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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章 便勝卻、人間無數(二十四)

宮婢吐吐舌頭,「沒事,我給您端早膳。」一邊說著一邊跑跳出去。

她喊不住,只得在桌邊坐下,等宮婢回來。

不一會兒,香噴噴的粥到了面前,她卻不動一口,仍是瞅著宮婢。

也不說話,可身上的威勢無形中自然散發。

宮婢吞了吞唾沫,終是妥協︰「前幾日皇上回宮,帶回來一個平民女子,讓她住在‘那個院子’……」說到此處頓了頓。宮人皆知「那個院子」指的是何處,自然也就知曉那女子的不同之處。

「自此日日都到院子里陪伴那女子,連奏折都干脆搬到那處……公主這幾日病著,卻不知道娘娘的艱難……自回宮之日見了皇上一面,到現在,也還……」說著面有哀色。

四月腦中思緒雜亂,也沒有胃口,強自鎮定地站起身,「去看看。」說著便往外走。

宮婢嚇了一跳,急忙喊她,可見她不妥協的樣子,知道無用,連忙跟上。半路拉了個人,命她去叫醒皇後。

四月腳下生風,快得連下人都快跟不上。一路走到院子門口,卻又停住,扶著門前的古樹,不知該如何。

宮婢氣喘吁吁地跟上來,哀求地拉著她︰「公主,咱們回去吧,要是沖撞了龍顏,只怕……」

話還沒說完,忽聞院子里傳來一陣笑聲。

是男子。

溫潤淡雅,卻透著真心實意的開懷。

兩人俱是一怔。

四月呆呆看著關閉的院門,腦中千回百轉。

在她記憶中,從未見過父皇這樣高興,從未听過他這樣開懷的笑聲。

那個人是誰?到底是誰?!

心里仿佛有一團火冒起,她甩下宮婢的手,大步走過去。舉手欲叩門,忽見門其實並未關嚴實,留著一條手指寬的縫隙。怔了怔,收回手,湊到門縫往里看。

第一眼瞧見父皇立在院子中央,手里拿著一株花草,泥土點點,沾染在衣裳上。他素來喜歡潔淨,不能容忍不干淨的東西,但此刻污泥染身,卻無絲毫不快的神態。

她喉嚨頓時像卡了一根魚刺,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去?」一旁傳來不咸不淡的嗓音,帶有女子特有的溫婉清麗。

北宮恪一怔,嘴角還彎著,可眼里書殊無笑意。

他將手里的花草遞給小太監,接過帕子擦了擦手,隨意吩咐道︰「給朕把那鏟子拿過來。」也不回答,像是沒听見。

四月覺著那聲音很熟悉,不由微微移動身子,好讓自己看的更寬泛些。

卻見一身淡黃衫裙的女子坐在搖椅上,手里拿一把蒲扇,她身邊有個宮婢捧了一把種子在給她瞧。她歪著頭,閑閑說了幾句話,宮婢點頭而去。

她等宮婢走了,才正過身,「什麼時候?」再問了一次。

這次是裝不了了。

北宮恪輕笑一聲,「你與其寄希望于我放你回去,不如想著他什麼時候來接你。」眼里閃過一抹寒光。

四月渾身冰涼,渾渾噩噩地轉身往回走。

宮婢見她回轉心意,高興地沖上前︰「公主,奴婢就說,不要惹皇上……」話說到一半發現她神情不太對,正欲詢問,又見迦然皇後急急趕來了。

「四月。」遠遠就喊道,壓低了嗓子,走到近前抓住她的手,責怪道︰「你怎麼不吭一聲就跑到這兒來了?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說著眼角瞥到宮婢,小宮婢搖搖頭,迦然這才放下心來。

四月迷茫地點點頭,任由迦然牽著走。等回了寢殿,屏退下人,迦然方才輕聲道︰「你不要這樣魯莽,你父皇雖然還算寵你,可那女子我們也不知是什麼來頭,能不能動得?縱是要人去觸霉頭,也決不能是我們。」她語重心長,卻忽然間四月搖了搖頭。

「怎麼了?」迦然問。

四月苦笑,卻是為著母後這一點小心思。

「母後,你不覺得她很眼熟麼?」她輕聲道。

迦然一怔,思忖︰「我只見過她一面,且沒有看仔細,倒不覺得如何。怎麼,你見過?」微微蹙眉,看著四月。

她點點頭,嘆了一聲氣,「母後,她就是父皇畫上的那個人。」

頓了頓,補充道︰「就是御書房里那些畫上的人,父皇找到她了。」

她害死了阿策,她父皇將南宮伯母強擄了來。

她一想到,就頭痛。

不知南宮伯父現在如何了,不過听父皇方才的話,應是無礙。宮中只怕布下了多少天羅地網,只等著南宮伯父前來。

等到見面的那一天,她要如何告訴南宮伯母……阿策他……

頭痛欲裂,她死死揪著自己的頭發,強迫自己不要再想。

迦然皇後被她嚇了一跳,立時將畫中人拋出腦海,急急命人找太醫,開了安神的藥給她吃下,好不容易才睡去。

從四月寢殿出來,迦然有些神思恍惚。以往她也曾疑惑,私下里問過宮里的老人,那些下人拗不過她的身份,便告訴她。

皇上珍重的畫中女子,是一位已故的妃子。那女子死于封妃那日,北宮恪賜

她鳳冠霞帔,在群臣面前朝拜天地,以尋常夫妻的成親之禮,雖無皇後的名分,可確實是皇後的待遇。

她也曾暗妒,但一想,既然已經死了,也無所謂糾纏,自此雖是心中一根刺,但卻不怎麼哽喉。沒想到,她竟還活在世上。

「娘娘……」耳邊一聲輕呼,她皺了眉,指責地看著宮婢。

宮婢縮縮脖子,伸手朝前一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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