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爺爺
上篇文章提到了我的女乃女乃，這回書就寫寫我的爺爺吧。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為了更加符合邏輯起見，以及為埋下千里長蛇之伏筆，故而本章僅僅撰寫我十歲前親歷的同爺爺有關的故事。
我是三歲左右對爺爺有印象的。爺爺是白頭翁，從我認識爺爺那天起，他便是鶴發童顏了。爺爺盡管身材矮小，但是身體卻異常硬朗、老當益壯，乃由于其是練家子出身︰擅長長拳，略通通臂拳。爺爺的左額角上長有一塊圓鼓鼓的粉瘤，伴隨其後半生。落後來當我看過《西游記》時，不由想到了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
我腦海中有關爺爺的最初的畫面是爺爺在小黃樓的地下室中養傷，因為他在八十年代初于某日被一輛急馳的解放車撞傷了。爺爺憑借自己驚人的毅力及意志力竟在臥床數月後，奇跡般地下了床，進而用板凳輔助行走，直至能行走自如。
爺爺傷愈後，曾帶我坐車來江沿玩兒。那天乘的或是3路公共汽車。我國不愧是人口大國，在那個私家車依舊屬于鳳毛麟角的年代，人們出行長途總是乘公交車，換言之︰擠公交車。彼時還有售票員賣票——孱弱藐小的我無需買票，乃至十歲都無須買票。或許有哪位好心人給我和爺爺讓了座，我才養成了日後為「老幼病殘孕弱」讓座的好習慣（偶爾也會為美女讓座）。就快到江沿的前一站，一位青年婦女就在擠上車的一剎那間，車門戛然關閉——此女頭上立時鮮血直流。司機起初是嚇蒙了。緩過神來後，便請全體乘客們下車換乘，該車即時徑直向最近的醫院馳去。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汩汩流血的場面。當天爺爺在江邊某小店兒給我買了塊雞大腿，不好吃，未吃完，次日被媽媽發現時，肉已生了蛆。真可謂倒霉到家啦！
爾後的畫面便是爺爺和小姜叔叔合伙開了個理發店，結果賠了，倒閉了。其後爺爺又和女乃女乃在某輪胎修配廠工作了一段時日。後來爺爺又和某位老板開理發館，起名「老寧理發館」，還收了老板之子作徒弟，末了還是關門大吉了。爺爺女乃女乃從此也便須兒女們贍養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的人生仿佛就是爺爺的翻版︰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不拘吾人在此塵世多麼悲催和失敗，就是誓不低頭、永不服輸，只要一息尚存，就要百折不撓、依然故我地頑強戰斗下去，直到勝利或者長眠！
爺爺逢酒席常對親朋好友們說︰「我家的三個兒媳婦兒中，數大兒媳婦兒最孝順公婆，數大孫子最懂事，也一定會最有出息。」誠所謂︰老兒子，大孫子，爺爺女乃女乃的命根子。所以爺爺對待其三個孫子，總是最偏愛我，引得另外兩位堂弟甚為不滿和嫉恨終身。那時候，小攤上常賣脆香酥、不干膠和彩色方紙牌一類物什。一天放學，爺爺帶著渺渺來接我，渺渺看到路邊攤的脆香酥和迷你紙牌便對爺爺說︰「爺爺，買牌牌和香香唄。」爺爺嗔道︰「買什麼買？！你以為錢是大風刮來的呀？！」寧昕靈機一動，說︰「是哥哥說想買的。」爺爺看我默然不語、未作否認，二話沒說，便買了彩色方紙牌給我倆玩兒。
爺爺愛吃剩飯是出了名的。媽媽總勸他少吃剩飯剩菜，「對身體不好」，爺爺卻不以為然，說︰「倒了多白瞎呀！隔夜飯，一炒最好吃，最香啦。」于是只好听之任之。不知在倡導厲行節約的當下，是否可以懇請某部委把吾祖父樹立為艱苦樸素、勤儉節約的道德模範標兵乎？
爺爺最愛說「最」字。常常告訴我︰某個蔬菜最有營養，某種動物的肉、蛋或女乃最有營養，某類水果最有營養；某個人最好（壞），某件事最好（糟），某種作法最好（次），某道菜最好（孬），某個年頭最好（差）。我詰問︰「怎麼都是最呀？就沒有不是最的時候嗎？」
爺爺愛上當也是家人皆知的。方今我也繼承了這一優良傳統。有道是︰貪小便宜吃大虧。一次，在樓院里，一位農婦打扮的女騙子，誆爺爺說︰「年景不好，村里遭災，背井離鄉。所幸家中存有幾塊祖傳的‘袁大頭’，想賣幾個錢，以解燃眉之急。一枚只要給咱十塊錢就行了。」我爺爺竟以為賺到了，當即買了三塊。那時的我自然沒有今天的鑒寶能力，就算今天的我也未必能鑒定出民|國時代的錢幣之真偽。三十元錢，放在今日，興許值三千元錢吧。我和弟弟卻不管那末多，終日把玩著一枚‘袁大頭’——吹來吹去，听來听去——因為爺爺說這是鑒定真銅的不二法門。可是，有一天，不知是堂弟還是我，一不小心，沒拿住那枚圓幣，銅錢掉到了地上，一下摔成兩瓣了。爺爺才知曉自己受騙了。看來，想等到偽民|國貨幣升值之日，無異于痴人說夢吧。
記憶中，爺爺只打過我一次。因為幼年的我不太懂得對過世的長輩應如何稱謂，易言之︰目無尊長，沒大沒小。我問爺爺︰「你媽媽……？」爺爺便隨手打了我的臉蛋一下。其時幼小的我自是不知道對祖父的母親（曾祖母）應叫「太女乃」才是。爺爺立馬回過味兒，克制過來，也就息卻雷霆之怒了。我卻不依不饒，號咷不止、長歌當哭起來。很多很多年以後，我曾因「有眼不識泰山」——未對某位女局長（正處級）稱「局長好」，之後就遭到一頓刁難暨「迫|害」；幸虧痴人天佑，遇難成祥；抑或是善惡有報，冥冥中自有注定，那名女官員終于得到了應得的報應︰雙規。
話休絮煩，欲知更多故事，且觀下章分解。
附︰《博主座右銘》（2007）
冰城寧波，表字涌浪，為民請命，不畏強梁，
無英俊之相貌，無偉岸之身材，無名牌之學歷，無萬貫之家財，
只有一雙法眼，一腔熱血，一片丹心，一身正氣，
屢敗屢戰，不屈不撓，志向不改，信念不衰，
維護權利，伸張正義，援助弱者，匡扶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