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從不施脂粉的臉,清靈月兌俗,不經塵世,可是卻能做出令很多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是她的清純成就了這份奇特?還是她的奇特造就了她的清純?
「當然是你!」她像觸了電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連耳根都紅了,有絲惱羞成怒的味道,摔了下頭,摔掉他的手,一並想要摔掉的,還有他帶給她的壓迫感。
她瞪著他,他老是這樣,以令她窘迫、難堪為快樂。可惡!
他為什麼就不能像……他……像他那樣……
她咬唇,又摔了下頭,心,又在隱隱作痛。
幽黑的眸眯起,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亮晶晶的眼,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像是很享受她的困窘。
忽然地,他傾身過來,仿佛是要吻她。她急忙後退。他沒能得逞,卻微微一笑,仿佛很滿意似的。然後他走到牆邊,拿起一個粉色的綴滿蕾絲的藤編籃,交到她手中。
「寶貝,生日快樂!」
她愕然地看著他,他的黑眸里是猜不透的笑意。
「閉起眼楮,先許個願。」他緩聲說道。
她白他一眼,搞什麼鬼?神秘兮兮的!
「里面是什麼?」她說著伸手就要揭開籃蓋。
「是你從小的最愛,」他的大手摁住了她的,「听話,先許個願。」
靈動慧黠的眸轉了轉,她呆了下,慢慢抬臉看著他,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在流淌,在掙扎。
她當然猜出籃子里是什麼了。原來他吃完早餐出去,竟是為她買了這樣一件禮物。
她輕輕闔起了眼——感動于眼前這個男人霸道的愛,盡管她沒有許下任何願望。
當她慢慢地睜開眼楮時,便撞上他熾熱的視線,她低下頭,深吸一口氣,輕輕打開籃子蓋,無數的蝴蝶紛紛從籃子里飛出,那繽紛的蝶像是漫天飛舞的花朵,翅翼上絢麗的圖案隨著陽光的變化,閃動著不同的色澤。
美麗的蝴蝶蛻變于丑陋的毛蟲,而蛻變,是痛苦的,但蝴蝶選擇這種痛苦,並默默承受。
雙棲雙飛的蝴蝶是愛情的象征,一曲《梁祝》在心中流淌開來……
一個靜謐的午後,她正在彈鋼琴,彈肖邦的《小狗圓舞曲》。他笑︰「很有趣,我好像看見小狗在追逐自己的尾巴。」
「你來一遍怎麼樣?」她站起來。
出乎她的意料,他並沒有彈《小狗圓舞曲》,當優美纏綿、帶著淡淡憂傷的旋律在空中搖曳開來,她听出,竟是《梁祝》。她非常訝異。
「我們一起來?」他攤開琴譜。
她看看琴譜,有些慚愧,「啊,四手連彈?這首曲子我沒有和人合作過。」
「我也沒有。」他語氣溫和,卻有不容拒絕的力量,「別擔心,我來配合你,我也能跟上你。」
他果真是做到了。
四指連彈,纏綿悱惻、如歌如訴的音符靜靜地流淌,像是一對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相偎相依。
開頭,是低語從前,是風和日麗,是兩情繾綣;中間,是十八相送,是長亭惜別,是依依不舍,高*潮華彩是多音連續的重擊,表現了英台的反抗;最後是化蝶,旋律再次回到那委婉纏綿的主題。
從來沒合作過的倆人,竟是出奇的合拍,沒有二胡的悲愴,沒有小提琴的幽怨,他們把這美麗而浪漫的樂曲,彈出了激情,奏出了心靈深處最華彩的樂章。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一曲終了,裊裊的余音仿佛隔離了所有的喧囂,天地間靜得就只有彼此的存在。
她久久無法回神,呆呆地像根木頭,難以相信,琴音如此默契,像是在一起練過了無數遍,像是有一種心靈深處的東西,把陌生變為熟悉,把未知變為相知……她一摔頭,轉臉看著他,問︰「你知道《梁祝》?」
他似乎也在出神,因為他的視線似乎凝注在一個遙遠的地方,沉默片刻,他才說︰「很小的時候,祖母和我講過,是很優美的一個故事。」
尹若風看著那雙明眸里的靜默和幽惻。
心中,無奈地嘆息,輕輕地,他自她身後抱住了她。
他感覺到,她瑟縮了下,但是,沒動。
沒動……
他的眼里有了隱約的笑意,下巴摩挲著她柔軟的發,擁著這馨香馥軟的身體,讓他心里,頓覺安然、充實、幸福。
秦天說他為了一棵樹,失去了整片森林。他怎麼會知道,其實他尹若風不是失去了整片森林,而是擁有了整個世界。
午後,機場停車場。
「為什麼到這兒來?」淺淺瞪大了眼楮,看著尹若風。一路上,他只是說要帶她去一處好玩的地方,沒想到竟是機場。
「記不記得我曾說過要帶你飛?」他下了車,替她打開車門。
「坐飛機?」她皺起小鼻子,看著那張帥氣的臉,實在弄不懂他要搞什麼,「到什麼地方去?」
「是,我們坐飛機,去海邊。」他牽著她往機場內走,笑道,黑眸中有一絲難以辨認的光芒。
「你有飛機?」她驚呆了。
「有什麼好驚訝的?」他捏捏
她那吹彈得破的臉頰,「你不是喜歡飛嗎?我要帶你跳傘,讓你體會一下什麼是真正飛起來的感覺。」
「真的?」她小臉一亮,隨即孩子氣地嘟起嘴,「可是我不會跳傘。」
「你不需要會,雙人跳傘,你我會捆綁在一起,我來控制一切,你只要體會那種飛的感覺就可以了。」
「哇,太棒了!」滿臉的喪氣被如花的笑靨取代。
他看著那張滿是期待的臉,微勾唇角,「不過,你可不要害怕,我最討厭那些唏哩嘩啦尖叫的女人。」
「你胡扯!誰說我會怕?哼,我才不怕呢!更不會尖叫!」她不甘示弱地揚起小臉。
她被他的話說得有點心虛,不過,更多的是興奮。
「好,記住你說的話!」他的眼神和聲音里都含著笑意,他就怕她到時候不敢跳。
尹若風一路出示證件,很順利地帶著她進入了停機坪。
「咦,他們都認識你嗎?」淺淺很是詫異。
「我有預約。」
「這麼說你早就打算好了?」她瞪大了眼兒,他就這麼篤定她會來這里跳傘?
「早在半個月前,」他挑眉一笑,「我唯一擔心的是天氣,不過看來我是白擔心了。」他仰臉對著那陽光普照的天空,非常瀟灑地吹了聲口哨。
這口哨聲……倒叫她一愣,忽然想起,她已經很久沒听見他吹口哨了,久得她已經快忘記他的口哨聲了。
一架白色的小型飛機靜靜地停靠在跑道邊,坐在機艙內的秦天看見他們來了,迎了出來。
「等你們半天了。」他朝著淺淺點點頭。
「你好!」淺淺笑著問,「是你開飛機嗎?」
「他哪里會開,你太抬舉他了!這小子和我一起學的,結果飛行考試卻不合格。」尹若風說著,牽著淺淺上了飛機。
「喂喂喂,別瞧不起人嘛,教練說了,我這次考核肯定能通過。」秦天嚷嚷,覺得很沒面子。
駕駛座上的男人轉過臉來。
「這是我的飛行教練。」尹若風介紹道。
「你好!」淺淺看著他,這是一位相貌英俊的中年男人,眼角有很深的皺紋。
男人微笑著點頭,關上了艙門,啟動發動機。
「淺淺,你現在不用忙著系保險帶,飛機在暖機,十分鐘後才會起飛。」尹若風遞給她一個袋子,「你先穿上它!」
淺淺接過來,打開一看,問︰「跳傘服嗎?」
秦天看著她,向她簡單介紹︰「不錯,把它們穿在你的衣服上。一會兒我會幫你穿上一套背帶系統,你和若風將被緊緊固定在一起,你們會在3000多米的高空同時跳下,跳出的一瞬間,你要張開雙臂,人成大字行,在1500米左右,若風會打開降落傘。」
「3000多米?」她微張著嘴,聲音有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她要從3000多米的空中跳下?
老天!她已經暈了,她……她不想跳了!
「怕了?」正在仔細檢查跳傘裝備的尹若風抬起了頭,露出譏嘲的表情。
「誰說我怕了?」她訕訕地,頓時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