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年六月一日,國際兒童節,九十六中的領導們不知為何突發善心,給我們初一的學生每人發了一份冰城游樂園(二零一四年又改回「風雅公園」之舊名,斯為窮折騰)全票,價值五十元︰美其名曰——歡度兒童時代的「最後一個兒童節」。
上一次到游樂園還是小學時代的劉老師帶我們來玩的,那天我編了許多以班里同學姓名為謎底的謎語,讓大家猜著解悶。
彈指間,初中竟也組織吾儕來此公園游玩,還是免費玩。有道是︰不要白不要,不玩白不玩。想必此全票定是某些高官怕中飽私囊之事東窗事發,故而發此善心的吧,就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吧。我還記得,生平第一次玩過山車之心情。老實說,最恐怖的時刻不是過山車在軌道上飛馳之際,而是它慢慢向高處爬升的階段︰那一時刻,心髒都仿佛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一般。我對一旁的素昧平生的「小伙伴」道︰「你寫好遺囑了嗎?」他也打趣地說︰「正在打月復稿。」
沒過幾天,七班和八班全體醵資,一同來到玄省植物園(一稱「冰城森林公園」)游玩,使十四歲的最後一段童年時光得以錦上添花。植物園不比動物園小,但見各種珍稀植物,鱗次櫛比,數不勝數。同學們都帶上了自備的食物及零食,我還帶上了刺水槍。時寧寧帶上了一台照相機。靦腆的我未敢請蓋望及、方瀟瀟這樣一等一的「美女櫻」與我合照,只敢不揣冒昧地請寧妹和張蓓lei這樣的「美人蕉」與我合影。張蓓lei與我十分投契,平素她從不直呼我名諱,因為我的眾多字號中有一個叫「晚生荃」(與屈原和魯迅有關聯),她便稱我為「寧晚生」。由于張是高妹,而晚生是矮個,是故張很配合地屈膝,這樣在鏡頭暨日後沖出的照片中,二人的高度就不相上下了,瞅著相對和諧許多。
午餐時,瘦削的寧妹早早吃完她自帶的零嘴,到公園「套圈」處一觀。未幾,她兩手空空而歸。我看到那麼多人玩此游戲,心中亦躍躍欲試。「寧妹,隨我來,看你哥給你露一手!」時寧寧應聲隨我來到賣套圈處,我問明規則——「套上就算你的(歸你所有)!」幸而平時囊中羞澀的我當天褲兜里竟揣了幾塊錢,我便掏出一元錢,交給賣套圈的。她給我一共二十個小塑料圈兒。我瞄準目標,撇了兩個,居然離目標差之毫厘。「寧波哥,瞄準近的投。」我遂向近處拋圈環,亦無斬獲。我一生氣,閉上雙眼,隨便向前方的空中一扔。「啊,中了,套中了!」我听到寧妹的歡呼聲後,睜眼一瞧,我隨隨便便的一扔,竟套中了一只白色的泥塑(或陶制)的「老母雞」儲蓄罐。真可謂︰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陰)。我于是如法炮制,可無一中的。不過我還是欣喜若狂。我和寧妹捧著這個存錢罐,志得意滿,滿載而歸。正在喝可可女乃的方瀟瀟差點兒把女乃噴了出來,所幸咽了下去,歡呼兼戲謔道︰「寧波同學套中一只老母雞!」我本想把這只「雞」贈給寧妹,可是寧妹說什麼也不要︰「這是哥哥的戰果,我不能奪人所愛。」
回程時,在幽徑上主健(小白胖,敝班著名的小欠兒蹬)霍然發現一只小老鼠,于是飛奔捉鼠,鼠亦飛奔。沒想到,人竟能比鼠跑得還快,他奔跑時竟一腳踩到了這只可憐的異類身上,老鼠當即一命嗚呼(烏乎)。有同學隨聲附和,歡呼雀躍。我卻為這只無辜的生命而感到可悲。為什麼有那麼多動物從來不惹著人類,人類卻見之必殺之而後快呢?
附言︰枉活半生,目睹和經歷世間事,真的有太多太多屬于「瞎貓踫著死耗子」即「天火燎鼻毛——該著」之類,莫名(明)其妙,不明覺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