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筆者的智力、想象力和記憶力之缺陷,八十年代的男孩游戲不可能完全囊括于此章,只能姑且寫些前文遺漏暨印象深刻的故事以饗讀者。
幼時,譚寧姐和四姨總愛和我玩翻線繩的游戲,可惜右腦不發達的我往往翻上三次線繩就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其次就是玩「賽賽賽」,雙手互拍,說些合轍押韻的童謠,可是我一首也不會背,都得靠譚寧姐和四姨代勞方能玩成。
記得在春樹幼兒園時,小朋友們都愛擺積木。那時的積木確實是木制的。那種積木屬于歐式積木,主要可以用來「蓋房子」和「搭大樓」。即便如此簡單,小朋友們還是樂此不疲得玩著,順帶玩「過家家」。後來二嬸買了一套塑料積木,可以拼成戰車、坦克、大炮和飛機等模型。真是如獲至寶,渺渺除了我,即他的堂哥外,誰都不借。我和渺渺扮演著動畫片中的指揮官,揮斥方遒、奮勇殺敵,好不痛快。嗣後變形金剛風靡大陸、大行于世,塑料積木只好退居二線了。
在老舅家寄住時,一逢停電,爸爸、老舅、大楷哥和我便常燃著蠟燭,在燭光下玩「升官圖」。這種類似西方「勇敢者游戲」的射幸游戲是我沖齡時的最愛。由于我玩得認真,常常低頭聚精會神地盯著升官圖上的九品中正、升官晉級的文字,以致頭發間或被燭火燎著,發出一股股焦 味。此外,在老舅家暫居時,常看到有比俺歲數小的小朋友騎兒童三輪車,好是羨慕嫉妒恨,因為我沒有。我總是趁著四下無第三人在場時,即用軟糖來換取騎小三輪車的機會。當我搬到現在的家中後,幸然二叔給寧昕買了個兒童自行車(有輔助車輪),從而咱家也過了把騎車的癮。
八十年代末中國興起一陣玩呼拉圈之風潮。當時,開進城的解放車,車載斗量的幾乎都是五彩繽紛的呼拉圈。我家、老姨家、二叔家自不能免俗,都分別買了一個這種塑料大車輪來消遣時光。除了我和娜娜能使該圈在腰上旋轉出上百圈之外,其他親戚都只能在腰間和腿上轉幾下了事。現在想想,該圈有益減肥,害處是容易鍛煉成水蛇腰。
院子里的孩子除了玩「天下太平」、刺水槍、扎泥巴、抬花轎、跳房子、彈玻璃球、扔紙飛機、空中吸盤羽毛球、飛去來器(回力鏢)、彈力球、拉力球外,最愛玩的恐怕要數撇沙包(口袋)和跳皮筋。大家總是用「手心手背」或「釘鋼錘(剪子石頭布)」的方式來分伙。一旦一方準備好,便喊︰「開鍋,煮餃,下面條」;一方若未準備好,或有他故,遂喊︰「告假」。娜娜是玩丟沙包和跳皮筋的行家里手,我和小老嘎則屬于總負責扔沙包兼抻皮筋的苦主。
有一次,一位有錢的主在院中擺了張台球桌,讓我每一次看見了英式台球︰讀者不要以為是丑式九球或中式八球,而是地地道道、貨真價實的斯|諾克台球桌,而且是星牌台球桌。我這個小不點,從旁觀看,看到大人們如何揮桿擊球,如何計算比分,知道了台球的基本規則。只可惜身無分文,俺只可近觀,而不可褻玩焉。我此時方曉得為何大楷哥、余陽哥和譚松哥如此痴迷此道,以致時常曠課挨罰挨打也在所不惜。
還有一次,我和譚松哥在家玩藏貓乎(躲貓貓)。我躲到立櫃里。譚松哥打開立櫃後,他其實都模到我了,可他卻不知道,由于我藏在十幾件衣服後面,他以為那是衣服吧,于是順手真的把立櫃門關上了。我發現不妙,眼瞅著成憋死牛,遂拚命踹立櫃門。譚松哥這才知曉我在立櫃里,把我放了出來。險些沒背過氣去。
腦海中,最最有趣的一種游戲便是跳沙堆。鍋爐房人員弄來了一車沙子堆放到大樓梯的緩台下。緩台與地面大約有兩米之距,我們全院的男性小朋友們都猶如母老虎倒上樹——虎bi朝天——地一個個紛紛從此緩台跳下,落到柔軟的沙子上。我和弟弟自不待言,一點兒都面無懼色,誠如「八女投江」或者《追捕》中的唐塔一般跳了下去,融入到沙堆里。之後,我們在砂堆中掏了個深洞(可不是我的主意),墊上報紙,輕輕鋪上一層細沙︰但見總有某個不明就里的倒楣蛋刷的一下子就跳到了沙洞中,其他小男生們則何其幸災樂禍也歟!在跳水和蹦極還不普及的往日,跳沙堆對我們淘氣的男孩子而言是多麼驚險刺激的游戲啊!
表哥表姐們教給我用橡皮筋彈紙的游戲。一天,渺渺來我家,我即把這種本事教給他。當天爸爸正巧在家,我對堂弟說︰「咱們給你大爺來個出其不意,把紙彈射到他身上。」從弟欣然領命。爸爸當時正在修電視天線,渺渺驟然一個突襲,大喝一聲︰「大爺,看招!」「啪!」「紙彈」不偏不倚射到了爸爸的左眼上,幸因條件反射,爸爸的眼楮及時閉上。不過還是中彈負稍許輕微傷,一時睜不開眼。嘎嘎一看大事不妙,頓知闖禍,害怕他的大爺打他,拔腿便跑︰二弟連鞋都未穿,便逃回了他家。我也嚇壞了,躲進小屋,把門反鎖,連聲求饒,總算僥幸免于一打。過了一會兒,爸爸的眼楮可以正常閉合後,他拎起小渺渺的鞋,把鞋送回了二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