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吐的滋味其實並不好受,更不用說是頻繁嘔吐個沒完沒了的孕吐了,哪怕蘇雨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那份難受還是讓她很受折磨,可她到底忍耐下來了,其中最大的一個原因便在于,她從未真正將孕吐當作是受罪,反而心中總是抱著一份欣喜,欣喜于月復內與她血脈相連的這個孩子,一日日正茁壯成長著。
這個時代對蘇雨而言,總是無法真正的歸屬融入其中,哪怕有親人,也有了夫婿,可21世紀的一切卻無一刻從她腦子里消失過,哪怕她再敞開心扉想要融入這個時代,但深藏在靈魂中那一份離鄉背井的孤寂感,卻一絲一毫不曾遠離過。
可有了這個孩子,一天天感受著這個孩子的成長,她的靈魂也一天天覺得踏實了,內心仿佛有了莫大的慰藉,從這時起,她才真正在這個時代落地生根了吧?
去了心里最大的一個心病,蘇雨覺得十分心安了,如今還有相公在身邊陪伴,蘇雨本以為自己就該開開心心了,可乍然這麼「清閑」,蘇雨還是表示自己有些不適,這應該說自己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麼?
可見得這煩惱就是個不識趣的,在蘇雨想過過開開心心無憂無慮日子的時候,依舊找上了她,害她時不時的,會微微皺皺眉頭。
和蘇雨有點小煩惱不同,如今掌管小廚房的玉蓮和廚娘何三娘可是愁得見誰都是一張苦瓜臉了,什麼原因鬧得呢?尋根究底,還得落在蘇雨頭上。
蘇雨這孕吐不是好不容易終于壓下了嗎?可壓下孕吐之余,又添了一個小問題,蘇雨不光作息什麼的變得不規律了,連這胃口也變得難伺候了。
如今可挑嘴著呢!一樣吃食吃過三次後就開始覺得膩味了,相同的食材就是一次都不重樣地做,過不了兩三天的,也會覺得厭煩。
好在小廚房的何廚娘曾經與蘇雨共事過一段時間,把蘇雨的手藝私底下學了個七七八八,爆、炒、炸、悶、煮、炖,十八般花樣是全使出來了,可還沒挺過十天,小廚房便捉襟見肘,有江郎才盡的感覺了。
這不,小廚房的管事玉蓮和掌勺的主事何廚娘,這好幾天了,臉上都沒個笑臉了。
玉蓮將小廚房的食庫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盤算來盤算去,左不過這兩三日間,少女乃女乃的飲食便再變不出花樣了;而何廚娘將自己私下找人抄寫的一本蘇雨的菜譜翻得都快殘頁了,對著采買上來的日常食材,也是頗覺無能為力,想破了腦子,也想不出個新花樣來,苦惱得臉色都跟那苦瓜是一個味了。
兩人照常在晚間踫面的時候,一見面,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沖對方搖了搖頭,又異口同聲地問道,「你也沒辦法嗎?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而後兩人都沮喪著臉,長嘆了一口氣,各自去忙活各自的事了;此事到底是何廚娘的份內之事,她比玉蓮背負的壓力更大,見玉蓮和她這一時半刻都拿不出個主意,實在不敢再耽擱了,便對玉蓮道,「玉蓮,這事咱們還是和宋媽媽、顧媽媽她們說說吧!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看是在食材上換換花樣,還是再多尋幾個廚娘,這事可不能再拖了!」
話音甫落,兩人的情緒一下子都有些低落,小廚房如今難得的清淨,她倆都是跟過少女乃女乃的人,很是合拍,她倆合得來,底下人自然也是和和氣氣的,可再來了新人,不可避免的,人心必定會有所浮動,這般清淨的日子是再難得了。但誰讓她們本事不夠呢?再怎麼不願不想,也不能誤了自己的差事,失了自己的本份。
既定了章程,二人便不再拖延,就著這黃昏時的暮色,便去尋了宋媽媽,可巧,顧媽媽正和宋媽媽在一起,二人便將小廚房如今面臨的困境說了,並提出了她倆商量後的兩個解決方案︰一是換換食材;二是雇些擅長旁的菜色的廚娘。
听了玉蓮和何廚娘的話,顧媽媽和宋媽媽也發愁了,怎麼這屋漏偏逢連夜雨呢?之前的事還沒查出個明白了,如今小廚房又有了新問題,這采買新人,如今這個情況,誰能放得下心?換食材,這不是治標不治本嗎?少女乃女乃總會有吃膩味掉的時候,也不是個好法子;最好是小廚房能多想出些菜色來,多想些做菜的法子,這樣才能兩全齊美。
兩人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又陪著玉蓮和何三娘一起,去將此事稟告了曾林,曾林先是夸了四人思慮周詳,可卻不像四人這般一籌莫展,拿不出個主意,聞言笑笑道,「你們這會兒尋來,倒是也幫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四人忙道,「可不敢這麼說,可不敢這麼說。」
曾林也不過隨口一說,見四人有些誠惶誠恐,便不再玩笑,說起了正題,「這事有什麼難辦的?你們可是忘了?你們少女乃女乃可不光會吃,她可是更會做菜的;這兩日里,她正跟我抱怨說太過清閑了,覺得悶,以後你們便去稍微勞煩一下你們少女乃女乃,讓她自己想吃什麼,你們就斟酌著給整治什麼,這事不就解決了嗎?」
四人不曾想曾林竟會拿出了勞煩到蘇雨的解決辦法,一時有些發愣,倒是玉蓮和何三娘反應過來得快些,愁容頓展地謝過了曾林,並表示她們一定會很小心伺候少女乃女乃,絕不會讓少女乃女乃受累。
見曾林做了這麼個決定,顧媽媽不知是不是被這麼一下驚嚇,腦子也活了,也想出了辦法,「少爺,咱們也可以幫幫少女乃女乃的,這小廚房不好添新人,可大廚房里卻無礙,咱們不如去尋了那擅作外地菜色的廚子,添進大廚房里,讓何廚娘她們暗地里跟著學著做便是;此外,還可以四處尋尋,有沒什麼食譜食方的,咱們也可以學學。」
這麼一來,倒更妥當些,曾林自是沒有不應的。
如此,蘇雨總算又有了事可做,雖然只是在廚房里紙上談兵,但比起閑閑無事,她可是快活了不知多少,想吃什麼,只管說該怎麼做,廚下自會照著蘇雨的吩咐琢磨出來。
這頭一遭,蘇雨便把這些日子以來的主食——米飯先給撇到一旁去了,不想還不覺得,一想便覺得有些膩了,第一個回想起的就是另一種主食——面粉。
各種各樣的面條,長的短的,寬的細的,干拌的帶湯的,想起來就忍不住流口水了,更別提那些種類豐富無比的配料這些了,當下便整治了一大碗山珍雞湯刀削面來吃,吃完胃口開了,腦子也一下子活了。
幾千年後無比豐富的各類食材一下子在蘇雨的腦海中閃現,蘇雨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將如今這時代可能有的都一一記了下來,然後便開始回憶起了之前自己吃過的所有東西,也一一記在了本子上,開始琢磨起怎麼將它們都仿制出來。
菜色的問題似乎這一下都解決了,但主食卻成了一個大問題,不管再怎麼換花樣,面粉做的食物總還是面粉做的,本質是不會改變的;在面粉被折騰了一圈之後,蘇雨又把主意打到了粗糧上,要知道,後世好些粗糧做的東西,可是十分地受人歡迎啊!
而蘇雨印象中最深的便是窩窩頭、饃饃以及豆渣餅,想到這幾樣東西時,它們的味道也同時被蘇雨回憶了起來,饞蟲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蘇雨便馬上安排起做這幾樣東西來,她只會一些很簡單的制作方法,比如窩窩頭,她只會玉米面摻入其他類面的制作方法,先將玉米面、黃豆粉放入盆中,逐漸加入溫水揉和均勻,使面團柔韌有勁;然後將面團揉勻後搓成圓條,再摘成面劑;在捏窩頭前,右手先蘸點涼水,擦在左手心上,以免捏時粘手;取面劑放在左手心里,用右手指揉捻幾下,將風干的表皮捏軟,再用兩手搓成球形,仍放入左手心里;右手沾點涼水,在面球中間鑽1個小洞,邊鑽邊轉動手指,左手拇指及中指同時協同捏攏;將窩頭上端捏成尖形,直到窩頭捏到0.3厘米厚,且內壁外表均光滑,最後上屜用武火蒸上一盞茶功夫即成。
豆渣餅和饃饃中的石子餅就更簡單了,豆渣餅是要在豆渣中混入一些菜的細末以及鹽、花椒、辣椒和一些香料粉,也可以加入雞蛋,然後一起揉成團,捏成一小團一小團放到油鍋里煎,煎到兩面黃時就可以吃了;石子餅也可以用豆面來做,和好面,將餅子貼在鍋里炒的滾燙的石子上烙得干干的,吃起來便很干脆。
經蘇雨這麼一點撥,何三娘便開動了腦筋,將這粗糧食物琢磨了個透,在蘇雨的指點下加以改進了不少,蘇雨也來了興致,將後世的方便系列食物也搗騰了出來,像油茶啦,方便面,方便粉條,方便米飯這些更易儲存的食物也紛紛問世了。
彼時蘇雨已經對在廚房里指點江山有些失了興趣,因為她會的,能用得上的菜色這些都用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她也得江郎才盡了;便轉戰了另一個地方,去鼓搗她的古代孕婦裝去了,仿唐氏高腰廣袖束胸裙,寬大的直筒裙身搭配蓋胸的小外套,抑或是短披風,蘇雨結合自己曾在古裝劇中看過的樣式,一口氣「設計」出了五款別具一格的新式花樣。
當蘇雨離開廚房時,曾林卻對她玩出來的易儲存的食物和粗糧食物,泛起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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