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兵郎,今奉命守兩朝龍脈之跡蹤,防賊人偷竊之狼心,樹天朝恩威之在外,肩負聖上之期盼。望乃等不負皇朝厚盼,報效朝廷,勇者當賞,後退賣榮者,殺無赦!」
「報效朝廷!報效朝廷!」
陰風肆掠,有金光穿透暗雲落下無力的朝華,全部擲進在不知內情的熱血中任意踐踏。鐵甲的兒郎們振臂高呼,跟著他們百聞不如一見的禮郡王,為自己即將到來的使命個個激動地熱淚滿眶。懶
南宮燁站在馬車前嘴唇上揚出詭異的弧度,綰心中為那些奮勇的少年們感到一陣惜痛——南宮燁這只虎狼,對自己的親兵尚且不顧死活,成百上千人毀于一旦。現在手中親兵力量凋敝,才不惜暗中調動如此一隊軍兵,意圖用他們的血肉來征服這詭秘的浩劫和心中畏懼卻虛榮地不屑的兄長。
他側臉彎,附耳在綰身邊,噙笑道,「你說,便是二哥和五弟都來,又能如何?他們能踏過這一萬金甲大軍?!」
看著綰微微變色的臉龐,南宮燁笑得猖獗而肆虐,伸手勾住她的下頜,「你,盡管叫他們來!我會讓你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地坐在高處,看他們是怎麼被這一萬兵將刺傷,射穿,累死!」
綰下頜如被鐵鉗住一般的疼痛,她冷笑,「你不過是個郡王,南宮諾卻是征戰沙場名揚天下的恆親王,這些將領就一定會听你的?!王爺未免太狂妄了吧。」蟲
「哈哈!」南宮燁仰天一笑,長袖一揮指向整齊吶喊的大軍,眼神狂熱獨斷而冷血霸道,「我倒是真想知道,見過蟠龍調令的將領和士兵,會是怎樣的忠誠和奮勇。直到戰死,亦不會再執行第二軍令。」他大掌撈過綰的腰,唇貼在她的耳側,「你知道,這上古蟠龍令,我是怎樣得到的嗎?」
綰掙扎,她隱隱覺得不安,一腳踩在南宮燁的腳上,南宮燁也不惱。按著她的腰,不緊不慢地笑,「這蟠龍令曾經是在五弟手里的,結果上次林秋渡那事,父皇要殺你。他在安陵沒有軍權,所以,拿出蟠龍令調遣安陵守兵劫法場用的。」
綰僵住,那些鎧甲上散落的金光刺著她的眼,如冰一般寒冷刺進瞳孔順著血脈冷凍住她的五髒和心脈。她捂住胸口,南宮諾便是這樣,放棄了大辰軍隊,莫不令者的蟠龍令?放棄了這哪怕朝堂傾覆蒼生民向的最後時刻,都可以拿來翻盤一搏甚至勝券在握的蟠龍令?他卻從來沒提過這件事。
或許在南宮諾心里,蟠龍令的事件,第一是為了劫法場救人,第二便是請求原諒。
彼時的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的作為辯解過,他也絕不會說一聲對不起。林秋渡的錯誤從一開始便在他,他希望被原諒,他在一次次盡力地彌補,卻不會解釋自己的無奈。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債要還。
原來,從開始他踏入朝堂無依無靠時,為了權謀江山為了鞏固自己地位所犯下的一步步錯,便注定會在他成長後的今天,要用一件件的事來彌補。他利用過的感情,也會以親手推開摯愛才知相思刻骨作為代價。
上蒼有眼,不恕奸.污。
「你以為只有南宮耘給你的大辰聖卷嗎」南宮燁在綰側臉耳鬢廝磨,「他們若是來了,你便是害死他們的第一凶手,知道嗎?」
綰感到懷中的錦盒微微發熱,心中不免一凜,狠命一咬舌尖,劇痛和腥甜讓她一時被愧疚混亂的心智終于恢復正常。她仰頭沖南宮燁冷笑,「王爺此言差矣,這不過市小人卑鄙而已!」
南宮燁眼眸一沉,將她摔進車廂里,隨後踏步進來,居高臨下冷冷盯著被摔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綰,眸里驀地寫了幾分殘忍。
綰掙扎支身,胸口憋悶,一吐便是一口火紅鮮血,她指著南宮燁,冷笑道,
「王爺覬覦他人.權位已久,毒殺林秋渡,解除恆親王與林府婚約削其勢力;嫁禍于我,林太尉與安親王必然決裂;二王都不可依靠,王爺你再借求娶林秋渡丫鬟為名拋出橄欖枝,林太尉極其手下的安陵守兵豈不盡數納于王爺囊中?!」
「加之皇上必怒,定斬臣妾,恆親王蟠龍令指日可待。一石四鳥,兵權離間皆得您手,王爺真是好心思!」
南宮燁微微一震,那直射自己的女子眸光,不是不得已的妥協,不是含恨難耐的愧疚和自責,而如桃夭灼灼其華,如星辰燦燦犀利,是毫不膽怯地鋒芒畢露。
南宮燁眸底沉光流轉,一語戳破他一度以為塵埃落定無人再敢犯聖怒提起的往事,擊穿他想用內疚制衡女子的心思——這個女人,不能留了!
他貪戀綰美色,本意圖龍脈到手之後,迫其就範把她留在身邊,以便時時品嘗她身體的美妙滋味。現在看來,龍脈到手身子,嘗個鮮便是了!
「出發!」
南宮燁號令一下,車子行駛,馬前車後叮 兵器鎧甲相撞之聲,撕裂這注定不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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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不升,烏雲密布,陰風肆虐。青上無極峰腳下,稍嫌縴小的松枝柏樹被大風齊齊刮斷拍打在臉上,輕輕一劃,便是一道火紅。
「看到胡老大了嗎?我怎麼沒有看見他?!」
「這兒呢,來了來了!」嘈雜的人群和不耐煩的走來走去拖在地上的兵刃,發出嚓啦的聲響。粗黑的胡老大吆喝著朝人群深處走去。一早趕來的武林人士已經將無極峰腳下堵得嚴實。有
的磨刀擦劍,有的打坐調整內息。
「看!」有人站在樹梢,指著山下綿延而來的隊伍,「來了!」眾人一听,立刻警惕起身張望。
「看清楚是哪里的人再動手,不要誤傷!」有人高聲提醒眾英雄好漢。
注重身份的各派掌門站在人群之前,身後則是持刀怒威的眾好漢。
「前方何人,擋住我軍去路,還不速速退開!」高踞馬上的軍兵將領一揚馬鞭。遭蟠龍令調遣,這是無上的榮耀,加上郡王的親自勉勵,現在竟然有人膽敢擋路,豈不有礙天威!
掌門當中的是素來持重的神劍派掌門,年過半百聲望極高。听到來人的問話,微微皺眉,仍是涵養極好地抱拳道,「不知閣下是哪方軍隊?我等听聞有人妄圖奪取龍脈,特來幫助朝廷分憂。」
將領一听頓時怒氣加了三分,「爾等也忒大膽,龍脈乃是天機,吾等奉聖命而來,怎又爾等山村匹夫妄言擾亂,還不速速讓開!」
那掌門還待說什麼,他身後的熱血好漢們不依,「誰知他們是從哪兒來的賊寇冒充軍隊妄圖獨吞龍脈!山村匹夫,你罵誰呢?!」
人多易鬧事,群情激憤也最易被煽動,前來湊份子的武林人士登時不滿聲愈烈。那將軍在馬上的話全部被聲音淹沒。只看見他突然一抬手,一支羽翎箭嗖得從袖中腕下飛出,一箭射入剛才神劍派掌門胸口。
當胸一箭,神劍派掌門,死。
眾武林好漢嘈雜之聲頓時止住,鴉雀無聲。那將軍明顯也吃了一驚,他身邊的步兵此時已經圍繞在他身周。「為掌門報仇!狗.腿子欺人太甚!」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喝,持刀拿劍的武林人士頓時向前涌去。越是身份低下越是向往屠刀立功,稍有身份之人不想動手,卻因自覺安輩分高低排列的隊伍,被後面的熱血屠刀小輩們擁著上前。
將軍沒有得到廝殺動手的命令,本身還試圖解釋一二,卻不知神劍門哪個弟子拋出一把神劍,直直切斷了將軍喉管,鮮血噴濺了身邊兵丁一臉。他死時臉上還保持著疑惑不解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的袖子中怎麼會有一把箭。
將軍死。緩緩前行的隊伍登時亂了,他們是蟠龍令調來的軍隊,如此大辱,怎可忍得?!
遇襲,則不請命可戰。
身後軍兵立刻得到消息,亮出利刃,提刀怒喝,向對方刺去。先行者數千,鎧甲兵器一應俱全,不等號令,立刻沖鋒上前與武林好漢血戰在一起!一時無極峰下兵刃交接,鏗鏘作響,血肉飛處,怒目圓睜。
不遠的山頭,夜凌烜輕巧掰斷手中的一枝羽翎箭,沖騎在馬上眉目動人的女子無奈一笑,「阿芙,你看,我本身還準備了兩枝,沒想到一箭便惹了這麼大怒氣,以後可不能生那麼多氣,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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