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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棋局【心機叵測】

人若是心里藏著事便總覺得時間過的太慢,桑念初在焦急不安地等待中好容易熬過了難耐的一天,她覺得自己跟擎蒼比起來實在是差太多了,他一直有條不紊處理著手頭上的事務,就好像這些要緊的事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

真是皇上不急……恩,太監急。她都如坐針氈了。

今天擎蒼似乎很忙,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他卻還依舊埋頭于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和合同里。桑念初焦急地看看表——他該不會是忘記了他們今天同裴傲南的約會吧?

他忙著,她也不敢打擾,只得一遍又一遍翻著手頭上的書。

戚擎蒼得空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她還真是閑得無事可做呢。他笑笑,故意咳了一聲以引起她的注意。

桑念初立刻喜出望外地抬起頭︰「我們可以走了嗎?」

迫不及待的小女人。戚擎蒼笑笑,將那堆文件推至一角,站起身說︰「走吧。」

桑念初頓時三呼萬歲的心都有了,她覺得她真是懶散慣了,都不適合在這種拘束的場合待著了,都怪她自己之前吵著鬧著的要回來上班,現在才發現無論離開職場多久,再回來面對的都是那些個爾虞我詐和虛與委蛇。

她伸了個懶腰,小臉兒上神色有些疲憊。他走上前來捧起她悶悶不樂的小臉說︰「怎麼,才讓你干了這麼點事就招架不住了?」

「哪像你,瘋子一樣的拼命。我還心疼你的眼楮呢。」桑念初嗔怪道。

戚擎蒼報以歉疚地一笑,直接攬著他的小女人走出門去,他們來到大廳時適逢職員下班,小職員們看著總裁毫不避嫌地將新來的特助攬在懷中,眼神交遞之間已像是明白了一切。

「干什麼這麼招搖?」桑念初並不習慣他人這樣帶著議論性質的目光,而他卻好像是故意讓她成為眾人的焦點一樣。

「你是未來的總裁夫人,我當然要讓大家早早就對你熟記于心。」

嘁,還不如說讓那些對她有想法的男人趁早死心呢!

張伯一早就等在公司門口,戚擎蒼擁著念初走上前去時正好踫到匆忙折返回來的祝成雲,他似乎有什麼心事,當他看到戚擎蒼和桑念初時,明顯有一瞬間的怔忪。

「戚總。」可是很快他便恢復了往日的神態,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

「恩。正準備下班嗎?」

他明明是返回公司,戚擎蒼卻刻意當成是他們下班的時候剛巧遇到。唯有這樣他才能不讓成雲看出他的眼楮已經復明了,才能繼續裝一個看不見的瞎子。

「恩。」

祝成雲習慣性地點點頭,卻又看了桑特助一眼改口說,「不,我是要回公司拿樣東西。」

「那快去吧。」戚擎蒼隨意回了一句,拉著念初上了車。

「那個祝成雲最近好像當真有些奇怪呢。」車上他摟著桑念初,有些疑惑地如是說。

時值下班高峰,路上到底是有些擁擠,然而作為一名盡職盡責的老司機,張伯在車流中巧妙穿梭為二人節約時間,不覺間他們已經到了約定的地點。這是城北一家有名的西餐廳,下了車他們便直奔包廂而去,開門的一瞬間桑念初當即對視上一雙有些慍怒的眸子,果然,席瓔和裴傲南早就到了。

「磨磨蹭蹭。」裴傲南的抱怨開門見山,「請客的還讓我們等這麼久,真是一點誠意都沒。」

「裴總百忙中抽出時間陪戚某共進晚餐,戚某深表榮幸,不過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3分鐘,戚某不算遲到吧?」

「嘁。」裴傲南應了一聲,轉而看向念初。

那兩個小姐妹已經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兩個孕婦湊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又是笑又是鬧的沒完沒了,他怎麼從來沒見過念初還有這麼活潑的一天呢?

「念初?」他試著喚了一聲,無人應答。

「桑——念——初——」他猛然將聲音提高八度,被喚了名字的桑念初才如夢初醒。

戚擎蒼有些好笑地盯著一臉怒容的裴傲南,到底是比他年輕幾歲,心態果然年輕,沒事喊人家名字玩,卻不好好琢磨一下他剛剛說的話。

他要是眼楮看不到,怎麼會跟他說還有三分鐘時間?

不注意細節的人是要吃虧的。

「啊……」桑念初回過神來,見裴傲南一臉怨念不由立刻起身,老老實實坐回到戚擎蒼旁邊。

她以為他是讓她離席瓔遠點,別影響了他們說話呢。

「最近怎麼樣?」他示意服務生為兩人上開胃酒。

「還好,你呢,傷有沒有好一些?」

「恩,有席瓔照顧。放心好了。」

他故意提到席瓔,就是想讓席瓔放松一下,他現在見到念初就算心里癢癢也不會有那些非分之想了,這是良好改變的開始。

果然,一听到他說出自己名字,席瓔驀地紅了臉,不自覺地爭辯了一句︰「哪里,是你的康復能力太強。」

「你們兩人感情進展神速,是服了什麼催長劑了嗎?有空給我也捎點。」戚擎蒼望著戚擎蒼,笑笑說。

「你們還需要嗎?我怕你再多用一點就直接發芽開花結果了!」裴傲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他這明擺著是抱著老婆還賣乖嘛!

桑念初可顧不上听這些男人們說什麼,她自覺將自己和小閨蜜同這些男人們隔離,自以為聲音極低無人能听見似的問︰「哎,你們兩個是怎麼和好的?」

「這……說來話長。」

席瓔這開場白可沒能贏得念初的諒解,她覺得小閨蜜簡直是在有心敷衍,可她怎會知道其實就連席瓔自己都很納悶,到底是因為什麼,他選擇同她在一起,是孩子、還是責任心、還是……他心里那一息微弱的情感火焰?

「你有所隱瞞,好啊你,自己揣著幸福不跟我分享。」

念初伶牙俐齒地控訴著,反倒把席瓔問個面紅耳赤。裴傲南輕笑看了兩人一眼,忽然拉起席瓔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有意無意秀一下他們今天剛選的鑽戒。

「咦,要結婚嗎?」

兩顆極大極其閃亮的鑽石,在燈光映照之下閃耀著熠熠光芒,戚擎蒼不由眯縫起眼楮,他忽然發現自己和念初手上都空空如也,他們的那對婚戒她走時便退下還給他了,他雖然還保留著,卻總覺得有些別扭。

要不要趁此機會也買款新的?

「是要結婚,不過席瓔總想和你湊在一起。」裴傲南不滿地白她一眼,「你們是二婚,我們是……初婚,我可不願意跟你們一起湊熱鬧,免得搶你們風頭。」

「初婚?你還是初婚?」戚擎蒼立刻看似不經意般回敬了一問。

「……當我沒說行了吧,真是受不了你!我那又不是真結婚,我是無辜的!」他當真眨著一雙無辜的星星眼,戚擎蒼笑問︰「你把薇安的事情解決了?」

「是啊。我直接把那卷錄影帶砸在她面前跟她說你選擇滾,或者選擇你們裘家身敗名裂,她很識趣選擇了前者,不過婚姻不是兒戲,我還是要先拜托民政局幫我把那該死的已婚身份給更改掉,莫名其妙就拿了個結婚證,真想扔了了之。」

「裘家的手段多著呢,你還是不要太樂觀得好。」

「那是,這點當然不需要你來提醒我了。」裴傲南白他一眼,他一定是一位他看不到他那顆拋出的衛生球。

不料戚擎蒼突然笑了笑,盯著他手上的戒指問︰「這戒指價值是?」

「天價,你該不會是也想給念初買一款吧,就只會跟在我後面學,你——」

話說到一半,裴傲南忽然覺得有些詫異,他盯著戚擎蒼的眼楮,有些瞠目結舌地說︰「你……你你的眼楮,你能看見了?」

「啊,看到你對著我翻白眼,不過你不用緊張,這不算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頂多不太男人。」

……

桑念初聞聲忽然笑出聲來,她們家男人偶爾還會月復黑一下啊。

席瓔也倍覺驚喜萬分,她紅著小臉說︰「想不到戚會長已經復明了啊,戚會長、念初,真是恭喜你們了。」

「叫我戚擎蒼就行。」他笑著糾正了一句。

「恩,那戚……擎蒼,你是怎麼病愈的?動手術了嗎?」

「他要是動了手術他現在就是一記光頭中年男人,你不用指望他會破了相之後還會坐在這里。」

……

「裴少,我覺得你要是再這麼毒舌下去,我公司和你們合作海外那筆訂單的事情,我就可以考慮和其他幾家來做了。」

「戚擎蒼!你不能這麼卑鄙啊!我們是在吃飯,吃飯的時候不談公事!」裴傲南抱怨著,拜托,他能不能放輕松一點!

「我就是要趁著晚飯的時候來跟你談點正事的。」戚擎蒼正色。玩笑已經開過了,接下來他還有要緊事要拜托他。

「那你說,什麼事值得日理萬只雞的你抽空找我,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

……日理萬只雞……

桑念初和席瓔面面相覷,實話說,裴傲南之前在念初面前一直是一本正經嚴肅而又儒雅的樣子,現在就好像突然被打回原形了似的,她倒是很想問問他,之前跟她在一起裝紳士,有沒有裝的很辛苦……

戚擎蒼的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對于裴少的玩世不恭他真是頗有些頭疼。裴傲南做生意像是玩票一樣,什麼時候興起了就突然大干一場,沒興趣的話再好的生意都懶得摻和。做事能做到他這種隨心隨性的地步當真不易,在這點上,他很敬重他。

可如果連說話也很玩票的話,那就有些,咳,不太平易近人了啊。

「養雞場遇到了拆遷隊,前途堪憂。」

桑念初立刻一臉詫異地望著他︰「你們在說什麼?」

席瓔紅著臉在一旁听,這種男人間的玩笑她以前在酒吧時有听到過,只有念初一個人傻里傻氣還在問,真是頭大。

「你看你們家念初,明顯段數不夠,看我們席瓔多乖巧,男人談話的時候還不快快捂起耳朵用食物堵著嘴巴?」

席瓔立刻害羞地垂下頭去,天……他今天怎麼這樣,頻頻在他們面前提到她的名字,他是在故意讓她寬心嗎?可是真的不用的,他這樣做反倒令她又是受寵若驚又是別扭呢。

別對她太好,她會害怕失去。

「我決定不理你了。」桑念初癟下小臉,主動湊上手去將自己的小手包裹在戚擎蒼掌中,無限委屈地抱怨著,「你們男人都太壞了。」

戚擎蒼笑笑,伸手模模她的發為她順順毛,一面盯著裴傲南說︰「裘家的事情你打算就這麼算了?不想要追究一下嗎?」

「當然不可能,敢騎到我的頭上撒野,虧我小時候一直待她跟我親妹妹一樣親!」

「你當人家是親妹妹,人家可不就是當你親哥哥一樣愛。」

「得了吧你,親哥哥是用來這樣愛的?」

「就像可欣追你大哥一樣愛。」

「你別提那個不長腦子的蠢丫頭了行不行!」

裴傲南都要暴走了,他一定是故意的吧?把他約到這里,然後各種羞辱各種挑釁各種挑撥各種無理取鬧,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啊!讓他連吃頓飯都不安心!

「抱歉。」戚擎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實在是覺得你們家人非常有意思。」

「你們家兄弟倆,戚皓軒要是追你那就是搞基!」

……

桑念初和席瓔對視一眼,忽然雙雙站起身來說︰「那個,你們先聊著,我們回避一下。」

裴傲南大喇喇地閃開身子讓席瓔出去,反正他知道自己一定越說越過火,以前在念初面前太顧及形象了,裝的那叫一個辛苦,現在換了席瓔可算是恢復本性,他其實真的是一個有些貧的人。

「去哪?」戚擎蒼皺起眉頭,「馬上就要吃飯了,你們早一點回來。」

他依依不舍松開她那雙縴細的小爪子,側了身子讓她出了門去,見她親昵地挽起席瓔的手臂,兩人有說有笑出了包房。

「你有沒有忽然覺得其實搞基都是浮雲,他們倆搞百合才是正經事。」

戚擎蒼拉下一張臉來︰「那是我的女人,你不要拿來開玩笑。」

「喂,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女人的醋你也要吃?」裴傲南大聲取消。

而當他發現戚擎蒼一張臉越來越黑越來越死氣沉沉時,他終于收起有些尷尬地笑聲,恢復了面對公事時認真的模樣,很虔誠、很老實地解釋著︰「其實就是因為你把念初搶走了,所以我氣不順,想要看你吃癟而已,橫豎你也得在我面前讓我三分,不然我就不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戴著鑽戒還跟我說這樣的話,你以為我會信?」戚擎蒼一揚眉毛,搞什麼,他和念初是能被人拆散的嗎?挖牆腳也要看一看這牆是什麼原材料!他那柄破鏟子挖得動?別不自量力了!

「得了,還是說正事吧。我發現念初不在的時候你嘴也挺利索的,以前一直以為你板著一張臉要死不活的是裝酷,現在才明白原來是嘴上功夫剛入門。你這眼楮是怎麼好的?」

「念初親好的,每天一個吻。」

……

裴傲南都要哭了,他不就比他小幾歲嗎?他真當他是未成年兒童還會相信童話故事?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我認真說的,真的是她每天一個吻我今天睜開眼楮就能看到了。」

「我信你……我們能不能,談下一個話題了……」他強忍胃酸不適,痛恨自己找了這麼個話題。

這邊裴傲南和戚擎蒼你一言我一語聊得火熱,那邊桑念初卻和席瓔手挽著手站在魚池邊看日本大和錦鯉,很納悶好好的一間韓料店干嘛要搞個日本的東西來,海納百川嗎?

「哎,念初。裴傲南說哪天讓我去做一下產檢,他要陪我一起,可是……我覺得緊張。下次你去的時候叫上我好不好,我和你一起。」席瓔紅著小臉,對于懷孕這種事情,她還沒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又是在極其意外的情況下,難免有些害羞和茫然。

「沒問題,可是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呢?」她探究似的看著她的小月復,已經有隆起的跡象了,「你們拍婚紗照了嗎?」

「還沒有,我怕他太忙月兌不開身所以一直沒問。」

婚紗照是每個女人的夢想,誰不希望在結婚前夕保留自己和戀人最完美的那一刻定格在相框中永久珍藏?

可是,怯懦的她,甚至都不敢問裴傲南有沒有和她一起做這件听上去有些麻煩的事情。

「你不要這麼緊張啊,有時候你也要端起架子來不是嗎?男人很笨的,你有時候需要說出來他們才能明白你心里想什麼。」

「那……會不會打擾到他?」

唉,席瓔愛的太小心翼翼了。桑念初嘆了口氣,嘟囔著說︰「一會回去問問他們,反正我們也要拍,不如大家定在一家攝影館。」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我還沒忘記我們當年的約定呢,說要一起找個好男人嫁了,雖然我不確定他會不會真正接納我……但是,我會努力的。」

「他會。」桑念初笑了,望著她的眼楮,「他已經開始接納你了,他在你面前表現出的才是他最真實的那一面,你讓他覺得輕松,所以遲早有一天他會深深愛上你的。」

小姐妹這樣說在席瓔听來並不好受,怎麼想都有一種挖了她牆角的感覺,她不免有些不能安心。

「念初,你會怪我嗎?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一開始我本來只想默默愛著他,從沒做過會跟他在一起的打算。」

「說什麼傻話呢。」桑念初笑笑,敲一敲席瓔的小腦瓜,「你啊,你不要總是為了別人著想,我和裴傲南真的不合適,我只愛擎蒼一個人,所以你不要那麼多心,坦然接受幸福就好了。裴少是個很不錯的男人,你們會彼此珍惜的,要是實在心里不痛快,你就當他是我扔掉的破鞋好了!」

……好吧,她痛快了。

見她眉頭終于有些舒展,桑念初便挽起她的手臂說︰「我們回去吃飯吧,順便問問兩個男人要不要不婚禮辦在一起!對了,裴傲南有向你求婚嗎?」

「沒有……」提到這茬,席瓔不覺有些失落地搖搖頭。

「那他給你戒指的時候沒有說什麼嗎?」

「他說這枚只是戴著玩而已,回頭結婚的時候會換更美的給我。」

這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那,他是不是覺得想用這枚戒指先讓你安心,等著他想好怎樣向你求婚的時候再說?」

「或許是吧,他還說這周要跟我回我父母家,我都不知道怎麼跟爸媽解釋好了,他們肯定都接受不了,我找了個這麼帥這麼有錢還這麼溫柔體貼的男人……他們一定會覺得他是個騙子……」

是嗎?桑念初啞然說話,那以他現在這種毫無拘束口無遮攔的樣子,一開口別人更會當他是個騙子……

說話間兩人回到了包房,正逢兩個男人都蹙緊眉頭一言不發。桑念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拍一拍戚擎蒼︰「怎麼了?」

「沒什麼。」他悶哼一聲回過神來側身讓她進去。

裴傲南也在這時回過神來,手放在席瓔腰上,半舉著將她抱進座位上。

她老老實實靠著牆坐著不打擾她,只是他眉宇間的猶豫讓她有些擔心,他們兩個怎麼了,剛她們離開的時候不是還有說有笑你一言我一語搶白對方嗎?怎麼這會功夫卻……

「你有多大把握勝算?」裴傲南先開了口,一掃之前玩世不恭的神態,認真起來極是魅力不凡。

「五成,這還要看你配合得如何了。」戚擎蒼手指輕叩桌面。五成是保守而又準確的估計,作為一個商人,每一次決策都伴隨著一次結果預估的機會。他早在從商期間就練就了狠辣的眼光和準確的判斷能力。這不像從政,錢不是自己撥款可以為所欲為,打一場毫無顧忌的仗。

「你把籌碼壓在我身上,不怕我會反吞你一口?」裴傲南忽然笑起來,臉上的陰雲一掃而光。

「當然不,你還不會饑不擇食到這種地步,況且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在共同利益面前,我們還是應該一致對外的。」

「也好,關起門來打架總比讓人看熱鬧得強。你回頭把東西給我,正好我也想玩死裘鐸海那個老混蛋。」

這話他說得極是狠戾無情,席瓔的手還被他攥在手心里,他指尖冰冷刺骨的溫度卻令她不自覺打了個寒戰。

「冷嗎?」他立刻月兌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搞的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打斷了他們的交談,立刻乖乖縮在一旁說,「你們聊。」

「我們聊完了。」戚擎蒼笑笑,隨手將自己的外套也搭在念初身上。

「不公平,你們說了什麼我們一句都沒听到。」念初嗔怪著,「你們一定是密謀在婚禮現場逃婚是不是?」

「然後我們手拉著手回家去?別逗了!」

戚擎蒼狠狠剜了裴傲南一眼,拜托,你開玩笑也要考慮一下當事人的心情,手拉手,他沒那麼變態好嗎!

「你們都在外面商議什麼了?兩個小女人是不是在密謀怎麼暗算自己的男人?」戚擎蒼摟過桑念初,讓她的小身子靠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怎麼可能呢。我舍得你,席瓔可不舍得裴少。」

她已不知不覺改了稱呼稱他為「裴少」,陌生又熟悉的感覺,裴傲南忽然心里一痛,就好像那顆心徒勞無功掙扎了一下,朝著天空虛無一抓,隨即狠狠摔下了山崖,痛快到不給他留一絲喘息的余地。

這樣也好不是嗎?

難過只是一瞬間的事,快到所有人都沒察覺。他攥緊的左手忽然松開來,含笑對著念初說︰「你什麼時候二嫁戚擎蒼?」

「盡快。」念初還沒答話,戚擎蒼反倒先開了口。他愛憐地摩挲著小女人那只清瘦的小手,「等這些事情都處理干淨,打掃干淨房子再娶妻。」

咦,怎麼突然覺得這話好像某個外交辭令呢?

「那你們倆一定是想把婚禮辦到一起對不對?」裴傲南看一眼一旁沉默寡言的席瓔,忽然捏捏她的小手說,「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想好了沒有?」

「啊……還沒有。」席瓔搖搖頭。

「你看我們家女人乖巧的,男人說一她不說二。你們剛才都討論什麼了,說來听听看。」

「我們是討論什麼時候拍婚紗照……」

話剛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了,在這個場合提這樣的事情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一口回絕?他很忙吧,會有時間陪她嗎?

「婚紗照啊……」裴傲南笑笑,手不自覺擺弄著她指間那枚戒指,「你來定,我沒問題。」

「真的嗎?」席瓔睜大了眼楮,沖著桑念初甜甜一笑,桑念初也報以祝福的一視,戚擎蒼借機接過話說,「念初想的話可以跟席瓔一起啊,這事可以提上議程了,不然等我們寶寶再大一些,你行動起來就不方便了。」

「切,就好像只有她有孩子似的,我們也有!」

拜托,誰要跟你比這個……

說笑的功夫包廂門忽然被推開,服務生將他們的晚餐依次擺上桌來。這才是今晚他們來此的主要目的呢。兩個男人都很餓,裴傲南更是無肉不歡的角色。他耐著性子切下一塊牛排直接送到席瓔嘴邊︰「嘗嘗看,跟你的味道不一樣。」

「啊……」席瓔有些呆滯地張開小嘴兒,她分明看到他手上還微微有些顫抖,卻固執地將第一塊肉先給她吃。她感動到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吃嗎?」他眼巴巴地看著。

「恩,好吃。」

「有腥味嗎?」他眼冒星星地盼著。

「恩,沒有……」

「火候剛好!」裴傲南滿足地嘆息一聲,立刻揮動刀叉大快朵頤起來。還望著對面石化的兩人有些詫異地問,「你們怎麼還不吃?」

「念初。」戚擎蒼深吸一口氣,忽然也從自己的那份牛肉上切下一小塊,鄭重其事對著桑念初說,「其實,我真的不是想讓你嘗嘗火候如何……」

「親愛的,咱們兩人點的一樣,吃你的和吃我的都差不多。」桑念初飛快地拿起叉子從自己牛排上切下來一塊,「我們跟裴少不一樣,我們都是善良的人,來,你也嘗一塊我的,不好吃的話,你一定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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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佩慈剛剛從手術台上下來,她做了引產,此時是小月復絞痛到翻天覆地的感覺,痛不欲生,她生不如死。

「何先生,你真的……一定要這樣嗎?」

她顫抖著聲音問,面色蒼白虛弱無力,被汗水浸濕的額發粘在面龐上,說不出的狼狽至極。

「你辛苦了。不過做人就要狠一點,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讓你復仇更爽快一些。」何嘉佑笑笑,輕抬指尖,將她凌亂的發絲整理干淨。

佩慈虛弱地笑笑,躺在病床上無法活動,眼角忽地溢出兩行清淚。

她究竟都做了什麼?她究竟造了什麼孽?兩個孩子一個痴傻一個被她親自送走,她看到那滿是血水的桶里她孩子的半截尸體,醫生們看它的眼神麻木不仁,就好像是在看一堆垃圾,只有她自己注意到她小小的幾乎發育完全的身子,是個可愛的小丫頭,一定是。

「不要哭。」他在她床邊坐下來,擦干她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的淚水,「不要哭,我不會讓你覺得痛苦。」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帶著曖昧,佩慈睜大了眼楮看著他,卻發現怎麼都看不清他的樣子。他好像時近時遠,他好像影影綽綽,他的指尖帶著溫暖如花開的溫度,竟讓她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下來,仿佛痛感也不那麼強烈了一樣。

「我好累。」她虛弱地掙扎一聲。

「好孩子,睡吧。我一直在這里。」他望著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不人不鬼,笑容中透著詭譎森森。

他們在博弈。

他和戚擎蒼,或者說他、裘鐸海對峙戚擎蒼和裴傲南,又或者連同念初和席瓔也一並算入在內。

每個人都有一個刻骨仇恨。

他能感受到這是最狠最強烈的一擊,只有勝沒有敗,他終其半生努力就是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他布下三局,一環套一環,人的招數鬼的招數他都不放過,只要能讓她回到自己身邊,他不擇手段。

還有什麼是沒有計劃到的嗎?沒有。他的算盤都已經打到他們的下一代身上,如果這恩怨此生糾纏不清,那就留給下一代去彼此折磨,得不到愛,那就恨!

佩慈當真昏昏欲睡意識全無了,她不知道自己是疼到昏厥還是當真被他所催眠所麻醉,她竟然做了個離奇的夢,紅紗羅帳,她和回到當初和戚擎蒼共赴歡愉的魚水之景,曖昧的讓她面紅心跳。

她緊閉的雙眼內,眼球正在飛速轉動,很好,她開始做夢了。

是夢還是真?

何嘉佑站起身來,系好衣扣,抬腳走出病房的門,對著拿著資料一直等在門口的祝成雲說︰「你可以把東西給我了。」

「這是我從戚總財務手中得到的公司財務報表,其中有兩筆沒有明細的賬目,一筆是進賬,一筆是出賬。數額夠大,應該足夠何先生用了。」祝成雲遞上來,神色有些遲疑。

「很好,怎麼拿到的?我是說那財務是男還是女?」

祝成雲面色不自覺紅了一下,聲音也放輕三分︰「女人。」

女人。

不同的女人,就會有不同的存在意義。

「何先生,真的要這麼做嗎?我們會不會太殘忍了點?」祝成雲思付再三,忽然開了口。

他沒辦法跟戚擎蒼為敵,他對他幫助很大,他一直很敬重他,這和他對何先生的感情不一樣。面對何先生時他不禁恭敬,還很畏懼,他身上有讓人無法直視的狠戾,每當他想要拒絕他的要求時那無形之中的凶光便會四起,仿佛要將他碎尸萬段,他不敢不從。可是戚擎蒼不一樣,作為一個縱橫商海的男人,他睿智、沉穩、冷靜,即便看不到對方的神情卻依舊可以將對方擊潰致一敗涂地,他是神話,無人能及。

「不舍得?還是你想將注意力轉嫁到裴家二少身上?」

裴傲南……

提到這個名字他就咬牙切齒,他居然傷害了他最愛的女人,還害她懷了孕!而他呢,他連點責任心都沒有,甚至都不敢承認,而是給了她一塊破玉!僅憑這樣席瓔就拒絕了他的求婚,他不甘心,更咽不下這口惡氣!

「何先生,裴傲南的公司以後可不可以由我來接手?」

「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何嘉佑笑笑,「我說過,事成之後,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祝成雲當真有些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他謙和內斂卻又好像鋒芒畢露,他與世無爭卻又好像能呼風喚雨,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能做到如今這種一手遮天的地步,他從一個落魄的小私企總裁變成如今在娛樂圈呼風喚雨的人物,還不聲不響將觸手伸向了整個商政棋盤,安插著只屬于他的棋子,廝殺、吞並。

他必勝,不是嗎?

他不是天之驕子,卻好像有著通天的本事,沒有人能招架得住他的精妙布局。

戚擎蒼一定不是他的對手,裴傲南更不會是,就連裘鐸海最後也要自求多福,他會像踹開一條沒用的牲畜一樣一腳踢開他。

他的目的,從來就不是為了在男人之間爭權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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