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狐狼之爭
「孽子,你還不收手!?」
「當日我苦苦哀求,你可有手下留情麼?今天我就要你生不如死!」女子全身的黑氣驟然震散,一只手看似緩慢的伸出,實則卻快俞閃電,朝老者的胸膛印下。
老者當空側身閃避,豎掌為刀,一股氣勁在指尖沖射,形成三尺光刃猛然朝下劈斫,直取女子手肘關節。
「就憑這點本事也敢阻我?」女子發出一聲冷笑,那破風而來的素掌之前忽然光影閃爍,凝合成一只巨大的白狐利爪,于此同時她嘴唇微啟,忽然長出兩根足有中指長度的利齒來。狐爪尖端鮮紅如血,雖是光影所聚,卻栩栩如生,每一根白色的絨毛都陡然爆炸般的豎起,五根利爪與老者發出的光刃相觸的那一刻忽然收緊,任由他如何發力卻再不能向前遞進分毫。
「歲月不饒人,想不到以前那麼強大的你現在卻變得這麼脆弱。」女子話音未落,墨色的黑氣又陡然凝聚,數十根箭矢從黑霧中沖出,帶著強大無匹的力量,重重的射向老者身上多處要害。
兩人此時相距甚近,老者又處在先招已去,後招未發的狀態,驟然間飛射出的箭矢根本無從躲避,爆喝聲中,真元破體而出,形成一層散發著妖冶般紫色光華的護體氣罩將他全身護住。
利箭烏光暴閃,相繼與老者的護體氣罩撞上,發出宏聲巨響,如漫空的黑影四下飛射。老者每擋下一根利箭,護體氣罩便黯淡一分,那相撞時帶來的強大沖擊力更是將他挺直的脊梁骨都壓彎了下去,終于在玻璃破碎般的聲音中,護體氣罩化為零星的光華炸射開來,三條黑光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穿透老者的兩側的肩膀和右側的大腿,激起三條血箭。
羽箭余勢未衰,咄咄連聲,釘入黝黑的山岩中,直沒入尾。
「想不到你竟將王覓的箭矢暗中收集,化為了自己的利器。」老者吐出一口鮮血,聲音低沉,不知是悲是喜。
「那小子的箭術一定是你教他的吧?看來我死之後,你倒是下了不少的功夫,這南蠻妖山比我生前倒是強大了很多,可惜……可惜啊。」誰也不明白她說的可惜是指的是什麼,只是伴隨著她嘲諷般的笑意,身上驀然散發出強烈的足以刺瞎凡人眼楮的耀眼白芒,七條巨大的白影似陡然倒懸的天河攜帶風雷之勢掃射,連續在老者的胸前轟擊了三下,將他的胸月復都打的凹陷了數分,狂猛的力量甚至卷起了一陣怒風,相隔百丈的山岩被那勁氣所激,似柔軟的豆腐被梨出七條深深的溝壑,碎石如雨而下。
老者口中鮮血狂噴,似紙鳶般高高拋起,又遙遙墜落,好不容易聚氣抵擋了那股沖擊之力,卻已面色蒼白,帶著血色的唾沫掛在他的嘴角,身影搖擺不定,由似隨風舞動的飛絮。
將方圓百丈照耀的雪亮的白芒緩緩的朝女子的身體匯攏,漸漸消失,就見她裙袍之下,七條粗如古木的雪白長尾搖擺飛舞,一股股的令人心悸的元氣繚繞在側,加上她此刻不屑般的冷淡眼神,更有一股無上的威嚴和令人神魂震蕩的氣勢。
女子遙遙的斜睨著老者,看著他如今慘淡的模樣,並沒有立刻再欺身進攻,一種奇怪的表情浮現在她絕美的容顏上,似淒涼似快慰。她伸出一根讓所有女子都嫉妒眼紅的美麗手指,遙指老者眉心,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和我說你是一條孤狼麼?你身後有那麼多你關心的族人,他們同樣也和你一樣想除掉我,既然是孤狼就應該孤獨的渡過一生,有這些人在豈不是讓你名不副實?」
「我等了一百年,便是等的今天!」
「不要!」老者臉色驟然大變,真元怒聚,竭力飛馳急沖,一道道氣刃縱橫環繞似密布的織網。
這一刻,天地似裂!
女子狂笑聲中似仙鶴起舞,毫不畏懼的沖入那漫天交織的光刃中心,曼妙的身姿似蝴蝶翩然起舞,帶起讓人驚心動魄的絕世風化,穿梭在劍氣的海洋之中。所有飛向她的光刃都被她身後的七條巨尾攪成碎片,沒有一柄光刃能夠踫到她身外的黑氣,莫說能夠給她帶來傷害了。
無邊的黑色氣浪和片片飛舞的光刃相撞,當空不斷的有炸雷般的巨響傳出,所有人都覺得耳膜巨震,腦袋中似乎有萬千螞蟻在瘋狂的咬噬,驚恐的慘叫伴隨著從耳中激射的血箭將無數人帶向了死亡。
不絕的轟鳴讓群峰震動!讓天地變色!而那條縴小的人影卻在這恍如末世的光影中沖了出來,每一掌揮出,都帶起一條血浪,黑色的山岩漸漸的為鮮血染成的深紫色,怒旋的腥風夾雜起漫漫塵灰,在頭頂盤旋不止,將陽光都盡數蓋了下去。
王覓冷毅的臉上也閃現了一絲驚恐,一條細弱發絲的光線朝他筆直射來,他只來得及將巨弓擋在身前,取自南蠻妖山百丈深處最堅硬的山石制成的鐵胎弓竟然一息的時間都沒有撐得住,就在手中化為了一蓬細密的粉塵。碉樓炸為齏粉,王覓被那強猛的余浪轟擊在山岩上,他堪比金鐵還硬上數分的身體深深的陷入了山岩中,氣浪滾滾,死死的將他抵住,竟是一時都難以掉落下來。過了半響,余浪漸消,他神情萎靡,百骸欲裂,豹皮大衣早已全部碎裂,**的肌膚上到處可見鮮血淋淋的可怖傷口,或入肉數分,或切入白骨,伴隨著炸裂的山石翻滾跌下,落在棧道之上時,他的身體忽然炸裂開來,化成了無數細小的肉塊。頭顱滴溜溜的在地上打轉,一只眼珠子忽然從眼眶里飛離了出來,啵的輕響聲中化為了一泡膿水。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人數的多少已經對于天平的走向佔據不了什麼決定性的作用了。
王覓本就是一只成精的插翅虎,在他修成人形的時候,其力量就足以讓南蠻妖山大多數人敬畏,尤其是因為他的原形特殊,不僅力量強大而且動作更是迅捷無雙,再加上後來南蠻妖山的妖王聶狂,也就是眼前的老者栽培授予法術的情況下,從他手中射出的箭矢足以穿金洞鐵。可此刻,就連王覓這樣強悍的人物在那輕描淡寫的一擊都抵擋不住而死無全尸的情況下,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有的時候,同伴的戰死能夠起到激起血勇的重要作用,王覓當然是死得極為悲壯的,如果他這樣的死法發生在另一個場合,或許所有的人都會紅了眼不顧性命的沖上去拼命。然而在聶狂發出了那麼強大的一擊都不足以壓制眼前這女子的情況下,沒有人心里還殘存著斗志,所有人呆呆的看著王覓只剩下一只眼珠的頭顱和那滿地的尸塊以及流淌的鮮血,在短暫的沉寂過後,不由的發出了絕望的大叫。
不知是誰先將手中的兵刃扔在地上,很快的,接二連三的兵器被眾人拋落,人影雜亂的奔跑,嘶聲的驚叫,抱頭鼠竄,強大的妖族在飛沖而來的女子眼前就像過街亂竄的老鼠,陣型瞬間大亂。
原本他們或許還能依靠互相的配合能夠稍稍的抵擋女子前進的步伐,然而在他們放下兵刃,喪失底氣和斗志的一刻,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一條條的光線就像死神的鐮刀,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一顆顆頭顱月兌離了他們的身體,在雙手雙腳還在舞動的時候,飛上了高空,如泉的血柱沖的老高,就像一蓬蓬鮮紅的泉水映紅了天,染紅了山。
女子身形不停,在肆意發泄心中的仇恨收割一條條鮮活的生命的同時,她的神識更是如潮水般的散開,很快的,在如蜂窩一般錯落在山體上的岩洞之中,她發現了自己此次要尋找的目標。她的氣機隨即鎖定了崖壁上一處有精致竹門遮擋的洞穴。
「你瘋了麼?連你妹妹也要殺麼?」老者看到女子驟然駐身,真元內斂,很快發現了他氣機鎖定的目標,發出聲嘶力竭的大喝。
女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投去一個冷漠的眼神,隨即轉身目光凝聚在那個山洞口,語氣冰寒,不帶一絲感情,「又不是親妹妹,殺了又何妨?你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在乎,難道還在乎這麼一個撿來的野孩子?」頓了頓,她咬音極重的道︰「對我來說,復仇就要復的徹底!」她的語速並不快,比尋常說話甚至還要緩慢數分,因為她知道在這里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擋的了她了,即便是身後那雙眸散發著悲憤目光的高大身影也沒有余力阻止她接下來的任何動作。
在女子轉身的時候,她周身的真元就像巨浪海嘯一樣破體而出,飛舞的亂發看不出一絲凌亂,周身的氣勁已經完全鎖定目標,她只是象征性的輕輕揮了揮衣袖,一股狂暴的真氣所凝聚的光球就像一個黑洞一樣在湮滅和重生間朝著那處洞穴碾壓了過去。
無數的裂紋布滿了山脊,如蜘蛛網一樣四處蔓延,大塊大塊的土石崩塌陷落,竹門瞬間就炸為了一團粉末,強烈的元氣波動甚至在她的身周形成了一個透明的漩渦。
「你要報仇只管找我來,為什麼要牽連旁人!」聶狂不顧一切的沖了上來,然而他不過突進了數十丈,「咚」的一聲就像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壁之上,將他朝後震飛的同時也讓他身上又添新傷。
就在那恐怖的光球將山脊都壓的塌碎下去,即將轟入那洞穴之中的時候,忽然間一條銀光從洞內似蛟龍射出,刺入了光球的中心,一條黑影以驚鴻般的速度從洞內沖出。于此同時,聶狂上半身的衣衫全部炸裂,一面鏡子從他懷間飛出,凌空飛旋,鏡面金光大盛,股股似山泉清溪的靈氣透鏡傳出,投射在了女子的身上。
轟聲雷鳴,似天崩地裂的巨響回蕩在群山之間,半面峭壁被光球炸塌,伴隨著激射的石流中隱有細微的銀光濺射。女子幾在山體塌陷的同時發出一身慘叫,她身上的光影都暗了數分,所有的黑氣都被她反手驅使著涌向了那束金光,她其中一條雪白的尾巴更是從身上月兌落,化為一條巨大的鞭影轟向了那懸浮于空中的古樸神鏡。她則是快速的催動了真元,連那條尾巴都顧不得收回就飛速的朝著死亡沼澤逃遁,很快的消失在沼澤上空的那看似永遠不會散開的黑暗霧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