,寵愛萬千。

「安行平身。今日乃家宴,不用拘禮。你可是晚到了不少時辰,可得罰酒三杯啊。」

鼎皇模著胡子笑眯眯對安行道。

安行淡淡點頭︰「微臣自罰就是。」三杯下肚,臉不紅氣不喘。

見安行與皇上如此互動,大家不禁屏氣凝神,不敢多言。安行在心里冷笑,表面卻仍瀟灑自如,自在萬千。

猜吧!就算你們猜到又怎樣!

將至,安行望著眾大臣酒間的嘴臉,突然覺得厭煩,向皇上告罪了之後,居然沿著來時的路到了歲涼家門前。

他在做什麼?

他怎能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亂了心神?

而這時,他應該回轉的是家門,不是這兒吧……妹妹與一干屬下還在等他回去過年,他站在這兒做什麼?

透過薄窗,里頭燈光微微,隱約看見兩個身影,溫柔地晃動。歲寒似乎已經沒事了,聲音已經有點朝氣,歲涼溫溫淡淡的聲音很是好听。

里頭的人兒在說話,外頭的人兒側耳傾听,清清楚楚。

楚安行不知為什麼突然感覺心里微妙起來,彷佛心上的哪兒柔軟了一大塊,然後被什麼給悄悄填平。

歲涼收拾完所有的東西,並沒有馬上听弟弟解釋,反而是拿出了新衣裳新鞋子放在了弟弟面前。今天是除夕夜,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也沒有吃到年夜飯,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的。至少也讓弟弟高興高興。

歲寒饒是再懂事,也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孩,還帶有幾分小孩心性,縱然是闖禍了,拿到新年禮物也開心得大叫。笑容猶如最亮的繁星。

「姐姐,這都是給我的嗎?」歲涼微笑地點點頭,然後把懷中準備好的紅包遞給他。此時外面已經響起了鞭炮聲,煙火燦爛,炫亮了整個夜空。

已是子時正點了。又是一天,又是一年。

「小寒,新年快樂。」

歲寒接過紅包高興地舉起手想擁抱姐姐,但是因為受傷的緣故,他這個動作沒能完成,便哎哎地叫了起來。歲涼埋怨的幫他調整好坐姿,然後臉上變得嚴肅起來。

「小寒,說吧,怎麼回事?」

歲寒還沒從那股高興勁里緩過來,歲涼便劈頭問出來,他的笑臉一下子變成苦臉,哀怨的看著姐姐︰「姐姐,你是故意的。」

歲涼忍不住笑出來,「沒錯,我是故意的。不管怎麼樣,你太晚回家就是不對,讓姐姐為你擔心更是罪加一等。你知不知罪?」

「姐姐……」歲寒很是郁悶,姐姐是不知道自己闖了什麼禍,要說出來了還不更加罪上加罪?他不禁有點遲疑了,這些事應該由身為男子漢的自己來扛的。

歲涼正等著他說呢,哪里會讓他逃過,也不再鬧他,臉色平靜得一如他初醒時看到的神情。這樣的臉色讓他安心了不少。

「姐姐,是這樣的……」歲寒巨細靡遺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至親的姐姐,至于所有的困難,就讓姐弟倆一起來扛吧。

原來歲寒本來打算去東邊王大叔家買回針線就回家,但是剛好遇到王小丫要進城去置辦貨物,他一直對城里很好奇,想到現在天色還早,姐姐向來也好說話,回來再對她解釋解釋也就好了。便請求和王小丫一起進城去看看。

王小丫是王大叔的女兒,大歲寒一歲,長相很是清秀,因為母親很早就病逝,父親帶著長大,性格也比較倔強自立。事情交給她,王大叔也很放心。

況且還有周順跟著他們。

周順是他們店里的伙計,前幾年流浪到他們村子,便在他家待下來了,這些年表現一直很是誠懇勤快。

王小丫沒有思考太久便答應了歲寒,她挺喜歡歲寒這乖巧的弟弟。

倒是周順,看著兩個人,小眼楮里面有著疑惑,這歲家小子,以前他沒有太在意他,現在看來,小丫對他可是不錯呢。

周順想著,對那個歲寒倒是上了幾分心。他可是老早就看出王叔的意思了,所以這些年一直對王小丫很是親近,王叔可是要把一切都留給女兒的,到時候還不是就落在他手里。對一切不利于他的未知因素,他都要留意。

「小丫,該走了吧,天色可都快黑了。」周順淡淡地看了一眼還在說話的兩人,上了馬車。王小丫也反應過來,拉著歲寒上了馬車,周順則是充當了車夫,斜睨了一眼坐在車廂內的兩人,心里有點不願意,但還是揮鞭上路了,很快就來到了城里。

城中的確是熱鬧,歲寒跟在王小丫後面不時驚嘆。不過他的教養很好,並沒有表現得太過興奮,看得王小丫連連點頭,心里嘀咕︰我第一次來城里可沒有像歲寒這般鎮定呢。

來到了他們平常進貨的商家,趁小丫正在點貨的時候溜出去玩了一趟,但心里始終惦記著姐姐,沒能盡興便隨王小丫回轉村里了。

置辦了貨物之後,天色已經大黑了,兩人原本打算在戌時之前離開城里的,但是到了城外的一個小道上,王小丫和歲寒的馬車卻是被人攔住了。

「上面的人給我下來,今天你們的馬車有幸被我們少爺征用了,等我們回府,就還給你們。」一個聲音趾高氣昂道。

歲寒與王小丫面面相覷,歲寒終究是年紀小,禁不起好奇,掀開了布簾。周順回頭盯著他眼里有點不知名的意味。

三人互相看了看,決定還是下去看看了。

只見一個穿著赤色絲綢衣服,繡著錦繡金絲的高傲大少正搖著扇子盯著他們,盡管眼神里有藏不住的矜貴高傲之氣,但是卻掩蓋不了他身上的狼狽。這貴公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身上沾了一層泥,雖然赤色衣服能遮掩大多數的髒污,但是如果那黑色泥土實在太多,那什麼顏色的也不重要了。他身邊兩個僕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樣是身上沾滿黑泥,甚至臉上還帶著點淤血。

但即使這樣,三人的高傲之氣也絲毫沒有少一分,似乎身在有錢人家,天生會的一件事就是傲慢。即使看出他們身份不一般,但被姐姐從小培養得一身傲骨的歲寒並沒有覺得他們有什麼了不起的。

王小丫似乎是認出了那人的身份,小聲地對著站在一旁的周順蹙眉道︰「這似乎是城中薛員外的獨子,不知為何會弄成這樣?」周順也听過這人,心里大驚。

王小丫隨父親進過幾次城,父親也曾告訴她一些城中之事。城中有三家,薛家,錢家和趙家。三家皆是從商,薛家甚至這一代出了個秀才,便是薛老爺,城中人尊稱他薛員外。趙家出事最是低調,但是同時商業實力也是最強,錢家雖然與薛家交好,但是也不敢隨隨便便惹了趙家。錢家老爺錢有金有三個兒子,雖然他仍然在世,但是家業卻通通交給了大兒子錢來也處理,于是二兒子錢來樂,三兒子錢來萬便以拜金為終生目標,與薛峰並稱紈褲三公子。而那薛峰學過幾手功夫,甚至被人稱作「小霸王」。

薛員外老來得子,對這個獨子寶貝得要命,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也培養出了他目中無人品行奇差的脾性。任何人只要稍有得罪他,便會被他整得半死。這在城中無人不曉。

王小丫曾經有一次無意間看到薛峰正在****一名已婚的婦女,那個婦女的丈夫甚至正在旁邊,但是卻被薛峰的人已打得半殘了。听說這件事知縣也介入了,但事後那薛峰居然一點事也沒有。

听到這里楚安行和歲涼都愣了一下,居然是薛家那個紈褲少爺?薛家說大不大,但在這小小的方圓百里,可算是大戶了。

歲寒靜靜地繼續說下去。

「小丫姐姐的臉色很不好……」

確切來說她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面對這個人。听說他這人****成性,見到有點姿色的就想要****。她雖然小小年紀被父親寄以厚望,但是也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姑娘家,遇到這種惡霸都是會害怕的。不禁微微低了頭不說話。

倒是歲寒忍不住開口了︰

「憑什麼讓給你?這是我們的馬車!」王小丫眼楮睜大看向歲寒,眼神里有種驚恐,示意歲寒不要再說了。周順後悔剛才讓歲寒下來了,這下子得罪了這薛峰,還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呢。

他盡量保持鎮定地面對薛峰和他的兩個僕人,討好的說道︰「薛公子,不是我們不願意借。只是馬車上都是些粗糙的貨物,怕是褻瀆了公子,這就不好了。」

薛峰輕蔑地看了看歲寒的小身板,微微眯起眼楮,倒是沒有理會歲寒和周順的話,倒是轉頭看向王小丫,眼神一下子發亮︰「這****倒是長得不錯,不知姑娘芳名?」

王小丫有點害怕地躲開他侵略的眼神,沒有說話,心里有種悲涼,這下完了。

這兩個僕人與他在一起久了,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其中一個便微笑著開口,只是那微笑對王小丫來說無異于惡魔的笑容︰「我們公子問你話呢,小娘子可不要害羞啊,我們公子還是第一次這麼有禮貌問人家姑娘的芳名的。跟了我們家公子,可就一輩子不用煩惱了。」

薛峰高傲的點點頭,這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不對,什麼叫第一次這麼有禮貌?薛峰一個巴掌拍在僕人的頭上,僕人驚覺說錯了話,看著薛峰的臉色努力回想,可是他說的都是實話……

靈光一閃,他馬上改口︰「當然,我們公子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很有禮貌的。」

薛峰臉色才微微好看了些,這下子他又不急著回去了,這女子姿色還不錯,要是拿下她……他笑容越加猥瑣,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女人了,如果不是那該死的女人!想著坐鎮家里的那個女人,他眼神不禁有點畏縮,這次他把貨物都丟了,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公子,公子出身高貴,小女子一介村婦,擔當不起公子的另眼相待。」王小丫勉強開口笑道。

周順假裝沒听到他們的話,甚至也不想維護王小丫,他怕薛峰會找他麻煩。這人也是狠的,為了自己,甚至可以犧牲一切。

歲寒的眉心皺得更深了,很顯然這薛峰是個惹不得的人物,不然王小丫和周順也不會對他方才說的話心生恐懼了。所以雖然生氣,但是他還是忍住不開口了。他一個人被報復不要緊,連累姐姐,連累了王小丫和周順那就不好了。

王小丫忍住被****的委屈,悲憤地看向周順,他的眼神微微閃躲。反而是歲寒眼中滿是怒氣,還有人替她不平,這讓她稍感安慰。

薛峰看了看天色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剛想發脾氣,他眼楮滴溜溜一轉,咳嗽一聲,「算了,既然這位小娘子不願意,那本公子也沒辦法。把馬車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王小丫有點驚訝地看向他,這薛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剛想答應,貨物沒了沒關系,晚點回去也沒關系,但是絕對不能得罪他。

歲寒有點不甘心,沒了馬車,他回去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姐姐不是要擔心死。他有點後悔今天隨王小丫前來城里的舉動了。

「這位公子,不如由我們送你們回去,然後我們直接駕著馬車回去,這樣可否?」

歲寒挺了挺身子板,不卑不亢地說道。王小丫听了眼楮一亮,一思考,雖然要忍受與這薛霸同車的騷擾,可是能不丟失貨物,又能早點回家,這不失為一種辦法。周順沒有說話,小眼楮瞄了瞄歲寒,嘴角冷冷的一笑。

「我家公子是什麼樣的人,與你這種人同在一輛馬車豈不是自降身份。你們快滾吧。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僕人之一揮開三個人,扶著薛峰上了馬車,就駕著馬車調轉方向往城里去了。

歲寒狠狠地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怒氣膨脹。只是看了看好像死里逃生的王小丫和周順,心里的無奈感越發深沉。這世界,弱肉強食,果然已經了一種不成文的定理。

三人慢慢朝回家的方向走著,心里頭各種滋味在心頭。

「站住!」

後面突然傳來了一個得意的聲音。听起來有點熟悉,回頭一看,竟然是那薛峰兩個僕人之一!歲寒皺著眉頭開口︰

「你有何事?馬車已經讓給你們了,還想怎樣?」

「不怎樣,我家公子想與這位姑娘聊聊天,保證絕對不會傷害她。至于你和你可以滾了!」這僕人伸手指了指歲寒和周順,眼神輕蔑。

「我們不走又怎樣!」歲寒怒極開口,看到王小丫已經快哭出來了,不禁握了握拳頭。

「不走嘛……」他沒有多說,隨即不經意地模著自己腰間的挎刀。他能選來作公子的僕人,還是練有幾手功夫,對付普通人綽綽有余。

三人一滯,後果自然不言而喻。周順有點害怕地看了看他腰間的刀,已經開始後退了,邊退還邊對著王小丫輕聲道︰「小丫,你就跟他走吧。他不是說了保證不會傷害你嘛。」

王小丫不可置信的瞪著他,不敢相信之前周順對她還百依百順,現在就要棄她而去。她也不是笨蛋,也隱約地體會到了周順對她的感情,沒想到這感情如此不堪一擊!

望著周順的背影,那家僕嘴角更得意了,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這一點他在公子身邊已經體會得很深了。看向歲寒沒有動的意思,他凶光一閃,微微把刀抽出了一些。

「小子,你還不走?」

歲寒腦子轉了轉,微微退了退,聲音听似有點卑微︰「我這就走,這就走……」趁那家僕一時不注意,歲寒拉過已經萬念俱灰的王小丫就跑!

那家僕得意的笑容凝滯了,這狡猾小子!不過……

他飛身往前一躍,便追上了歲寒和王小丫,本來王小丫就是被歲寒拖著跑的,帶著一個人自然跑不快,結果那僕人緊緊追在後面,歲寒慌張地回頭看的時候,竟然被那僕人一刀砍中了歲寒的胸口!

歲涼听得驚心肉跳,還有點後怕。還好還好,那人救了弟弟,否則她下一刻到那兒見到的豈不是弟弟的尸體?

楚安行靜靜站在屋子外面听著,微微笑了笑,這對姐弟,感情可真不錯。知道了這件事後,他便有了教訓教訓薛峰的想法,實在是此人做得太過,仗勢欺人,強搶民女,怕是壞事做盡了吧。

哪家能寵出這樣一個孩子來?薛峰簡直快無法無天了。楚安行听到這里已經打算走了,這時候歲寒的問話突然清晰了起來。

「姐姐,是那個穿白衣的哥哥救了我。我昏迷了以後他就走了麼?」

歲涼看了弟弟一眼︰「他走了很久了?怎麼?」

歲寒笑嘻嘻道︰「我覺得那個哥哥很不錯哦,和姐姐很配,姐姐有沒有問他名字?」

楚安行立刻豎起耳朵,竟然有點緊張。

「你作什麼紅娘?那個公子做好事不留名,早走了。」歲涼哼道。對于白衣男子的事情,還有點耿耿于懷。

楚安行在外頭模了模鼻子。

「姐姐!難道你對那個哥哥沒有好感嗎?」歲寒大驚。「可是我還沒有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我也想和他學武功……」哥哥很厲害的,一掌就把壞人打死了。

楚安行望天。

歲涼無語地看了弟弟一眼︰「你好像很喜歡那個人?人家自己不留名字讓我們報答他,我有什麼辦法?至于武功……不是姐姐打擊你,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想練武啊?」

歲寒大受打擊。

楚安行也輕輕笑了出來,怕里頭的人察覺,隨即快速地隱去。歲涼竟然听到了,直覺地打開窗,只見天地間一片白茫茫,卻是沒有任何人影。

「難道是錯覺?」歲涼自言自語的關上窗。

歲寒好奇的看著姐姐的舉動︰「姐姐,怎麼了?」

「好像有人在外頭。應該是姐姐听錯了吧。好了,這麼晚了,早點睡。」

「可是姐姐……」他這才將話題扯回來,臉上浮現擔憂︰「那個人會不會再派人來殺我?我們……」

「好了,都說了一切姐姐會處理。你快睡。」歲涼掖了掖他的被子,拍拍他的肩膀,歲寒見姐姐好像不擔心,于是閉上眼楮困倦地睡去了。

關上弟弟的房門,歲涼想起弟弟的話,不禁有點好笑。

有好感又怎樣?大概是一輩子都無法再見的了。

搖搖頭本想回房睡覺,心里有異,便開了大門看了看外頭,真的沒人,歲涼于是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多心了。揉揉肩膀回房睡覺,今天實在有點疲憊。

歲涼走後,楚安行的身形便閃現出來,眼楮泛著淺淺的贊賞。

可真是個敏銳的女子呢。

提氣縱身,隨即不見。

無意間,某人的感情好像再次陷了一陷……

第二天歲涼一大早就醒來,先去看了弟弟一眼,無啥大礙了,便坐著包餃子等故人前來。

歲寒起來如廁,見她一大早包餃子,高興地坐過來想一起包。歲涼忙喊他回去躺著,免得傷口又裂開。

剛從弟弟房里出來,便听到外面傳來敲門聲,歲涼便立即走過去開門。

看到來人,歲涼平淡的臉色立即發亮,「花影,霧影,你們來了。」

「小姐。」

來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相貌清奇,英氣逼人,身材修長。穿著一襲黑衣,看起來很是堅毅。這便是霧影了。

至于花影,是個著一襲紅衣似火的女子,相貌倒是不太出眾,倒是氣質無比冷凝,臉色蒼白,似乎曾經受過的傷還未好得徹底。

將兩人迎進了屋里,歲涼輕輕關上了大門。轉身高興地剛想對來人說些什麼,一看見花影的臉色,歲涼的臉卻沉了下來。

「花影,你居然妄動真氣?」歲涼有些不可思議,她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們二人三年內不得妄動真氣,花影居然還是沒有遵守。但是再把了兩個人的脈之後,歲涼發飆了︰

「你們兩個人都用了!說,到底是什麼大事比你們兩人的性命更重要?」

歲涼的臉色實在太過陰沉,沉得讓花影霧影都有點害怕,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姐八風吹不動的臉上有著盛極的怒氣。不過,這說明小姐對他們的在意,這讓花影霧影甚是感動。

「小姐。」花影冷凝的臉上掠過一絲暖意波動,居然微微融化了她的冰霜,「沒關系的。」

霧影俊美的臉龐也點點頭,眼神溫暖。他看起來並不像花影這麼冰冷,可是好像比花影更不愛說話。

「什麼沒關系!除了小寒,我就你們兩個親人,雖然這些年我們三人相處不多,但是我對你們的關心不必小寒少。更何況當年我救了你們不是要讓你們再輕賤自己的性命的!」

歲涼語氣有些不滿,這讓花影霧影都羞愧地低下了頭。她雖然年紀比花影、霧影小,但是在二人面前卻奇異的成熟,訓斥二人的語氣更是像他們的姐姐而不是妹妹。更奇怪的是花影霧影也很是坦然地接受,並沒有太多的抵觸。

兩人頭低得更低了,歲涼有些不忍,于是暫時放過了他們。

「待會再和你們算賬。現在先進來和小寒認識一下吧。你們認識他有五年了,可是小寒還不認識你們呢。」

二人頓時有過逃過一劫的感受,沒想到他們二人這些年經歷了世間百態,不曾懼怕過任何人任何事,但是到頭來竟然無法忍受歲涼的怒氣。

歲涼引著二人進了弟弟的房間,歲寒在房間內听見他們說話就已好奇不已了,到底是誰,可以讓姐姐發這麼大的怒氣?

何況這幾年,他也根本不知道姐姐有什麼朋友。

看到三人進來,歲寒迫不及待開口了。

「姐姐……他們是?」

歲涼微笑著沒有說話,看著花影霧影二人。二人點了點頭,看向歲寒。盡管從小姐的口中知道她有這麼一個弟弟,但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現在看來,他的氣質倒是和小姐很像,長相清秀端正,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也難怪,歲寒可是歲涼教出來的,現在他年紀還小,但是將來肯定也是不一般的。

「我是花影。」花影難得地勾起嘴角,小姐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以後也會好好保護他的,定不讓他再被人欺負。

「叫我霧影吧。」霧影微笑道。

歲寒很乖巧地道︰「花影姐姐,霧影大哥。」

「小寒,我們可認識你不算短的時間了。」霧影略有所指地看向歲涼,見歲涼看著幾人的神情溫柔,心里不禁淡淡泛起一點漣漪,只是很好地克制住了。

「很早就認識了?可是我沒听姐姐講過。」歲寒歪頭思考了下,很確定足不出戶的姐姐沒有這樣特別的朋友。花影一身冰冷,霧影相貌俊美,這樣特別的朋友,如果他見過一定不會忘記的。

「好了,小寒,以後再與你說這些事。你再睡會,姐姐有事要與花影、霧影說。」歲涼覺得有件事比敘舊更重要。

「整天睡……我快變成豬了。」歲寒不滿地嘀咕道。

假裝沒听到,歲涼和花影霧影三人出了房間,她準備好好收拾他們。

外面的大雪仍然紛紛揚揚地下著,此時堪堪是新年第一天,沒有人願意在這寒冷的冬夜出來閑逛。

合家團圓的日子里,總還有那麼些人,他們流離失所,父母雙亡,手上甚至沾滿了殺戮,半夜還會從噩夢中醒來,新年並非所有人的節日。

花影和霧影便是這類人。

歲涼前幾年就想讓他們二人來和他們一起過年,但是他們二人老是不肯來,這次小寒出事,也不是非要讓他們幫忙,只是借著這個機會,一起過年,好好聚一聚。

他們二人自懂事起,便看盡了世情,太多的爾虞我詐和陰險詭計,讓他們失去了很多感情。但是每每在他們二人受了傷,總是會回到她身邊,讓她為他們二人療傷,直到痊愈就再次回到屬于他們的那個世界。

有時歲涼也心疼,也不忍。

但是他們有他們的使命和義務,而歲涼,當初救了他們一命,也不是要讓他們為她做些什麼。所以,她無法干涉。

「小姐,你怎麼了?」

見歲涼回到房里,一坐下就望著他們不說話,眼神卻是溫柔。霧影心里那若有若無的波動更大了,以至于竟然難以抑制,開口問了出來。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已,但是花影居然很是詫異地看了看他,似乎覺得他的舉動有點唐突了。

霧影自己也反應過來,平靜了一下心神,一張俊臉繃緊望向窗外。歲涼從沉思中驚醒,望著霧影的神色有點疑惑︰「沒事。霧影你怎麼了?」

霧影淡淡地搖搖頭︰「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寒怎麼會受傷?」

歲涼沒有馬上回答,因為她正在翻找她的藥箱。二人明白她的心意,都覺得心里暖了暖。她並沒當他們是任務的機器。

「給。」歲涼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幾粒泛著香氣的藥丸,一人給了兩顆要他們吞下。見二人沒有問是什麼,馬上听話地吞下,她滿意地點點頭,搭上他們的脈,然後皺了皺眉。

「霧影,你的內傷稍輕,馬上打坐練功催化藥性,一盞茶功夫內傷便會大好。花影,你受的內傷怎麼那麼重,體內筋脈閉塞,要融化藥性恐怕需要一天功夫。來。我幫你。」

花影點點頭,她向來信服小姐的醫術,若不是小姐,她早死了幾百次。

讓花影也端坐在地上,歲涼取出七根消毒後浸了藥水的金針,仔細插在了她的背部穴道,隨即一根一根地拔了出來。沒過一會兒,花影身上便冒出了幾縷熱氣,隨後花影一大口黑色的淤血便吐了出來。

歲涼點點頭,淤血被清,花影身上的內傷也好了大半。

霧影這時已經行功完成,正定定的看著歲涼,仿佛心蕩神迷了。

這些年他們無論受什麼傷,中什麼毒,但是歲涼總是能夠將他們治好,他們還從未听過有這樣神奇的醫術!他們沉重的內傷居然只用了兩粒小小的藥丸便大好了,這讓江湖上的武林中人知道了,小姐怕是難以保全了。

難怪小姐這般低調,生活也這般樸素,不然憑她的醫術,她哪里不能去得?怕是一入江湖就身不由己了。

霧影這時心意更是堅定,此生必護小姐!

城中薛家。

薛峰這時正在接受訓話,一向霸道野蠻連自己的老爹都敢反抗的他竟然能夠低著頭安靜地听一個女人訓話,這不亞于天方夜譚了。

沒錯,正在訓斥薛峰的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美麗的三十多歲的女人。

這便是他的小姨︰柳如英。

薛峰的母親因為生他難產,薛員外老年得子而且又加上妻子逝世,把所有的愛全部給了自己的獨生兒子,養成他無所事事只會欺壓良民的性格。等到薛員外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來不及了,薛峰已經連他的話都不听了。

他年紀也大了,管不了兒子,便想到找人管。找誰?他想起了妻子的妹妹。妻子的妹妹脾氣暴躁,但是生來聰明絕頂,把一個小小的柳家布莊管理得有聲有色,因為柳家到後面只剩下一個柳如英,柳如英便守著一個柳家不曾婚嫁,這樣一個奇女子卻沒有人能夠將其娶回家,讓城中的人大呼可惜。

「說,把你遇到的事情都說出來。別讓我知道有遺漏一丁點,不然我饒不了你。」柳如英美麗的臉上怒氣澎湃,一腳就將薛峰踹到了幾米外。

也許是一物降一物,連自己的父親也不放在眼里的薛峰對這個小姨是又恨又怕。一來是因為小姨性格的確暴躁,又練過武功,一惹她不高興便會踹人;二來也是因為父親對他已經失望透頂,教導他的事已經全權交給了小姨,只要薛峰還活著就好了,其他的柳如英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我在路上遇到了強盜,所有的東西都被強盜搶走了……」薛峰從地上爬起來,支支吾吾地說道。

「強盜?」柳如英冷哼,「那強盜怎麼舍得把你放回來?你的價值可比那些貨物值錢多了。」那批貨物頂多幾萬銀錢,但是薛峰可是薛家的大少爺,綁架他可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薛峰低著頭不敢開口,但是神色卻很明顯表現出不耐煩了。

「話說回來,你這次是秘密行動,怎麼會有人知道?」柳如英柳眉倒豎,剛剛已經平息戲下去的怒氣又開始往上飆升。這個佷子,怎麼就這麼不成氣候?

薛峰身體一震,仍舊低著頭,但是很明顯眼里有著驚懼,要是讓小姨知道是自己前一天晚上喝酒誤了事,小姨肯定會把他關在柴房三天不準出門的。

「這,這……」薛峰眼楮滴溜溜一轉,「家里有內奸!」

「我看最大的內奸就是你!」薛峰此次出門接送那批貨這事她只和他一人說了,要是真的有泄露,也是從他嘴里泄露出去的。

很是無奈地搖搖頭,對這個姐姐的兒子她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悲涼。姐姐生前聰明溫柔,雖然她志不在商業,但是對姐夫生意的輔助讓姐夫也不禁動容。怎麼姐夫和姐姐這樣的人會生出這般廢物呢?

實在無力,她轉身背對著唯一的佷子,對他擺擺手,「滾!這三天待在府里面壁思過,讓我再看到你出去鬼混,我就打斷你的腿!」

薛峰一臉不甘心,但是又不敢違逆小姨的意思,只好悻悻地退下了。

「哼,不讓你看到就不讓你看到,我不會偷偷溜出去!」

想到李二馬上就帶回來的那個丫頭,他的下月復不禁一陣熱流,臉上泛起猥瑣的微笑。

柳如英左想右想不對勁,也許是因為太習慣了薛峰的闖禍,卻沒有察覺他語氣中傳達出來的不安和緊張。

很顯然,事情是他自己泄露出去的。問題是,薛峰也就和那幾個小兔崽子一起,難道是趙家?

至于錢家……看來,這小縣城水可是深得很。

「小兔崽子,大過年的居然還惹禍,連個年都過不好!」柳如英低聲喃道。

薛峰哪管今兒是過年還是元宵,左等右等等不到李二把人帶來,一時不耐煩,便讓李大去看看情況。

李大紅著眼楮回來告知自己的二弟死在路邊,薛峰大驚︰「怎麼會?」李二的身手還比李大強幾分,不然他也不會派他去做這件事。原以為萬無一失,畢竟那三人看起來很好欺負的樣子。

李大不安地說道︰「少爺,這事太過蹊蹺,莫非有高人出手將他們救走了?」

薛峰陰森地一笑,「什麼高人?我看李二是身手不行了,你去一趟,查清楚那三人什麼來歷。回來與我報告。」

「遵命。」

楚家,尚城是京城的兩大地下家族。他們號稱不參與王朝權力之爭,只默默守候著偌大的京城,維護者一方百姓的平安祥和。

尚城以武力為首,現任家主尚葉因武力強大而威震京城,楚家則是世代從商,現任家主楚安行更是以其非凡的商業才能,將楚家生意開到了全國各地。

多年來,兩家隱隱然已然對立,紛爭不斷。楚安行未掌權時,更是出現了楚家商業人才被不斷暗殺招攬的現象。

楚家元氣大傷。

直到出了一個楚家安行。

楚安行此人貌不出眾,嗜穿白衣,才冠天下。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十二歲上聖山拜師學藝,十年後學成歸來,一身武功更是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出其右。

聖山為江湖人眼中的聖地,不老神翁華麟武功更是深不可測。楚安行正是被華麟收為親傳弟子,在聖山地位尊崇。

時人作詩曰︰不老神翁西湖現,不愛白娘不愛仙。楚家安行天資奇,敢與斷橋作穹梯。

楚安行聞名十余載,可為人卻一向低調。

可只有尚家人知道,楚家安行的橫空出世,改變了兩虎相爭的局面!

野心勃勃的尚家,不禁將長女琴華嫁入宮中成為貴妃,更是在朝中安插眼線,尚葉在朝中甚至官拜護國將軍。

隨後尚家派人暗殺楚家各地商業人才,因為楚安行歸來掌管家業,最終幾次行動都未能成功,反而損兵折將。

尚家動怒,發誓從此以後與楚家勢不兩立!

一直處于地下的你爭我斗正式浮上台面。讓京城百姓大驚,也大嘆︰

京城,恐怕要變天了。

楚家如今只剩楚家安行,楚家安之,與楚家飛煙。

楚安之和楚安行不同,端端生的亦是相貌堂堂瀟灑異常,聰明才智亦不缺少,卻被大哥搶盡風頭。雖然楚安之不曾說過,但是所有人都認為楚安之必是對大哥埋怨非常,不然不會一年前突然離家出走,消失無蹤。

楚飛煙盡管長得如花似玉但是從小患病,十幾年未曾下過病榻。楚安行對其疼愛異常,為其請遍天下名醫,盡皆搖頭︰活不過十八歲。

楚飛煙如今已二八芳華,即將香消玉殞,聞者應該落淚才是。但是卻少有人同情她。

原因無他,楚飛煙著實太過驕縱了!

楚飛煙的確並不是讓人一見憐惜的女子。雖然長相美麗嬌弱,但是心性狠毒異常。拖著一個破敗的病體,她還能動手鞭打丫鬟,命令大哥的屬下,提出各種無力的要求,任性得幾乎讓人受不了。

她甚至擁有一條劇毒的青蛇,如果有誰讓她不滿意,便會讓青蛇咬人,不知道有多少的丫鬟葬身在她手上。雖然後來蛇被楚安行收走了,但是卻還是沒辦法改變她的心性。

楚家大院。

富麗堂皇,錦繡雕龍。

一身白衣修長如竹的沉靜男子正坐在宅院大廳的正堂之上,底下眾人崇拜地看著他,眼神盲目的狂熱。

這人是誰?

若讓歲涼見到,便會知道這就是救了她弟弟的男人了。

楚安行深夜歸來,只有自家屬下還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大宅的安全。他前幾日出門未和妹妹說,不知她是否還在等她過年,心里不覺歉意升起。

弟弟是沒有回來過年的,這事下人已經報告過了,心中微涼,安之還是不肯原諒麼?

或許真相往往讓人傷心。

妹妹果然已經睡下。安行悄悄離開,沒人知道,這條在外奔波的白龍,已經歸來。

直到第二天,大家才發現最敬愛的主子竟然回來了,府中上下一片歡騰。

吩咐管家不必鋪張擺宴,安行立馬召開會議。這次北方商界會議,勢力的重新洗盤,很多計劃需要改變和進一步的決定。

楚家是夠大了,但,還,不夠大。

良久。

楚安行正在沉思,底下安靜一片,沒有人敢打擾他。

「就這麼辦吧。蘇城,這事情就交給你了,馬上去辦,但是記得切勿打草驚蛇。」站在楚安行旁邊的三十歲左右堅毅男子恭敬地點點頭應是,退了下去。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就退下吧。蘇馳,你留下。」蘇馳二十出頭,一張可愛的女圭女圭臉,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活躍,與蘇城有點相像,似乎是有點血緣關系,但顯然不穩重了些。

眾人紛紛起身有秩序地退下,留下蘇馳與男子二人。

「蘇馳,我要你做一件事……」

楚安行很快將他夜晚遇到的事情告訴了蘇馳,蘇馳越听眼楮睜得越大,自家的少主自己最是清楚,哪里會是這麼有良心,這麼有愛心,這麼有同情心的人?

但是從剛才那段「故事」听起來,顯然自家少主的另一面沒有在自家屬下的面前展現過。

「好了,眼楮要突出來了。查一查薛家的底,我倒想看看,能養出這樣一個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薛家到底有什麼依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行頓感有點無奈,他對這個屬下一向寬容,將他當作弟弟看待,卻讓他少了點挫折,這好像不太應該。

楚安行說完起身要走。

蘇馳故事還沒听完呢,連忙舌忝著臉上前︰「少主,我能知道當時你為什麼突然良心發現麼?」

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點點頭︰「當然可以。」

蘇馳「芳心大悅」,連忙問道︰「為什麼?」

男子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自言自語道︰「現在才一月,外面應該還不怎麼冷,不知道把一個人埋在雪里頭會不會比較涼快……」

蘇馳馬上垮下一張臉,飛快地打算溜出門。少主一向說到做到,他對他還算好的了,但是他還是很怕他。這下他真正對這件小事產生興趣了,他想見見那個讓楚安行變得很不一樣的女子。

「安行少爺!」這時一個丫鬟匆匆忙忙地跑進來,表情凝重慌張,蘇馳好奇地盯著她,那認出這是楚飛煙身邊的丫鬟。

「小姐昏倒了!」

蘇馳的眼前頓時不見楚安行的身影。

主子的身手貌似又高了些?

饒有興趣地研究主子的身手,蘇馳壓根不想管那什麼小姐是不是昏倒。

小姐?

哼,天知道。

楚安行很快來到房間。大夫正在為她診治。

「飛煙到底怎麼樣了?」楚安行淡淡帶著威嚴的聲音直直壓向為楚飛煙診斷的大夫,大夫本就診得心慌,听見楚安行的聲音身上更是抖了一抖。

他怕呀!雖然這楚公子長相一般,但是那氣勢可不一般。

他是城中新來的大夫,此次醫治楚飛煙本來以為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沒想到楚小姐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可是若說與實情與楚家年輕的少主人听……

楚安行看出他的驚恐和猶豫,放輕了語氣,「你照實說,不要緊。」

邵大夫如釋重負地嘆口氣︰「不瞞公子,小姐已然病入膏肓,無力回天,藥石無法治愈了。老夫愚見,小姐恐怕活不過今年。」

楚安行淡淡地看了看他,然後揮揮手,「你下去吧,去賬房領賞金即可。」

邵大夫簡直不敢相信,他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能領到一錠金子!

不過在賬房小石子的解說下,他大概也了解了。這幾年,楚安行遍尋名醫,但是很多雞鳴狗盜之輩也來渾水模魚。所以楚安行對于邵大夫的誠實很是欣賞,對于不能治好妹妹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自然不會苛責于他。

邵大夫暗嘆自己好運氣,不過那邵家小姐生得的確美貌,這樣美的人兒卻是即將香消玉殞,未免讓人感慨了些。

望著仍然還在昏迷的楚飛煙,楚安行臉上泛起了淡淡地波動。有點傷感,有點無奈,還有點淡淡的不甘。

無力回天。這麼多年了,無論哪個大夫都這麼說。他總是不信命,與天抗爭的路上他總是贏,卻輸在了妹妹的病上。

原來他最終還是要失去她。就如失去最疼愛她的雲媽。在一個寒冷的秋夜,徹底離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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