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金暉落筆處、誰人踏歌來(二)

眾人看安親王的眼神都有些怪異,他本是眾人眼里當今聖上最中意的皇子,也是所謂最有希望被立為儲君的人。今日金光預言,一個「三」,一個「恆」。卻單單沒有他名號。這是不是意味著,「所謂」傳言不攻擊破。

可是你從他的眼眸里,完全看不出傍晚得失因果的喜樂。南宮謨想要說兩句什對麼,「二哥」話到嘴邊,又覺得無事引人笑話,瞥了一眼對面的南宮謨和納蘭錦年,默默閉上嘴。

南宮諺卻忽然低低道,「今日之祥雲,不知是何意,三字消散,三哥病臥不醒,難道是說他熬不過去」他說著想去拭淚。

「老七,你胡言亂語些什麼?」南宮謨本身心里憋了口氣,沖他慍色怒道,「齋祭祈福,天降祥瑞,三哥好端端的,你哭哭啼啼做什麼?」

錦年柳眉輕蹙,盈盈端了杯茶給南宮耘,「耘哥哥,別為這些沒來由的心煩,錦兒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南宮耘接過茶,不動聲色地避開她的指尖,「這麼晚了,一會兒夜行不方便,茗安,將納蘭姑娘送回廂房去吧。」

他竟然稱她納蘭姑娘,錦兒低垂的手攥緊了拳。現在不過是霞光散去,夜色初露,況且這在正中堂殿,東西相房不過數十步距離,南宮耘的話淡淡落在不方面三個字上,錦年垂著頭,向眾人告了禮悻悻地跟茗安走了。

「安親王,你不覺得今日之事有些蹊蹺嗎?」一直靜默不語的納蘭槿楠突然道。

「哦?將軍覺得哪里不妥嗎?」南宮諾手指輕敲桌面,竟頭一回截住了他二哥的話。

南宮謨有些吃驚,回首看南宮耘的表情,後者向後倚著藤椅,眼含笑意。

「這天象不妥。卑職詢問了隨性而來的欽天監的官員,他們說,今日晴好,天干雲燥,傍晚卻忽然從雲密布,不合常理。按時間推測,今日霞光現,金雲初的時刻,日頭應已在地平以下。如此霞光,又從何來?」

「納蘭將軍這又是何意呢?」南宮諾冷笑一聲,「即是上蒼授意,自然出乎尋常推斷意料。若納蘭將軍覺得三哥和本王資質愚鈍,難當此任,待回宮你盡管向父皇說就是。」

「卑職並無此意。」納蘭槿楠忙抱拳道。

南宮耘揮了揮手,「那依將軍之見,緣何如此?」

「卑職听說,西夜有一種靈術可以呼風喚雨,改天象弄潮汐,匪夷所思」

「將軍,你不如說可以偷天換日來得直接。」南宮諾噙笑道。

納蘭槿楠英眉微皺,繼續道,「所以卑職想,這次天象會不會是西夜故弄玄虛愚弄我大辰臣民的詭計?」

「還有離間挑撥眾位王爺之間關系?」

他竟口無遮攔,一氣說完,「眾皇子因天意立儲不合,矛盾暗起,傷了和氣不說,還分散了諸位皇子的力量。西夜袖手旁觀,漁翁得利,正可謂一舉兩得。所以傍晚之事,還望眾位王爺慎思。恆親王,您曾與西夜交戰,這樣奇異的天象想必是見過的吧?不得不防啊。」

納蘭槿楠本帶兵在山下,目睹了異象。他是武將,研究過天象,並不多信神佛之說,當即喚過欽天監的人來詢問。他不相信同為將軍的南宮諾會沒有這個覺悟。

眾人有些沉默,他的話倒頗為在理,南宮諾若有所思,片刻卻冷冷道,「若誠如將軍所說,難道是有西夜人士潛入我皇族重地用這異術?荒唐!」眉目如畫竟夾了些驕縱,納蘭將軍心下暗暗嘆氣,平日再英明敏銳的人,終是抵不過一紙權利挑.逗。

「不過,」南宮諾話鋒一轉,「為了確保萬一,以防有人渾水模魚用這異術禍亂人心,納蘭將軍,帶你的人,好好檢查這山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間房屋都要查到,每一個可疑的人都要關到後山碑亭下的地牢里,讓他們向著我大辰皇室的方向老實跪著,本王要一個個親自審問。事不宜遲,現在就去。」言語間一派厲意,一幅已然大權在握的勢在必得。納蘭槿楠微怔,立刻領命去了。

幾人離開,屋中一時沉默。老八看南宮諾的眼神微涼,「五哥,我一直覺得你重情重義。行事大方磊落,所以格外跟你和二哥親近,沒想到今日,你還是為這天意駁了自家兄弟。老八算是白認識你了!」

「你就是不認識我,我也還是你五哥。」南宮諾並不在意,涼涼道,「你還是要一直听我的。二哥,你說對嗎?」

南宮耘難得地偏頭,一笑,「嗯。」

「囂張跋扈,恆親王今日真是好威風。希望五哥早日登基,以後一直居尊居首,不僅號令百軍還可掌權天下!」南宮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生氣,明明當那個「恆」字出現的時候,雖然疑惑為何不是二哥,但是他是由衷地高興的。只是他看見南宮諾後來的樣子,話中帶諷,語意薄涼。不禁怒向膽邊生。一惱火,話已月兌口。

「放肆!」南宮諾果然大怒,「老八,你說些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父皇病重,做子女的不誠心祈福,還妄言,你多大了?八歲嗎?」

南宮謨自知失言,低頭不語。听著南宮諾斥他,就像原來責罰他的語氣一樣,心里怨念不禁去了幾分,耷拉個腦袋不說話。南宮諾兀自不解氣,把他罰下去,找了幾個太廟的得道沙彌,守著他講一夜的佛經道理。

氣的南宮謨轉身就走。南宮諺心中琢磨,看也看了,果然如三哥所言,南宮諾會先與南宮謨矛盾,南宮耘雖不言不語,卻也是心里知道進退的。照現在的狀態,二人因勢決裂,不遠矣。他暗暗一笑,借口去看三哥,起身告辭了。

眾人走得干淨,南宮諾瞥了一眼南宮耘,「怎麼,二哥還不回去?是要臣弟護送嗎?」

南宮耘懶懶起身,整整寬大的衣袖,「演夠了說正事。」

「南宮謨那傻小子算是恨我了,太廟的高僧們一年就那麼幾次說經論道的機會,今天晚上可是有的說了。」

南宮耘听了抬步便準備離開,忽听身後之人說,「二哥,是景離來了嗎?傍晚的光霞。」

月白錦袍的男子輕笑,「你不是已經派人搜山了嗎?納蘭帶兵嚴密,他能逃到哪里去,明後天便有結果。」

「二哥,你明知道我搜山意在南宮燁而非景離。黎叔說,那只狐狸,今日一直在後山,似是在練功運氣,並沒有動靜。」

南宮耘點點頭,「納蘭的話你信了?你真的覺得那西夜的靈術當真這麼神?還可以,改天換日?」

「六年前,確實我見過。在和西夜對峙的戰場上,也有過這種金光雲霧,但是當時並沒有所謂的神授天意,只是祥雲。落在西夜主帥的營帳上。西夜軍士氣大振,排山倒海地攻打過來,我軍險些慘敗。所以,後來才有子琛獨騎入敵營取敵軍上將首級之事,當時便是為了一挫敵軍士氣。」

「六年前」南宮耘微微低頭,「靈術是西夜的國術,通曉之人甚多,許多江湖人士都會,多是用來控制人的意志和行為。但若像今晚這樣,鋪雲換月,是極為頂尖的高手才能做到。若是六年前,恐怕只有黔門的門主頑火,才有這個能力罷。」

南宮諾眸子閃過一絲失望,追問他,「那六年後呢?還有誰?」

但是同時,他的腦中都閃過一個人,飛快,極端,像是閃電般充入大腦,然後吻合。

他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氣,卻不願放棄地盯緊南宮耘,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動作和眼神。

只是,南宮耘仍是站在那兒,眉目安靜,帶著笑意。那笑,就像十二年前他進宮,唯一站在怡央宮宮門口沖著他笑的男孩,眼角的笑意,安靜綿長。他的母妃放開他的手,說,「阿諾,你可以去跟他玩。」

長眉如墨,微微上揚,南宮耘眼中突然閃過的眸光肯定了他心中所想,是那個人。涼歡。

南宮諾心里不知為何,像是一顆被強力按在水里的瓢,狠狠一沉,又霍的跳浮起來。這種感覺,是因為太信任,還是因為終于忍不住懷疑。

他向後靠在椅背上,六年前黔門的頭號殺手便是涼歡,若頑火擁有頂級的靈術,他疼若如子的涼歡怎麼可以沒有?六年後,靈術只有更加精純,達到如今境界也是意料之中。更有一點,六年前的涼歡出現在南辰,而六年後的涼歡,跟著夜凌烜出現在安陵。

*

謝謝閱讀、晚上還有一更大概在十一點左右.硯這兩日有事,親.很抱歉更得晚了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