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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咬碎了牙巴裝堅強

手術後的張靜雯,帶著典典回娘家神秘地休養,俞非也沒有在意。那一陣,俞非是太忙了,就像一個新手馳入了快車道,想減速已經不行,減速只會造成連環撞車,可是,俞非卻感到馬力越來越不足。張靜雯通過何之彥,知道俞非基本是全力撲在公司,張靜雯也就放了半顆心,知道甘念的魅力,還不足以讓俞非不思早朝,再假以時日,兩個人新鮮感一過,她張靜雯今天的忍耐,終將會有好報。

張靜雯回家那天,俞非回來已過半夜。俞非一句你回來了,到另一屋看了熟睡的女兒,就想倒頭便睡。張靜雯卻不依他,不問公司的事,反刻意談起了他們大學時候的生活。這樣一談,俞非也有了感觸,說不知不覺快二十年了,我們都老了。張靜雯便幫俞非拔了新鑽出的幾根白發,然後他們又談起了典典,說典典小小年紀表現出來的那種不會掩飾的蠢笨私心,說著說著他們都笑了起來,後來張靜雯說如果典典有個三長兩短,她張靜雯只好去跳樓了,俞非便沉默了,說我也是。張靜雯便濕了眼眶,她說,我知道你不愛我了,可是,因為有典典,我們還是親人。俞非一听,也有點難受,他說,別說這些了。說完,便把哭泣的張靜雯擁在了懷里,那一刻,甘念離他真的是好遠好遠了,遠到跟他俞非毫不相干。

張靜雯卻就著這個,要越滑越深,俞非想要阻止,竟是情理不容。後來,俞非就跟張靜雯粘到了一起。誰知那個張靜雯,卻是聰明過了頭,那種時候卻極力用聲音提醒俞非她的存在。一會兒她問上面是不是更大了,一會兒她又問下面是不是更小了,搞得俞非很是惱火,俞非只好排除雜念,說感覺一樣,張靜雯就在俞非的身下,把做手術的事說了,她狐疑道,不可能吧!誰知俞非听了,卻驚叫一聲,從床上滾了下來。

他不敢踫假的東西,他有心理障礙啊。

張靜雯把腸子都悔青了,自己受了如此這般的苦,卻得了背道而馳的結果。原以為自己退讓一步,跟那個女人共享俞非,上帝卻不同意,還要把俞非完全搶走。那個上帝也是遵從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啊!于是,張靜雯便在心里把怨恨拋給了俞非和甘念。

沒有性生活的張靜雯夫婦,猶如沒有潤滑劑的齒輪,只剩下生生活活齜齜啦啦的摩擦。張靜雯開始跟俞非惡著聲氣說話了。這在她的生命中,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而且,跟她的母親為她制定的戰略戰術,也是相悖的。母親說「忍」字頭上一把刀,母親哪知道這把刀是時時刻刻落在她的女兒頭上的呀!從小到大,因了美麗和聰明而受寵,即使有皮諾逑的短暫傷害,張靜雯大多數時候還是像金枝玉葉一般,因為對自己的未來心中有數,所以能拿了平靜和高貴來唬人。張靜雯想,任是在人群中隨便抓一個人,如果他(她)對自己的明天完全心中沒數,他(她)還能平靜而高貴嗎?除非他(她)是幻想癥的患者。她曾經有一個六十歲的鄰居,一直以為自己是十五歲的少女,編了麻花辮,穿了連衣裙,整天天真爛漫,惹得男人們給她個外號叫「嚇(he)二爺」。張靜雯想到「嚇(he)二爺」,知道自己不是「嚇(he)二爺」,心竟是苦且辣的,像有貓爪在抓。

改天,張靜雯開了她的BLUEBIRD,一個人到郊外散心。張靜雯看到青灰的天空下,秋涼的風把一片稀稀拉拉的蘆葦吹得東倒西歪,張靜雯就停了車,一心往蘆葦深處走去。張靜雯看到不遠處有一幫人扛著家伙,在給一位靚麗少女拍寫真集,那個少女的表隋,卻是甜膩的,與蕭索的蘆葦何其不稱,她的攝影師竟然沒有發覺。難不成胸有快樂的人,看到的都是快樂。張靜雯就想,自己現時的表情在此地拍個寫真如何,等到當外婆的時候,還知道今天的自己,有怎樣難以言說的眼神。在青天蘆葦中,那個以後要做外婆的人就想到。女人和男人,不過是社會外加的符號。一個女人,只有在年輕的時候才成其為女人,因了她的絲緞的皮膚,她的總汪著水的眸子,她的無知的種種發問,她便像了弱者,她的淚,她的笑,都有人捧著愛憐;等到年歲漸大,卻只有咬碎了牙巴裝堅強的份。一句話,都當媽了,都是保護別人的人了,所有東西就應該自己扛著了,否則就是矯情,否則就是不明事理。原來,女人的後半生,不是女人,是中性人,而這種轉型,竟要了女人多少淚水,多少毅力。

張靜雯在那一刻就很想見何之彥,她知道何之彥心中有她,恐怕如今也只有何之彥,還把張靜雯當女神。當然,也不是當女人。二十年前的何之彥,就比張靜雯矮兩厘米,如果張靜雯加了高跟鞋。更是不止;二十年後,何之彥還是比張靜雯矮兩厘米。這兩厘米,讓何之彥永遠沒有露出追求張靜雯的意思,他知道他和她不般配,所以他就在二十年前,認了張靜雯做「姐姐」,他那時喚她「靜雯姐」,其實她比他還小七個月。他這樣做,是要讓張靜雯除了警戒,讓她給他機會為她效犬馬之勞,為她打飯,為她搶座位抄筆記,後來踏上社會。何之彥同一個矮小的護士結了婚,就再也不好意思喊姐,又把張靜雯稱了「靜雯」,兩個人一直情同兄妹,何之彥到阿普,實際是完全沖了張靜雯,對于俞非,何之彥甚至有隱隱的嫉妒。

張靜雯撥了何之彥的手機,何之彥立馬就趕到了。何之彥一到,張靜雯的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何之彥一看著了慌,連忙問怎麼啦,要不要通知俞非?張靜雯把腳一跺,還是像個小姑娘那樣嬌嗔道,不許叫他!不許叫他!何之彥就知道了這個事和俞非有關。後來他們找了個荒坡坐下,何之彥看到張靜雯還是涕淚橫流,就有點手足無措,他掏了紙要遞給張靜雯擦臉,卻發現掏出的不是餐巾紙,是早上在公司洗手間順手扯下的卷筒紙,何之彥便把紙又揣了回去。他等著她哭完,好久好久,她才開口說話,她說,之彥,我這個人要面子,其實這個事早就應該跟你說了,只有你能幫我拿主意,我考慮了好久。我不得不跟你說了。何之彥就心急地問什麼事,那個張靜雯卻不回答他,又哭了一陣,還是把這一陣遭遇的變故,一五一十都說了。

張靜雯說完,那個何之彥真是恨不得咬碎黃牙,要生啖了俞非和甘念的肉。他沒想到他何之彥孜孜一生不能得到的東西,俞非卻棄之如敝屣。憑什麼?就憑他俞非比何之彥高十厘米嗎?十厘米競讓人的命運天壤之別,老天!于是,何之彥便說,有我何之彥給你當軍師,你張靜雯的苦難日子就要到頭了。何之彥是武漢人,他說「苦難日子」的時候,他說的是「苦難兒子」。張靜雯昕了,看到因激動立起身子的何之彥,在青色的天空下,競也有了偉岸的傾向。

後來天空下起了小雨,兩個人便不得不開了各自的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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