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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九曲妖蓮陣

第四十六章九曲妖蓮陣

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沖刷著山體的血色,連同著充斥于這方天地的濃烈血腥味也一同帶走。

令狐燁將怔楞的怡雪放在一處突出山洞的岩崖平台上,「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但他的神色依舊,卻好似無所察覺,只是對著眼前這份淒然的慘象發出了一聲極低的感慨。

他的目光望著死亡沼澤的方向,望著天空那一條正在緩緩合攏的黑霧中的痕跡,心底暗自發出無聲的嘆息。

感慨在很多時候能夠表現出十分復雜的心境,那絲帶著悵然的嘆息由似青煙徐徐,在空氣中散發、徘徊,落在各人的耳中自是不一樣的感覺。

仙羅護鏡金光盡消,徐徐飛旋,在令狐燁招手之際就似受到了指引一樣隔空停留在距離他手掌上方一尺的地方。

令狐燁此時**著上身,他的貼身麻衣已經在剛才勁氣的絞扭下撕成了碎片,而他的手掌之中,銀霄劍也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劍身為了阻擋那個氣息恐怖的光球早已炸裂粉碎,這柄還未完全成形的利劍卻是完成了它存在的使命。

令狐燁輕輕將那透著銀色的劍柄擲入了身前的懸崖,他的眼神祥和,看不出什麼心緒的波動,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似乎在向這柄陪伴了他不算太久的「朋友」作最後的道別。

做完這一切後,令狐燁屈指在仙羅護鏡鏡面輕輕一彈,頓時滿山遍野響徹起清亮的叮鳴,豪光綻放,似有靈性一般飛旋緊貼在他的左胸上,絲絲血脈相連的感覺又在次浮現在令狐燁的腦海,層層血肉和鏡壁粘合。直到此時,仙羅護鏡所有的光焰都消失不見,外表看來華而不顯,就似一面普通的銅鏡,完全難以和其擊退那白狐女子時爆發的神秘力量產生任何的聯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倚壁而靠的這個少年身上,每個人的呼吸都似在此時停頓,唯有細雨潺潺,濺落在地的叮咚之音傳蕩天地。

……

依舊是在一個山洞中,只是不同于令狐燁先前所呆的石洞一樣簡陋。這處洞穴不似先前所見一樣雜亂無章,卻好似天然形成的洞府,不僅四壁光華如玉,其上更是折射出許多碧綠的光影,加上兩側分排的高腳火盆,任由洞口狂風厲嘯,雨珠縱橫,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

這個山洞外窄而內寬,整體成葫蘆形狀,縱深達到五十余丈,橫向寬度也有二十多丈。在這巨大山洞的盡頭,靠壁放置著一張純粹用山體獨特黑石雕琢的方形大椅,妖王聶狂正靠坐在這張椅子上盯著下首包括令狐燁在內的二十多人,他身後的石壁被外力切如平鏡,一只巨大的九尾妖狐石刻佔滿了整面山壁,繪聲繪色,好似欲破壁而出。

令狐燁細細端詳著身周的二十多人,從他們凝重的神態以及和洞外正在收拾殘局的眾人略顯高檔的皮毛大衣看來,這些人應該是南蠻妖山中擔任長老等職務的大人物,此刻他們一個個低眉不語,目光不時的在令狐燁和那高坐于殿上的聶狂身上移轉不定。

這些人中並沒有怡雪的身影,她獨自留在了那個僻靜的小山洞中,令狐燁想到那叫怡月的女子動手前說的一番話,頗有幾分唏噓,在內心嘆道︰「或許讓她一個人靜靜也好,這突然而至的真像對于她來講畢竟有些殘忍。」

一直在心底認為親近的姐姐竟然為了復仇毫不猶豫的要斬殺自己,而且最主要的,在心底最為慈祥疼惜自己的爺爺竟不是自己的親爺爺,當她得知自己是撿來的野孩子的時候,或許她已經承受不住心底的打擊,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苦苦的支撐著。

怡雪的遭遇讓令狐燁有幾分同情,也有幾分佩服。怡雪知道實情之後,第一時間選擇了沉默而沒有選擇大吵大鬧的去搞清楚這事情的真假,她或許不想獨自承受這份痛苦,她或許也想宣泄一下心頭的郁結,然而為了大局,她最終堅強的選擇了親自去面對,親自去扛起這份對她而言過于冷酷的事實。對于她這麼一個還懵懂的少女來說,已經是十分的不易了。

在場的諸人看令狐燁的眼神都帶著些許敬畏,唯獨聶狂繃著一張臉,不知喜怒。他的傷勢也極為嚴重,不僅是來身上,更是來自精神。心神的雙重創傷讓他的呼吸都顯得略微的急促,不時的咳嗽伴隨而出的是一口口血沫。

眾人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卻又因為怡月和他的關系而不好開口多說什麼,在火光照耀下的山洞里,氣氛顯得格外的沉冷。

聶狂在擦去了又一口噴濺在嘴邊的血沫之後,忽然站了起來,略顯蹣跚的腳步朝著令狐燁慢慢的走來,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猜測著他想做什麼的時候,他蒼老的大手卻覆蓋在了令狐燁的身上,皺眉許久,方才輕聲說了一句此時听來極為突兀的話。

「你受到了不輕的內傷,如果沒有辦法盡快調理的話,即便你日後恢復了,你的修為也會大受影響。」

「我知道。」令狐燁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不止是因為樂觀的天性,更多的是因為他此時沒有感受到老者先前的殺意,所以他在頓了一頓後,便笑著道︰「不過我想前輩你一定有辦法幫我。」

「我確實有辦法。」聶狂很直接也很明確的承認,不過他卻看不透令狐燁為何表現的這般從容,所以他問道︰「可我為什麼要幫你?幫助一個妖族都視為眼中釘的修道者。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足夠我幫你的理由。」

令狐燁聳了聳肩膀,「這個理由很簡單,不僅是你,在座的每一位都應該十分清楚,因為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對付怡月。」

「怡月……怡月……」

在令狐燁說出怡月兩個字的時候,所有人的臉色都各不相同,或沉吟膽怯或怒目怨恨,聶狂更是如失神一般喃喃念叨了數遍,雙目無神,似極為疲憊,「這是怡雪告訴你的吧。」

令狐燁沒有說什麼,只是再次點頭。

聶狂,這位強大的統御了南蠻妖山數百年的妖王看著令狐燁的眼楮,忽然抽瘋般的大笑了起來,「你不要忘了,你只是借助了仙羅護鏡的威力才將她逼退。而且你是出其不意的偷襲才得手,或許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接下來這南蠻妖山迎來的又將會是什麼樣的恐怖和血腥。」

「今天會迎來一百年中唯一一個月食之夜。我想你應該听過月食之夜,鬼門關開的說法。怡月因為心中對我的怨憤成為了一個只知道嗜血殺戮的怨靈,她的力量即便是在鬼界之中也可稱王,再加上那頭頂因她的怨念所形成的猛鬼劫雲,不僅可以克制他人的真元,而且還能從中召出各種強大的鬼魂。」

「死亡沼澤之所以被稱為死亡沼澤就是因為有她的存在。那里原先是一片綠洲,只可惜經過了一百年她體內散發的怨氣影響,就變成了現在這番模樣。即便是我們這些強大的妖類也不敢進入其中,而且沼澤中不僅毒瘴密布,天氣更是變幻不定,或許一息之間還是朗朗晴空,下一刻就電閃雷鳴,暴雨傾盆。沼澤內的某些強大的妖獸也被她所控制,成了她的眼楮,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在第一時間被她知曉。只要你進入其中,哪怕你隱藏的再好,也絕對不可能再有機會發動一次偷襲。」

令狐燁旁若無人的端起一旁的竹杯,似乎想要喝些水解解渴,卻發現空竹中滴水全無,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又將其放下,「人間有言,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想要化解一人心中的怨氣,不一定就要用武力解決,有時候或許言語上的開通會比強大的力量來的效果更好。」

聶狂毫不掩飾的露出嘲諷之意,「若有這般容易,她就不會滯留在人間長達百年,早該進入輪回獲得新生。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原來也不過是黃毛小兒,只會耍些嘴皮子。」失落夾雜著怒意充斥在他的臉上,拂袖轉身,竟是不想再搭理這個自己原本還抱有微弱希望的少年。

令狐燁沒有生氣,與生俱來的隨和與恬靜的心態讓他此刻充滿了自信,「左右你都沒有化解這場劫難的辦法,等到大地為黑暗籠罩的時候,這里也會迎來又一場的血戰,你莫非還想經歷族人之死帶來的痛苦中麼?」

「你說什麼!?」聶狂充滿暴戾的怒喝,身上的氣息一振,衣袍鼓舞如飛,「黃口小兒,別以為你救了怡雪我就不會殺你,我雖然重傷之軀,但只要我願意,取你小命易如反掌。」

「你當然有這個能力。」令狐燁的聲音很輕,他的神情更淡,也沒看老者的怒容,仿佛不是在談論自己的生死,而是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這里雖然不是妖界,但妖中以王稱呼的都不是些尋常人物,你身上的氣息很強大,強大到足以讓我畏懼的地步。然而,你為什麼不肯賭一把,即便我不能超度怡月的亡魂,得來結果也不過是玉石俱焚的代價,你並不虧損什麼。」

聶狂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看著令狐燁的眼楮,怒意漸漸的從臉上散去,似乎是在心里作下了什麼重要的決定一樣,他蒼老的面目忽然閃過一絲堅毅,重重道︰「好,我就在你小子身上賭一把!」抬頭對其余眾人道︰「接下來還需要各位的幫助,替我擺下九曲妖蓮陣,趕在黃昏時分前將這小子的傷勢全部治愈!」

眾人臉色豁然大變,有人道︰「此計不可行啊!若擺下九曲妖蓮陣,那妖王你的身體……」

聶狂望向那個說話的中年漢子,揮了揮手,截斷了他的話頭,似悵然若失般道︰「想我聶狂活了也數百年之久,卻因為我一個決定而釀成了這麼大的禍端,要讓你們一同為我承受,我實在很是慚愧。可我不覺得當年的決定是錯的,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依然會親手摧毀怡月所謂的愛情。這場是非對錯,就讓我憑生唯一一次賭注來判斷吧,希望我當年的決定真的是錯誤的。」最後一句話他卻是對著令狐燁說的。

當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失在山洞中,聶狂輕喝聲中,忽然隔空盤膝坐定,雙掌氣勁絞扭間將令狐燁吸拽到了身前,兩只手掌直直的印在了他的後背上。與此同時,二十余人穿插盤膝坐地,手背相抵,成九條長陣。每條陣前的第一人朝上伸出雙掌,精純的元氣將半空緩緩飛旋的兩人罩住,各種光華在光罩表面離奇變化,將洞室照的五彩斑斕。

從高處朝下望來,九條由數人不等組成的陣列也飛旋了起來,就像九片飛舞的花瓣,而聶狂和令狐燁就是這九片花瓣簇擁包圍在中間所綻開的花朵。

九曲妖蓮陣在這一刻已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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