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白拉高了被子,原想不理的,但是那敲門聲跟催命似的,好像里面的人不應,那聲音就不會停。
「煩死人的店小二,人家好不容易睡著!」白咕噥一聲,不情不願掀開被子,也不管自己現在穿著褻衣是否得體,彎下腰去穿鞋子。
突然,「砰」的一聲傳來,那巨大的聲音讓白似乎感覺自己**下面的床也跟著晃蕩,接著,便是陸懷英那張惶而擔心的俊臉。
那從中開的門,正被他踩在腳下,白頓時愣在原處。
陸懷英也沒料到白正在穿鞋,而身上更是只著褻衣,以著她坐在床上彎腰的姿勢,那半開的褻衣衣襟半張著,一點也不負責任的露出里面雪白的肚兜。
不自在的別開眼,陸懷英此時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俊臉上慢慢染上緋紅。
「哎喲喂……客倌,我的……」客棧老板原本走過來還叫得挺歡暢的,但是當視線定格在陸懷英臉上的時候,瞬間變得扭曲了。
「嗯?」陸懷英有些茫然的轉過頭。
但是這看在客棧老板的眼里,就成了冷漠了,那高昂的聲音像是被人扭斷了脖子,瞬間沒氣了,看著陸懷英移過來的視線,連忙陪著笑︰「您踹你踹,要是不高興,您踹我也行!」說著,就想往房間里瞅。
陸懷英瞬間反應過來,白只著褻衣的樣子,又怎能被這麼區區一個凡人瞧了去,移步擋在客棧老板的面前,毫不客氣的一腳踹了過去。
客棧老板一個踉蹌,被踹離了門口,老遠還能听見他的哀嚎︰「哎喲喂,客倌你還真踹啊……」
拉長的尾音打著顫,那口氣活像遇見負心郎的良家婦女。
白被客棧老板這麼一嚎,立即回過神來,看著陸懷英那四下亂竄的視線,就是不敢看自己,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素手一抬,虛空一抓,只見素衣飛揚,轉眼之間,白已經將衣服穿好。
但是穿好之後,白才發現這衣裳似曾相似,但絕對不是自己的,可是明顯穿在自己身上,卻是剛好合身,交叉的衣襟處蜿蜒的繡著一束寒梅,用的是與白衣同色的絲線,精致而細巧,但若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白連忙將袖口拉起來,發現那袖口處也以白色的絲線繡著雅致而繁復的花紋!
是洛辰逸的衣服!!
這個認知讓白倏然臉色一紅,感覺渾身不自在,卻又帶著莫名的竊喜。
瞅見白嬌顏上的嫣紅,陸懷英以為她害羞了,連忙解釋道︰「兒師妹,剛才……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以為……」
陸懷英結結巴巴的看著她,俊臉越來越紅︰「那個……我以為白天那個人……又來了,而且你又沒有應門……所以……所以……」
白看著窘迫的他,微微牽唇,笑得一臉勉強的點點頭︰「我知道!」她原本也是不想開門,要是勤快一點應一聲,也不至于讓他把門給拆了,說到底還是自己太懶。
「怎麼了怎麼了?」門口,出現初夏那張著急的俏臉,而她的旁邊,正站著洛辰逸。
見洛辰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頓時不自在起來,早知道應該直接鑽進被窩里,穿什麼衣服啊!
「沒事!」白故作坦然的穿好鞋子,開始沒頭沒腦的翻找自己的包袱,她記得她好像放床頭的。
但是直到她把被子床單枕頭一股腦的全部拽地上之後,瞪著眼前只剩下空床架子的床,這才相信自己的包袱果真不見了。
「那個……小師妹……」初夏艱難的繞過被白拉下床的被子床單與枕頭,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你在找什麼?」
「包袱啊!」白不信邪的又在只剩空架子的床上模索了一遍。
結果還是沒有。
看了一眼腳下放鞋子的腳凳,白想了想,不放棄的將腳凳搬開,然後整個人趴在地上,側過臉往床下瞅。
「什麼!?」初夏沒听清,但是看白的動作,自己也傻傻的跟著爬著往床下瞅,但只是一眼,便驚得整個人往後退去,小臉蒼白得毫無血色,雙唇毫無意識的哆嗦著,右手食指顫抖的指著床下,語無倫次的說道︰「人……人……分尸……了……」
初夏的話雖然語無倫次,但是卻也不難讓人听懂。
陸懷英臉色一變,連忙過來,趴在初夏剛才趴的位置,果然如初夏所說,洇紅一片的鮮血,已經干涸,那些長手長腳,不會讓人以為是動物的,只有人才有。
坐起身來,陸懷英看著臉色同樣蒼白的白︰「兒師妹!」
白呆呆的坐起身來,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兒,起來!」清淺淡然的聲音里帶著低低的擔憂。
白抬眼,望著洛辰逸那眉目如畫的俊臉,借著他伸出來的手,緩緩的站起來,唇邊突然露出一抹嬌艷的笑容,一如百花綻放。
陸懷英驚異的看著她,難道她要選在這個時候跟洛尊上坦白那份情嗎?正在心里不是滋味間,卻見白那微抬的素手,一抹白芒閃過,陸懷英頓時大驚失色︰「洛尊上,小心!」
那精致的嬌顏上的笑容越顯嬌艷,隨著陸懷英一聲大呼,那雜夾著白芒的指尖,已經撫上洛辰逸的胸口。
但是洛辰逸卻退開了!
在陸懷英還沒有出聲的時候,洛辰逸就已經看到,原想順手直接擰斷她的右手,但是他瞬間反應過來,那是白的身體,便立即退開。
「壞事的臭男人!」白的聲音帶著詭異的笑意,笑意盈盈的轉向陸懷英,臉上的表情很輕佻︰「不過……長得還挺不錯的!」
「兒師妹……你……」不由自主的,陸懷英紅了臉。
「但是,壞事就是壞事,長得好看也沒用!」說著,白抬手,右手成爪,直取陸懷英的咽喉,如霜雪般的衣裳隨著青絲無風而漫天飛舞,妖嬈而媚惑,那精致絕美的小臉,更顯動人心魄。
那伸出的素手,被另一只修長的大手握住,堪堪停在陸懷英的面前。
白側過臉,看著洛辰逸,唇邊的笑容,一寸一寸的斂盡,慢慢猙獰。
借著被握住的手,白一個旋身落在他的懷抱里,左手輕佻的撫上洛辰逸那眉目如畫的俊顏︰「這可不是我的身體,你要傷我,可要想好啊!」
說著,那素白的左手白芒倏現,借著洛辰逸猶豫之間,猛的捏住洛辰逸的虎口脈門,正要震碎他的心脈,但是那被握住的右手,卻不顧要被擰斷的危險,緊緊的握住了左手的虎口,讓左手根本使不出任何法力!
「放手,放手,你這個臭女人,都被我佔了身體了還這麼倔強!」白的聲音一反往日里的清脆,尖銳無比,仿佛要刺破每個人的耳膜。
邁著踉蹌的步子後退,白的右手死死的捏住左手,那力道仿佛要捏碎自己的手腕,痛得白了小臉。
「兒——!」洛辰逸看著白掙扎,冷聲喝斥︰「不管你是誰,離開兒!」
那清眸一瞬清明,一瞬猙獰。
「師父,快走,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白痛苦的掙扎著,跌撞著,整個人撞在了床沿上。
「今天先放過你們,哼——!」白猙獰的掃了一眼三人,縴細雪白的身軀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離開了房間。
漂亮的桃花眸危險的眯起,洛辰逸默然不語的追了出去,俊臉上冷得快要結了一成霜。
「兒師妹,洛尊上……」陸懷英連忙追上去,卻在追到門口的時候,又頓住了步子,回頭看著靠在一旁已經嚇傻了的初夏,生生的忍了著急,轉身向初夏走去。
「怎麼辦……怎麼辦……師兄不見了,小師妹又變成這樣子……洛尊上又追她去了……那我們怎麼辦?」初夏仰著小臉,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襟,驚慌而又無助的看著陸懷英,如同受傷哀鳴的小獸。
「沒事,不會有事的,師兄修為高深,他不會有事的,但是現在小師妹,她好像被什麼東西莫名其妙附身了,我們得去看看!」陸懷英拉著初夏,往門外走去。
垂眸低頭之間,卻看到初夏那恍惚的神情,心知她今天受的打擊很大,出了屋子,陸懷英便停了腳步︰「師姐,我看你不如在房間里,好好睡一覺,我出去看看情況!」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要一個人守在這里,更何況……更何況……」初夏又驚又怕的轉頭看了一眼白的房間,語無倫次︰「我害怕……房間……!」
陸懷英當然知道初夏指的是什麼,抿緊了唇,帶著她一起下了樓。
剛走到客棧門口,那不長眼的客棧老板又湊上來了,討好而又狗腿的看著陸懷英與初夏︰「公子是打算出去逛逛還是……」
他的門喲,可不能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啊……
陸懷英看著客棧老板,冷著俊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